第二回:十年不改思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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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江湖上的人,没有不知道慕容静与林落雪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铸剑山庄的庄主,一个是断肠谷的谷主,呼风唤雨,风光无限。当然,人们认识他们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曾经是甜甜蜜蜜的一对,没错,你没听错,江湖上的两位举重轻重的人物,是断袖。
林落雪与慕容静相遇之时,林落雪十八,慕容静十六,端得是少年意气。此二人一道,在杭州快快活活地祸害了五年江湖,把武林盟搅得鸡飞狗跳,甚是得意。人们一提起他们,都会仰慕地说“天才啊天才”,然后又摇头叹息,“造孽啊造孽”。
本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本来是只有别人流泪的分的。
然而,那都是曾经。一切都过去了。
在人们以为他们浓情蜜意到要讲铸剑山庄和断肠谷合并了的时候,东窗事发了。具体经过,几乎无人知晓,只知道,五年前,林落雪一纸“休书”,与慕容静恩断意决,从此,铸剑山庄与断肠谷势不两立。
有人预言,铸剑山庄与断肠谷积怨已深,开打,只是时间的问题。
*
气血上涌,慕容静喷出一大口猩红色的液体,一旁护法的日令主慕容和煦急忙上前去扶住他:“静,你走火入魔了。”
含了一片理气的药,慕容静紧皱眉头:“是这样练的没错。”
“怎么回事,难道是林落雪传与你的内力在作祟?”和煦毫不客气地指出,“他根本就是算准了这点,才会传内力给你疗伤!只有你这傻瓜才会信他!”
林落雪的话能信的吗?
“别乱说。没有人会损失自己一半内力去害另一个人。再说,是我不能驾驭,错在我。”事情过去五年了,慕容静依旧忍不住要为林落雪澄清。
“什么错在你?连你都不能控制还有谁能?”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林落雪与他的气并非完全不容,相反,还默契过头了。只有在某些关键时候,他才会抓不住那真力的走向,真是要命。
更要命的是,有时还会造成短暂性的破功。这点,慕容静没敢和任何人说。笑话,他又不是嫌命长,等着别人趁机来取自己的小命。
不过,正常来讲,他慕容静是天下无敌的,如果除去他老爹的话。
至于那个姓林的,一定不会害他。
“我看,扫平断肠谷的计划还是先放着吧。”
“不可能!”慕容静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再等了!我迟早要疯掉!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落雪了吗?”
“没兴趣。”她想说,人家摆明不想再见你,你这样凑上去实在是有点犯贱。
更正,是非常非常贱!
而那个空有一张好脸的男人却一脸怨妇状:“既然他敢为了断肠谷抛弃我,那我就一定要推平断肠谷。”
知道多说无益。“随便你,说不定人家早就早就找了老婆连孩子都有了。”
“那就强暴他的妻子再宰了他的孩子。”
“……”我以为你是那种会说先宰了他的妻子再强暴他的孩子的人。和煦觉得自己堕落了。
“好了,小煦,别再黑着脸了,要表达关心的话,不如……”
对付这个色狼,和煦早就练出来了:“哎呀,妾身很愿意伺候您啦,怕就怕你那个小男宠会吃醋。”
“你说小枫啊,都说是男宠了,怕什么。”慕容静耸肩,却没有再调戏和煦了。
临枫,是他为了报复林落雪,随手在街上捡来的美少年。
*
秦渊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杀气所在,偷袭这种事,在铸剑山庄受得多了。只是未曾料到对方敢在闹市中这么做,或许,这就是断肠谷的兴趣吧。
拔剑的同时他一闪身错开了背后刺来的一剑。
果然,是断肠谷的护卫们。
四周人见是江湖争斗,更有有识人士看出是断肠谷与铸剑山庄的恩怨,纷纷让出一大块空地,等待着看好戏。
一剑对多,体力相当重要。关键是,秦渊哪来那么多体力?!一天没吃饭,身上的伤还没好,化功粉的余毒还未散去。
虽不至于被打败,但他也没有办法脱身,更何况林筝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出手。
对方也急,相继打出十枚流星镖。
幸好慕容剑法还不算徒有虚名,秦渊手中的剑灵巧一抖,幻化出一片银光,众人凝神细看,发现所有的暗器竟被打成碎片。
林筝定定地看着,虽然那家伙瞧起来蛮傻,一手灵动飘逸的剑法实在是使得漂亮。如果他内力正常,林筝恐怕也不是对手。
秦渊尽量避免使用蛮力,点刺拍削,端得是得心应手。他出剑的角度及其刁,变化迅速,玄机暗藏,已经连伤了三人。
林筝禁不住抽出剑,飞向剑阵:“一群废物,闪开!”
他出手确实非同凡响。
强提内力震得秦渊虎口生疼。此时,他最怕的就是对手硬拼的强劲态度。

不出几照面,双方的剑已经相交数十次,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渊一个“燕子飞舞”,避开了林筝横刺的一剑,及至剑的华光刺伤了他的眼时,他才真的无力再战。
唉,倒霉啊。
不是说江南一带,是铸剑山庄势力最强的地方吗?他想,现下,哪怕是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一把也好。
算了,以那群人的人品,必定越帮越忙。
师兄弟是比敌人还可怕的存在。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秦渊手下一滞,空门顿开,林筝毫不含糊地全力一刺——
罡风当头,一个秀逸的人影出现在人群上方,缥缈无定的步法更显出来人的不凡。他轻灵一跃,仅凭真力,就把秦渊吸得向后飞了十几丈,直接落入了他怀中。
林筝一剑落空,自是诧异。
“什么人?竟敢坏我的好事!”
来人是一身游侠打扮的青年,身形潇洒,生了一张无比俊俏的脸,他痞痞一笑,眉毛挑得老高:“好事?那我们接着来。”
说罢,他居然将秦渊搂得更紧,握住了他持剑的手,冲林筝挑衅一望。
这一眼的风情迷煞了在场的女性,气疯了林筝。
秦渊只觉得周身都被灼热的气息包围,身子一软,完全陷入了慕容静的怀中,任他摆布。
地上的护卫见主人眼中尽是怒气,连忙爬起来向慕容静发起进攻。
慕容静也不急着躲闪,而是附在秦渊耳边说:“人不犯我。”
秦渊:“我要犯人。”
“人若犯我。”
秦渊:“灭他满门。”
“行了,暗号对上!”铸剑山庄的俩相遇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鸟东西?!林筝不爽到了极点。
慕容静搂着秦渊,身形却不滞,握着秦渊的手丝毫没有笨拙的迹象。那剑一收一放,奇妙无比,慵懒轻松却使人无法招架。
几个回合下来,慕容静占尽了秦渊的便宜。
其中一名护卫看准时机,迎面送来一剑。
慕容静只顾含情脉脉地盯着秦渊。
……死。就知道铸剑山庄的人都是混蛋!情急之下,秦渊连自己都骂了进去。这人绝对是故意要害死他的!
利剑吻上秦渊胸口之际,慕容静带着他猛一侧身,撞倒扑空的护卫,顺势将人踩在脚下。
……
连秦渊都觉得慕容静的表情很欠砍。
林筝越看越不是滋味,猪头!干吗不反抗?简直是没节操的家伙!
又在秦渊脸上拧了一把,慕容静才松开他,冲林筝说:“怎么,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谷主应该说过,禁止与铸剑山庄正面冲突,是不是?”
林筝心中一骇,这话林落雪的确说过,可这外人怎么会知道?!
“小乖,我们走。”慕容静牵起秦渊。
“且慢!”
“怎么?”
林筝这话是对秦渊说的:“玉璜还来。”
原来是要玉璜,早说不就得了。秦渊松了口气。
“什么玉璜?”慕容静一把抢来,先是吃惊,后又诡异地笑了。
“拿来!”
慕容静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给。”
“你!”
秦渊劝道:“别这样,还是还给别人吧。”
“咦,这不是你偷来的吗?不怕,有我给你撑腰。”慕容静自信满满。
秦渊却红了脸:“不是,是我捡到的。”
“笨!这可是断肠谷的谷主令,不知能号令多少人呢!”他陶醉地闻了闻,“还有那个人身上的药香味。”
“唰!”林筝剑指慕容静。
慕容静面色一沉:“小鬼,不要迫我出手,那是很愚蠢的。你想要回玉璜也行……”
千万不要问他要怎样做。秦渊默念,他对某些人恶劣的品性再熟悉不过了。
“你要怎样?”
嘿嘿一笑。“把面纱摘下来,是个美人,我就还你。”
“你找死!”
看吧看吧——秦渊同情地看向林筝。不过,他也真是想看看那帕子后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好奇心人人皆有。
慕容静是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当林筝逼来时,他反手一打,转眼间,林筝的剑落入了他手中!
随后,干净利落,闪电般一晃一挑,剑气横冲,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一剑架在了林筝颈上。
深重的压迫,让人无法呼吸。林筝盯着眼前俊美的面庞,呆了。
怎么可能!
他自以为剑法不弱了,怎么可能被人一招制住,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不仅林筝,秦渊也呆了,热闹的观众也呆了。
断肠谷的护卫更是心惊,他们家少爷好歹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居然被人一剑架住了脖子!
慕容静丢开剑,扬了扬手中的玉璜:“这个暂时不能给你。转告林落雪,让他亲自来取。我一直住在城北的迎风客栈。”
拍了下秦渊的头:“愣着做啥,走喽!”
秦渊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林筝,那神情,分明写着两个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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