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鸣镇记事 之赏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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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癸已月壬戌日
宜:嫁娶纳采求医治病修造动土移徙入宅破土安葬
忌:开市开光
红,像海一样的广阔的红,这是小环进入金鸣镇的第一感觉。
金鸣镇,镇如其名,每次秋围,皆有高中学子,其中不乏金榜题名者。洛族本家,世居于此,掌管农工商业,并开办了闻名中原之金鸣书院。此次洛族联姻对象,其京城孙家家长,乃当朝户部尚书,曾拜读于金鸣书院,是洛家太老爷为数不多的关门亲授弟子之一。后,状元高中。
“孙家小姐,哼!果然是她,看来,大哥不久也将入朝为官了。”于路人的谈论之中,小环也了解了新妇的身份,户部尚书孙德耀的之女,孙艳蓉。“百艳莫若孙芙蓉”,那可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怪不得这么大张旗鼓!”小环表情冷漠,事不关已。抬头环顾四周,整个金鸣镇,都挂红贴金。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一个被安置的的高高的火把,只等天色变暗,大礼将行,便会被点燃,印着每户门上贴的那闪亮的烫金大“喜”。届时,整个镇子,将一片煇煌。
就快到了,敬园。不同于刚进镇子时的热闹喧哗。越靠近敬园,越秩序井然,时不时还能看见样式华丽,有众多仆从的队伍,想必一定是远到的宾客。观其衣着装扮,多是在野的文官武将。
“老头子还真是花心思了。”离开大路,小环拐进了一条巷。没有从正门进去的兴趣,相比参加那个盛大的宴会,小环要在离开前,先去的父亲的赏竹小楼。赏竹小楼位于敬园的西北角,是敬园环境最为清幽,也是出敬园最为便捷的地方。当年父亲还是洛家二少时,曾居于此,为了方便出游,特地在隐秘处辟了一个仅能供一人通过的狭小出入口。至今,这个出入口,洛府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小环,正是要从这里进入敬园。
没想,却有一少年守在那里,面容清秀却眉宇坚毅。他看见小环,先是一愣,然后立马恭敬的单膝跪下:
“洛非见过环小姐!”
“洛非!你是洛非?”小环的脸上显出惊喜,围着少年绕了两绕。“五年不见,小毛头长大了啊!”捏捏少年的双颊,拍拍少年的手臂。“看来,我大哥可没亏着你,男子强壮些总归是好的。”
少年有些羞涩,耳根微红。“小姐,少爷吩咐我在这儿迎你。”
“那好,咱们进吧!”提起大哥,小环真的很是想念。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除了父亲,那是待她最亲的人。眨眼之间,各种往事立立在目,彷佛近在咫尺。
在洛非陪伴下,很快,就已立于眼前。这座六角凉亭外观的两层小楼,不同于一般小楼的布局,它的一楼外屋为堂屋,内室为卧间;二楼则是书房,阳光充沛,视野开阔。小楼的四周稀疏的种着些竹子,虽不如竹园一片翡翠,倒也清秀可人。
洛非为小环推开门,小环进去了。环顾四壁,轻抚器具,
“真是洁净啊!都是老样子呢!”小环开口说道,声音微颤。
“小姐先歇息片刻,洛枫这就去请少爷。”为小环送上早已备好的饮品,不消说,自是小环最爱的绿豆汤。
“好。”接过饮品,小环并没有急着品尝,而是顺手放到了桌上,旋身,上了二楼。
书架上,书的摆放顺序还同从前一样;琴台中,依旧是那张父亲亲手所制的六弦素琴;而棋盘里那局残棋,自己还没有解完;案机上,父亲的文章只写了一半,一切都是旧时模样。唯一的异样,就是文章上,父亲留下的血迹,已由嗔目的鲜艳,变成了嘶哑的暗淡。
推开窗,竹制的风铃,微微作响。倚栏而坐,依稀可见,敬园上下,举办喜事之繁忙。其间,一身着红服的俊朗男子,行色匆匆,正往这边赶来。就是他越来越靠近时,忽然,他停住了脚步,猛的抬头,俊颜笑开了,眼中溢满温情。
“大哥!”小环盈盈的笑着,清脆的唤了一声。
对于洛倚凌来说,今日是他这五年以来,最为幸福的一日了。因为,他再次见到了,离开五年的小妹,他那可怜的小妹,他那调皮美好如小仙女一样的小妹。她现在,就那样的对他笑着,清脆的少女的嗓音,那么真实。
“小妹!”洛倚凌把小环拥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时间停止一般,良久:“为兄很想你啊!”
“大哥骗人,想我,为什么不来竹园看我?我可是生气了。”其实小环是知道的,就算洛倚凌想来,也是来不了的。
“是,是大哥不好!小妹要为兄怎样,才能消气呢?”洛倚凌很认真的望着小环,捧着小环的粉颊,细细的摩挲,满是怜爱与珍惜。当年精怪的小丫头,已经如此婷婷玉立。
“那,我说了大哥就答应么?”小环一派天真的问洛倚凌。
“那是自然!”这个向来沉稳内敛洛家长孙竟就这样一直笑着,从眼底到发稍,都可以让人感到那让充满幸福的喜悦。
“那我要大哥你,不要娶,孙艳蓉。”小环定定的看着洛倚凌的眼睛。
洛倚凌一振,刚才还灿烂的双眼立马蒙上一层灰色,“我可以不娶她吗?”
“是啊!我就知道大哥舍不得新嫂嫂,小环听说,新嫂嫂可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呢!”小环一付嘻笑的样子。“就是换作我,怕也是喜欢心疼还来不及呢!”
“对了,小妹,你的眸子?”为什么不再是淡青色的了。这样也好,这样,也许小妹就能一直留在本家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个中缘由。总之,它现在不再是淡青色的了。这样不好吗?”
“没有不好,小妹怎样,为兄都是喜欢的。”轻抚那长长的发丝,洛倚凌温和的说着。
“那便是了啊。这样,我不是就可以去很多地方了吗?”
“是啊,小妹以后想去什么地方,为兄就陪着小妹。”
“大哥又骗人了,大哥净陪我了,那嫂嫂怎么办?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下楼用些饮品吧,一路来的,渴死我了。”说着就拉着洛倚凌要下楼。

“是是是,下楼,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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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洛枫站在门外。“太老爷唤您!”
“看来现在为兄得离开了。”有几分无奈的,洛倚凌对小环说。
“大哥今日是新郎官,怎能被我独独占了去?!快去吧。”如此婚礼,怎能不见了新郎官。
“小妹你先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听湘帮你淋浴更衣,既然回来了,还是去看看爷爷吧。”知道小妹不愿意,但,还是说出口了,两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啊。
“听湘!听湘还在洛府!?”这个曾经自己的贴身侍女,也是自己儿时最亲密的姐妹,原以为她早已不在了。
“我曾问过她,她说愿意等你回来……”
“小姐!~谢天谢地,我终于等到你了!”一个穿着白底粉边小罗裙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梳着两个小包包在头上,哭着跑了进来,一下子就扑进了小环的怀里。“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那惊天动地的态势,眼泪鼻涕的,也毫不顾忌的往小环身上蹭。
小环也有些禁不住,眼眶有些涩,她轻拍着听湘那因为哭泣而颤抖着的背。见此情况,洛依凌也不多语,只是笑笑摇了摇头,和洛枫悄然离开。
过了许久,少女终于哭累了,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俏生生的笑脸。
“哭够了?”小环问,此时小环的左肩已经湿了大块。
“嗯!”吸吸鼻子。
“听湘啊,这次呢可是我欠你的,但不能有下次了噢,看你眼泪鼻涕的。”小环点点了听湘的小鼻子。“这可是我顶喜欢的一件衣服啊!”
“小姐放心,听湘一定会把你姐的衣服给搓的干干净净的。”听湘撸撸袖子,俏皮的说着。“实在不行,那我再给小姐做件新的,这几年,听湘的手艺可是长进了不少噢!”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最乖啦,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过,这衣服穿在身上还真是不舒服呢!“那听湘现在是不是应该照顾照顾我呢?”
“唉呀!我都给哭忘了。”拍拍自己的双颊。“小姐,你想去莲池净身,还是就在房内沐浴啊?”
“莲池吗?算了吧,今儿这日子,还是就在房内吧!”
于是,不一会儿,赏竹楼的内间,就已经热气缭绕,挽着袖子的听湘,往往大浴桶中点了薄荷油:“好了,小姐,可以洗了噢!”
“嗯!就来。”小环一面回答,一面从屏风后走出来,此时小环只着一件青纱沐袍,长长的穗绳随意的系着,露出雪白的胸口,美好的躯体若隐若现,一头长发一股脑的全盘了起来。
“啊!小姐,你……”
“嗯,什么?”小环脱去沐袍,进入水中。
“小姐,你好美啊!真真是一个美人呢!”听湘红着脸感叹道,5年不见,小姐已成为如此佳人了。
“噢,是吗?那我这个大美人可想和你这个小美人一起沐浴呢!”小环勾着听湘的下巴,坏笑道。
“唉呀,小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你老是这样说话,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的!”
“是啊!会没人要呢!”小环撇撇嘴,可怜巴巴的望着听湘。“那怎么办呢?”
“这可难办了!不过啊,小姐,你别担心,听湘可能干着呢,着实不行,将来我来养活小姐好了!”一边帮小环细细擦背。
听着听湘的言语,小环一下子觉得心中无限温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15年了,10岁起独居竹园。要不是保有前世记忆,这样小小的年纪,不成怪胎,起码也是个小儿自闭症。真是何其不幸,又何幸运!
沐浴完毕,看着房里那些洛倚凌命人送来的琳琅衣饰,小环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不知道的,走进来看了,还以为出嫁的是我呢!”
“小姐,这是大少爷疼你。”听湘双手叉腰,一付你别不知好歹的样子。“你看同辈里的其他几房小姐少爷,哪个让大少爷这么上心啦!”
“是是是,小妮子这么帮着大哥说话,”小环做出了然的模样说道。“行了,行了!你看,这么些个东西,也帮小姐我挑挑。”
洛倚凌的眼光是很好的,这些个衣饰,不仅数量丰足,品质更是不错。各款衣裙饰品,不论样式色彩,都是依着小环的性子而选。
最终,小环选择了一套红色系纱裙的,毕竟今日是大哥成婚嘛!名为“绽”的衣料上,粉红、水红、嫣红、玫瑰红、除了新嫁娘的红,以淡色为主各种色泽的红在上面渲染开,就像一副美丽的现代水粉画。
用绽制成的对襟中衣,外面裹着的是同样质料的内衣外穿样式的抹胸长裙,乳白的腰带上用亮眼白冰蚕丝绣着竹叶的图案,还系上腰带中间那根根细细的金色穗绳,最后,再罩上白白的薄纱衣。整套衣裙,虽然样式简洁,但用料也很是珍贵了,特别是那“绽”和白冰蚕丝,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洛倚凌也是得来不易,只不过,这里就不细说了。
还是梳的以前那种简单样式,只是略为绾的紧了些,又插上这给这衣服配的白玉簪子,本来还有一根的白玉手镯的,但小环嫌重,硬是没有戴。
“小姐,虽然你这样就已经很美了,但今天这个日子,族内哪位小姐不是费尽心力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倒好,手镯不戴,没打耳洞也没有耳饰!现在再不上点妆的话,素面朝天的,会很失礼的!你看大少爷,这般花心思,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好玩意儿,怎能不好好利用呢,你不是以前……”听湘手里拿着描眉的碳笔,又开始苦口婆心了。
最终,小环投降,讨价还价一番,小环上了个淡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小环都尽可能一切做到完美,那这做戏,自然也是全套!
“小姐,时辰已经不早了,是否这就前往饮宴厅?”
“不,取我的萧来,去观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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