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丽人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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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刘淑曼一看彭贵军脸色通红,摸摸他手心发烫,猜测他是得了重感冒,便急忙抓起他手腕按摩一阵,接下来又按摩了他额头上的“印堂”和“太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中医治疗手段,都是在她住院期间,琼姐教给她的。再接下来,她扶他上床,蒙上被子。又去厨房给他熬了一碗红糖姜丝汤,端过来让他趁热喝下肚子去。又严严实实给他蒙好被子。
这法儿果然灵验,不一会儿,彭贵军发了一身的汗,贴身的衬衫都湿透了。他猛地掀开被子,惊喜地叫:“刘淑曼,刘淑曼!我好了!我好了!脸也不烧了,头也不疼了。这会儿,我心里好好受!好好受!”他喜欢的几乎跳起来,“刘淑曼,快告诉我,你是在哪儿学的这套鬼巴巴戏儿?人家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想看’,我与你天天相见,也该当刮目相看囖!”
“看把你喜欢的,像得了儿子似的,嘻嘻!”刘淑曼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捂着嘴笑。
“瞧你!”彭贵军不高兴了,“刘淑曼,你咋又不会说话啦?俺的脸才不红,才不烧。你又要俺红起来烧起来呀?常言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干嘛揭俺的短呐!”彭贵军撅起美男嘴,摇晃着身子,委屈的像三岁的孩子。
刘淑曼晃着他的肩头劝勉:“彭贵军,别生气,我是说慌了嘴啦!”
彭贵军一乐,把刘淑曼一把拉进怀里,“我不想儿子,只想想你!”
“实话说,”刘淑曼在他怀里撞了撞,“这套把把戏儿,是琼姐姐教俺的护身术。今日用在了你的身上,果然是灵验!”
“奥?这个琼姐姐,跟你真是亲到家啦!”
“给我亲就没给你亲?”刘淑曼眨巴着美丽的双眼皮儿嗔怪他。
“跟我亲?那是当然!咱们是两口儿,跟你亲,就等于跟我亲。要说最亲,莫过两口儿嘛!”
刘淑曼伸手捂住他的嘴,“彭贵军,别玩笑了,咱们谈点正经的吧!”
刘淑曼从他怀抱里挣出来,捡了个座子坐下,伸手拉起彭贵军的两只手,“彭贵军,琼姐姐待咱们这么好,咱们拿什么报答她呢?别说报恩吧,我治病花掉那五千块钱,你又被劫匪抢去那五千块钱,这一万元的贷款,咱们总不能全砸到琼姐姐一个人的脖子上啊!咱们得想想办法呀!”她把手盖在彭贵军的手上,“彭贵军,我说的是吗?”
“是啊!”彭贵军嘅叹一声,“一定得想法子还债!不能光坑琼姐姐。她的负担太重了!我们不能总是累赘她!”
“可是,想个什么法子呢?”刘淑曼把肢肘放在膝盖上,一双手捧着下巴颌,呆呆地发愁,“这个数目字太大了,要挣这么多钱,不容易着呢?”
“是不容易。哎,明天,我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做!你能离开我吗?能自己照料自己吗?”彭贵军望着刘淑曼。
“能,我身体可以啦!”刘淑曼挺起胸脯,语气果断地,“你只管放心好啦!”
第二天,彭贵军便骑车去了小镇。来到十字街口,远远地看见一群人,正围着朝墙上观看什么。他也禁不住走过去看,只见那墙上贴着一张《招工启事》。他仔细一看,不胜惊喜,原来那上边写的是,山西有一家国营采金矿,欲招一千名合同工人,男女不限,婚否不限。年龄在二十至四十岁之间的健康人均可报名。月薪三百元。彭贵军高兴得连看三遍,只耽搁得围观的人走剩下寥寥无几,他才抓起车把儿想要离去。
“嘻嘻,贵军哥!你也来看启事?”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朝他走来。她手里提着个大大的花旅行包。
“啊,是黄花!你也来啦?”彭贵军看她一眼,脸一红,够下了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摆弄着车把上铃铛。
“啊,贵军哥,我要回一趟娘家,没有骑车。俺想趁趁你的车,行不?”
“咋不行?”他推起车就往前走。
她尾随着,轻盈盈地,那乌发在腰部、臀部飘逸着,披泻着,香味扑鼻。
她赶紧几步,与彭贵军并肩而行,“贵军哥,你对那启事看的那么认真,是想出外挣钱吗?”她歪着头瞅他脸色。
“嗯,啊!”彭贵军扭过脸,正与她的目光碰在一起。
“贵军哥,你若想去,妹妹我可以帮你。”
“啊?”他又看了她一眼,目光又一次和她的相碰。
“嘻嘻!我姨夫是这一家采金矿的矿长。我说一句话,他便可招你。包你去了不当窝囊工,不干‘眼子’活!”她仍在歪着头看他。“这启事,是姨夫从山西寄来,让我给贴的。”
“那......你呢?”彭贵军停了脚,又一次扭回头看她。
“嘻嘻,我?还用问?陪你一同去!嘻嘻,贵军哥,我真羡慕你聪明!”
一抬头,二人正来到小镇中心饭店。黄花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贵军哥,天晌午了,进馆子去,吃了饭再走!我买单!”说罢,接了彭贵军的车子,径直推进饭店,彭贵军尾随鱼贯而入。
他们二人,在餐厅的空荡处扎稳车子,交待了服务员。二人便找了一间包厢进去了。
黄花脆着嗓子叫了一声:“来六荤三素,九个菜!再来一瓶烧白干!”
“来——啦——!”服务员托着长声应着。一会儿,酒菜齐备,酒壶、酒盅、竹筷也一应摆好了。服务员退去,黄花“嘭”一声关上房门。她又哗啦啦插上门插儿。
黄花端起酒壶,斟满两盅酒,两只手撮起,一酒盅递给彭贵军,另一酒盅朝自己嘴边送去。二人一饮而尽。
酒过数巡。黄花不再攀酒。她把座子朝彭贵军身边靠住。坐下来,与他对面,用手将彭贵军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盖住,柔声细气地说:“贵军哥,咱两家是邻居,咱俩自幼是一对青梅竹马!”
“唔”彭贵军挠了挠头皮。
“贵军哥,你不会忘记吧,咱俩小时候,光着肚子在一块儿玩‘姑姑庙’,捧了一堆土,插上一根草。咱俩挨着光肚儿跪下,手拍着土堆唱歌谣:
姑姑庙庙姑姑
咱俩一起盖小屋
盖好小屋咱俩住
你笑我也笑
你哭我也哭
贵军哥呀,这你就不记得啦?”
“记得。”彭贵军点点头。眼睛动情地看了黄花一眼,头又勾了下去。
“贵军哥呀,我还记得,有一次,咱俩都穿着叉裆裤子,在一起‘待花客儿’。那是在我家院墙角里,我头上蒙块红布,当你的新娘子。你扯住我的手一起跪下,当是拜天地。后来,你扯掉我头上的红布,我们一起在地上划六个圈儿,里面放些树叶青草,算是六碟子菜。再砸两个圆圆的瓦片当酒盅。再捡起四根干柴棍,当筷子。咱两口儿,端起酒盅,拿起筷子,喝起了交心酒儿!嘻嘻,贵军哥呀,这些,难道你会忘记?”
“没忘!没忘!”彭贵军动情地抬起头来,看了她好一阵子。
“贵军哥呀!还有一会,咱俩都穿了有裆裤儿。咱们一群小孩子,吃了晚饭在一起‘藏猫猫儿’。那天晚上,薄云遮月,夜色昏昏。你放着那么多人不去捉,单单去墙旮旯里捉住我。你捉住我,在我那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亲了又亲。你还悄悄对我说:‘黄花呀,现在我爱你,长大了我娶你!贵军哥呀,这都是你说的呀!那年我十五岁,你十六岁......”
“啊啊......黄花!”他流泪了,拉起了黄花的一只手,但,又很快松开了。
“贵军哥呀,自从那以后,咱俩的事,被人们传得风风雨雨,后来,也传到了我爹娘的耳朵里。我爹爹,他的家法严呐,把我重重地打了一顿。偏偏在后来,你爹爹死了,你娘嫁人了。我爹爹,他是更害怕,他一不做,二不休。怕再有后患,趁早,把我许配了人家。我当时是害怕爹爹呀!我不敢反抗呀!强忍住泪水,我依了爹爹。从了爹爹。出嫁前的那天夜里,我坐在书桌前的油灯下哭泣。那时正是四更时,突然,有人隔窗给我弹过来一封信。我捡起来一看,见上边写有四句诗:
东篱黄花开,
芳香扑鼻来。
花开为何人,
西墙有人采。
我当时心中一喜,也顾不得细细思量,便悄悄来到西墙下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是你贵军哥呀!我们悄悄耳语一阵,便手扯手钻进了村东的杨树林子。杨树林子枝叶繁茂,正好让我们藏身。
那天晚上,又无星无月,夜色阴沉。你见了我呀,如猛虎吞食,我见了你呀,抖颤全身......后来,咱们直耽搁到三更时辰。我劝你苦口婆心:‘贵军哥,咱们私奔吧,私奔了才能如愿,不私奔,将遗恨终身!谁料你害怕我爹,直摇头不去动身。急得我挖破了你的脸,气得我咬破了你的嘴唇!万般无奈,我才咬牙离开了你!......”
“啊呀呀,黄花妹妹!”彭贵军一下子泪如泉涌了,“我对不住你呀!我没有让咱们如愿哪!妹妹呀,你打我吧,骂我吧,好好出出你的气吧!我如今也好可怜呐,满肚子苦水无处说,无处道哇!当初要是听了你的话,也不会碰上这样的霉气运呐!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黄花动情地给彭贵军抹眼泪,“贵军哥,别难过。你难过我又心疼!那事也不全怪你呀!都怪我那不知情理的爹爹,他活活拆散了咱们一对有情人!贵军哥,到如今,我还想你呀!爱你呀!你还想我不?还爱我不?她看着彭贵军的脸色,手动情的在他的手上抚摸着。
彭贵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蓦然地,她一下子扑到他怀抱里,跪下,亲昵地诉说:“贵军哥呀!我听说刘淑曼不会生孩子啦,你该多伤心啊!年轻轻地没了盼头!贵军哥呀,我虽没有刘淑曼漂亮,可我会生啊!”
“你男人呢?”彭贵军声音低低的。

“他呀?有病死了,昨天埋的。”
“啊?!”他一惊。
“我这肚子里还有孕呐!刚才我去医院做了B超,是男孩儿呐!嘻嘻!”
“啊?!”他又一惊,瞪大了双眼。
黄花撒娇地:“我这肚子里的儿子,是那天晚上,咱俩在那杨树林子里......嗯——嘻嘻,是你的事儿!”她娇滴滴地望着他。
“啊?!”他又惊奇又喜欢,急忙眨巴着眼皮儿,“黄花,你是二月初六出嫁的,那晚是二月初五,今天是十月初二,啊!都八个月啦!”他语气里充满惊叹。
“是呀!快生了呢!嘻嘻!”
“你男人没发现过?”
“他呀?哼!一脚踹不出个屁来,傻乎乎的。他知道马虾打哪头出气儿?”她恭维地,“到你手里呀,他得八个!保管孩子生下来,他也不知道是你的种儿!”
啊!儿子!不是做梦吧?他嘴角泛起了微笑,粗壮的胳膊拢过来,把黄花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他的一只手掌,慢慢地向她的小腹部滑去,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在她那凸起的肚儿上抚摸。
黄花受宠若惊,故意典着肚儿撒娇欢笑。彭贵军陶醉得神经兮兮的样儿,咧嘴傻笑了一阵,慢慢地,他的嘴唇压住了她的嘴唇......
那天,彭贵军去小镇寻事做,竟然一去三天未归。刘淑曼心生疑惑,才去小镇寻找,找遍全镇,也没有见着彭贵军的踪影。刘淑曼已猜测事情不妙,心中忐忑不安,去医院见了琼姐,哭着向她诉说了此事。
“别哭了,是我预料之中事。第一次他为啥逃跑?我估计他是偷听了咱俩的墙根儿,得知你是患了不育之症,他无望了,没心跟你过了,所以逃跑。跟着这种没良心的人没德行的人,迟早是会被遗弃的。”
“琼姐,把小妹托付给你吧!”刘淑曼伤心地抹掉一把泪。
“你呢?”
“我不想活了!”
“嗨!亏你这么想!我贷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治病,病给你治好了,你又去死。我是何苦哇!落了个人财两空,鸡飞蛋打呀?你没想想,他跑了你却去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啊,琼姐,那我该咋办呐?呜呜!”刘淑曼又哭不止。
“他有什么可想得呀?有什么可盼的呀?你的身心,你那容颜,还没被他摧残够哇!咋办?走自己的路!有他没他都要活!难道你这辈子你是为他活着?他配你为他牺牲这么多吗?他对你有高尚纯真的爱吗?他是你理想的丈夫吗?”
“琼姐,我再等他些日子,不回来,我回娘家去。彭家冲不是我家了!”
“娘家没人啦!还回去干什么?守住空房子还不一样子难受!再等些日子,若再不回来,领着小妹妹来我这里居住。妹妹,我舍不得你离开我呀!”琼姐拭泪。
“姐姐,也好,我听你的。”
姊妹俩唏嘘成泪人一样。
淑曼回家,每日等待,茶饭不香,只有泪水咽进肚里。
这期间,琼姐每隔三五日便来瞧看她一次。琼姐来了,听听说,听听劝,刘淑曼才心绪开展了一些,肯去吃些东西。每次去,琼姐总要在她家里多呆些时间,有时还要住下过夜,亲眼看着刘淑曼吃上几顿饭,才肯放心离去。有好几回,来了一见妹妹日渐消瘦,面容憔悴,便一下抱住妹妹痛哭,哭着劝妹妹搬到镇上去与她同住。可刘淑曼却固执不听劝说,非要再等些日子不可。琼姐也只好将就着她。可无论她工作再忙,隔三五日,她必来瞧看,日不错影。姊妹俩是离开了想,见了面又哭。
刘淑曼苦苦等了彭贵军半年,杳无音信。她便泻了劲了,开始打算搬到小镇去住。她往小镇捎了口信,要琼姐来接她们。
这天吃了早餐,刘淑曼正然屋中收拾衣物,准备要搬家,忽然听到院门外有车铃响声,刘淑曼以为是琼姐接她们来了,便急忙跑出去迎接。
她开了门一看,只见门外站了一位邮递员,禁不住一惊。
“你就叫刘淑曼吧?”邮递员手扶着车把问。
“唔。”刘淑曼点点头。
“给!你家的!”邮递员从车兜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淑曼,骑上车子走了。
刘淑曼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取出叠成四折的信文,用手抚平了,一边看,一边往门里走。只见那信文里写道:
刘淑曼,自那天离开你去了小镇,我就与我的青梅竹马——黄花,我们远走高飞了!现在我们在天涯海角,正吮吸着情侣蜜意,享受着天伦之乐!黄花呀,我的爱妻,她妇唱夫随,对我百般投好,娇柔亲昵。我们真是花好月圆,一对美满夫妻。我敬爱她呀,如掌上明珠!她敬爱我呀,似心肝宝贝!更可喜呀,更可贺呀,喜煞我呀,喜疯我呀!黄花已为我生下一个白胖胖大儿子!谢天谢地。喜欢的我不知东西南北,三日而不知肉味!你爹为想儿而疯,彭贵军我为想儿而狂,可我如今已夙愿以偿。船到码头,车到站,我知足呀,我满意呀!今生今世,我不再有所盼,不再有所求,下决心与黄花白头偕老、共枕百年!......
信还没看完,刘淑曼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她只觉眼前一阵发昏发黑,头晕脑胀,趔趔趄趄,身子撞在院子中的槐树上。
她翻转身,手扶树桩,脸贴着树身,直觉满腹伤心,悲悲切切,唏唏嘘嘘,抽抽噎噎,泪如雨打芭蕉、雨打荷叶。她泪眼模糊,再也看不下去了,满头的乌发随她的哽咽而颤抖......
刘淑曼哭了一阵,咬牙擦了泪,揉揉双眼,抖掉信纸上的泪珠儿,再用袖筒抹了抹,又朝下文看去:
刘淑曼呀,刘淑曼!提及你,我只有流不完的忏悔的泪,流成河,流成海。但,都没有用!在坎坷的人生里,咱们共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忘了它吧!忘了它你我心里才会干干净!
刘淑曼啊,刘淑曼!你满足不了我的**,我的爱不能扎根,我的爱梦游不定。欠我的,你已无力偿还!我欠你的,就让别人去还吧!
彭贵军
写于天涯海角
刘淑曼强撑着看完信文,抽噎着又去看信封,只见信封下的地址,仍然是“天涯海角”四个字。她擦了泪眼,去看那信封上的邮戳,无论怎么看,那邮戳也含混不清,难以辨认。有什么用呢?即便认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刘淑曼闭上眼睛,只觉天旋地转。她靠住树身,紧闭双眼,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看了。信文信封从她手中脱落。她顿觉两腿发酸打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撑不住了,身子顺着树身下滑。她那一头的乌发,被树皮挂得松散蓬乱。一会儿,她眼睛发蓝,嘴唇发干,发根强直,口中自语喃喃:“娘啊!......爹爹呀!......小妹妹呀!......琼姐姐呀!......”一会儿,她便不醒人事了。
她蹲在地上,两腿叉开,上身依靠树身,头朝一边歪去,双目及两腮,仍然挂着晶莹莹的泪珠......
“淑曼!妹妹!淑曼!妹妹!你醒醒呀!姐姐接你们来啦!”恰巧,琼姐来到,一见这般情景,大呼小叫,好一阵抢救,才把刘淑曼给救过来。
刘淑曼慢启眼帘,朦胧中看见琼姐来到身边,含泪一指那地上的信纸信封,便忍俊不住,大放起悲声来:“琼姐呀,看你妹妹苦不苦?这人世之上,还有比我更苦的吗?娘啊!你死了也不管我啦!爹呀,你一疯也不回来啦!难道你真的傻透了吗?你也不回来看一眼,你曾经娇过宠过的女儿刘淑曼!爹爹呀!娘啊!”
琼姐捡起地上的信文信封一看,也什么都明白了。她流着泪把刘淑曼扶起来:“妹妹,别哭了,咱们走!”
刘淑曼却因一时,又想改变主意:“姐姐,让我回娘家吧!”
琼姐却被逼哭出声来了:“妹妹呀,姐姐待你那些不好?为啥宁愿回娘家守空房,也不肯跟姐姐一同居住?”
刘淑曼又摇了摇头,:“琼姐呀,你待我千般好万般好,胜过一奶同胞!跟你同室相聚,阖家度日,妹妹不胜欢喜。只是,你已年过四十,还守玉未破。妹妹我是不想再耽搁你呀!不想再搅混你呀!不想再累赘你呀!我们若再打搅你,你何时才能花好月圆?若再耽搁下去,姐姐你芳龄已去,容颜衰老,好男人谁肯等你?好丈夫谁来娶你?我这辈子已是‘破罐子破摔’,黄花已败,不能再让姐姐你红颜涂地、镜月难圆啊!琼姐,让妹妹回娘家吧!答应妹妹吧!”
“妹妹呀,”琼姐姐又甩下一把泪,“一天不见,我想你,两天不见,我盼你,三天不见你,我茶不思饭不想,四天不见你,我彻夜难眠。我爱你心切,爱你如骨。跟你同桌而餐,同室而寝,我知足,我心安。有你的爱,我百年返童,没你的爱,我三天即老!男人的事,我从未想过,只为终生守玉。你为了我的事业,为了我的人生价值,就答应我吧,难道还要姐姐跪下求你吗?”
“姐姐!”刘淑曼流泪呼叫着,扑到琼姐怀里。这一对漂亮标致的姊妹俩,又一次胸廓挨着胸廓,心房搏击着心房,拥了又拥,拥了又拥......她的泪洒在她那白嫩的颈项上;她的泪沾在她的细嫩的面颊上,终于,她们薄薄的嘴唇吮在了一起,久久,久久......
这时候,不知从谁家的电器音响里,传来一首动听而亢奋的歌。姊妹俩,停止了亲吻,依旧拥的紧紧,眸子凝望着眸子,静静地、静静地聆听着:
爱情给我们欢笑
分离使我们烦恼
强扭的瓜儿不甜
分了的就该分了
人就应该这样
会哭也得会笑
不能让认路的眸子
总在酸涩的泪里泡
挺起来吧
你那婷婷玉立的身腰
笑一笑吧
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
太阳在像你微笑
月亮在把你呼叫
世界没有嫌弃你
生活在紧紧把你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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