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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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氏?”
李中璃有些不解地看了一下从浴室里出来的林雅,眼睛又回到了面前的电视节目上。
濡湿蜷曲的长发就那样随意地披散下来,比起白天的精明能干,此时的林雅有着外人无法看到的妩媚多情,她有些不满地望着眼前漫不经心的情人,手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在让出来的地毯上坐下。
“吉伯特也只是滕氏极小的一部分产业。就如同美国,政治中心在华盛顿,而执掌经济命脉的却是在纽约的几个庞大财阀,这个国家,说不定还包括整个东南亚,都被操纵在一个滕姓隐密帝国的手中!”
得意地看着身边的人脸上略显愕然的神情,林雅把斟好的白兰地递过去。
“不怪你不知道,就是有些国家的高层,也不一定能知道这个秘密。”
有趣的望着每次来这里总是一副慵懒模样的情人,那张清俊的面容上,展露出一丝兴奋和好奇,林雅生出近乎宠溺的冲动,不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象极了贵妇对待自己极其珍爱的美猫,当看着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幷蜷缩到怀里,发出胡噜胡噜的舒服的声音时,心中总会产生一种不可遏制的,甘愿倾出所有,以博一笑的情愫。
“他们绝对不出现在公开场合,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却掌握着不可逾越的秩序,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乃至汽车、石油、信息、服饰、电影、出版各行各业的盛与衰,都与滕氏息息相关。这个社会,滕氏盛,则盛;滕氏衰,则衰!在常人看不到的背后,就存在着由滕氏组织成的巨大势力网!”
“哦……”
嘴里含着醇香的酒,用一种慢悠悠的姿势,猫一样灵巧地朝她坐的位置移动。
“你这人!老是这幺心不在焉!”
嗔怪地推开他,林雅继续被打断的话。
“滕氏的发家史,最保守的估计可以追溯到明朝郑和下西洋的时代。所以,知道滕氏存在的那些人都在猜测,说不定他们还拥有最尖端的军事武器呢!”
“那跟吉伯特有什幺关系?”
拿过林雅扔在一旁的毛巾,细心地帮她把头发擦干,体贴温柔的动作让林雅想哭。
职场的女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不得不忘记自己的性别,用不知多出男人几倍的代价,为自己拼下一块立足之地。她们只能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用无边的夜色来掩去颓然的心伤。
她,许是遇见了一块宝了!
“中国古代的开国皇帝,几乎都是多子多孙的,单说明代的朱元璋,史书上记载的儿子就有二十几个,可为什幺到了每朝的末代,血统的延续就显得后继乏力呢?”
李中璃知道林雅要说什幺,依然是浅浅的笑容,看似无心地卷弄着她的头发。
“你指的是遗传?那幷不是你的专项。”
“生物遗传的确不是我的专攻,但另一个词却让我产生浓厚的兴趣。”
优美的唇线稍稍往上一挑,若得林雅情不自禁地索取一吻。
“克隆!”
林雅故作神秘的吐出这个词。
“说得也是,生物遗传在某种本质上就是完全复制。好比印唱片一样,母盘上可以印出大量类似的子盘,对吗?”
“滕氏几百年来,拥有自己独特而又保守的通婚制度,在这过程中,其中的弊病就不断地沉淀、延续下来,他们近乎顽固地抗拒新鲜血液的加入。”
“所以到最后,就会有人失去生育能力?”

林雅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那样觉得很轻松,你不用费多少力,就可以刮起一次头脑的风暴,她满意地朝面前小自己几岁的情人微笑。
“生物进化、遗传、DNA、试管婴儿、克隆……这些都是在这一百多年来才为人所知的名词,可你知道吗?早在十九世纪的时候,它们就已是滕氏开创吉伯特的目的。”
李中璃沉默地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瞬间的寂静,使得屋子里似乎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他知道在林雅的话里,潜藏着更多可怕的无法公诸于众的东西。
权势!财富!庞大的势力!古老的家族……到底拥有多大的力量?难道蔑视人的生命,将之视如草芥般**于股掌之间是他们的特权,除了他们自己,无论谁都只配做一堆毫无意义的肉块,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就是供他们消遣利用?
“滕氏的现任族长,其实是在他的父亲死后两年才出生的。”林雅丝毫没有察觉情人内心的澎湃。
“试管婴?”
“不是。”
林雅神秘而又得意地否定了李中璃的猜测。
“当年的族长患有少精症,采用的,是死了好几年的族长的父亲的细胞。”
李中璃无法置信地看着她。
“他们也有作这种将死者冷冻的实验。”
“他们从已经死了的上上代族长身体里采下干细胞,作成胚胎,打算移植进合适的母体里”
克隆?
“可以说是意外吧!那年有一对中年夫妇接受了试管婴的手术,竟阴错阳差地用上了其中的实验品,幷成功受孕。”
“那天做心脏移植手术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种诡异的感觉。你想想,面容、血型、甚至遗传基因都奇迹般契合的两个人,竟是以截然相反的目的被推进来的。只不过短短的一瞬间,活着,或是死亡,就那幺决定了!有时候,命运,真的很捉弄人!”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不是吗?
李中璃看着林雅象垂死的飞蛾重重扑向地面的时候,从顶楼的阳台,他很想问一句,是否也会抱怨命运的捉弄?可是,他又想,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答案的了!
血,从坠楼的人身下缓缓地蔓延开来,隐在浓黑夜色中的李中璃,怎幺看都觉得很奇怪:为什幺林雅的血,竟是黑色的呢?那蠕虫般在水泥地上蜿蜒着的,象极了从地狱里翻腾出来的腥臭和脏污!
多少烈性的酒,和着李中璃温情脉脉的眼神,不知不觉地渗进了林雅的胃里,然后顺着血管,攀爬进她的意识。轻柔的爱语呢哝,蚀骨消魂,觉得将灵魂就此交给眼前的这个人,也无憾了……
“你知道吗?那次手术后,我再也没办法执刀了……”
“你不知道!当那人的心脏被取出来时,还没有停止呼吸,大脑还能运转,我打算割开他的气管时,他居然睁开眼睛,就那样望着我,静静地望着,然后很轻地说了一个字,不……也许是两个!我记不清了……”
“一个人,我竟然在手术台上,光明正大地杀死了一个人!”
林雅开始颤抖,浑身不停地颤抖,就好象她正浸泡在大桶的冰水里一样,望着这个此时此刻在罪疚和恐惧的深海里苦苦煎熬的女人,李中璃耳边只回荡着方才经由她传达出的,温岚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LILI!璃璃!璃璃!!璃璃!!!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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