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情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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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冬!
郑天龙的心境也正如这残冬一样,萧然和茫昧。
雪白的街市,有一面高高挑起的白布酒旗,粉红色的写着四个字“醉生梦死”!
郑天龙看到这几个字,就已经醉了,要是平时,他早就停下来进去喝几杯酒。只是如今,他并没有那么好的心境,他认为,要是没有什么心境而去喝酒的话,简直就是在糟蹋酒。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酒瓶,进去让酒保把酒装满,他的身上,一直带着个扁扁的酒瓶。
他出了门,笔直的往街边走,街尾又是一片树林,每一棵树都古木参天,遮阳蔽日。
他忍不住的仰起头,仰视着每一棵树,呆呆的出了神,他突然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心里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滋味,这种滋味却说不上来。
郑天龙不由自主的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突然一掠上树,身形轻轻飞转,如秋雁回空,脚尖轻轻的点着一根较粗大的树枝。他背脊靠着树杆,坐了下来,将全身都尽量的放松下来。
艳阳昔照,闪光耀动,光芒刺眼,这棵树上的积雪虽多,但却没有因为郑天龙的踩踏而摔落。
郑天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酒瓶,抿了一小口,慢慢的将眼帘闭上。
酒虽不佳,但很醇,感受着这冰雪般的世界,虽然和江南的世界不大相同,但他只要想起这段风雪时,心里仍不禁隐隐作痛。
无论多大的财富,名权和地位,对他来说都比较容易舍弃,但是那些辛酸而又甜蜜的回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抛开,甩脱。
人间的污秽,什么时候才能被雪花洗净?岁月无情,岁月为何如此无情?无论人怎么去抗拒,都无法掩饰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大自然的规律。
这也正如他心中的爱情一样,纵然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他的心都不会变。只要他对林艳荷的心不变,别的一切事对他都不再重要。
“艳荷,艳荷,你是否过得好呢?”
他并不是不想去找她,而是他不能去找她,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堪,更加的痛苦。
郑天龙第一次看到林艳荷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她是在别的镇上搬过来的。那天郑天龙在一棵梅树上玩耍,她也跑过去和他一起玩,那时也是他最愉快的时候。
那是有一棵梅树正快要被风吹倒,他们找来一根木杈把梅树支起来。他认为,任何一种生物都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一向喜欢建设,创造,厌恶破坏,毁灭,因为他热爱着生命!
那一次,他第一次和别人分享他的建设,创造,从那次开始,无论有什么快乐的事,他都会和她一起分享。他慢慢的懂得,一个人的快乐拿去给另外一个人分享,就会有两个人的快乐,而自己得到的也是更多。
只要看到她开心的时候,他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愉快,任何事都不能代替,有时候他不惜会和她分享自己的生命,他认为,他深信是值得的。
他一向喜欢白色,白色象征着纯洁,高贵;她告诉他,她喜欢粉红色,粉红色象征着热情,浪漫,她长发云霞般披肩,还杈个粉红色的髦衩。
每一次他和她一起玩耍的时候,即使是一瞬间,他也会感觉到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欣慰,甚至他们分离的时候,他还是认为是暂时的痛苦,一种暂时的痛苦。可是在内心深底处,他才知道,她的欢乐,她的笑声,她的一切一切对他是那么的重要。
他想也许她也一样,他深信,确信如此,直到现在......
而现在,他才明白,痛苦和快乐是一样的,痛苦如果也拿来和别人分享的话,别人只会憎恨你,看不起你,而自己的痛苦反而更深。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郑天龙很了解这句诗,只有回忆才是真正的永恒,甜蜜是暂时的,但这种暂时却是可以永远保持的追忆,美丽的事往往是一现即逝,如同旱花。
追忆远去,远处却传来了歌声,声音是那么的清雅而优越,但郑天龙却不知道唱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由的睁开眼睛,朝着歌声处望去,前面走来一个穿着鲜艳彩衣的年轻女子,长袍锦绣,长裙及地,柔发流水般垂在双肩之下。
郑天龙瞧了一眼,又独自喝起酒来,等到一曲终了时,他忍不住地以剑柄轻轻的敲着酒瓶,随着那高歌而伴着奏。
年轻女子瞧见了他,停下了歌声,走了过来,吃吃的笑着说句他听不懂的话。
郑天龙忍不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年轻女子垂首笑道:“你是汉人?”
郑天龙点了点头,道:“你呢?”
年轻女子轻轻道:“我祖先也是汉人,我大概也是吧,我刚刚说的是满语来这里不久吗?”
郑天龙道:“是的,我要走了。”
年轻女子眼睛转动着,道:“你要去哪里?”
郑天龙笑着道:“回我应该去的地方!”
年轻女子道:“是不是这里不好玩,你才要走,你爬到那么高的树上,怎么下来啊?”
郑天龙道:“不是,这里很好玩,只是我真的要走了。”
年轻女子咬着樱唇,道:“好,让我送你一程好吗?”
郑天龙一怔,道:“好吧!”也许这里的少女本就是天真,多情而爽朗。
年轻女子向树林的一边打了个呼啸,一匹健壮的小马跑了过来,雪白的马鬃在风中飘舞着,吸引了郑天龙的目光,他小时候老是梦想着自己长大了有匹雪白的马。
年轻女子一跃上马,对着树上的郑天龙道:也上马来吧!”
郑天龙瞧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个凌空翻身,稳稳地坐在马后。
年轻女子又惊又喜,她的眼波里发出了光,打马飞驰,长长的秀发被风吹起,秀发贴在郑天龙的脸上,脖子上,郑天龙醉了。
奔驰的马,让郑天龙一次比一次的更紧贴着年轻女子的身后,年轻女子的手紧紧抓着缰绳,她只觉得有一阵阵地热气吹在脖子,耳根处,全身都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前面一片空阔,风雪迎面吹来,也似已变的温暖,温暖的仿佛春天的风。
年轻女子全身突然觉得很热,回头道:坐的稳吗?”
郑天龙道:“能!”
年轻女子道:“你若坐不稳,就坐在前面,免得跌下马去。”

郑天龙笑着道:“好......”
年轻女子听完这个字,忽然感到身后空荡荡的,忽又见一条白色人影由天而将,本来坐在身后的郑天龙,已经坐在马的前面了。
年轻女子一声呼哨,赶紧勒住了马,但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突然温柔了起来,踩着脚步慢慢地向前走。
郑天龙回头瞧了年轻女子一眼,她正痴痴地瞧着他出神,她的眼波亮如明星。
年轻女子感觉心里飘飘荡荡的,几乎将什么事都忘了,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他。
阳光下的郑天龙,看来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阳光,这也许正是女孩子梦寐中以求的白马王子。
年轻女子慢慢地垂下头,道: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郑天龙笑着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年轻女子道:“你为什么没有问我?”
郑天龙道:“因为我知道你总是会说的。”
年轻女子抿着嘴唇,道:“我的满名叫阿娜雪,我给我自己取了个汉名,叫“乖乖”,因为许多人都说我很乖。”刚说完忽又“扑哧”一声笑了,脸上飞红起来。
她吃吃的笑着,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郑天龙道:“我的祖宗是郑恒公。”
乖乖道:“哦,你姓郑,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郑天龙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你喜欢叫我什么,我就叫什么。”
乖乖眼珠子一转,笑道:“你真有趣,对了,你要去哪里?”
郑天龙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不知道。”
乖乖道:“你留下来,我每天带你去玩,这里可好玩了。”
郑天龙笑了,道:“那么,今晚......”
乖乖笑着道:“今晚我陪你看星星,不睡觉。”
郑天龙道:“我有个不好的习惯。”
乖乖红着脸道:“什么习惯?”
郑天龙道:“我喜欢喝酒。”
乖乖道:“我也喜欢,晚上我可以陪你喝。”
郑天龙道:“那最好了,不过现在我要出去下,我朋友在那边,我必须跟他们说一声。”
乖乖笑着道:“好,黄昏,我还在这里等你。”
昏夜,苍天已由淡青渐渐变成灰暗,冷月渐渐出现了,
一阵风沙卷来,苍穹的大地出现点点的火光闪动,闪动的火光是一排木蓬盖的屋子里发出来的。
屋子的旁边有匹温柔的白马,正踩着细碎的脚步慢慢徘徊着,马上挤着两个人,靠得紧紧的,都似乎不愿动,也不愿说话。
星光月色很亮,月光将他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他们两人的影子,已经变成了一个。
郑天龙突然抱住了乖乖,乖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乖乖软了。
就在这时,郑天龙突然凌空跃起,落在离他们不远的木屋顶上,白马也已放开四蹄,跑开了。
乖乖俏脸艳红的看着郑天龙,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竟然是身负绝世武功的儿郎;喜的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情人,岂非就是眼前这位潇洒又浪漫的男儿。
郑天龙柔声道:“你怕不怕?”
乖乖道:“怕什么?”
郑天龙道:“你一定很奇怪,在猜测我是否一个很有来历的人。”
乖乖忍不住甜甜的笑道:“如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郑天龙叹了口气,他知道有种情况下还是闭着嘴好些。
乖乖却笑了笑,道:“你是个怪人,我知道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话绕了一大圈而已。”
郑天龙笑了,道:“很会说话的人,往往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人,你现在总算懂了。”
他很快接着道:“酒呢?不是说要陪我喝酒的吗?”
乖乖道:“你想喝什么酒?我这里有竹叶青、葡萄酒、果露酒、参酒、二人转......”
郑天龙眼睛发光了,大笑道:“每样都要。”
屋顶上堆了好几瓶酒,每样酒都不一样,郑天龙瞧着乖乖,目中充满了愉快的神色。
乖乖倒了两杯酒,瞪着郑天龙道:“你为什么喜欢在屋顶上喝酒?”
郑天龙笑了笑道:“这里风高月爽,花前月下的,你不觉得比较有兴致喝酒吗?”
乖乖疑道:“花前月下?花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郑天龙道:“你不就是花喽,哈哈哈......”
乖乖娇笑道:“开我的玩笑,罚你三杯。”
郑天龙道:“好,好,好,很久没有人罚过我了,我喝。”
刚喝完三杯,他苍白的脸上又泛起那晕红色,接着他手抚着胸膛,不行的咳嗽着。
乖乖吃惊的看着他,急道:“你不会喝酒就说吗,我就不会要你喝那么多了,你看你,死在逞强。”她一边埋怨着,一边拍着郑天龙的后背。
郑天龙咳完,突然笑道:“好,你喝一杯我就喝一杯。”
漫漫长夜已将尽,乖乖的脸已红似桃花,她倚在郑天龙的肩膀上,吃吃道:“你明天晚上还来吗?和你喝酒真痛快。”
郑天龙没有回答她,抬起头仰视着满天星空,呆呆的出了神,如此星辰,有这么一个晚上,面对着这么样的一个人,明天晚上是否还会有呢?
乖乖瞧了他一眼,也抬起头仰视着星空,不禁道:“好美啊!”
郑天龙叹道:“美好总是在一瞬间的,要保留这段美好成永远,就只有追忆了。”
风沙卷来,午夜的这段时间,总是特别的黑暗,特别的冷。
乖乖痴痴地看着郑天龙,忽然道:“我好冷!”
郑天龙凝视着她,她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一湖平静的秋水,他的嘴角已露出了一引微笑,道:“你要我抱着你是吗?”
乖乖娇笑道:“你是不是君子?”
郑天龙笑道:“表面是,内心不是!”
乖乖嫣然道:“想不到你还那么老实的承认。”
郑天龙道:“我一向不说谎。”说着已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搂入怀里。
乖乖道:“只可惜人是老实,但手不老实。”
郑天龙凝视着她,笑道:“你说的,我是个怪人,毛病很多,说不定等你醉倒了把你了也说不定。”
乖乖停止了呼吸,静静的看着他,咬着嘴唇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大混蛋!”说完这句话,她的脸红的像茄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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