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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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吕荣带着的五十万大军在西域留滞多时,却始终无法和对方正面交锋。
那西域三十万大军声东击西,四面伏击,他们本就是骑兵,又颇为熟悉边关的地形,因而转战非常灵活。
而吕荣的五十万大军是长途跋涉至边关,庞然大军转移非常不便,何况还有一个更巨大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粮草的供应。这样巨大的粮草供应与衔接如果不能得到充足与稳定的供应的话,吕荣就很难以顺利的移动大军抵御敌方。
五十万大军,每天吃掉至少几万两银子的粮食,而户部管理粮草,负责粮草运营的正是户部尚书——刘临。
在经过多日疲劳无果的游击战和得不到充足稳固的后方粮草支援后,吕荣的大军陷入了进退不得地步。
四月底丞相与沧明王在朝堂上上奏弹劾户部尚书刘临,与此同时,后宫传来喜讯——淑贵妃有了身孕。
天逸宠幸淑贵妃的次数并不多,相对于德贵妃的隆宠,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但即使如此,淑贵妃却还是有了龙种,而德贵妃却是半点消息也无,后宫之中幸灾乐祸的有之,看好戏的更有之。
而似水,则突然病了。
她的病并不严重,也许是那次与天逸的谈话之后,让她忽然觉得对很多事意兴懒姗起来,再加上天气的变幻不定,她感染了风寒,太医开了一些药,让她安心静养。
她开始整日倦倦地缩在后宫,即使是她身为皇后以来的第一次的皇帝秀女大挑,她亦也没有参加。
于是德贵妃更加名正言顺地代替她行使起了中宫之权。后宫之中,简直是德贵妃的天下,而淑贵妃则应怀有龙种,也开始水涨船高起来,德贵妃虽心有不甘,却仍是要忌讳她三分。若说后宫的人分成了三派,那么最冷清的一派非皇后莫属。
四月的天气,已逐渐的开始微暖,她从病塌上醒来天色已是微明,却依稀记得浑浑噩噩中仿佛曾有人站在床前凝视过她,轻柔的手抚过她的额头,甚至还伴随着一声浓重的叹息声。也许那只是梦吧,她这么想着,坐起身来,一旁服侍陪夜的宫女立即朝外扬了扬手,少顷,守在殿外的一队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香茶鱼贯而入,为首的则是雪莲。
“娘娘,您醒了?”她一边扶起了似水,在她的身后铺上金丝软垫,随后看着似水漱了漱口,以香茶润过后,第二拨的宫女们又上前来,手里托着一些清香雅致的清粥与八碟小菜。
“娘娘病了几日,我吩咐御厨准备了些清淡小食,您尝尝吧。”
雪莲一向是最贴人心意的,似水平时受她的照顾颇多,此时也不由地觉得感激,哑着嗓子,虚弱地说道:“谢谢你,雪莲!”
雪莲淡笑了笑,却是宠辱不惊地回道:“奴婢不敢当。”
似水想要接过碗,但是雪莲却已舀了一勺清粥往她的口中送去,似水并不习惯她如此伺候,但是仍然不得不张口吃了下去,雪莲又轻轻地说了句:“娘娘大病未愈,还是让奴婢来吧。”
似水本不觉得饿,但是被喂了几口后竟还是有了些胃口。
“我病了这几日,却是辛苦你和月莲了。”
雪莲见她如此说,立即回道:“娘娘何必这么说,照顾娘娘是奴婢的本份。”
似水见她说话一板一眼的,不由轻轻一笑:“雪莲,在我面前为何总是说话这么谨慎小心,我真的很不习惯。”
雪莲略怔了怔,犹豫片刻,终是道:“娘娘您平易近人,奴婢们知道,但是这规矩却还是不能越了去的。”
“唉!”似水叹了口气,知道雪莲是宫中资深的婢女,自然习惯了不行差踏错,有着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这些日子以来,在这深宫里,她已见过了这样的女子,不由心中无数感慨了起来:“雪莲,你在宫中待了多少年了?家中还有什么亲人么?”
雪莲答道:“雪莲自幼入宫,如今已是十载了,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
“她们好吗?你在宫中这么久,定是很想她们吧。”似水问道。
雪莲没有回答,却仿佛是怔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她们很好,雪莲很放心。”
一旁的月莲脸色却是微微的有些不定,似水并未发觉。
她只是满脸羡慕地看着雪莲:“有亲人真好,不像我,连自己的亲人都未见过。”
雪莲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娘娘这话说笑了,皇上如今不就是娘娘的亲人吗?至于娘娘的亲人,虽然暂时不得相见,但是他们也必定会思念娘娘的。”
似水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这宫中人多口杂,说错了一句半句事小,引来的麻烦恐怕后患无穷。
她笑了笑,勉强地从塌上起身,看向窗外,四五月的天气,花事正盛,风露清气与花的甜香胶合在一起,淡淡地飘入室内。
“娘娘是不是想出去走走?”雪莲善解人意地问道。
“恩!”似水点点头。
“娘娘凤体违和,太医说了恐不易吹风。”
“只是随便走两步,亭子里坐坐也不行么?”她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雪莲,仿佛她才是皇后。
雪莲楞了一楞,却是弯起了嘴角,笑了:“不行!皇上也吩咐过,在您的病完全养好之前,您不能出宫门一步。”
“皇上?”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也许他想要的,只是自己乖乖地待在宫中吧。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皇后的名份也不过是虚的,不是么?
“好吧,既然如此,我在这乾清宫的院子里走走,总可以吧。”
雪莲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拿来银丝绣白貂锦袍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一旁的月莲上前搀扶起了她的身子,身后的宫侍们则跑出院中安置好了睡塌与小案。
她缓缓步出大门,天色尚早,幽静的花园里已有微微的春阳斜晖脉脉,微风阵阵,在清澈的小池内迎起回环旖旎,含苞欲放的花蕾在轻风中翩翩起舞。遥遥望见远处太和殿的一角琉璃飞檐在晨旭下流淌如金子般耀目的光泽,红墙黄瓦、朱楹金扉。她微微叹气,即使是这片华贵富丽,可这住在深宫中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快乐幸福的?也许人生有得必有失,向来如此。
雪莲与月莲将她安置在铺满锦垫的凤榻上,一旁的小桌案上已置满了一些甜美瓜果。
似水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想到不过几个月前,她还曾流落在民间,看尽了世间冷暖,受人欺凌,如今却已在这皇宫中过着受人服侍的日子,成为尊贵无比的皇后,恍如做梦,也许人生也不过是场黄梁美梦罢了,终有一日,她会在这梦中醒来。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宫门口传来通报:“贵妃娘娘驾到。”
似水不由一凛,而雪莲与月莲也不由互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小印子,你是怎么办差的?娘娘凤体违和,你竟让人前来打扰?”雪莲已是低声责道。
一旁通传的小太监一脸委屈的回道:“雪莲姐姐,德妃娘娘驾到,是执意要进,我是拦也拦不住啊。”
似水知道他也是左右为难,不由劝道:“无妨,你别怪他了,既然都已来了,就让她进来吧。本宫倒想看看,她又想做什么。”似水以本宫自称,言辞淡淡却有了几分威严。
人未至,声先到。随着一声脆亮的女声响起,德贵妃与淑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中,婀婀婷婷地踏了进来。
“姐姐精神看来不错,一大早就起了,倒叫妹妹担心了好几日呢?”德贵妃笑道,一身娇丽的鹅黄,媚眼上下打量了似水一番,半晌方才掩嘴一笑道,“瞧我,光顾着高兴,竟忘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淑贵妃,淑贵妃是有孕在身的人,似水立即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都不必行礼了,坐吧。”
两人都坐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似水却是先开口道:“淑贵妃,本宫听说你已有了身孕了,恭喜你。”
淑贵妃一楞,正对上似水正视她的双眸,那眸中清光亮亮,满带的都是单纯的真诚与关心。
于是她笑了,亦也真心地回道:“臣妾谢皇后娘娘关心。”
一旁的德贵妃眸中却是刹时闪过一抹不悦之色,随即掩嘴巧笑嫣然道,“淑妃妹妹大喜了,这可是好事呢,皇后娘娘比我们两人早进宫却都不能有妹妹这样的喜事,不过等身子养好了,自然也可以为皇上承续子嗣。”
她的话似抛石入水激起了涟漪,似水心里微微一动,却是想,无缘无故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只当做没听到。而一旁的皇后与淑贵妃的宫女们已是心中忿忿起来。
德贵妃此言,分明是在出言挑唆皇后与淑妃的关系,但是她们并不知道似水与天逸之间的内情,而似水,更从没存过一丝半毫地在后宫争宠的心思,她只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
淑贵妃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似水的脸色半天,发现她云淡风清,神色岿然不动,亦也放下了心。
“本宫听说有身孕的人会有害喜的症状。”似水关心地握住她的手,“本宫已吩咐了厨房特地为你准备一些酸酸甜甜的糕点,今后若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记得告诉本宫,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没事也不用特地跑来看本宫。”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淑贵妃毕恭毕敬地答道。
又是个像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啊,似水不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德贵妃听得她这样说,面色稍霁,显然淑贵妃怀的是皇长子,她自己的身份亦也不低,只怕将来她母凭子贵,更可以越过了她去,她只恼怒自己虽然夜夜承恩雨露,却没有办法抢在她之前怀上龙种,不由心中也是无限恼怒。
似水看了她一眼,看不透她的心中究竟在计量着什么。
可是想到天逸要做父亲了,她也真心地为他高兴。那日他的话还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而她也逐渐地在病中思索,了悟到了什么。一个寂寞的帝王,注定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宫中历来明争暗斗,此起彼伏,没有一日会停止,即便尊贵风光如帝后,也会有着无穷无尽的委屈和烦恼,可是眼下,他即将成为父亲了,她不相信他会继续寂寞下去。
即使身为帝王,他也是人……
*****
转眼已到了五月,已渐渐入夏。
似水的病仍然时好时坏,似乎总不见痊愈,朝堂上,大臣们仍然吵做一团。
吕荣因为屡无建功,被御史参奏了一本,说他暗通敌军,模?两可之下,天逸也并不细究,只是让他革职回京,似乎是给足了沧明王的面子,丞相等人奈何刘临已做了国丈,淑贵妃又已怀有了龙子,动他不得,于是在沧明王的极力保举下,又举荐了另一个人为大将军之职。
刘临这次聪明地并不作任何反对。
天逸准奏。
后宫中虽在秀女大挑中又新晋了不少美人,但是仍以德贵妃的气焰最为如日中天,淑贵妃因有了龙子,加之她天性淡薄,对德贵妃倒也处处忍让,一时相安无事。
除此以外新晋的宫嫔们也大都陆续的有些人得到了天逸的宠爱,正五品以下已陆续有人被封为良媛与贵人,从表面看来,他真的是个风流的天子,似乎对政事并不上心。
其中尤以一个秦贵人最为受宠,仅仅侍寝半月后便被晋封为五品捷妤,赏赐颇多,而她为人却是颇为乖巧,行事低调,连德贵妃也一时挑不出什么错来,后宫一时间争奇斗艳,群芳遍地。
秦捷妤曾经来乾清宫中请过安,那是个很清秀柔美的女子,眉如柳叶目似新月,可是似水看着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她走后,一旁的月莲淡淡的出声了一句提醒了她:“娘娘,这秦捷妤与您还真像一对姐妹呢。”3

她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她的眉目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莫怪她看着她一直觉得有几分亲切与熟悉。
似水久病乾清宫,天逸又吩咐众人不得轻易打扰,再加上她这个皇后在后宫中又显得甚不得宠,于是一时间,也是庭院冷落,门可罗雀,谁都明白,一个久病不愈的皇后,虽然名份上好听些,却始终比不上正在受宠与怀有龙子的贵妃来得更风光,何况后宫中不少都是皇亲加权贵的当朝贵胄之后。更不要说正在承恩获宠之人了!
而这正是似水所想要的,她只愿清静地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丝毫不踏出乾清宫一步了。
天逸虽然几乎从不跨入这里,但一些清凉瓜果以及美味佳肴的赏赐倒是不是的送进来,也许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丝毫比不上那些奇珍异宝,陵罗绸缎,但是对似水来说,却是胜过珠宝。
于是偶尔的,她也会吩咐雪莲将天逸赏赐的一些精美羔点送一些到淑贵妃的宫中。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孕妇更需要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日子也就这样无波无澜地流淌过去了。表面的平静下却是带动着私下的暗涛汹涌。
即使是这样大步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仍然无法阻止她被卷入到复杂的宫围斗争中去。
一早上,似水就觉得身体愈加虚弱无力,而天逸却派了几个太监过来,说是请皇后娘娘至正殿议事。
她强撑着上了凤鸾,一路朝着容华殿而去,一路上,雪莲与月莲都奇异般的有些沉默,似水因在病中,也并未多想。
到了正殿,只见众人都已齐聚,众嫔妃们聚首一堂,似乎只在等她。她看向天逸身边,只见德贵妃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面带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另一旁,淑贵妃似乎并未前来。
“皇后来得好慢,似乎病体仍未康复吧。”天逸微笑着说道,话音却似乎有些冷淡,似水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便也由侍女扶持着,弯腰福了福“皇上万岁!”众嫔妃们也站起来,朝她福了福。
天逸并未喊平身,反而是面带思忖地看着她半晌,由着她这样半跪着撑在半空中。
众人都心中有几分明了,惟有似水,微微皱眉地抬头看他,过了许久,天逸方才淡淡道:“皇后平身吧。”
与此同时,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微光,看着她。
“今日怎么不见淑贵妃?”她出声问道,几日没见到她了,她也记挂着她身体。
德贵妃却是笑了,说道:“淑贵妃为何不在,皇后不该是最清楚的人么?”
这话说的极是挑衅,似水完全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嫔妃也是屏气凝神,她看向御座上的天逸,心理却是奇怪他为何不让她到凤座上坐下,这样站在台阶下,倒仿佛是被众人审问一般。
她气虚体弱,忍不住咳了几声,天逸的眸中暗暗划过一丝微光,仿佛是不忍,又仿佛是一种决心。
“朕今日宣皇后前来,正是想要问皇后一件事,皇后可知道,淑妃流产了?”御座上的天逸声音颇为冷厉与威严,但是更让似水震惊的,却是他所说的话。
“流产?为何?”她问道。
德贵妃则抢过话头,居高临下地说道:“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太医已诊治出来,淑妃是被人下了药了,而那药……”她故意笑而不答,缓了缓,随即换上了一副更傲慢的语气对着她说道,“那药正是在娘娘您每次给淑妃所送的甜点之中。”
“什么?”似水完全地楞住了,她看向天逸,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御食……是你赏赐的啊。”
“娘娘可真会装傻啊,到现在,还可以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德贵妃娇笑道,一脸啧啧地摇摇头,“难道你还想把这下毒之名推到皇上头上不成?”
似水一时无言以对,她是请人送了些食物给淑妃,每次,雪莲都是负责将它们装好,送去。
她转头看向雪莲,后者一脸的面无表情,却已是脸色苍白了。
扑通一声,她跪倒在地,死命地磕起头来:“皇上饶命,是奴婢照着娘娘的吩咐送去的食物,奴婢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逸的嘴角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沉地笑了:“如此说来,这药竟是自己跑到里面去了?”
“皇上!”却见月莲也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知道是谁在淑妃娘娘的食物里下了毒。”
此时,每个人的眸光都牢牢地看在月莲的面容上,只见她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地说道:“正是雪莲!”
什么~~似水大惊,复又看向雪莲,只见后者复又喊起冤来:“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住口!”德贵妃终于得意起来,也许是见到有人肯出来指认似水,不由说道,“你继续说。”
月莲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奴婢曾经看到雪莲在为皇后娘娘打理送入淑妃娘娘的食物时,朝里面加了点东西,奴婢当时问雪莲是什么,雪莲却告诉奴婢说那只是些糖粉,奴婢当时相信了,但是现在想来恐怕正是毒药,是奴婢不察,不够仔细,奴婢该死!!”说着,月莲跪在地上,神色间却不见丝毫慌张。
而雪莲则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月莲竟然会亲自指认她。
“皇后娘娘,如今,您还有什么话可说!”德妃一脸得意地看着似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旁的似水更是完全的惊呆了,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忍不住出声道:“皇上,此事恐怕还需详查,雪莲是我的奴婢,我相信她绝对不会……”
“正因为是皇后娘娘您的奴婢,所以才是按了你的旨意下毒害了淑贵妃!”一旁的德贵妃打断她的话。
似水看着天逸,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来啊!”天逸出声道,“将皇后……”
他的话才到一半,却听见月莲突然出声道:“皇上且慢,奴婢还有话要说。”
天逸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没有人注意到那其中荡漾的是一抹成竹在胸的光芒。
“雪莲并非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而是奉了德贵妃娘娘的旨意,借皇后娘娘之手,毒害淑贵妃。”
此话一出,即时在整个大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
德贵妃更是勃然大怒,喝道:“大胆贱婢,竟然栽赃陷害本宫?来人啊,把她拖出去……”
天逸立即挥手道:“住口,让她说下去。”他的眸中有着一丝凌厉,德贵妃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于是月莲继续说道:“奴婢早就发现雪莲与德贵妃娘娘宫中的侍女往来甚密,于是便暗暗留心,还发现她私自收藏了贵妃娘娘所赏赐的白玉如意一对。皇上可以派人去雪莲的房中搜查。”
“真有此事?”天逸的目光缓缓巡视过雪莲的脸庞,后者不由一怔,随即恰到好处的颤抖起来。
她的反应在任何人的眼中看来,都是有如做贼心虚。
“来人啊!”
陈青上前一步
“派人搜查乾清宫,尤其是雪莲的寝房。”天逸说道。
“诺”陈青回道。随即带着几个得力的太监退了出去。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
似水病得脑中有些糊涂,却仍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和说不出的古怪。她绝不相信雪莲会被德贵妃收买。
她正欲上前扶起雪莲问个明白,但是一只衣袖却被跪着月莲死死地拉住。抬起头来,月莲看了她一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娘娘请忍耐,且不要让雪莲白白牺牲啊。”月莲的话有如一盆冷水一般从她的头顶浇到了脚下,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一个设好的局,而那个从一开始就运筹帷幄,从中谋算的人是……
她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那个金龙御座上的俊美少年。
不消片刻,陈青便带着众人重新回到殿中,手中高举着那被称为证据的一对白如意。
顿时,德贵妃的面色苍白起来,她不明白为何这两样东西会真的跑到乾清宫中。腿一软,她倒在地上,抓住天逸的龙袍下摆尖声哭泣起来:“皇上,臣妾冤枉啊,定是有人陷害,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说着,她的目光有如冰刀般直射似水,天逸挥手,身边的几个宫侍太监立即将她从皇帝身边拉开,那一瞬间,似水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厌恶。对着这个整个天下人都以为荣耀至极,最受他宠爱的妃子所流露出的厌恶之情,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一面,为了他的霸业,他甚至可以对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甚至厌恶的女人每日甜言蜜语,温柔谴眷,甚至帐中缠绵。
“你还有什么话说。”天逸的声音带着一股危险的魅惑与威严,雪莲一副认命的模样闭上了眼,说道:“奴婢该死,确实是奴婢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不但在淑妃娘娘的食物中下了毒,栽赃在皇后娘娘身上,更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中也下了慢毒。所以娘娘的病才会迟迟不见好转。”
众人闻言,更加惊骇起来,如此一来,更加确信似水是无罪的,毕竟有谁会对自己下这种毒?
没有人看见天逸微微扬起的仿佛似笑非笑的嘴角,目光之凌厉,让人不由为之一震:“来人,将德贵妃拖下去,严刑拷问。”
而德贵妃楞在当场,则完全有如泥塑一般,被拖出之时还在凄声喝道:“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皇上……”
众人纷纷以绢掩鼻,似乎是为了掩饰神情,没有人为她求情,德贵妃在宫中有恃无恐多日,得罪了不少人,宫中上下早已怨声载道,树倒众人推,而此时此刻,气氛都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似水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嚅动了几下嘴唇却仍是发不出声来。
从一开始让月莲雪莲来到她的身边,到后来纵容德贵妃的嚣张拔扈,横行无忌,与她的久病不愈,甚至来到这大殿中,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按部就班。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他的野心,达到他的目的,那么他是为了除去那个在众人眼中看来似乎是备受他宠爱的德贵妃……还是德贵妃身后的势力?她注意到他的眸中划过一道冷静的诡光。
一瞬间,她觉得他身上象征无比尊贵的金黄明亮得有些晃眼。
这样一个年轻的帝王,竟有着这样一番可怕而又深沉的心机,还有这样能让人为之甘心赴死的能力与魄力,甚至于,他宁愿牺牲了自己亲身的骨肉……
她看向雪莲,看到她的眸中闪过的依依不舍的神情,在乾清宫中,她们亲如姐妹,她一直对她的细心照顾着。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即使雪莲是为了完成她的使命,为了天逸而死。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将贱婢雪莲,拖出去杖毙!”天逸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终于回过神来,在喉间发出一声大喊:“不!住手!不要……”
但她没有能说完她的话,便只觉得的眼前一眼,再也没有半分知觉。
三日后,德贵妃被剥夺贵妃封号,赐死于冷宫中。罪名为毒杀皇子及皇后。因有人证物证,加之德贵妃在宫中甚不得人心,因而此事确实罪名确凿。
如此大罪按国法,本还应株连九族,但是天逸网开了一面,并没有追究下去,但是丞相心中还是惶惶,上了折子告老还乡。
天逸虚留了一番,见他去意已决,也就罢了,不但没有降罪于丞相府中任何一人,还公告天下,念其为国为民多年,是两朝元老,还赏了他一些丰厚的田产与金银。众人皆道皇上宽厚仁慈,英明睿智。
后宫之变,终于蔓延并影响到了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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