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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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兴二十五年七月十一,越国灵帝身患重疾,太医救治无用而驾崩,终年四十六岁,逝前传下遗诏,由皇三子司昊天继位,皇三子登基后,特颁诏书,尊灵帝为德文孝皇帝,大赦天下,并自称仁帝,春节过后改年号为熙武,国丧期间,全国上下所有官员及五品以上散爵,百日内禁婚,一年内禁宴会玩乐等。
韩府韩老爷并无官职,只是有个做知府的儿子,而叶老爷的父亲乃是前任从三品的礼部侍郎,在位之时,因身染重病辞世,先帝念其功高劳苦,特封二品江州长山候,世袭罔替,叶老爷虽不愿在朝为官,但确要承袭长山候的爵位。如此以来,叶韩两家的婚事只能改期,且不能太大操大办,为此两家人商量,只得再等了一阵子了。
夏日燥热,蛙叫蝉鸣,但在这阳光灼烤之下的宫殿之中,却透着一丝冷意。殿外的肃立着几队铁甲兵戈的羽林军,静静地护卫着,汗流颊背,却无人敢动弹。
大殿之中,九重之上,端坐着一人,身着明黄龙袍,头戴九龙冠,俊美阳刚,只是本应带着笑意的凤眸,此时却透着寒意,此人便是新即位才没几天的仁帝司昊天了。殿内金壁辉煌,雕梁画栋,美仑美奂,却无当挡住人上之人的怒火。列位越国大臣们,都禁语止言立于一旁。
左相上官成环顾了一圈,踏出一步,拱手垂立,道:“皇上,臣以为,为今之计,应速命永州、郴州、虔州全力抗击华寇,再命一人为镇南将军,领衡州、洪州、抚州各军,攻守华南之地,另速调泉州水军左右夹击,必能将华国之敌全军击退。”
司昊天怒气稍敛,道:“左相所言甚是,只是这领兵之人,众卿以为何人可以胜任啊?”
上官成忙道:“皇上,华国之敌,善水军,多用毒物,只有最熟南方地形地物之人方能领军,臣举荐明威将军刘君实。”
司昊天闻言,心中一动,看了看一旁并未出声的右相大人,问道:“吴相以为如何?”
右相吴昌林闻声出列,拱手道:“皇上,臣知韩将军与华国有多次交战,从未败过,只是如今也是花甲老将,应颐养天年,而且此战华国只出动五万大军,在南方找一熟军事之小将即可。”
上官成一听,冰笑一声,道:“找一无名小辈统领大军,启非儿戏!”
吴昌林轻笑两声,道:“若大战小战皆用老将,确可不败,但老将去时我军何以为将?”
上官成再想争辩,司昊止抬手止住,道:“那以吴相认为,该用何人?”
“臣以为,不若用邵州小将陈锡。此人自幼拜衡山刘清为师,修习武艺兵法,十八岁便随同怀远将军在邵州山地练兵,熟知南地情形,乃是最为合适之人选。”
“如此,便封陈锡为游击将军,统领六州军事,会同泉州水军,共击华军。”
“皇上,不可如此决断啊!”上官成急道。
“朕意已决,不用多言。”司昊天向身边的太监钱如挥一下手,钱如会意,朗声道:“退——朝!”众官齐齐拜下,待皇帝走后,上官成怒视吴相拂袖而去。
喜月正在绣着自己的嫁衣,丫鬟青禾也在一旁打着嫁衣上的珞子。喜月原先不想可园太过吵闹,所以房里只有怜雪一个丫鬟,但要出嫁的小姐需要多配几个使唤的人,因此韩夫人把青禾从身边调了过来,这个青禾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正好也帮着喜月做嫁衣。喜月见青禾性子温和,做事沉稳,也很乐意她留在园子里。怜雪虽有些活泼好动,但也愿意多个姐妹一起伺候小姐。
青禾正打好一个珞子,就听见怜雪大呼小叫的跑了起来,慎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小声些,小姐正在绣花,吓着了会扎着手的。”
怜雪一看,吐了吐舌头,歉声道:“对不起,小姐。”
喜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行了,有什么事快说。”
“是,小姐。”怜雪走到二人面前,道:“听说南边要打扙了!”
喜月一怔,道:“打扙?不会吧!”
“是真的,我在前厅听到二少爷在跟老爷夫人说呢。说是华国趁着我们越国新君登基,猝不急防,就在永州、虔州一带打起来了。”
“哦,二哥还说了什么?”
“二少爷他。。。他说要去衡州!”
“啊!这个时候去衡州干什么?”
“二少爷说他想去衡州,而且他的师兄也叫他去的。”
“二哥的师兄,不就是那个邵州的小将陈锡吗?”
“嗯!二少爷说那个陈锡被皇上封为游击将军,就是到南边跟华国人打扙的。”
喜月知道自己这个二哥一直想从军,愿望就是能够征战沙场,为国建功。而今机会真的来了,喜月心中却难舍。
如今的文彬,早已不是一个小小少年郎了,只见他身形修长,朗眉星目,气质沉稳,有着武将的豪气,也有文人的儒雅,而此时却恭敬的站在父母面前。

“唉!为什么一定要去衡州?”韩老爷十分无奈,大儿子作官成年在外头,这个二儿子也留不住了。
“爹,有我师兄在,不用担心的,何况我的武艺可不是白学的,没什么人能伤得了我。”
“文彬,你就舍得离开爹娘么?”韩夫人眼角含泪。
“娘,儿子有能力自保,绝不会出事的。”
韩夫人抚着他的头发,道:“你还没满十八呢,连个媳妇都没娶,喜月就快要嫁人了,娘怎么能放心让你去呢!”
“你大哥在外为官,顾不上娶妻,你至少要娶了亲才能离家。”
“爹,那有大哥未成婚,小弟先娶的道理,何况我去衡州又不会到战场上去,就是跟在师兄身边的,师兄怎会让我涉险呢!”
“你若实在想从军,就去你大伯父那儿吧!”
“大伯父虽是大将军,但他召集镇守北边,我若没有在军中历练过,如何能到大伯父帐下效力,就让儿子去衡州吧!”说完,文彬跪倒在爹娘跟前。
韩夫人一把将好扶起,抱着他痛哭了起来。韩老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去可以,但是每月必写家书,过年前一定要回来!”
文彬喜不自禁,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回来的。”
“二哥!”喜月从门后走了出来,目含莹光,看着面前的家人。
“喜月,二哥过年就回来了,一定会参加你的婚礼的。”文彬将喜月抱入怀中。
文彬回房收拾行李,看到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本想写一封信给初雪,确不知如何下笔,心道,她毕竟才十四岁,也不好在信里说什么,反正自己过年也回来了,到时再说也不迟。
第三日,韩文彬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骑上黑云,向南急驰而去,留下家人不舍的目光。
喜月这几日提不起劲干任何事,想着好久未见初雪了,就叫了怜雪去叶府请初雪过来一聚。虽然婚事改期,但喜月仍是待嫁新娘,自然是不能去未来的夫家了。
叶老夫人和韩夫人本来商定,接初雪下山后不久,就要让她去韩府的,只是后来喜月定亲,反正要嫁到叶府,何况初雪下山本就是喜月求的,既然她要嫁过去,也就留初雪在叶府了。叶老夫人知她俩人感情要好,也不阻止她们常来常往的。是以初雪进出两府都很方便。
初雪一进可园,就看见呆坐在院中的喜月,轻轻走上前去,道:“喜月?”
喜月听到人声,回过神来,道:“初雪,你来了。”
“嗯,叶少夫人有请,我怎敢不来啊!呵呵!”初雪慧婕一笑。
喜月已有些习惯初雪时不时的取笑,只咬了咬下唇,瞪了她一眼,道:“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哪里哪里,只有在你喜月面前,我才会露出真面目的。”
初雪看到喜月房里有个不认识的丫鬟,问道:“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的。”
“是娘亲房里的,因女红做的好,就调到我房里来了。”
“哦,是为了给你做嫁衣吧,让我也看看吧!”
“好,进来看吧!”喜月拉着初雪走到里间。
初雪见到青禾和怜雪并没有跟进来,神秘一笑,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来,递到喜月眼前,道:“我今日可是替某人传话来的。”
喜月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伸手去拿,初雪突然移开,道:“你可怎么谢我呢?”
喜月无奈,只得故作镇定,道:“问我要什么谢,谁让你传话,你就找谁呗!”
“我可不敢找大少爷要谢,自然只有找你了。”初雪哈哈一笑,道:“给你了,免得日后嫁过去,对着大少爷说我欺负她呢!”
喜月一把抢过信来,先看了看封面,正想拆开,又看到还在面前的初雪,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还是等会儿再看吧。
初雪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背向着她走到窗边看着秋景,道:“大少爷说要等回信呢,唉!只好等着了。”
喜月一听,便拆开信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越脸热,越看越甜蜜。信中也并不是满篇情话,只是平淡字眼之下,是浓浓的关心和安慰,心中更是恨不得日日与他在一起。初雪偷偷回望一眼,只见喜月脸含浅笑,嘴角飞扬,不由偷笑了起来。
喜月连看了三遍,生怕错过了一个字,过了许久才发现有人在等着,才不好意思的走到书桌前,提笔回信。
是年十月初冬,南平关大捷,游击将军陈锡率军全歼华军三万之众,捕获华军领将甘平。胜军捷报传往京城,满朝欢庆,仁帝大喜,特诏:敕封陈锡为定远将军,牧守南平关,所属部将均升三级。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韩文彬因作战有勇有谋,被任为昭武校尉,留京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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