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潜心“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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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潜心“实”学
道光十九年(1839)六月
左宗棠失意烧书半月后的一天清晨,左宗棠搬了条小凳坐在院子里读书,贻端夫人和张茹夫人从厨房里抬着刚蒸熟的馒头走进正房后,张茹夫人帮助孩子们穿衣服,贻端夫人出门走到左宗棠跟前笑着说:“我说吧,这书是不能烧的,来年进京科考还是有用的!”
左宗棠说:“读书当为经世之学,科名特进身阶耳。我已绝意仕途,不再参加会试,何必像范进一样在考试路上耗尽生命年华呢?”
“那你……”
左宗棠将手中的书递到贻端夫人脸前说:“请看,这是明人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徐光启眼见明朝统治江河日下,屡次陈说根本之至计在于农。自号‘玄扈先生’,以明重农之志。”
“这‘玄扈’什么意思?我倒是头次听说。”贻端夫人问。
左宗棠解释道:“玄扈原指一种与农时季节有关的候鸟,古时曾将管理农业生产的官称为‘九扈’。”
贻端夫人问:“季高今后作何打算?”
“长为农夫沒世吧!”。左宗棠叹了口气说,“只是辱没了先祖的期望,夫人也跟着受苦了。”
贻端夫人安慰道:“季高的文章既不被赏识,放弃科考倒也省去烦心。”
左宗棠说:“农事为国家之本,近来我特別对‘区种’感兴趣,我以为农事以区种的办法最好。”
“何为‘区种’?”贻端夫人问。
左宗棠解释道:“区田法就是把庄稼种在沟状或窝状的小区中,在区内综合运用深耕细作、合理密植、等距点播、施肥灌水、加强管理等措施,夺取高额丰产。这和后来明代出现的亲田法有相似之处。”
“此法对农业生产肯定大有益处。”贻端夫人说。
“那是自然,”左宗棠说,“为此我准备写了一篇《广区田图说》的文章,专以论述心得。”
贻端夫人说:“好了,先吃饭吧,等会儿还要下田呢。”
左宗棠一家人正吃着饭,忽听有人敲门,左宗棠放下碗筷开门。
门外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问道:“请问这是左先生家吗?”
“是的,我就是。”左宗棠回答,“有事吗?”
年轻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道:“我是从长沙来的,贺熙龄先生托我送给你的信。”
左宗棠接过信说:“谢谢,请到家中坐坐吧!”
“不必了,我还有事。”年轻人说完转身离去。
左宗棠回带房中,撕去信套,急忙看信,看着看着,左宗棠神色沉重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贻端夫人问:“怎么了?”

左宗棠道:“恩师信中说陶大人在南京病世,家眷要迁回安化。恩师受陶大人之托,要我去安化陶家入陶府执教,教导幼子陶桄,也就是我们家女婿。”
贻端夫人说:“陶大人是儿女亲家,更何况是恩师亲自来信,义不容辞,还是辞去禄江书院山长一职吧!”
“那是自然,只可惜国家失一栋梁,左季高失一知己矣!”说着用衣襟擦了擦眼泪。
“信中还有什么?”贻端夫人问。
左宗棠说:“恩师听说咱家儿子孝威出生了,要将其幼女许配给我们左家。”
贻端夫人说:“师命不可违,我看就应下吧!”
“那我们与恩师又变成亲家了。”左宗棠苦笑一声,接着说:“我左宗棠不过一穷塾师罢了,没承想竟然攀上了两位高官为亲:一位身居两江总督,一位湖北学政。”
贻端夫人说:“可见陶大人、贺大人是慧眼识才的伯乐,令人景仰啊!”
左宗棠感慨地说:“我与陶大人可谓相见恨晚啊!从禄江书院与陶大人相识到陶大人病逝,前后不过两年光景,相交的时间可谓不长。可是我们俩人的相知,却胜过了许多相交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朋友,此谓之为‘神交’。”
贻端夫人说:“我们更得加倍报答陶大人的知遇之恩。”
“只可惜与陶大人只有两面之交。”左宗棠说完,接着说:“取纸笔来,我要为陶大人写副挽联。”
贻端夫人取来纸笔,左宗棠略一沉思,挥笔写到:
尹文端厚泽深仁,重见江乡说遗爱;
陈恪勤精心果力,方知楚产信多才。
贻端夫人说:“此联没有直接悼念逝者,而是用两个历史人物来比拟,自是一种写法。”
左宗棠说:“是啊,上联中尹文端是早陶澍陶大人数十年的一位颇有政绩的好官。陶大人与他为官的经历相似,赞“尹文端厚泽深仁”实际是赞陶澍,“重见”,即谓此。”
“这陈恪勤便是康熙年间被誉为‘陈青天’的陈鹏年吧!”贻端夫人问。
左宗棠说:“对,这下联以陶大人相貌极似的同乡陈恪勤作比,从相貌相似,更喻为官治绩相似,同样‘精心果力’。由此可得出‘方知楚产信多才’的不凡结论。”
贻端夫人问:“季高准备何时去安化?”
“半月之后吧,等我去湘阴一趟为长兄的遗子世延办理完婚事,寡嫂一人将世延拉扯大也不容易,怎么也得帮一把呀!”左宗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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