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静候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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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行礼问安,我也不例外。
低着头看见走近一双官靴,“格格不必多礼。大家也都坐吧。”他不坐谁敢坐啊。
“太子,我们没想到您会来,所以提前开席了。”我解释着。
“是我来晚了。”太子我接触的很少很少,不过现在感觉说话还行,“把东西拿上来。”
看见上次在御花园里叫走太子妃的太监端着什么过来,走近,太子拿开盖着的黄布才知,是一把如意。
这玉如意不都论对儿吗?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正犹豫间听到四阿哥天使般的解救声音,“让太子破费了,苡蓠还不谢恩。”
“谢太子殿下。”
我让出了主位给太子,自己坐在了旁边。扫向大家,全都正襟危坐,一点儿气氛都没有了。
我也只好小口地吃着菜,不敢多言。
……
“这杯酒敬格格生辰之喜。”忽听旁边说话,一没小心,筷子碰倒了我面前的酒杯,正打在我和太子中间。太子起身躲让,哪还有人坐着。
“我……”
“不碍的,再拿个杯子。”
……
端着一小杯悠悠白酒,我不禁皱眉,目光环绕,四阿哥八阿哥紧盯着太子,五阿哥和十阿哥眼随九阿哥,九阿哥转着我还给他的扳指,边上十三双手握拳低头瞧菜,十四望着我犯愣。
大家这样,我只有,“谢太子”话落酒进。
“格格果真不同其他公主。”说着又示意让人给我们各自满上,“这杯敬格格的与众不同。”
“格格不胜酒力……”按照长幼,三阿哥挺身相救。
太子却不给面子,“敬格格。”
不再答谢,我抬手又是一杯下肚。辣辣地滑过咽喉,轻咳出声。
“好,满上。”
感觉面前之人想灌死我,没有伸手去接宫女端来的第三杯白酒。
太子接过两杯,硬塞给我之一,“这第三杯敬格格大难后福。”
眼盯手中之酒听到,“这杯我来。”三声同起,稍一抬头,看见九阿哥,十三,十四皆朝我伸着手。
“几位弟弟真是怜香惜玉啊!”
听他话这么出口,我收拢了手臂,一仰头,感觉已经不是十分明显了。反手倒置酒杯,以示饮尽。
太子示意大家归坐,我却站立不动,俯视落座的皇太子,酒杯也不放下,更放肆地举到他面前,“太子还敬什么?”我想我已经开始发晕了。
“蓠儿,”又是几声齐响。
哈哈的笑声传来,“格格真乃奇女子也。”也许我的眼神表现得过于厌恶,他时向地退席,“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众人恭送,我坐下吃菜。
“怎么样?”十三已经把十七抱到旁边,自己?了过来。
“蓠儿?”咦,这边的怎么是十四。
“我没事儿,他疯了。”顺嘴一答,“大家继续吃,真是好不容易一回生日,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晦气死了,怕是一年都要倒霉。”
“蓠儿,休得胡言。”四阿哥板起脸。
“知道啦。”我连连轻咳。
大家继续畅饮,我抬头对上九阿哥疼惜的眼神,有些感动。却还是握住了身边十三的手。
腹中酒气上蹿,眼前越渐模糊,喧闹声飘向远方。来到这里的所有惊恐,无助,压抑,为难,……在脑海中明晰,但明晰之后似乎遮掩着更加险峻的陡山断崖……
努力想认清,又是那股郁结之痛锥击心房,我不敌,以手顺揉心口,暗自秘语:这只是我做的梦,真实了些,生动了点,所以才牵动心脉,撕扯血肉,醒来后,一切不尽完美的,也将归于平淡。
感觉坐着实在难受,起身,却被十三拉住,“我就这里走走,醒醒酒。”
……
微风稍过,确实清醒些许,转身想回去席间,却发现正一手撑着钢琴。抬手抚上琴盖,来回沿着琴身走柳儿。几趟下来,自然地掀盖,撤凳,正坐琴前。从小练习,参加比赛,自我陶醉的曲谱皆忘于脑后,木然地单指敲击着琴键。许是钢琴抗议着被击打的疼痛,发出生硬间断地干泣。
“蓠姐姐,你会吗?”
转脸看见大家已经围了过来。压泪摸了下十七的小脑门儿,“会的,只是记不得了。”
十七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戳着琴键,又期盼地看向我,“那你想想呢?”
我微点头,思索着和十七一起筷子乱奏。恍然间一行行五线谱由心底打开,铺在眼前。直身,起腕,十指展开,顺着音节,曲调缓然续来,开头夹杂了两声十七的干扰。随着前奏渐尽,喉咙打开,歌声扬起:
蓝色黄昏
流浪儿
慵懒的歌
红马车
梧桐遮住了
舞蹈的鞋
马戏团描出声色
不管
你有一分钱或黄金万贯
不管
你是一只蚂蚁还是个上帝
LA……
我愿意翘盼
安然的醉酒微酣
红胡子的老人
微笑多恬淡
我的舞鞋旋转
我唱到疯癫
我愿弃世登仙
旋转的车轮来为我献欢
我怎会疲倦
LA……
仿佛停止了弹动,余声,就会从天堂坠落地狱,久久地重复着尾音,即使嗓音哽咽,泪滴琴面,仍不愿结束。
欢聚悲散。
回宫时,我坐在马车里,侧靠十三,感受着熟悉的心跳。一路上,不断询问,又不敢大声,“他想干什么?”
可十三只是一直轻而又轻地哄劝着,“没事儿,他就那个样子,我们兄弟早就习惯。”
如果之前的被罚,争执还可以说成巧合,不顺的话,那今天的反常让我实在无法释然。连日来所发生的,任谁都会把它们联系起来分析。可当日的我千思万想也没料到,一场劫难源自那个我在香山脚下无心说出的一字。也许日后那些恩怨纠葛也皆引于此。
“蓠儿,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我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摆弄着面前的古筝,“我手这样对吗,弹时会有些吃力?”
十三按住我手,“还在想着生日上的事情吗?”
“什么事儿啊?”我装傻道,“哦,那天我喝醉了。”
这几日我也想通了,他们既然谁都不说,我就不问了。要是人有这么一劫,着急也是白费精神,谁让我早已选择了呢,是平地,是高原,就走着瞧吧。
“哎……”十三轻叹一声,右手覆上我的,手指带动用力,“要这样。”
“恩,我自己试试。”用十三的方法拨弄了两下,果然比我的省力,“我说呢,练那么短的曲子,怎么会手疼。”
“学着玩儿罢了,你叫什么劲。”十三拉着我手细细察看。

怕他不再教我,赶快换了别的话题,“听说你府邸建的差不多了,带我去转转吧。”
“好啊,明儿个不行了,我找个时候来接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过几日十三果真请了旨带我出去。
一进府门十三就打发了跟着的葫芦。
沿着羊肠小径漫游在以后的怡亲王府中,虽是没有九府阔绰繁复,但绿荫环抱,亭台相连,又有湖水映衬,也是别凡情味。
走过一座座院落,“这么多房子,要住多少人啊!”
“这些又不都是用来住的。”十三强辩。
也不和他抬杠,其实我俩都明白,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累了吗?前面屋里歇会儿吧。”
顺着十三手指处,看见一个月亮石门。跨过才知是又一处院子。
“这里好,什么都有,也宽敞,你看这儿,”我跑过去站在所说的地方,“可以种上大片软草,但不填满,中间留着摆上桌椅。还有那边……”
“听你的,怎么都行,先进屋来喝口茶吧。”
看着丫头端了托盘入院,我赶快跟着进了屋。大口喝着温茶,看着四白落地的毛坯房,“这屋子将你来想做什么用?”
“这是个两进院,那边的石门通着书房,又靠着花园,”十三说着看着我坏笑,“将来作咱们的洞房可好?”
话听着让我有些羞涩,可是抬眼看见十三的表情,褪去娇嗔,坦然反问,“既这么着,那这里是我说了算啦?”
“请格格吩咐。”十三配合地学着葫芦。
“去拿些研好的彩墨来。”
……
“格格,彩墨”不一会儿葫芦端上了笔墨纸砚。
“这阿哥府怎么穷成这样,本格格出银子,这每种颜色给我按打水的木桶,一样半桶。还有几支最粗大的毛笔。”
我也不看十三,只给双耳朵听他开口。“蓠儿,你做什么?”
“不是说了,这里都听我的吗?”说着走过去拿起葫芦放下的宣纸。
“格格您看这样行吗?”
我一看几个太监抬来的木桶,还真是按我说的,半分不差。“恩,放在里屋,你们下去。”看他们走了,我把折好的纸冒戴在我和十三的头上,拉着他进了里间。
“蓠儿?”
“既然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那当然要我们自己装饰。”
拿起毛笔,递给十三一支,也不多做解释,沾上彩墨往“白色画板”上涂去,刷刷几下,一条可爱的卡通鱼出现了,虽然不能和画家相比,“胤祥,这是我。”又围着金鱼画了个鱼缸,“这是你。这块地方要放床。”
看他还站着不动,换了支笔,沾上黑墨,拉十三站到另外墙边,“别动,”沿着他画了个大概人形,剩下的自己补全,还写了个祥字在旁边。然后自己站好,交换过十三手中的笔,看着他眨眼。
“蓠儿,你真是……”
他说出不的惊讶,我只是看着他继续眨眼放电。
……
一下午,我们对着墙上的简易人物画大笑,拿着毛笔追跑,满墙的创作,讨论着屋里的摆设,每一处角落的安排,最后两人都全身染得五颜六色,花红草绿的。
大红的喜房,我坐在喜床上等着十三,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
“新郎挑盖头了。”
烛光渐强,掀起的喜帕遮住了新郎的脸。
接过嬷嬷送上的酒杯,抬头看看向十三,“你是谁?”我大惊。
“福晋!”嬷嬷们都被我吓了一跳。
“胤祥,胤祥……”我站起来想离开,却不料被挤着的下襟抻到,摔在了地上,周围一片混乱。
“蓠儿,蓠儿……”
“胤祥,”惊慌地睁眼,还带着焦急的寻找,“我梦见你临阵脱逃。”
“什么?”十三用手试着我额头的温度,“瞧这一头汗。你刚才说什么?”
张嘴就想说梦里的情景,可是大脑只记得做了怪梦,但对其中之景却没有印象了。一时无语。
“格格,十三爷,这是怎么了?”小秋看见我们染成这样进了小院儿,赶忙跑过来扶我。
“没事儿,我们俩玩儿疯了些。”
“格格……”
看小秋往旁边拽我,“怎么了?”
小秋声音压低,“九爷……”
她还没说出主题。“蓠儿!”原来是九阿哥来了。
和十三同时上前。
“九阿哥”
“九哥”
“你们这是……”九阿哥抬手摸了下我蹭上黑墨的袖子。
没等我说话,“九哥,蓠儿去我的府邸了,我们,我教她作画来着。”
“九阿哥今天是……”
“也没什么,”九阿哥看了眼十三,“就是听说蓠儿想认识认识董鄂家的小姐,今天我隔街得以一见,特来和你说说。”
暗叫不好,十阿哥说漏嘴了吗?心里有愧,嘴上就打颤,“我,我只是,只是听说那家小姐性情好……”
“那找时间,我来安排,见见如何?”
九阿哥表情自然,并无怒意,看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是,我对十阿哥也只是说找个人,可是当指婚圣旨颁下来的时候,他们又会怎么想我呢?
“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晚上书房内
我在纸上恣意地记录着今天和十三的另类粉刷,嘴里还哼着《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却在结尾处不得不想起了九阿哥。
“小秋。”
小秋应声进来,“格格可是写完了。”
“今天九阿哥什么时候来的?”
“格格走了有一个时辰就来了,一直等到您回来。”我看着小秋等待下文,“奴婢开始没说您和十三爷出去,只是上了茶,后来九阿哥问起才说。”
“那九阿哥可有说什么?为难你了吗?”
“没有,只是问了格格身体如何,穿戴了什么,还代十阿哥拿了好些西洋的补品。”
过分就过分吧,省得日后牵扯不断,狠狠心,“明天让可乐把那些补品送回十府去,不要经福晋,直接交给十阿哥。”
中午自己加了顿餐,吃得不舒服,小秋陪着我在御花园里闲逛。
我看着马上开过了的菊花,“都十月了,这花儿也都谢得差不多了。”又不悲反喜地说道,“咱们小院儿里的芙蓉花到时候了,一会儿回去看看。”
……
“格格。”
“什么?”转脸想看小秋,却望见不远处的太子。
本来我对他就因为历史所记有些抵触,再加上我生日当晚,他有意为难,更是新生反感,所以想也没想掉头就走。回身又看见从乾清宫出来的四阿哥和八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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