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快刀斩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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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渐渐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洁白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中。
“月儿,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寻声望去,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美丽容颜充满了担心和喜悦,另一张俊脸也充满担心和欣慰地站其身后。
“昨晚,你什么东西也没拿,大衣也没有穿,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发高烧昏倒在那条黑漆漆的公路边,我们如果不是及时找到你,后果不堪设想!”云扬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在我发问以前告诉了我昨晚的事情。
“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回去怎么不叫我?”
原来他们没有察觉我偷听的事。
“现在几点了?”我淡淡地问,顺便将被希男握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抽回。
“十点多了,怎么了?饿了吗?医生说你是饥寒交迫加上疲劳才引致高烧。现在你一定饿了,想吃点什么?”
“都十点过了……”我咕哝着想起身。
“你别动了要什么跟我说就行了。医生说你过度疲劳需要好好休息。”
“今天不是我休假,我还要上班,现在已经迟到了。”
“月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两人互望了一眼,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
他们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两个人已经破镜重圆了吧?“说吧。”我坐在床上,故作镇静地问:“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趁你在忙的时候已经替你向你们老板提出辞职了。”希男看了一眼云扬,又说:“他一会儿就会帮你去办离职手续。”
我吃惊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后又无力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他们面面相觑,疑惑我对他们说的事居然没有反应。“月儿,我们擅自做主替你辞职,你不生气么?”
“你们擅自做主的事情还少吗?”
“诶?”
“不懂吗?希男,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们老板和一个人预谋辞退餐厅里的人的事吗?”
“是啊,怎么了?”
“你反问我,我怎么知道幕后的人就一定是餐厅的客人,还问我怎么肯定那位可能被劝退的人一定是容易得罪人的人。”
“我只是按正常的逻辑提出的。”
“可是你用了‘劝退’这个词。”
“有问题吗?”
“我偷听老广讲电话的时候,他就用了‘劝退’这个词。我跟你提的时候并没有说到这个词。以一个正常的或者说自然的逻辑来说,一般都会顺用与自己对话的另一方所用的词语,当然除了某件事情给他的记忆比较深刻,所以在和另一个人谈到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说出留在记忆中的句子或者词汇。这种就是俗称的‘说漏嘴’。”
“月儿你……”
“当然,一个词语并不能说明什么。你们虽然是餐厅的常客,但是毕竟只是散客,可是回想那次庆功宴,老广竟然亲自出门迎接。昨天,他又对你们殷殷切切,因此对于你们的身份我几乎猜出了个大概。后来我又想起我们第一天同居的时候,你说你要住到我辞职才退租。我说我不会无缘无故辞职,你却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当时我就在纳闷,在生活中你又总是时不时地劝我辞职,这一切联系起来,我总算明白原来我一直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月儿,别那么说。我没有想算计你,真的我……”希男听了我的怀疑急于解释。
“月儿,希男,她并没有想伤害你,她也是……”
“好了,好了,我累了,你们守了我一夜也乏了,回去休息吧。”我躺了回去,无声地拒绝继续话题。入睡前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违约金和我找到第二份工作以前的社保费你们记得负责。”算是对你们设计我的惩罚吧。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希男握着我的手趴在床沿睡着了。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今天以前,她对我比对自己还好,我以为那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她太寂寞了,心中没有安全感,所以想在我身上找点温暖,带着这种心情,我对她充满了感激和依赖,甚至就算她做了伤害我的事,我都能超乎寻常地包容。可是现在,知道她喜女不喜男以后,一切感觉都变了,她对我所有的好中都掺杂了一份暧昧,这叫我如何面对?
我缩了缩手,没想到把她惊醒了,“月儿,醒了,睡饱了吗?”
“睡好了,感觉有点饿。”
“这里有吃的,我以为你中午的时候会醒来,就买了炒饭准备着,没想到你睡到了这时候。”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放在床边柜子上的饭盒,“呀,都凉了,我重新去买一份。”
“不用了,别浪费了。医院里应该有公共微波炉,打热就可以了。”我坐起身建议道。
“好,你等一下,我去热饭。”
她刚踏出病房,云扬后脚跨了进来,手上提着一篮水果,标准的探病样子。“睡好了?”
我点了点头。
“希……男呢?”
“她去热饭了。”果然很爱她,一进来就先寻找她的身影。
“哦。这段时间你的感冒反反复复,实在叫人担心,这是给你的,你这身体得多补点维生素。”说着,他把水果放在了柜子上。
“谢谢。”
“要先吃一个吗?”
“吃个苹果吧。”我身手从篮子中随便拿了一个苹果。
“我帮你削。”没等我点头,他就从我手上拿过苹果削了起来。
苹果在他手里轻轻地脱着外衣,他连削个水果都那么优雅帅气。这么有修养的男人,为了挽回爱情竟然忍心去伤害另一个女孩,我该说他是痴情的好男人呢还是说他是不择手段的坏男人?“云扬!”
“嗯?”
“我们交往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你似乎从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本来我也是不在意的,因为我说过我感觉得到你是真的喜欢我,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心里特别不塌实,非常想听你对我说那三个字,你可以对我说吗?”
蓦地,手一抖,一条完整的苹果皮被刀子切断了。他诧异地看着我,眼神闪烁不定。“我……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在心里,我心里有你就好了,何必着重嘴上说的呢?”
我苦笑了一下,“你不说出来,我心里没有安全感。”我觉得自己是在逼他,逼他选择向我坦白还是对我继续隐瞒。
“可是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我确实很喜欢你,如果我们再继续交往下去,我想我一定……”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伤心的话我不想听第二遍,既然心不在我这里,抓着人不放又有什么用。“你说得对,我们继续交往下去,我也许会由喜欢你转而爱你,还好我也只是喜欢你。云扬,我们分手吧!”提出交往的是我,提出分手的也是我,我是不是可以评个最佳勇气奖?
“月儿,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连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滑落了都不知道。“你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判我死刑!”
我有些奇怪他的激烈反应,既然不爱我,我提出分手还他自由不是正中下怀吗?对了,我怎么忘了,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可能放我?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有点窝火,难道他还要继续伤害我吗?“这叫判你死刑吗?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在还你自由吗?”
“月儿……”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云扬,你说过我是那种八面玲珑待人,犀利冷静看事的人,能和你交往,当你的女朋友,我很高兴,可是我也很清楚,你我并不在一条红线上,我们的感情只能到此结束。”
“月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难道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我反问。
他无语。
“云扬,总之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月儿……”
“月儿,饭热好了。”云扬似乎还有话说的时候,希男捧着热好的饭走了进来。
我吃饭的时候,希男帮我办了出院手续。从县医院回到家还没有坐定,餐厅的同事们以探病为由,打听我突然辞职的原因为实声势浩大地涌进家里来,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外加手忙脚乱。只是陪客的是我,忙碌的却是另外两个人。
送走客人,希男以我大病初愈为由包揽了全部善后工作,云扬主动请缨当助手,我乐得清闲,坐在客厅看电视。
时针又走了两格,云扬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我知道他不舍的是什么,心中酸涩不已。
“屋里终于清净了!”我酸溜溜地长叹。
“月儿,很晚了,该休息了。”
“你先睡吧,我想再看一会儿电视。”
“要不我陪你?”说着,她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反射性地往旁边挪了挪,同时看到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我没理会,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继续说:“不用了,你累了一天了,才该好好地休息一下。我把这个电影看完就去睡。”
“哦,那好,我先睡了,你别看太晚了。”
我点了点头。
“晚安!”说着,她作势要吻我的脸,我轻轻地躲了过去。
临睡前的晚安吻是她长时间要求下的习惯,在今天以前,我几乎把这个甚至其他早安吻啦、上班前的离别吻啦什么的都当成了自然,可是现在……
辞职的事我暂时还不敢告诉家里,怕老妈唠叨没完,因此不得不继续和希男住在一起。虽然经历了一段感情创伤,但还不至于让我一蹶不振,生活还是一切如常。
由于是年底,也不想再做餐饮方面的工作,一时间很难找到满意的工作,所以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游手好闲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只好没事找事做,艳阳天晒晒被子、洗洗衣服、做做家务;阴雨天就睡睡觉、看看电视、写写画画什么的自娱自乐。
希男不只一次叫我到她公司上班,为了不刺激她,我没有一口拒绝,只是以“开年以后再说”为由拖延着,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再提工作的事情了。
生活上,除了尽量避免和她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以外,其他一切如常。云扬来窜门的次数比和我交往的时候的次数还多,即便每次都在希男那里踢到铁板,他也能神奇地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跑来。后来他好像觉得我是突破口,每次希男要扫人的时候,他都会拉我当挡箭牌,弄得我哭笑不得。我心想,如果他们两个结了婚,云扬大概就真的没什么男性魅力了,毕竟“气管炎”本来就没什么魅力可言。
不过,我时常不明白的是,看到他们两个打打闹闹,我心里除了有一种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的感觉以外,还有一种平静。为什么会这样?不管关云扬怎么对我,毕竟他是我喜欢的人,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嬉笑打闹我该嫉妒该吃醋才对,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那个“别的女人”是自己的好朋友的缘故?或者是心里知道希男对云扬根本没有感情,故而我才会这么放松?更或者我对云扬真的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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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在家里看电视,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知道是希男回来了,便动也没动。
果然开门的人一进来就是一句说了N遍的话:“我回来了。”
我很怀疑她是不是在日本或者韩国待过才会把这些礼节做得这么自然。“今天有点早嘛。”
“进来吧。”她进门的同时对着门外说。
那个人肯定不是云扬,因为希男扫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把他请进门。果然,进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月儿,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教我炒菜的师傅于红。”
家里来客出于礼貌,我站了起来。“你好,我是月儿。”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们见过的。”她对我点了点头,“那天在关总监的庆功宴上,花小姐让我见识到了女孩子在酒桌上的豪爽。”
庆功宴?哦,对了,她就是那个坐在副主人位置上的女人。“酒量不好,让你们见笑了。”我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月儿,于红今天陪我谈生意,错过了吃饭时间,她爱人又出远门了,一个人懒得做饭,我就请她到家里来吃饭。”希男解释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家里都没有准备,要不你招呼着,我出去买点现成的。”
“不用麻烦了。来家里吃饭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怎能再让你专门为我张罗呢。如果花小姐不嫌弃,今天我就下厨弄一顿吧,反正我已经买了材料。”说着提了提手上的口袋。
她站在单椅背后,她不说我还真没有发现她手上提着东西。有人下厨,我当然不会嫌弃。“我来帮你吧。”
我正要上前帮忙拿材料,希男早我一步拎过材料。
“不用了,月儿,我跟她比较熟,我来帮她就好了。”说完,两个人进了厨房。
“我跟她比较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你就不熟吗?这句话听得我有点刺耳,害得我连电视都看不下去,脑子里一直想着这话的意思。
良久才自嘲地笑了笑,于红是希男的秘书,朝夕相处自然了解彼此,何况希男说过,于红从她开办公司开始就跟着她了,也就是说两人认识至少也有两年了,而我和她认识才几个月。几个月的认识和两年的认识自然没法比,“她说的没错,和我相比确实没有和她熟悉。”
她们在做饭呢还是在玩呢?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时不时地就会听到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我忍不住好奇,悄悄走过去偷看。
“不是这样的,你看肉的纹理是这样竖着的,你切的时候就要横着切把筋切断,这样才不会塞牙。”希男正在切肉,于红在旁边指导,还时不时地帮希男弄挡眼睛的头发。
卖肉的地方没有切肉机吗,干吗还买回来自己费功夫?
于红发现了我,对我笑了一下,眼神中有点炫耀有点挑衅。我心虚光顾着躲起来没想那么多。呀,我这是干吗呀?人家做饭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做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吗这样鬼鬼祟祟的,活像作贼似的。
这样一想,我顺了一下呼吸,直挺了身子出现在厨房门口,“哇,材料真多啊,于小姐准备做满汉全席吗?”
“呵呵,满汉全席吗?我可没那个本事。主要是董事长想学,我就多买了些。”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不高兴。家里有个现成的师傅不讨教,偏向外人讨教,真是浪费资源。
“于红,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叫我BECKY就行了。”希男说道。
“BECKY。”于红马上开心地叫了起来。
不就是叫个名字吗,至于那么开心吗?不过想回来,她讨厌自己的本名,却从一开始就叫我喊她的本名,真是不公平待遇!
“算了,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就不和你们争厨房了。”说着我出了厨房。
“BECKY,你尝尝这个汤的味道如何?”
“嗯,还不错。”
“呵呵,你看你,喝口汤弄得脸上都是。”于红笑着帮希男擦脸。
“这哪是汤渍,这是我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肉渣。”希男看了弄下来的渣滓辩解道。
“是是是,切肉都切到脸上去了,你恐怕是第一人。别动,这边还有一点。”
这是我离开厨房时看到的情景。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酸。
带着一种莫名的憋闷心情,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一桌可以当夜宵的晚饭。
“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不错。”我由衷地点了点头。她的厨艺确实不错。“我猜你不是在广东待过就是向粤菜师傅学的手艺,你菜的味道颇有粤菜味道。尤其是这个汤,浓而不腻,非常美味。不过好像少了胡椒吧?”
“花小姐和BECKY生活了有几个月了吧,怎么你不知道BECKY对胡椒过敏吗?”她吃惊地问。不过还是让我抓住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得意。
“耶?”我诧异地望着希男。只见她点了点头。我这才想起,和她同住第一天我做了饭,她却以不吃冷菜为由把它们倒了,知道是我做的以后从外面买了同样的菜想鱼目混珠,被发现,我一生气发誓再也不下厨,而她自觉自己的厨艺差又忙工作和学业就很少下厨,我们吃的东西几乎都是买现成的,因此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问题。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过,花小姐的嘴真的很刁,连哪个地方的菜都能尝出来。我读书的时候确实在广东待过几年。”她继续说:“对了,我忘了,花小姐在银雪苑最开始的身份就是点菜员,当然比我们更了解各菜系的特点。”
我笑了笑。她对我还蛮了解的。
“这个……”希男夹了一块花菜。
“谢谢,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于红马上把碗举了起来。
希男看了我一眼,把菜放在了她的碗里。“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来,喜欢就多吃点。”
不知道是希男今天反常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希男和于红的相处模式,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对别人说这么肉麻的话。难不成她对于红也有兴趣?可是于红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喜欢平菇,也多吃点。”于红也给希男夹了一点菜。
看这情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情侣……情侣?!这个词在我脑中一闪,我的心也跟着一阵窒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像希男如此优秀美丽的女人居然是LES这件事就活生生地发生在我身边。所以结了婚的人搞婚外恋就算对象是同性也不足为奇了。或许我就是那“不知道的人”一类吧。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月儿,你都没怎么吃,真的吃好了吗?”希男急忙问。
光看你们表演就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吃好了,粤菜我不大爱吃,不过那么大碗汤可是有一半都进了我的肚子。你也知道我喜欢喝汤的原因吧,该补充的营养我都补充了。”我违心地说。
“是耶,汤都快没了,看来我下次应该多煮一点。”于红瞟了一下汤说。
“对了,我想起天台还有衣服没有收,你们慢慢用,我去收衣服。”说完,也不理会希男在后面的叫唤,匆匆跑出玄关。
冬至过后,气温急剧下降,希男怕我再感冒,严禁我碰冷水,换下来的衣服都被她装进袋子拿到干洗店,天台上除了太阳天我会晒晒被子和一些小东西以外,几乎没怎么晾过衣服。
我说收衣服也只是想找个理由给她们独处的空间,可心里的窒闷却不容我忽视,自己这是怎么了?家里来了客人,不管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我都应该好好招待才是,为什么总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似的。
天台上空空如也,站在上面无疑是钻进了寒风的风眼里。我拢了拢衣襟,脑子被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
难怪于红一来,我就不对劲。原来都是独占欲在作祟。
撇开于红和她的特殊关系不谈。从和希男认识以来,除了云扬,我从没见过其他和她有关的人,在我的记忆中,一直以为她只对我一个人温柔体贴,对别人都像对云扬那样,让我错误地以为希男是属于我一个人。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她温柔对待的人,觉得那个人从我身上分走了她的温柔,才导致了我心里的不平衡。

原来我对云扬的感情还没有对希男的友情强,至少我会为了希男吃别人的醋。
这样想通以后,心里舒坦了不少。“真是要不得的独占欲。”我长叹一声。等回到家,我和希男的联系将会越来越少,如果不改正这种独占欲,我在家可怎么活哦!
“月儿。”希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里根本没有晾衣服,你上来收什么衣服?”她一边问,一边给我穿上带来的外套。
“我记错了。记成昨天了。”我胡诌了一个理由。
“既然记错了怎么不早点下去,还在这儿待着,这里风这么大,你又没有穿外衣,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
“你上来了,于小姐呢?”我转移话题问。
“她在屋里。我见你半天没下来,怕你又不照顾自己,所以上来看看。”
我感动地看着她,“希男,你别对我这么好,好不好?”
她蹙眉:“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怕以后离不开你。心里想的是这句话,说出口的却是:“没有,觉得自己对你都没有你对我那么好,感觉对你不公平。”
“如果连这个都要讲公平,世上就没有公平可言了。”她笑了笑说。“对你好如果说不求回报,那是骗人的,只是我不强求罢了……呃……我说的是不强求你也对我好。”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的有点暧昧,似乎怕我误会连忙作了说明。
但是我心里明白她不强求的是什么,只是不懂她在图什么?云扬已经很明白地跟她分析了,我也很明白地把自己的性取向以行动告诉她了,她为什么还这样?如果只是单纯对我感兴趣,她的耐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这种事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没这么大的毅力,她究竟图我什么?她的动力又是什么?如果对我不是感兴趣而爱,那么她对于红感情的又是什么?不管是异**还是同**,只要是爱不都应该是专一的吗?
哎呀,我怎么想着想着想到爱情上面去了?同性之间如果真的能产生爱情那么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疾而终的同性恋了。
“月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思绪,看着她。
“你……”她犹豫了一下,“你是故意跑上来的么?”
“哪有,我不是说了我是记错了才上来的吗?”我不自然地笑了两下,“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觉得你……”
“好了,希男,这上面怪冷的,我们快下去吧,再说把客人一个人凉在家里不好,走吧。”她的感觉这么敏锐,再谈下去,难保我不会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
“你们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想变成冰人咧!”于红似乎刚收拾完厨房,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好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调侃我们。
“真不好意思,你到家里来做客,我不仅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还让你来收拾厨房。”或许一开始我从心里就没有完全接受于红的存在,所以对她客气的时候总有一种违心感觉。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虚伪的一面。
“地主之谊?这是你家吗?”
这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理论和实际上,这里都应该是希男的家,她这话就是在提醒我喧宾夺主了。
原来这里虚伪的不止我一个人,先前她的风度难道都是铺垫吗?现在才要向我宣战了吗?
“于红。”希男察觉到我的尴尬,责备地瞪了一眼于红。“月儿和我住在一起,这里当然也是她的家。”
于红显然有点不高兴希男帮我说话。瞥了一眼希男:“对不起,我失言了。”
“没关系。”人家道歉了,我也不好再矫情。
“于红,现在很晚了,明天还有早会要你主持,早点回去休息,我送你。”
不仅于红错愕地看着她,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上一刻两个人还亲亲热热的,怎么这一刻,她不仅态度变冷还对她下逐客令了?
“BECKY……你们的事情解决了?”于红睨了一下我,盯着希男问。
“我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什么不是好办法?你是说我先前都是白做了?我枉做小人了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很感激你这么帮我,只是我觉得激将法的成功与否要因人而异,而且我不想再骗人……”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激将法?激什么将?难道于红到家里来不是单纯的吃饭?
“因人而异吗?好,我就让你看看这个激将法是百试百灵还是因人而异?”说着,她一个箭步上前,勾过来不及反应的希男的身子,送上性感的香唇。
这里唯一的也是被迫欣赏的观众杏目圆睁,张大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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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人的日子过得很无聊却也很快,转眼间,距离过年只有十来天了。我也开始为回家做准备了。
其实这屋里的一切,除了我这个人,几乎没有一样是我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唯一的准备就是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向希男告别。
我不知道那天于红和希男用激将法做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于红**拥吻希男那一幕确实激到了我心里某根不知名的弦。
这根弦的波动带给我一种甜蜜与苦涩的复杂感觉,同时也有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使我的心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意识叫我不要轻易去弄清楚这些复杂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一旦明白了这根弦的名字,自己是否有这个勇气去面对。
基于这个原因,离开希男的意义不再是那种单纯的朋友分离。复杂矛盾的心理叫我许久不能决定离开的时间。虽然没有做好离开希男的准备,但是却做好了向旧同事道别的准备。
从餐厅回来,看到楼下停了一辆款型非常漂亮的黑色轿车,我没仔细看还以为那是希男的车,再看三楼窗户通亮,知道希男已经回家,她没来找我表示她看到了我留的纸条。
呵呵,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平时有个什么事出去了,回去的时候,只要希男在家,她仿佛能算准我什么时候会到家门口似的,根本不用等我拿钥匙,门就自己开了。
所以今天,我习惯性地在门口等着希男给我开门。可是等到的不是希男兴高采烈地给我开门而是一个苍老却很有力的责骂声。
“云扬无论从相貌还是学历、背景甚至人品都是万中挑一的,两年前你甩了人家,人家对你还是一往情深,这样的未婚夫到哪里找,你还挑什么?”
“我不嫁就是不嫁,不挑什么也不为什么?”
看来里面正在进行一场古家家庭会议,我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可是外面那么冷,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得已我只好在门外等着。由于上面是独立门户,没有人来人往的熙嚷,屋里的声音就变得异常清晰。
我怎么总是被迫偷听人家的谈话?
“女孩子长大了就得嫁人,你已经和云扬订婚了,由不得你胡来。”
“那是你和关云扬订的,不是我。”
“好,订婚的事我们暂时不谈。现在马上要过年了,你在外面也玩够了,今天我和你妈,我们两个老人亲自接你回去。”
“是啊,男儿,外面不比家里,听爷爷的话,今天就跟我们回去,反正这里的东西家里都有不要也罢。”
“爷爷,妈,我做任何事情都是认真的。这里看得见的东西家里是都有,但是这里看不见的东西,家里却一件都没有。这里每天有一个人等着我,她的笑容是我心里的温暖,我喜欢这里,而那个家呢,说话都有回音的冷清?爷爷无休无止的控制?妈的沉默无语?还是花不完的金钱?”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我心疼地想。
“那这里又给了你什么?贫瘠的生活?简陋的住所?还是一个卑贱的服务员为了你所鄙视的金钱而对你施展的媚惑?”
卑贱的服务员?媚惑?这个老爷子怎么这样说话!
“月儿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才没有媚惑我!”
哇呜,希男也太抬举我了!我心中窃喜。
“没有?你堂堂一个古家大小姐,如果不是她媚惑你,怎么可能跟一个和自己同性的服务员搞得不清不楚?要是让外界知道我的孙女和一个低贱的女人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叫我古伟霆以后如何在社会立足?”
龌龊的事情?我和她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得很,怎么可能有龌龊的事情发生?而且就算有事情发生那也不能用“龌龊”这么侮辱性的词来形容吧。
“龌龊?我和月儿坐得端行得正,清白得很。我爱她,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请爷爷注意用词!”
她爱我?!不是那种对LES一时的感兴趣也不是像花花公子一样游戏人间**感情,她说的是一件关于爱情的事,她爱我!?我不是听错了吧!
“清白?还敢说你们清白!你看看,这些照片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你知不知羞啊!?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照片?什么照片?我想掏钥匙开门去看,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里面正进行着激烈的家庭会议,内容也正好集中在我的身上,如果我这时候进去,不成炮灰才怪。
“你果然在监视我。”
“你是我古家唯一的继承人,不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怎么知道你在外面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有凭据要云扬相信他的未婚妻正在做出一些超乎常人的事情而促使他想办法解决问题?只是我没想到那个服务员有这么大的本事,差点把你未来的丈夫也给迷……”
“爷爷,你太过分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放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老爷子好像也发怒了。
“怎么不敢,你看不起女人也就罢了,我是你的亲孙女,你居然这样对我!我这样说一下有什么不对!”
“啪!”
“啊,爸爸!”
这么响亮的耳光,希男一定很疼。
“男儿,你少说两句!爸,孩子年轻气盛,说话不知道分寸,您别和小辈一般见识,惹得自己心头不顺。”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里面的人察觉有人在外面偷听。可是想到希男白皙的脸颊上的五指印,我心疼地想冲进去看看。
过了好一会儿——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你马上搬回家,乖乖在家过年,然后准备和云扬完婚的事。”老爷子好像在让步。“至于那个花月儿,我会给她一笔可观的补偿费,只要她不再缠着你。”
呵呵,现在变成我缠着她了。
“爷爷,您错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我缠着月儿,我要得到她的爱,我希望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所以,爷爷,我不企求得到你的认同,只期望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
“你这个不肖女,我们古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孽子?”希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妈妈打断。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回不回去?”老爷子似乎要下最后通牒了。
“不回!”希男态度很坚决。
“回不回去?”这次的问话中似乎夹带了别的声音。
“不回!”希男依然很坚决,但是声音中似乎在隐忍什么!
“爸,大冷天的,您想打坏孩子吗?”
打?希男在挨打?
“你走开,这个孽子做出这种事情,我是在替祖宗教训她。”
“爸!”希男的妈妈好像哭了,“男儿,你就听爷爷的话,跟我们回去吧。”
“不……回……”听声音希男好像很难受。
为什么要这么倔强?我走了,你还不是一个人!快说“要回去”吧,受这种皮肉之苦不值啊!
“狄娥,你走开!是不是连你也要违抗我的命令?”一阵短暂的停顿后,抽打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做妈的怎么这样?挨打的可是你自己身上掉下的心头肉啊!我心里一边指责一边心疼地想落泪。
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心里这么一想,行动马上就做出了反应。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一个满脸苍老,眼神却犀利有神的老人正举着来不及落下的鸡毛掸子和一个衣着光鲜脸上正挂着眼泪的贵妇人,希男穿着套装跪在地上满头大汗,表情痛苦地变了形,三个人都惊愕地看着我。
“你们的声音太大,吵到了楼下的房客了。”我轻轻地关上门说。
“你就是花月儿?”老爷子放下高举的手,很快恢复了威严冷峻的样子。
“照片上不是有我的样子么!”我瞟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照片。还以为是多么香艳的内容,才会使他们这么动气,原来只是一些和希男出去游玩或者在外面不经意被她偷香的镜头。
“你为什么缠着希男不放?”
我还没有说话咧,他倒先质问起来。
“这种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哪儿存在谁缠着谁不放?再说我们这些女人存在这个世上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但是你看看,生了孩子有什么好,不是不听话就是轻视生他的女人。哎,与其找个男人生孩子惹心烦,还不如找个理解你、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我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堆来个先发制人。
看到老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话。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不敢,伶牙俐齿谈不上,就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和人狡辩惯了。”我旨在说明自己只会狡辩不会讲道理。如果他们有什么道理跟我讲都是讲不通的。
其实主要是想他们早点打消和我争辩的念头,早点结束这场我不该介入却不得不介入的争吵。
还以为这种年轻人玩的拐弯说话方式会费一点唇舌才能让他这个固执的老人明白,可是结果却是他只稍微想了一下就非常明白了。
他“哼,哼”了两声,把鸡毛掸子一扔愤恨而去,古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不舍地看了一眼希男,恨了我两眼后也跟着走了。
“月儿……”希男关了门后兴奋地看着我。
“被打成这样还这么高兴。”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寝室。
她跟了进来,“因为你没有走啊!”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好的我走什么?”我一边说一边试图在一堆药中找出跌打类的药来。
“我对爷爷说的话,相信你应该听到了,我以为你会歧视我甚至厌恶我而就此离去,可是你留了下来。”
我顿了一下,那是因为还没有到走的时间。不过这话我当然不会傻傻地现在说出来。“还好有支软膏,虽然是治瘙痒红肿的,但是毕竟你也有红肿至少可以治一半。你把衣服脱下来看看。”
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原本均匀嫩滑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红肿印子显得格外刺眼。“你爷爷下手真不留情呀。你不疼吗?怎么都不见你哭呢?”
“小时候的精神折磨比这严重多了,我已经习惯了。”
“在第一天和我住的时候,你跟我说的关于你爷爷的事情是真的吗?你真的从小就在你爷爷的严格管教下长大的?”
她苦笑了一下。“月儿,你还在生气么?”
“生什么气?”本来在问她关于她爷爷的事,不明白她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替你辞职的事。”她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你的感觉很敏锐,从认识你开始,对你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太埋没你,可是你太优秀,广福军不肯放你,我才不得不利用身份迫使他放你,只是又不想你以被开除的名义离开餐厅,那对你的名誉不好,所以才会想办法让你知难而退自动离职。这段时间你一直对我避之不及,考虑到你和关云扬刚刚分手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一直都没敢问你。”
敢情她以为我是在生她的气才会对她越来越冷的。“也不能全怪你,原本我也不打算继续做下去的。不过……”我顿了一下又说:“我很有兴趣想知道你在餐厅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餐厅是我爷爷的神古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原本是作为建立健身中心的东城区分会所的,后来他听说我要到这个学校学习,就暂时把它改成餐厅,作为我的私人厨房。”
我听得瞠目结舌,这个厨房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你爷爷可真舍得花钱!不过这么心疼孙女的老爷子和今天晚上见到的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呢?”
“我爷爷就是这样的,只要是金钱能够办到的事情,他对我从来都不吝啬。他是那种要从精神上控制你的人。所有人都要以他的意志为中心。尤其我是在他的希望中诞生的失望品,所以对我……”
“别说了,我不问了。”我情不自禁抱着她,“你不是失望品,你这么优秀这么出众,怎么会是令人失望的?”
“月儿……”她握着我的手,转过身面对着我,“其实我为你和关云扬分手暗暗高兴过,一直不明白你们两个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分手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心意。”
“心意?”
“一顿打换来你一句表白,值了。”
“我的表白?”我什么时候表白了的?
“你对我爷爷说的,你要和爱你的人过一辈子。虽然很抱歉对你隐瞒了我和关云扬的真正身份,但是我和他真的只是爷爷的安排。只要我们两个是真心的,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
“耶?”那都是劝老爷子早点收战的话,怎么就成了表白呢?
由于这个误会,希男的魔爪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问候吻、拥抱一个不少,我若不依,她不是软磨硬泡就是耍赖使诈,简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能让她这样误会下去了,是该回家了吧?
又一个失眠夜,我躺在床上盯着窗户上发呆,玻璃上逐渐雾蒙蒙的,夜越来越冷了。
我翻了个身看着熟睡的希男,在被窝中伸手越过她的身体想看看她的侧面盖严实没有,这时她翻身面对着我,手顺势搭在了我的腰上。
“月儿,你真好!”
她没睡着?我仔细观察了她一下,原来她在梦呓,肯定是梦见偷香成功了吧,不然不会笑得这么贼。
不过,她笑的样子确实很好看,跟她住了这么久,看了这么久,最看不够的也是她这如天使般纯真的笑容。
如果能永远拥有这个笑容该多好!从被窝中探出手,轻轻抚摩她美丽的容颜,手指描绘过的地方,我都忍不住轻轻地吻了一下,直到那通往天堂与地狱的地方。
这片我被迫碰过无数次的唇瓣像花儿一样美丽,诱人采揶。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轻啄了一下,却有点不满足,伸出舌尖描绘她的唇线,心里又突然渴望品尝她唇齿之间的滋味。
她在睡梦中仿佛知道我突生的渴望,竟朱唇微启,我趁机滑了进去,挑逗着她的香舌与我嬉戏。在记忆中,她都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我不曾逾越过多,可是此刻我才发现她的味道竟然是如此温暖甜美,叫人欲罢不能。
和她亲吻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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