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幸福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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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你打扮好没有?人家云扬一大早就来等你了。”老妈不耐烦地在门外问。
“好了,好了。别催了。”我匆匆忙忙装扮好走了出来。“妈,我已经很快了,是他来得太早了。”
“大日子怎么不来早?”
“大日子?什么大日子?”我不解又有点心虚地问。
自从爱上希男,我确实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希男却把要给我家的想法一直放在心上,让我享受了一把被求婚的滋味。这已经非常让我感动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不仅如此,她还要拉着我到婚姻登记处像一般男女一样来个正正式式的结婚登记。
今天就是登记的日子。在中国还没有同性结婚转为合法化的先例,不管能不能登记成功,在我的心里今天就是我和希男登记结婚的大日子。所以老妈提到“大日子”的时候我会心虚,生怕云扬的掩护露出破绽让她看出端倪。
老妈顿了一下,看了看云扬,笑道:“哦,我是说今天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看了看阳台那边,阳光一缕一缕的斜射进来,灿烂得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真是天公作美!“确实是个好日子。”
“好了,你们快走吧,别去迟了。”老妈一边催一边把我们推出门,“早去早回,那些请客的名单还要你们回来拟啊。”
“老姐他们也太懒了吧,客人名单都要我们来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俩结婚呢!”我一边走一边抱怨。
“好了,快走吧,希男现在可能也出门了。”
“云扬,真不好意思,连这种事都要你掩护。”
“没关系,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对啊,希望今天一切顺利。”今天如果登记成功,那么我和希男的关系将完全曝光。
地下恋情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眼看着希男没有我的陪伴,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弱,我就心疼不已;而我自己,每晚躺在床上,没有被拥抱的感觉,没有均匀的呼吸声,没有熟悉的幽香,感觉整个世界都将我抛弃一样没有安全感,整夜整夜地想着希男,难以入眠。
一直以来我们不将关系公开,顾及的其实只是双方的家人,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并且也采取了我们不能接受的措施。我觉得我们不能再默默地只为家人着想,毕竟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有权利争取自己的幸福。
接受了希男的求婚以后,心里那份对家人的顾及,对社会舆论的恐惧逐渐变得淡了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阻止希男拉我去结婚登记的这种对我们来说很疯狂的举动。
来到登记处,希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小跑到她面前。“这年头离婚率节节攀高,我还以为结婚的人就少了咧,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等着结婚。”我看了一眼排队等待的人群,不禁咋舌。
“有结婚才有离婚,所以离婚率和结婚率是成正比的。”云扬接口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希男,我们要去排队吗?”
“不用,这里有我认识的人,他们给安排了特别的登记室,走吧。”说着,她拉着我要走。
“等一下。”我返回对云扬说:“谢谢你!”然后转身跟着希男走了。
所谓“特别的登记室”其实就是在一间公共办公室的一隅用挡板隔离出来的一间小的独立的办公室。办证要先照相。在梳理头发的时候,云扬走了进来。我正纳闷,希男解开了我的疑团。
“他们说必须让你和一个男人照相,然后再处理相片,所以我叫他帮帮忙。”
“希望你不会介意。”云扬歉然道。
我摇了摇头:“你是帮忙的,我怎么会介意呢!”,心里对他更加愧疚,他当掩护当得实在太彻底了。
照完相,云扬走后,工作人员把我们的资料输机打印以后,放在我们面前,问道:“你们真的想好要这样做?”
我正想回答,希男抢了先:“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他想了一下,直接以行动代替回答。
“希男,你好厉害,看样子我们真的能登记成功耶!”难掩心中的激动,我兴奋地说。“国家不是还没有相关的法律吗?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不是他们敢不敢,这本来就是假的。”
“难怪!既然要作假,完全可以做全套的假,为什么还大费周章地用真的机关办假的结婚证?”
“为了使你有真的结婚的感觉。”
我感动地望着她:“谢谢你,希男,今天就算是假的结婚证,我也会把它当成真的。因为有了它才意味着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说完,我提笔打算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月儿。”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名字一签上,一切就成定局了,你想好了?不后悔?”
“决定爱你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悔,和你结婚就更没有后悔可言。”说完,我下了笔。
正要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希男又叫住了我:“月儿,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我要保护你。”
“我知道。”
“我已经是独身一人了,我不想你变成另一个我。”
“傻瓜,你有我,我有你,我们都不是孤独啊。今天你是怎么了?净说这些感性的话。”我握了握她的手,“呀,你的手怎么在冒汗,还冰凉冰凉的?”
“我……可能是太紧张了……”她轻轻地抽回手说。
我“呵呵”笑了两声,手起笔落,黑字白纸就这样定案了。
“人家办结婚证,当天就可以拿到,我们却要下个星期才能取,真是差别待遇。”从办公室出来,我抱怨道。
“别忘了,我们要人家给咱们办的是假的,花点时间也是应该的。”希男劝慰道。
“下个星期真的能拿到吗?”
她点了点头。
“好期待看到我们的结婚证是什么样子的。下个星期五……嗯……哎呀,下星期五是老姐的大日子,我可能会忙得走不开呀!”
“有我咧!”
“我姐结婚肯定会请你的,你哪有时间啊?”
“你觉得自从你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后,他们还会欢迎我吗?”
“可是我好像听姐姐姐夫跟我妈说要请你。”
“因为他们觉得有点愧对你……”她若有所思的嘀咕。
“什么?”由于太小声,我没听清楚。
“我是说,要是真的邀请我,我会给他们包个大大的红包当贺礼。”
我徉装蹙眉不满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是不邀请你,你就不准备贺礼了?”
“哪是,就算不邀请我,我也会送上祝福的,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嘛。”
闻言,我笑开了。“逗你的。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我相信我姐他们也会欣然接受你的祝福的。而且从今天开始,他们不仅是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了。”
“是是是,他们是我们的亲人。”
“对了,你有在吃药吗?别以为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偷懒哦。”
“在吃,吃了一大堆咧!”
“这还差不多。早点把身体养好,等把姐的事办完,我就要计划我们俩的蜜月旅行了,所以无论如何你要把假期排出来哦。”
“蜜月旅行?”
“结了婚不都要度蜜月的吗?咱们俩的婚姻虽然有些特别,但是也不能太亏待自己了。所以……哈哈……”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蜜月的情形,心里的甜蜜就藏不住。
“什么事这么开心?脸都笑皱了。”在大门口等待的云扬好奇地问。
“等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我在笑什么了。对了,你怎么没回去?”
“你忘了,早上出门前,钱阿姨的交代吗?我当然要等你把你送回去。”
“可是我想和希男对多待一会儿……”我不舍地望着希男。
“关云扬,和你认识以来,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是我求你,让月儿和我多相处些时间。”
“这……”他看着我们俩犹豫了。
“月儿。”这时老姐和姐夫非常“巧合”地来了。
“姐,辉哥,你们也来办结婚证吗?”
“才不是,妈说今天的事情很重要,未免出意外,叫我们赶过来看看。怎么样事情办完了?”
“是啊,已经办好了。”云扬回答道。
“很好,办完了就赶紧回去,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处理,时间紧得很。”老姐说着就要拉我走。
“姐……”
“星伊姐……”
我和希男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想抱抱月儿,可以吗?”希男向老姐乞求道。
“希男,我很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可是……”
“星伊。”老姐似乎想拒绝希男请求,却被辉哥阻止了,“你是月儿的姐姐不是她的妈妈,古小姐的要求并不过分。”
闻言,老姐把问题丢给了云扬:“现在只有看你的想法了。”
“我们在车里等你。”云扬想都没想,带着老姐两口子向车子走去。
他们走后,希男紧紧地抱着我,良久之后才在我耳边深情而又不舍地诉说:“月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说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毅然转身而去。
只是转身一刹那,她眼角的晶莹让我原本愉悦的心瞬间感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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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事情顺利吗?”老妈非常热情地在家迎接我们回来。
云扬微笑着点了点头。
“星儿,没出什么意外吧?”
老姐看了看辉哥,对妈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妈很欣慰道。“对了,月儿,我炖了鸡汤,你去给大家盛点来。”
“哦。”我应声去了厨房,当我端着汤出来的时候,看到老妈和老姐各拿着一个小小的红本子,看到我出来,她们急急忙忙把本子收了起来。“你们在看什么?怎么都不给我看看?”
“没有,我们都没做什么啊?”老姐帮我把汤放在茶几上,睁眼说瞎话。
“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和妈在看红色的本子,好像什么证书的。”
“那个啊,是妈的结婚证书,我想看看长什么样子。”老姐说完,老妈连忙点头附和。
我半信半疑,看向云扬。“总觉得你们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事瞒着我。”
“你那么聪明,就是阿姨和星姐敢瞒你事情,我也不敢啊!”
“云扬,你还阿姨阿姨的叫啊,该改口跟月儿叫咯!”老妈笑眯眯地说。
老姐他们似乎很意外老妈的话,都诧异地看向她。老妈也似乎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不安地看着我。
“跟我叫?我叫你‘妈’,难不成要他也叫你‘妈’啊!”
“哈哈……”辉哥傻笑两声,拉了拉老姐,对我说:“怎么不可以呢,你不知道,云扬现在是阿姨的半个儿子了,当然可以跟你叫咯。”
“半个儿子?”我瞧了瞧云扬,又看了看老妈,笑道:“那也该叫‘干妈’。”
“干妈?”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都笑了起来,“对啊,对啊,该叫‘干妈’,该叫‘干妈’。”
“对了,姐、辉哥,除了喜宴的节目安排,我觉得你们的婚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该发帖了。”
“就是等你和云扬拟名单,我们好写。妈说争取后天就把喜帖全部发出去。”
“别说辉哥家的亲友云扬不知道,就是我们家的他也不一定清楚,干吗叫他帮着拟名单?”
“这……”他们哑口。
云扬开了腔:“妈说要把婚事办大些,多请点人,我就负责把我家的人请过来。”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好,那我们就开始,姐,姐夫,你们要准备好哦。我们很快就会拟完的。妈,碗就麻烦你洗一下了。”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一会儿还要去和亲家一起拟个名单,好补充你们的。”
老妈今天真的很开心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
“对了,月儿,你跟我到屋里来一下。”
我跟着老妈回了屋。她从衣柜的深处小心地捧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拿出一个翠绿的项链玉吊坠,放在我手上。
“月儿,这块玉本来是一块很大的玉佩,是当年文革的时候,一家当铺被抄,你外公意外得到的,他用它当聘礼娶了你外婆,结果被人知道了,就来家里闹,把玉当场摔碎丢进火里烧,你外公很心疼不顾众人拦阻,奋勇把玉从火里夺了回来,他手上和腿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那些红卫兵看到你外公那样都吓着了也感动了,于是就撤了回去。文革结束,你外婆把珍藏的碎玉拿到玉器店重新打磨做成了现在的吊坠分别给了我们几个,并嘱咐我们就算当了乞丐,也要把它珍藏好。”
第一次看到玉吊坠也第一次听玉吊坠和外公外婆的故事,心被狠狠地感动了。
“月儿,现在我把它传给你。它虽然没有关家送你的玉镯子值钱,但是是你外公外婆爱情的见证,我希望它也能给你带去幸福。”老妈语重心长地说。
“妈,这该给姐姐的。我是小的啊。”我推拒。
“你从小到大吃的苦比姐姐多,我亏欠你的也比亏欠你姐姐的多。一直以来,你也比你姐姐更让妈操心牵挂,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负起这个责任,把玉吊坠一代一代传下去。”
“妈……”我哽咽了。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母亲心中是这么的重要。
晚上,老姐没有回去,而是留下来和我挤一张床。
“月儿,我洗完了,该你了。”老姐擦着头发走进屋叫我,“你在做什么?”
“我打算把这吊坠挂在这条项链上。你看我把原来的珍珠吊坠拆了把玉吊坠包在里面重新串了起来,我戴上它是不是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啊?”
“是啊,很漂亮,妈把玉吊坠送给你是对的。”老姐赞叹道。
“对不起,你是老大,这个吊坠本来该给你的。”
“傻丫头,我们是亲姐妹,这吊坠又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传你还是传我都是一样的。”老姐大方笑道。“对了,这珍珠项链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你哪来的?”
“希男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她每次出差都会给我带礼物回来。”我不假思索道。
“你们真的很爱彼此吗?”
“姐,从我情愿被老妈饿死也不想写什么和希望断绝关系的保证书,就连敷衍都不肯的时候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爱希男的决心有多大,而且……”说着我嘎然而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的时候,轻轻地关了门,对老姐亮出了手上的戒指。“不瞒你说,今天我已经和希男登记结婚了。”
“是假的。”老姐悠悠道。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我惊讶地问。
“在中国,你看到过同性恋的婚姻合法化吗?”她反问。

“我不管,就算是假的,至少我们是在合法的婚姻登记机关登记的,这就够了。本来我根本没想过结婚,但是希男为我做到了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甜蜜蜜地说,“我决定了,等你们的事情一忙完,我就向妈摊牌,从此以后,我要和希男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
“月儿,妈刚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那种反应了,你要是再跟她说这些,我怕妈可能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能有多极端,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我无所谓道。
“搭上生命,这还不严重、不极端吗?”
“姐,难道你忘了,如果没有希男,我早就死在车祸里。”
“可是你既然已经活了下来,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是非常珍惜啊。”
“珍惜,你还这样无所畏惧?”
“姐,从我们会喊‘爸爸、妈妈’的时候开始,大人们就开始教育我们要珍惜生命,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如何珍惜生命、知道生命的价值?”我反问。
她无言以对。
“为国家活?那是军人;为社会活?那是警察;为亲人活?那是家庭成员。这些人的生命有价值吗?肯定有,可是他们珍惜了吗?没有。因为他们是在为别人活,为了自己扮演的角色在活。而我呢,想过了,车祸以前我一直在为别人活,车祸以后,我要为我自己的幸福活。”
“幸福?古希男是你的幸福吗?如果是,那你还不是在为别人活。”
“我的幸福是我所拥有的,包括和希男的爱情、和你和爸妈的亲情,缺一不可。所以妈如果真的想用生命逼我,我只能用生命去回报她。”
“歪理!你说这么多全是你自私的想法!你自私到不顾妈的死活,不顾对家里造成的伤害!”她严厉地指责我。
“如果姐夫一无所有,你们相爱了,山盟海誓,但是老妈是个势利的人,她极力反对你们来往,甚至采用极端的手法阻止你们,你是选择爱情还是亲情?我说的是如果。”
“你说的‘如果’根本不成立。第一,妈要是真的因为势利而拆散我们,表示她并不看中我的幸福,那么在势利的亲情面前,我肯定选择爱情。第二,你和这个如果的情况完全不同,就算你姐夫真的一无所有,他至少是个男人,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向世人宣布我要嫁给他。而你呢,我们的妈并不势利,虽然做事强硬,但是给你的是伟大的母爱,你并不缺乏关爱。可是你的爱情却要让所有爱你的人伤透心。所以你的情况不能和你的假设平心而论。”
“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不想继续这种她劝服不了我,我也劝服不了她的没有结果的话题,我故意转移话题道。
“我从来都是如此,只是从来没用过罢了,别忘了我们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说着,她突然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知道,在这件事上,古希男对你是真心的,她和我们一样都努力着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即便这种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但是起码能保护你不受到外界的伤害。所以你必须要理解我们的心意。”
老姐说的生活就是我目前被一天24小时监视着的生活吗?她是在为这样的生活向我表示歉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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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月儿,真是恭喜啊!”一走进店里,贺喜声便排山倒海地涌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恭喜什么啊?”
“红色炸弹都丢了,你还装蒜啊!”田琴笑道。
“红色炸弹……”旋即想起今天是发喜帖的日子,“不会吧,老姐他们和我一起出的门,帖子这么快就发到这儿了?”
“不是,我妈收到帖子后给我打了电话。”向飞说道。
“月儿,拿来吧,不可能没我的吧?”田琴伸手说。
“不是,我姐说丢炸弹是他们的任务,叫我不要插手,所以我就两手空空来了。”我无奈地摊摊手说。
“真是的,事前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现在突然间丢炸弹,要不是听向飞说了之前的事,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咧。”
“别抱怨了,这不已经知道了吗,而且啊,嘿嘿,你们的红包是跑不了了,见者有份哦!”我露出奸笑,调侃道。
“我们可没收到炸弹。”说着,众人瞬间散开。
这些没良心的家伙!
“欢迎光临,花小姐,您来了。”走进承办喜宴的酒楼,高佻的迎宾小姐扬着美丽的微笑招呼我。
“对啊,闲来无事,我做了一个喜宴节目安排,想找你们经理讨论一下。”
“好的,这边请。”迎宾小姐跟同伴知会一声后,引领我想经理办公室走去,“花小姐对自己的事真有心,从菜品的确定到座位的安排,再到整个酒席的进程全都亲力亲为。”
“没办法,谁叫是第一次咧,必须重视才行。”我谦虚道。
说话间,就到了经理办公室,酒楼经理一如既往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
“王经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打了不少交道,我知道你以前做过婚礼司仪,对于婚礼的事你比我有经验得多,为我们的酒席也费了不少心,我之所以自己做一个方案,目的不是否定你的方案,请你明白。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这样做只是希望事情能更完美。”
“花小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很多办喜酒的新人其实和你的想法一样,只不过很少有人为婚礼做出一个像你这样专业的婚礼流程方案。”
我谦虚地笑了笑。“王经理,你过奖了。好了,婚礼流程方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不打扰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王经理把我送到办公室门口,叫了一个服务员送我出去。
走到大堂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水牌迎面走来,我看到那是婚礼新人的名牌。“两位请等一下。”
由于来的次数多,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我是他们的客人,“花小姐,有事吗?”
“这是我们定的酒席的新人名牌是不是?”
他们点了点头。
“新人的名字写错了,你们不知道吗?”
“写错了?”他们急忙看了看水牌,“没有啊,没有错别字啊。”
“新娘是‘花星伊’,新郎是‘郧辉’,是我姐姐姐夫,你们写的却是‘花月儿’和‘关云扬’,那是我和我朋友的名字。”
“可是我们是按照经理的指示做的。”
“你们经理?”带着疑问,我返回了经理办公室。
“花小姐,还有事吗?”
“你们把它抬进来。”我向门口招呼了一声。
他看到水牌,脸色瞬间变白。
“明明是我姐姐姐夫结婚,新人的名字应该是他们的才对,为什么变成我和别人的名字?他们说水牌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你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应该知道这样乱写新人名字是要负责任的。”
“这我当然知道。花小姐,你先坐下来,我可以解释的。”他赔着笑脸安抚我。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坐了下来。
“你们先出去,小红,去给客人冲杯上好的茶水来。”
一切就绪,他坐在办公桌后开口:“其实这是你父母姐姐的好意,他们说你和关先生是已经结了婚的夫妻,只是两人忙于事业,一直都没有时间举办婚礼。他们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就想
帮你们办一个婚礼,他们说你一直以为是你姐姐姐夫的婚礼,叫我也跟你保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喂!花小姐,你去哪儿……”
心里憋着一股气,我回到家,在老妈的卧室里翻箱倒柜,最后用备用钥匙打开她上锁的抽屉,在里面找到一个崭新的红色本子。颤抖着双手打开本子。我和云扬的照片豁然出现在眼前。
来到公司,直闯云扬办公室,却扑了空。
“你们总经理呢?”满脑满心都被“结婚证”三个字占据着,根本顾不上礼貌。
“他在大会议室开……诶……花小姐……”
不等总经理秘书说完,我直接来到大会议室。
“花小姐,里面正在开会,请在门外稍候。”会议室保安将我拦住。
“你让开,我找你们总经理有急事。”我气急败坏地说。
“花小姐……”
“我是你们董事长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敢对我怎样,我可不敢保证她会怎样对你。”我跋扈又带威胁地说。
那保安听了我的话犹豫了,我趁机推开门闯了进去。不顾众人的目光,走到关云扬座位。
“月儿,你……”
我把结婚证甩在他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月儿,我们现在正在开会,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开完会我马上就过去。”
我很不给他面子地说:“我要你马上给我解释!”
“那是我做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希男?”我疑惑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人。
“好了,今天的会议暂时开到这里,各位散会吧。”希男一进来就开始清场。
“希男,你说‘是你做的’是什么意思?”
“登记那天,怕你不同意,所以找了登记处的朋友帮忙。”
“什么?你是说你和我登记是假,实际上是和他登记了?”
他们愧疚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那天,为了让你妈妈放你,我跟她说要娶你,你妈才肯放你。本来那只是权益之计,没想到你妈妈当了真,满心欢喜地开始和你姐姐筹备我们的婚礼,不想你再受皮肉之苦,所以我也当真了。”
“你呢?我是你的爱人,你就这样把我推到人家身边?”我拿起结婚证指着她问。
“我真的不想你和我一样失去一切……”
“骗子!”把结婚证往她身上一咂,愤怒地控诉:“说什么永不分离,说什么失去一切也要相守一辈子,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月儿,你冷静点,别气坏了自己……”云扬想安抚我。
“不要碰我!”挥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伤心地看着他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爱人,全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居然合起伙来骗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月儿,我知道你知道后会很生气。我当初求希男帮忙的时候已经跟她说好,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和希男还是可以……”
“我不要听,不要听!”我激动地捂住双耳,拒绝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月儿……”
“我恨你!”带着满腔地怒气与伤心,我转身跑了出去。
他们追出来拦住了我。
“月儿,我送你回去。”
以为希男会说些辩解或者讨好的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送我,我气愤地甩开她的手,“不需要!”
“你这种心情回去不安全,我不放心。”
“我人你都不稀罕了,还管我安不安全吗?放开我!”
“就算我有错,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别任性了,我送你回去。”说着她强行拉住我的手要走。
“我说了,不要你管就是不要你管,放开我!放开我!”
“月儿,你冷静点!”另一个骗子也上前来劝。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努力挣扎着。实在没办法,我狠狠地踩了关云扬一脚,他吃痛松了手。然后我转头又咬了希男一口,她吃痛却仍不肯放手,我使劲一推,她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就算看到她跌在地上时我很愧疚,就算看到她起来时突然捂着肚子又蹲了下去,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想到她有病在身,我一样很心疼,但是那时我已经失去理智根本没顾及到她的感受,只知道趁机跑出他们的视线。
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全是骗人的话!求婚?结婚登记?我怎么会相信这种谎言?希男,为什么要给我挖这么美丽的陷阱?为什么是你?
什么不想我失去一切?什么为我好?一切都是借口,借口!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关在自己的伤心与悲痛中,拒绝外界一切事物。包括所有人的劝说与解释。希男来我家的时候都被我妈挡在了门外。
“阿姨,月儿已经把自己关了两天了,你就让我跟她说说好不好?”
“要不是你,她会这样?你走吧,她不会见你的,这里也不欢迎你,你快走吧。”
“妈,月儿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了。上次至少还有水喝能坚持几天,现在她不吃不喝,就知道一直哭,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的。”姐的声音。
“是啊,妈,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应该想办法取得她的原谅。”关云扬的声音。
“阿姨,为了月儿着想,你就让我见见她吧,求你了。”
“月儿是我生的,她的脾气我最清楚,就算我们的错再大,她的心都不会抛弃我们,所以,古小姐,你请回吧。”
“阿……阿姨……钱阿姨……”一个关门声后,希男的声音变小了,并且多了一个拍门的声音。“月儿,月儿,还记得你住院的时候,我们的誓言吗?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保重自己的,月儿,还记得吗?”她无计可施,在门外大声说道。
她的话把我带进了记忆的河流……
“答应我,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自寻短见!”我严肃地看着她。
“是,我答应。你也一样,无论我怎样你都不能伤心难过。”她温柔地看着我,“你的眼泪是我心中的痛,你知道吗?月儿。”……
我的眼泪是你心中的痛……多好听的字眼,你是想让自己的心狠狠地痛才总是惹我落泪的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心有多痛我的心就有多疼吗?
凝视着手指上闪亮的戒指,泪滴下,顺着戒指滴在卷曲的腿上,消失在裤子上……希男,你给我的幸福难道真的就如这泪一样终究是烟消云散吗?
“月儿,妈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啊,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妈的苦心吗?”老妈继续敲着我的门。
“月儿,上次是妈强行把你锁着,所以你饿肚子还情有可原。这次是你自己断自己的生路,难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们吗?”家里的事总少不了老姐的份。
“月儿,我是你辉哥,你开开门吧,就算心中有气,也别把自己关着憋在心里啊,出来透透气,发泄发泄也好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哥’,那哥就当你的出气筒好不好?”
“月儿,我是爸爸,平时爸爸最疼你,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吗?”
“月儿。”最后是罪魁祸首的声音,“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最恨的、最气的是我,你出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都由着你好不好?”
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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