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苏醒之歌(番外篇下)赤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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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狭小的空间里熄灭,在庞然的精神力量转念下,一个火元素的精灵轻轻碰触另一根蜡烛的烛芯,微弱而温暖的淡黄色烛光又开始跳动
小小的火焰倒影在一双柔和的眼瞳中,化作紫色,细指缓缓抚平纸上的少许褶皱,悄然翻页。
正面,简单扼要,相当易懂的涂鸦。
这是个黑洞洞的圆圈,圆的边缘处延出许多扭动着,像是章鱼触角的线条。圆的体内被细心地一点一点涂黑,只在圆的中心留出白色,白色里被一只紧握着的拳头填满,拳头的边缘也四溢出火焰的线条。
反面,完全可以理解的文字,组成理解不能的话语。
“毗婆是一头猪,一头只会横冲直撞哼哼叫的猪。偏偏这头猪还喜欢爱惜那些狗屎不如的垃圾。
易倒是让我感觉舒服许多,如果他不是总在骚扰我的话。小达达,最近看你跟易很亲近啊,我跟你说哈!
毗婆是猪,那易就是喜欢乱咬人的狗,偏偏这条狗还喜欢拉扯上其它狗扑上去咬人。
哦,小达达你别笑!我不是狗!这是笔误!
你在笑吧?你肯定在笑吧?你每次看到这里肯定会笑吧?
干,我去找找什么东西能把龙血墨水擦掉。”
轻笑声响起,翻动笔记的她含着泪,悄悄说:“嗯,我又笑了。”
---破旧日记,第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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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陷入一片死气沉沉的昏暗静默里,拥有上千万人口的超级大城“路德之护”在建成的两千余年里,经历过无数次的覆灭危机,可从来没有像这回一般深陷绝望。
当天空被凶兽的羽翼遮掩成阴暗时,当地上的生灵仰头辨认出这传说已久的梦魇时,他们的心中只剩下名为恐惧的感情。
无论种族贵贱地位高低,他们都纷纷涌进能够遮掩身形的房屋里、深巷里、地道下、密室中,像一只只走投无路的老鼠般瑟瑟发抖。
更多的民众汇潮涌向四方城门,他们失去了理智而相互拥挤推搡、疯狂尖叫着,奢望着在凶兽降下死亡之前,能够逃出生天。
至于作为守护这座雄城的二十五万余士兵,早就绝大多数溃散成毫无斗志的懦夫,脱下他们曾经引以为荣的战甲和普通民众一样东躲西藏起来。
当无可抵御的毁灭来临时,当同类恐怖蔓延时,再多的英勇和无畏也敌不过对生的卑微渴望,所谓的坚持与勇气只属于真正坚强的人们。
还有一部分人潮并没有朝城门前进,而是涌向城中心的太阳神殿,可是神殿内早就被残存下来最忠心的或是完全无路可退的士兵封锁了。这些本该保卫民众生命的战士迅速而有效率地组成了防御圈,将哭号吵闹的人民与威严的神殿阻隔开来。
神殿在这些凶兽刚刚降临的时候,就已经迅速被整个大城里最有权势的高层塞满了,其中当然包括有着桑尼王族旁支血脉的城主家眷。这些权贵和奋力冲向神殿的平民想法一致,即使这些以毁灭与死亡为乐的凶龙,也不会冒着被至高神降怒的危险,毁掉整个大陆里最高耸的太阳神殿。而且神殿的主厅也是波利世界里著名的秘法之厅,神谕之厅。千百年来无数强者都曾为这间主厅加持过防御咒法。
只剩下几名五阶桑尼族魔甲斗士陪同的城主哈普罗.拓迪德,巍巍颤颤地走出城主府的大门,与对面神殿里大步走出的神殿第六十八代大神官,桑尼族哈温.德波利汇合。
这座雄城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在市中心的广场浮雕下,在自觉分开的人潮里相遇,面对面沉默起来。周围的兵卒和民众都带着最后希望的目光看向他们。
或许,拥有至高神血脉传承的后裔能说服这些突然降至的凶兽。
跟当代王者同根同脉的纯血桑尼族哈温.德波利皱起苍老的双眉,看着名义上是他侄子的哈普罗,握住胸口上的神典说道:“为什么只带了这么点人,肯特那个卑贱的仞镭族呢?”哈普罗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据说城东出现了隐没族的诅咒之子...........”
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声以及无数人的惨嚎声响起。
哈普罗惊慌转身,只见身后那座威严的城主府在天空那头龙母的铁翅遥扇下,被空间扭曲摧毁了主干结构轰然倒塌,在地动山摇的威势里掩埋了周遭建筑以及数万生命。带起的剧烈尘风,像是铁锤一般差点将哈普罗锤倒在地上。
哈温伸出苍老而有力的手,一把扶助了没有任何力量的侄子,眼神闪烁:“这件事,等能渡过这回难关再说。”
哈普罗闻言心脏剧跳一下,他知道是欺瞒和截断如此重要的情报,将来等待他的不再是现在的坐拥权势。但是,如果真能先一步得到那个诅咒之子......
撇下胡思乱想的哈普罗,哈温沉沉吸入一口气,苍老枯瘦的胸膛迅速鼓起成明显可见的滚圆。紧接着,他的声音传遍整座雄城,穿过每一个生灵的听觉,回荡在充满嘈杂惊恐的情绪里,浑厚粗重的斥责让大部分人都猛然从慌乱失措里惊醒。
“安~~~~~~~~静~~~~~~~~~”
在力量上与大施术者同阶,而在力量运用上接近半神的大神官,仰头向着龙神高喊,声线沉重而恭敬:“尊敬的龙神,“梦魇之翼”诺德戈尔DRNGERR,我以至高神纯血子嗣的名义,以谦卑的惶恐询问您,为什么集合您的族人降临这片在您的眼中不值一提的凡人城塞里。”他缓缓半跪在地上,八点五分米的身高让他显得愈发渺小。“请问您的愤怒为何而来,或许卑微的我可以为您效劳。”
他的额头深深磕在地上,等待着龙神回复出一个即使不能算得上回答的回答,这样他便能通过燃烧自己的纯血,向至高神罗罗波利发出一丝质疑的控诉。
而至高神,绝对是不会看着自己所庇护的子裔被无故毁灭。那时候,就该是这该死的凶兽遭殃了。
只经过短短的等候,短到甚至没有让这位在波利世界里算得上顶尖强者的大神官从自我谋划的快乐里挣脱出来,停滞在天空的巨龙微微滚动了它金黄色的龙瞳,已经作出了回复。
一个巨大的空间裂缝在哈温的头顶撒开,不可抗拒的吸力不仅在瞬间将哈温和哈普罗吸入,还疯狂吞噬了周遭将近万余的民众才徐徐闭合,被吸入的这些异物立刻在时间与空间的狭缝里绞碎,连灵魂的残渣都无处可寻。
恐惧与疯狂重新主宰了所有的智慧生灵,尖叫和怒吼在逃亡的人潮中混淆成同一个轰然的声音。
诺德戈尔微微扇动了那对比身体还大的铁翅,仰头稍稍张开那张布满尖锐的嘴,身体四处流动的岩浆愈发滚烫地流动,额头上亮金色的神符迅速沉入鲜红的血色里。一声细如发丝又源源不绝的低鸣无限扩大开来,神阶的龙言咒术引动了整个天地的魔力失衡暴走。
天上的烈日被厚厚聚起的阴云覆盖,浓厚有如棉絮的云层里漏下一滴滴灼热的黑色雨滴倾盆落下,淋满在那些铁甲飞龙身上,在它们发出舒畅通泰的鸣吼后,从那些暗黑色的鳞甲纹路里渗入皮肉脏腑内,化作奔腾的能力让它们在短时间里力量膨胀数倍。
少许漏下的雨滴落在了大地上,立刻化作一小团冥焰蔓延开来。它们粘上活物,瞬间抽空其中的生命精华变成一小撮残灰,它们缠上死物,就会立刻用几千度的高温将其彻底蒸发。
大地没有用宽厚的胸膛去平息它们,而是在龙神的低鸣里剧烈震颤,裂开一道道深邃不知深浅的伤痕,将无数的以此为基的楼房震成碎片瓦楞,将无数躲藏在地下密室的生灵一并掩埋起来。
在这天地变色的浩瀚变异里,失去了大神官主持的太阳神殿依然周身环绕着层层难以辨识的咒文,绽放着刺目的金光伫立在绝望的大地上,稳若磐石。
这让藏在其中的权贵们在透过透明穹顶,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在畏惧与龙神力量的同时,庆幸自己或许能在这场不知为何而来的地狱浩劫里存生。
这座整个城塞里唯一完好挺立的建筑,在毁灭者眼中异常刺眼。在龙神旁边的龙母“黑夜之翼”萨登罗姆,滚动着淡金色的龙瞳俯视大地,仰头鼓圆喉间的囊麟,整个雄伟的身躯就仿佛在这片空间里扭曲,鼻翼里喷出两道白息。
它巨大的龙唇撑开到极限,一道仿佛水晶般夺目的黑色晶状体吐息直射而下,直直撞在即使在龙神咆哮出的真神威严下,依然雄伟至极,庄严无损的太阳神殿上!
经历了两千余年被无数“大施术者”乃至数位半神加持过,甚至有着三层“伪神阶”护咒的神殿,在这一重击下层层碎裂,幢幢崩坏,整座神殿只剩下藏满了人的主厅在苦苦支撑。
权贵们绝望地看着四周刻满神话浮雕的黄金墙壁,在威力无穷的龙母吐息下炸裂出无数蛛网裂纹,才明白已经难逃一死。权势和金钱只能用于跟自己同样的存在,当更高阶的存在想要摧毁一切时,这些能带来的优势荡然无存。
主厅在艰难残喘了几分钟后,轰然碎裂。
轰隆隆!!!!!!这些权贵们被瞬间气化。
在这神殿心脏在负荷不住破裂之后,与主厅的神咒较劲的黑炎撞碎、裂炸散成瀑装碎片,四面八方射出化作汹汹冥炎疯狂舔食大地。
“嘶~~~~~~~~~吼~~~~~~!!!!”
天空千余只铁甲飞龙齐齐仰头,鼓足了它们的囊鳞,与龙母相仿但是不能凝结成水晶状的黑炎喷吐而出,炸裂在已经饱紧蹂躏的雄城里,以“路德之护”为中心扩撒开来,将大片世界拥入黑炎的怀抱里消化,焚烧。
黑炎蔓延到北边万米外生机盎然的瑟银森林,广阔神秘的森林开始汹汹焚毁,居住在里面的飞禽走兽连哀鸣都来不及就被气化。世代交往的萨洛塔半身族和森比牧树族,在丧失了大半同族的情况下,汇合在一起用本族咒术苦苦阻挡着黑炎的侵蚀。而他们除了暂时能保全本族族人的性命外,只能悲哀到心碎地看着森林的覆灭。
黑炎蔓延到西边几千米外的沙滩上犹不满足,踩着被煮到翻滚冒泡的海水继续前行,直到大半海域的海面上欢腾着冥焰。无数海生动物蒸发,剩下地遵循着生存本能拼命下潜更深的冰冷海底,即使被不能承受的水压碾成肉泥,也不愿被这黑炎轻抚。生活在这片海域的海尔人鱼族也被这猝不及防的灾难夺去小半族人的生命,才惊慌失措地潜入海底的岩礁里避难。
黑炎蔓延向南边荒无人迹的沙漠,将原本就没有多少活物的萨多达沙漠里仅有的几个小部落轻易烧尽,将整片地下蕴含着丰富红土的沙漠烘烤地开始酿成白色瓷液的海洋,等待着黑炎退去将是片亮晶晶的瓷地,昭示着凶兽的伟绩。
黑暗蔓延向东边连绵的雄伟群山,连终年积雪的高峰也未能幸免与黑炎的腐蚀,高起低落的黑炎翻滚着,欢乐地烘烤着温沉的大山,将它体表上的树木走兽一概气化成虚无,将它巧夺天工的奇石怪洞溶毁于一旦,将它扎住地底的山基连同开裂的大地一起烘烤。在让黑炎肆虐一会儿,经历几千年岁月沧桑的“雷霆山脉”就会成为泛黄旧史上的记载。
处在中心出的“路德之护”反而还堪堪保留着外型,只不过在黑炎的刻意下流淌着液化的流浆,变成软绵绵的一团烂泥巴。身处其中的成千上万生命依然在挣扎着,哭号着。他们无论躲到哪里,都被黑炎吞入肚内,浑身包裹着一层黑炎艰难地动弹。
这是纯粹的冥焰。他们的早已被完全蒸发,只剩下被黑炎拷问的灵魂在扭曲,在哭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死亡,还以为自己还拥有着肉身,还在试图摆脱缠身的黑炎,还寻找着心中可以相互慰籍的对方,或亲子、或爱人、或朋友、或敌人,或陌生。谁都可以,只要能将一同苦痛的手紧握。
黑炎正在一点一点凌迟他们的灵魂,无尽的苦痛包围着这些灵魂们尚以为自己还存在的感官,欲生不能,欲死不可。
天空的凶兽继续在兴奋地吼叫着,喷吐着愈发凶残的黑炎。而龙神却已经将目光定格在东边,它发现了难以置信的存在。
东边,被黑炎焚过的世界里,有一圈并不显眼的白点。在龙神俯视的瞳目里这大地原本应该燃成完美的圆,而这道刺目的白点空地就像是黑色的圆形里突兀滴落的白墨。
真是显眼,十分碍眼!
印入龙神亮金色瞳目里的,那白点里划出的空圈,一个两米高的仞镭族直直站立着,他的目光穿透汹涌的黑炎与龙神的目光相撞,他勾起了微笑。
这笑并不开心,在那张横飞剑眉轻皱起的面庞上,更像是怒极的笑。可笑里又喊着明显的欢快和喜悦,不知为何。
黑炎越接近他,越是软弱。就连威胁式的高升成几十米甚至百多米的焰浪都做不到,像是意识到遇到畏惧的存在般。炎浪从远至近反复涌起到极高的炎浪,总是在延伸至距离他十米的时候,自发地熄灭消失,无影无踪。
而龙神诺德戈尔的眼中,这个蝼蚁般渺小的仞镭族,实实在在站在那里又仿佛从没有存在过。而他身后笑地欢快的另一个仞镭族,甚至不能捕捉他在这片空间的存在感觉。至于另外三个生命体,弱得跟蝼蚁的概念完全符合,根本没有在它眼中显出影像的资格。
托索两只脚翘在唧唧作响的木桌上,用小拇指又伸进鼻孔挖了挖,笑着说:“毗婆,我晚上想龙肉汉堡包。对了,是要那头雄的腮帮肉做馅,记得七分熟就好了。”
毗婆瞟了一眼托索,的声音宛如不绝于耳的闷雷,轰轰隆隆:“五,回来。”
托索熟练地弹了弹的鼻屎,歪了歪头说:“你一个人就能玩死这变异小蜥蜴了。就算你又要玩普渡众生,易那死人脸又不是没醒,他搞定吧。”
“这是最后的碎片,四的苏醒需要你。”
“那等他要打哈欠再叫我,真是的。虽然说这回我一不小落到孪生子的旁子身上,但是我觉得也挺好嘛。别跟易一样催的那么紧,你们不能支配我。”
托索不耐烦地扭扭脖子,朝轩喊道:“小白痴,别挡住我看戏的视线。看你现在这副遇到条蜥蜴就傻不拉唧的模样,就算你小弟把你吹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信你会成神。”
成神?神!成神!!
轩的恐惧心在这句话里,尽数转成毛骨战栗的激动,激动到他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抱在怀里的锈剑,像个机器人一样硬着身躯做回自己的空位上。眼神间一片杂乱,完全沉入自己的世界里,至于外面那种烈焰滔天的末日景象,他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略微带着颤音,毫无营养的质问从被遗忘的人口中冲出。
在龙神打乱天地能量的一瞬间,就被强制断法甚至略有反噬的九阶隐没族魔咒师,克伦.昆原本已经绝望地面对扑面而来的黑炎时,却在一阵紧张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只不过耳内不停地传入无数灵魂痛苦的尖啸声。
在这种时候,理所当然的,没有人理他,完全当他是空.....是个屁一样。
还有人有同样的疑问,被封印在耳饰内的毗婆族王者贡里,愣愣望着这片黑炎焚天的世界,望着在他记忆里早已陨落的毁灭龙神-“梦魇之翼”诺德戈尔,不自禁呢喃出声。
“他,他们是谁?”
“至高神毗婆!”洪亮的声音在贡里的身后响起,将他惊地猛然回头。
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身披麻衣,老也皱纹完全能夹死苍蝇的糟老头。这个老头披头散发,站在封印的边缘用充血的狂热眼神,死死盯着剑眉微皱的毗婆。两只枯瘦的手颤地像是鸡爪疯,嘴里合着来不及吞下的口水反复说着。
“我终于见到了至高神,我终于见到了至高神........”
贡里大步上前,一把抓向这老头的肩膀。不出所料,两个都是灵体的状态下能相互接触,贡里把老头拽过身来大声吼道:“你是谁?你又是谁?!”
不明所以的来到过去,又被那个叫托索的家伙告知自己崇拜的神是冒牌货,最后终于出现了个能交流的对象,贡里扭曲着五官,急欲搞清楚一切。
老头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完全是答非所问的呢喃:“神得知了我的虔诚,赐光与我........赐光与范迪迦.格洛多尔.....的光....”老头刚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贡里就有如雷霆管顶,意识里一阵剧烈的嗡嗡嗡声。

他的两眼睁大到跟铜铃似的,噔噔噔后退数步贴在封印壁上,紧紧握拳,一字一声闷吼道:“怎~么~可~能!”
他在三岁时接触了第一本书籍,那就是毗婆世界里广为流传的《新世纪》。而他每天都躲在一个十多米高的伟人雕塑脚下,专注地阅读这本神典。传说这本详细讲述了至高神毗婆的传奇,而这个伟人原本是一介平凡的教徒,而他忽然在死而复生之后得到了神启,一举成为至高神的代言人。
这本神典的作者,叫范迪迦.格洛多尔;这位伟人雕塑的名字,叫范迪迦.格洛多尔;毗婆神教的第一任教宗,叫范迪迦,格洛多尔;将仞镭族改名毗婆族的族长,叫范迪迦.格洛多尔;开启整个毗婆族新纪元的半神,叫范迪迦,格洛多尔!
“你怎么可能是圣徒范迪迦~~~~~~”贡里的精神濒临崩溃,面前这张苍老无辜的脸面毫无雕像上,神典中,壁画里那般威严庄重,可是偏偏生的一模一样。可这位毗婆族之光,距离贡里所在的时代整整差了一千五百多年!
一千五百多年,足以让世界沧桑变化,一切湮灭在风中。
“啧啧~你激动个屁阿?还什么绝世王者的玩意,一点定力都没有,你领导的是群猪啊?不就多个跟你一起看戏的么。”托索的身形忽然从无到有组成,站在那个老头范迪迦旁边,拍拍他枯瘦的肩膀,相当热情地搂住他干瘦的脖子说:“老头,你怎么过来的?”
范迪迦紧紧盯着封印外全方位的世界,视野里完全没有其它存在,跟深度精神病的脑中独立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妙,抖着两片干裂的枯唇念叨着:“闪光,闪光,神的闪光。”
托索的影像咧开嘴想了想,摸着下巴在老头的身后转了好几圈,用食指不停敲打着脑门。
乱七八糟的动作下来,终于忍耐不住从怀里掏出一堆撕下的纸张翻阿翻,翻到某一张时候头忽然伸了伸凝视,抽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接着握拳一锤在手心上,点头做了个“原来如此”的动作。
“哦哦哦哦,原来是那枚金属片阿?嗯,范迪迦老头,看在你马匹文采这么好的份上。我就让未来主轨继续吧!乖乖看电影,不要随即大小便哦~圣徒老头,哈哈~”说完托索的影像就迅速消失了。整个封印空间里又只剩下贡里和范迪迦。
贡里抽搐着脸部肌肉,上前盯着这个毫无高手伟人风范的老头,意识里不可置信的盘旋:“难道他真的是圣徒范迪迦.............?”
紧接着老头范迪迦又一次洪亮的吼叫,把紧张兮兮的贡里吓地毛发皆竖。
“这是至高神希望通过我的眼,我的耳,我的笔,我的字让世界知道真正的他!这是至高神赋予我的神恩!我要记下来,我要记下来。用万年不腐不蛀不烂的歌德皮纸!用万年不淡不失不褪的萨伦兽血!”
话音刚落,老头的手中映现出一堆平整崭新的皮纸,和一只管中流动这暗红色血液的尖笔。
贡里呆呆看着这个毫无风度,撅着趴在地上书写的老头,意识里天昏地暗。第一部原版的《新世纪》,以歌德皮纸为载体,以萨伦兽血为笔墨...............
“至高神悲怜地看着在地狱冥焰里饱受折磨的生灵头一边睁大眼眶看着封印外椭圆形的世界,甚至要把眼珠子都弹出来;一边嘴里边精神质般念叨着,手里还在奋笔疾书。
贡里不自禁地跟着念起他看过、读过千万次的《新世纪》,开篇章第四节-
【他愤怒地举起了拳,拷问苦痛的大地,绽放出生的光辉。】
达不知何时轻轻翻下木椅,小心翼翼地走到毗婆旁边,伸手扯了扯他大衣的衣角,轻声说:“毗婆,他们叫的好痛的样子。精灵们在哭,它们哭的好伤心。”
彻底沦为旁观者的克伦.昆闻言呼吸一窒,又同时感到想到的悲哀。天生能与元素精灵对话的隐没族,这是何等的惊人天赋。
毗婆扬起头,没有用温语安慰达,披风轻抖,达幼小的身躯被轻飘飘地弹飞到托索的怀里。
托索一把抱紧达,相当恶作剧揉着她粉嫩小脸上两边软软的面颊,笑着说:“啊呜~~啊呜呜~~看好,救苦救难的毗婆大爷,又要故意等到大家被‘草’地连鼻涕大便都流不出来,才出手装好人。”
“生命的价值,取决自我。存在的可能,取决与心。我从不救赎或杀戮,只会给生命真实的机会。”
每一个字都仿佛平地炸雷,爆裂在整个雄城的上空,将那些欢腾的凶兽惊地险些失去平缓。这些话音越传越远,变得茫茫、轰轰隆隆好似钻耳的梦呢低语,扫遍整个黑炎所在的圆形区域。
“梦魇之翼”诺德戈尔毫无动作,它在踌躇着,它想看看这个神秘的蝼蚁到底有什么伎俩。而身边的配偶“黑夜之翼”萨登罗姆,却不耐烦地放出声慑人的咆哮,又一次鼓起囊鳞喷出水晶般的黑炎,直射向脚下唯一的白点。
毗婆高高地举起右拳,紧握。
晶炎在碰触他拳头的时候炸裂,碎片四射而出,而四周不敢靠近的黑炎仿佛摆脱了压制它们的无形枷锁,酝酿到几十米的炎浪无声咆哮地拍下,淹没这最后的白点。
克伦.昆毫无抵抗能力地被黑炎吞噬,肉身瞬间气化而灵魂跟这座雄城里成千上万的冤魂一般开始被轮番折磨。
轩怀中那把锈剑透出丝丝光华,一轮淡蓝色的护罩圈成小小的圆,将托索、达和轩庇护在其中,黑炎根本不能侵蚀分毫。
达盯着外面黑乎乎的汹涌世界,头用力抬了抬,撞在伸长脖子打算看好戏的托索下巴上,嘀嘀咕咕地说:“毗婆没了,他没了。”
托索吃痛地摸了摸下巴,歪着嘴角阴阳怪气地说:“他~~~啊~~”
汹--------------
原本毗婆所站的地方,黑炎尽数转化成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盘旋成一道焰柱。毗婆的身影在这血色的火焰里清晰可见,只见他半跪在地上,右拳直直锤在已经裂纹四布的大地上。
赤红焰柱散落而下,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将大地上奔腾的黑炎同化成红玛瑙般的颜色。它们还不满足地组成一条条窜升的焰龙,直射而上缠上天空放肆的凶兽,将这些强大无比的凶兽包裹成一团红焰,纷纷摔落在大地上。这些千吨的巨兽并没有让已经枯竭的大地崩裂地震,大地在这血色烈焰里正在迅速愈合起来。
无数被黑炎分解的生命,在这烈焰里重生!
残存的萨洛塔半身族和森比牧树族,愣愣地看着在赤色烈焰里逐渐组成身体,用同样呆愣的表情面对他们的族人,心智简单的他们只懂得用怪异的吼叫语言,大声歌颂他们崇拜的森林之神。
瑟银森林里惨遭焚毁的树木,在焰海的世界里重新扎根,高耸的树冠在焰风里摇动。无数凭着本能一代又一代生存着的飞禽走兽,都在这生命之火死而复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沉浸在火焰的海洋里,它们只感觉无与伦比的温暖。
海洋上的冥冥黑炎无力为继,迅速退去。但是被黑炎夺走的生命却永远消散在逐渐气雾的海域上空。赤色火焰无法将它的力量渗入无边无际的海洋。
环绕雷霆山脉的赤焰退去。原本已经轰然动摇的大山重新安静下来,郁郁葱葱的绿色重新铺满大山,可惜的是原本有些许的天然奇景完全无法复原。
生命之炎在迅速缩回,它后退的道路上凡是被黑炎掠走的生命,大多都完美地复生,哪怕是一根柔弱不堪的小草。而那些没有生命的建筑物、纯由元素组成的矿石等,依然不复存在。
当它聚拢在“路德之护”时,汹涌的赤色火焰逐渐消退下来,只虚浮着无数个被折磨的灵魂,在这火焰里表现回顾着自己的人生碎片,沉溺在过往的感情与经历里。
桑尼族、隐没族、仞镭族、洛塔兽人族、鲨莫洛族、盹米族、萨斯肯族、巴哈巨人族等等等等,这座雄城里汇聚了整个波利世界绝大部分的种族。
他们有复杂的喜怒哀乐,有多变的情感世界,有难测的心理变化,有清晰的自我本源。
这些在世界上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高等智慧生物,面对这不再是折磨毁灭而是扪心自问的赤色火焰里,遨游在碎散的记忆里,让最本源的心,承认自己的存在与否!
老头范迪迦愣愣地看着这片奇迹般的生命绽放,紧紧握着尖笔贴在封印面上自言自语着:“赤红色的生命之火绽成飞虹,他仁慈地........”
贡里几乎要把自己灵体的双拳紧握到开裂,心中跟着继续默念。
【至高神仁慈地让生的人获得新生,死的人沉沦冥海。】
城主护卫长,仞镭族“铸魂斗者”哈波.肯特并没有逃出这片铺天盖地的黑炎,他在第二波群龙吐息里就已经被吞食了。而现在他的灵魂正在赤色火焰里沉浮着。
“卑贱的仞镭族,你也配成为一名斗者?”猖狂的笑声从一个洛塔兽人族的小孩嘴里喷出,他提着巨大的斧刃指着趴在地上,鼻血直流的肯特。“看你这么实相继续趴着吃泥巴,今天就放过你了。”
不屑的笑声纷纷出自从四周的冷嘲里,八岁大的肯特将牙筋咬得咯咯直响,屈辱的感觉几乎将他狂跳的心脏炸裂。
大雨倾盆而下,早已人去楼空的萨伦哥镇初等战斗学院里的那个角落,一只轻柔的手将他扶起来。
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浓厚的担忧,被雨淋湿的小脸上遮掩不住哭的表情,努力地擦着肯特嘴角的血迹,轻声说:“不要跟他们打架了。”
肯特艰难地抓着她瘦弱的肩膀站起来,回头用肿成猪头的脸对着一起在贫民窟里长大的萨娜里,拼凑出带血的笑:“不会了。”
看着又一次被他的谎言欺骗,而展露笑容的她,他早已冰冷的心漏出一点点温暖。但是这并不会改变他已经定下的路。
“成为一个没有人再敢践踏在脚下的强者。”
他在亡命的岁月里逐渐长大,经历无数次的生死搏杀,双手染满各种生命的鲜血。
他终于凭借年仅十四岁就达到五阶斗者的骇人天分,在顶着仞镭族这个低阶种族的情况下,被塞进王城的后备役培训队里。
他在那一年和她成婚,他与她那天晚上的第一次。
“我不想你变的多厉害,只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她挽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
在许多相识的人眼里阴险毒辣,为了成功无所不干的“人渣肯特”面无表情地说:“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但是,你可以在我的背后活地简单。”
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纯粹的快乐与憧憬,坚硬的心只剩下这定点温暖在闪烁。
“杀了她,我就让你进王城护卫队。”一个凭着家族势力和种族天赋爬上王城护卫长的桑尼族魔甲斗者哈罗根的得,冷笑地走进队员访问室,指着挺着大肚子的萨娜里。他想看看这个卑贱而且以冷血驰名的仞镭族,会不会露出痛苦的悲伤表情,而且也有借口把他踹出队伍去。
噗~血溅。
在妻子不信的目光中,面孔始终保持灿烂笑容的肯特转过身,将掐碎心脏的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恭敬地向这位桑尼族长官鞠躬。
“谢谢您,长官。”这位队长在一年后的某次黑夜里死于莫名的屠杀,满门一百零四人全都死于心脏碎裂,闹得全国风雨却抓不到真正的凶手。
心终于变得乌黑坚硬,冰冷无比。
而肯特的强大又在短短时间里产生了巨大的飞跃。他很满意,他总是对自己说,他杀掉的不过是缠绕自己许久的枷锁。
但是他心中被层层包裹起来的温暖不这么想,在赤色的火焰里,这丁点温暖剧烈膨胀起来,摆脱灵魂的束缚。
温暖化作另一个泪流不止,怒发冲冠的肯特,他疯狂轰锤着冷漠的灵魂。
灵魂被揍地支离破碎,轻然湮灭.........................
隐没族九阶魔咒师,咒法公社副议长克伦.昆,他并没有因为只被黑炎折磨的时间短而获得优势,反而积压许久的黑炎更加疯狂的拷打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神智大半消散。
温暖的赤色烈焰包裹着他最后小半的魂灵,微弱地闪烁着光芒。
“灭杀”(肯德瑟呢呢森-KDESYS,简单的咒言响起,面前那群阻挡在眼前的护卫兵,在七阶咒言的毁灭性力量下轻易化作肉泥。
披着黑袍的克伦.昆优雅地踱出一步,站在瑟瑟发抖的那个桑尼贵族面前。
六公分高的矮鬼虚弱地握着手中那把镶满宝石的短剑,没有任何威胁性地指着面前的隐没族,歇里斯底地大吼着。
“我把剩下的隐没族都还给你!别杀我!别杀我!”一只光洁的手暗在他的额头上,这位桑尼族的轻易瓦解成渣。
克伦.昆带着一身血腥气回到了咒法公社,被他的导师叫到屋内。
“这种事是上层议庭队做的,你干了多余的事。那个渣滓是个旁系王族,桑尼王庭不会放过你。”克伦一言不发地听着导师的警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二十岁大的女儿扑到了自己怀里,他在进门的时候,原本严肃的脸上化作柔情。他和妻女进行温馨的晚餐。
“不要再这么疯狂了,克伦。那萨尔导师警告我说,你再这样仇视异族,总有一日会被暗杀的。”妻子格兰小心翼翼地整理洗好的袍衣,轻声对弹着飞琴的克伦说。
“今天我杀的那个桑尼族,他用私人武力绑架了十四个隐没族少女,将她们蹂躏了三年后,玩腻了就抽取掉魔血,让自己的魔咒能力提升到了四阶。”克伦.昆平静地叙述着
”这些至高神的后裔自以为高贵,俾倪其他智慧种族。他居然还得意洋洋地来咒法工会讨要四阶魔咒师徽章。他,居然蠢到以为我这个分会会长看不出么?闻不到么?”克伦.昆缓缓弹动飞琴,用温柔的声音问妻子。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听到同族冤魂的哭嚎,故意让我闻到恶臭的魔血咒言。”
“克伦.....这些事有族中高层管的。我很担心你。”
“我至今所做的,只为了隐没族。只要有可能,只要给我一个可能,我绝不会放弃。”琴声高扬..............
坚定的回音飘荡在灵魂的世界里,赤色烈焰逐渐补完健全灵魂,组成原本的肉身,最后将一点仅存的火苗点亮意识。
克伦.昆睁开眼睛,吸入一口混浊的空气,惊然发现自己赤身,但是完好无损。
他带着茫然四顾,只见一样无际的雄城残骸上,站着许多跟他一样的各族生物,男男女女,种种类类。从城塞的上空看去,仅仅剩下了原本人口的五分之一。
他们最后的灵魂里,即使经历最可怕的折磨拷打,也留着如何也遮掩不去的善良、坚忍、友爱、关心、热爱、诚实等最美好的东西。
即使把这些在他们自己看来多半幼稚的感情,转化成虔诚、狂热、自我、疯狂、无忌等等中性甚至偏恶的性格,但是他们依然从一而终的坚持着,坚信着自己的正确。
坚定跳动、毫无瑕疵的心,是让他们能重生的唯一条件!
而那些浑浑噩噩,搅拌着浆糊一样的腐烂人生的懒货蠢才们;
那些走上自己铺成的修罗道上,丢下自己心中最重要温暖的修罗们;
那些明明行着低劣偓促的下作行为,反而更加承认自己狗屎不如愈发得到恶心快感的心理扭曲变态们;
那些害怕面对哪怕一丁点的考验,用蠕虫般的鸵鸟心态将自己包出厚厚的外壳,行尸走肉般生活着呼吸着的废物们。
更多的这些种种都已经彻底湮灭,消失。
或许那些应该生的人会为这些应该死的人哭泣,但是他们自己,自己本源的心是选择了自己的死......
而被赤色烈焰拖拽而下的那数千只铁甲飞龙,又重新飞升到上空。脑里塞满简单杀戮的它们,从没有质疑过自己存在的意义,一如那些凭着本能生存的动植物般,获得了赤色烈焰的宽恕。
赤焰散尽,毗婆缓缓站直身体,抬头看向“梦魇之翼”诺德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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