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上房堂屋传来一两声辛杰爸的咳嗽，被夜的凉气打湿了，有些沉重，辛杰翻了个身，他想到自己的工作，觉得有好多事要做，要做得出人头地，他的眉头舒展了。
教育局的家属楼，外观与内部装饰都无可挑剔，引起非议的是房价，与市面价几乎不差上下。这等于县财政与教育局联合补贴的几十万打了水漂，议论归议论，大家还是觉得理所当然，这种理解一切的宽容，是否应归于当今很多人茫然又无奈的情绪？辛杰跟别人不一样，他想弄清这件事，因为他知道施工者是湘儿的丈夫，辛杰再一次来到土桥小学，湘儿见到他显然很吃惊。
“从家里来的？伯父伯母好吗？”湘儿改了口却觉得委屈。
“我觉得我们可以有说有笑，轻松自然地见面了。”
“见到你，我知道还不能。”
“而你能！”话说出口，湘儿知道过份了。想逼他说什么呢？
辛杰低下头，既然情深情浅都是伤害，倒不如哑口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辛杰说：“湘儿，我来想打听教育局家属楼的事，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是来取证的？”湘儿明白了。女人为感情多会胡思乱想啊！
“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保证不牵扯到顾家的公司。”
“你不用替我着想。”
“我要主动些。这次分房，不会有我的份。别人搬进新楼时，小平房只有些编来人员，看着都可怜。我永远不能忍受做旁观者的地位。”
“你想怎样是你的事。”
“对不起。”
“没什么，你忘了对我不用说理由。”湘儿说着把桌子上的收录机挪近自己，按下了录音键。
“不用录，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了。”
“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米县长和宋局长拿走的三十万，由公司超报在建房资金中……当辛杰把湘儿的录音放给顾建明听时，顾建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不是装模作样的人。不等湘儿的录音放完，顾建明就说：“我想你们谈得很多。当然，你只留下了有用的，可这些远远不够。”
辛杰关掉录音机，想说话，顾建明止住了他：“事情要出岔，谁也没办法，可最好不要是老婆拥出去的，多掉价。你带纸和笔没有？”
辛杰递过纸笔，顾建明思量了一阵，动手写了几行。辛杰接过看时，是几项明白无误的开支数据，而且落款一个大大的签名。
“这盒带没用了吧？”顾建明问。
齿轮再一次转动时，消音键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顾建明从公司回到家，看见闷闷不乐的湘儿，问：“还在想今天的事？”
“他找了你？”湘儿有些无可奈何。
“这件事不用提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人人只为了自己，事情绝对不会严重。即使非要弄出事来，公司也会落个不功不过。因为原告的证据是公司提供的。”处理这件事以来，顾建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于是不由自主地笑了。
“我想学服装设计。”湘儿突然说。
“学什么？”顾建明的懒腰没伸出来。
“北京有家私人办的学校，我早有这个想法？”
“做老师对你真的很合适。”
“人人都以为我是合适做老师，我不信。”
“你没什么天才，不是我说，你喜欢的款式和颜色都太单调。”
“我就是要提高自己。”
“打定注意了？”
“今天决定了。”
教育局的家属楼各有其主了，辛杰没有占有某一单元。同事们张罗着各自的房钱，虽然不轻松，可是值，为了房子嘛！有人一生的目标或许就这么大。接着是忙碌的搬迁家具，辛杰要帮忙，别人就笑着谢绝了，付不起那份同情。同一个单位，资格高低的差异。没办法，因为狼的肉少。可是没过几天，上级来了调令，命令辛杰即日到县委报到，具体职务是办公室的副主任。辛杰从六楼悠悠然到了二楼，大家吃惊极了，只知道米县长找过辛杰几次，现在才明白那是乔迁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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