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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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不会有被大惊小怪的人以兴奋的眼神逼视着交代观感的担忧,彭诚没有继续抵自己的好奇慢慢地踱步到吸烟区的窗前。在向外窥探的前一刹那,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明确的指向了6点,正常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也许早就不在了吧。自我安慰般的猜想着,半年来彭诚是第一次不希望会看到那个男人。
然而仿佛故意要和他的愿望作对一样,夏焕之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视线里。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禁忌画面,彭诚慌乱又急切的缩回头,虽然清楚站在三楼的自己并不会被对方发现,或者就算发现被窥伺了那个男人也会觉得无所谓吧。
大约下班前的10分钟,有人兴冲冲的闯进麻醉科来高声的摔出这个重磅的新闻:“夏焕之带着安辛的孩子公开地坐在门诊大楼门口。”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就像炸了锅,好多医生和护士,甚至平常打扫的护工都争先恐后的跑去看热闹。
这个吸烟区的窗口就是理想的观赏地点。
夏焕之坐在门诊大楼前的长椅上,坐在他身边是安辛的孩子,这会已经不哭闹了,捧着手上的酸奶吸得正高兴,不时的转头对着夏焕之露出乐呵呵的说些什么。
刚才还叫人失手无措的小麻烦,现在看起来应该已经完全的收服。彭诚不敢去想他是怎样千依百顺的讨好了顽劣的男孩,扫除了情路上的这一块最大的阻碍。
夏焕之应该也有回应着这样的笑,面部表情从来不那么生动的他,笑起来眼睛一定是弯着的,嘴角微微上翘,虽然站在三楼的彭诚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那笑容里应该也浸着从前对自己表露过的那种柔情吧。
就因为这是安辛的孩子所以会得到如此温柔地对待吗,苦涩的猜测让彭诚悲伤的用手背遮住了的眼睛。
下午才刚被夏焕之毫不犹豫的狠狠拒绝的,直接的言辞冷落冰霜。就算是已经谦卑的表示不介意做别人的替代品,牺牲掉本我的自己来换取他的爱情,都没有能够打动到昔日的恋人,甚至还被不客气的下达了驱逐令。哪怕没有四目相对,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抗拒的情绪,也早已表露的一清二楚。
也许从来就没得到过,自己假想中的爱情,无非是那个男人对别人的感情的映射罢了。只是还是很想要,很想很想被他爱着,哪怕……哪怕当别人的影子。卑微的连自己都想放弃的念头吓了彭诚一大跳,原来爱情可以让人这么疯狂,连自己都可以舍弃掉了。
只是,这样的自己,没有了恋人爱着的自己,谁会想要呢。
放下手又看了一眼楼下安坐着的男人,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只是让他的心感觉抽痛到一阵窒息。彭诚痛苦的闭紧了双眼。
“怎么不舒服吗?”
没想到这时候了还会有人来,赶紧睁开了眼睛,来的人竟然是李达,虽然好意出言询问,但却没有多少关心的神色在他脸上。
彭诚连忙说:“没有。没什么。”
李达“嗯”着点点头,“不介意我抽烟吧。”,说着并不等彭诚回答就掏出了口袋的香烟点上,“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
彭诚思索着要找个什么借口,解释为什么自己出现在了吸烟区。
“真搞不懂,他又要做什么。”李达靠在窗口往外探了探头,“你喜欢夏焕之吧,彭诚,。”
对放的注视仿佛一下便能够射穿了自己,虽然心里强硬的觉得爱一个人没什么好羞耻,可在站在前辈兼上司面前的彭诚还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呵呵,”李达也许没有打算为难他,“那天他说要我帮忙多收一个实习生,第二天你一报道,我就知道有问题。呵呵。”
对方不以为意的笑声,并没有缓解了彭诚的紧张感。

“那时候我就提醒你了,别陷得太深。”李达悠闲地吐了几个烟圈,有点事不关己的味道,可是开口却说:“说到底,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怪我多嘴。”
彭诚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是我多嘴和安辛说夏焕之带来个和你很像的人,我以为都时过境迁,不过是句玩笑罢了。没想到他真会回来。”
“喔……”彭诚有气无力的回应着,那一对有多情比金坚他实在不想知道。
“夏焕之么说不好听就是任性,那么大人了老是我行我素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想什么就是什么。他和安辛的事情,那时候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校方有人找他们两个谈话,他全认了,差点没被开除。”
“那安辛呢?”彭诚清楚换了是自己会怎么做。
“自然没有,否则那个留学名额怎么还轮的到他。”
彭诚觉得自己的心又痛了,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被忽略的感情。
“他一直都有赞助你念书啦什么的,是吧?”
李达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对他笑了笑,彭诚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我想他应该是旧情难忘吧,难得安辛也肯回头。”
“前段时间,焕之一直对他很冷淡。汇诊的时候,手术准备会的时候,一心扑在那个遗址手术上的样子,和他说话,讲的都是工作的事情。我那时候还想就当是多年同学,八,九年不见的,叙叙旧总不过分吧,可他那个态度,安辛说几句题外话,他就铁着脸说;‘安医生,请继续研究手术方案好吗。’弄的我在边上也好尴尬。”
彭诚跟着李达也苦笑了一下。
“还是心里有点怨恨吧。后来我想约安辛和他一起吃个饭,也是死活不肯。”
“他不是有答应。”
“有是有啦,你没看到那天的场面有多别扭。”李达无奈的摸了摸下巴,“安辛和我两个说什么,他不是装傻就说忘了,一个人闷在那里不说话光喝酒,我看不下去就说那么多年同学不见,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他到好还举着杯子祝安辛生活幸福,婚姻美满。谁晓得又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李达说着又看了眼窗外,“那段时间,我还真以为夏焕之对安辛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谁想到又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李达又叹了口气,“刚才我有去问他要不要我帮他把孩子送回去,他说不必,已经约了安辛了。”
顺着他的目光,彭诚仍旧看得到夏焕之示威一样的坐在那里,是为了昭告天下吧,众目睽睽之下等着自己的爱人,别人要怎么说就任他们说去。
看到安辛来的时候,李达只是沉默着抽上了第三支烟。彭诚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坚强。
夏焕之从长椅上站起身,并没有迎着走向他,只是男孩的手被他牵着没有松开。
安辛走过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笑着对夏焕之说着话。
彭诚很想从他不断开合的唇齿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隐约感觉身边的李达转头看了一眼自己。
被发现了。这样全神贯注的自己。李达要告诉自己那些事,意图其实十分的明显。
再去看的时候,到是让人欢欣的场面,安辛抱着孩子一个人走向医院的大门,而夏焕之则背道而驰的往彭诚他们所在的大楼走来。
“他……他回去了。没有一起走呢。”彭诚为自己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感到一丝羞愧。
“那还怎么,去安辛那里吗,他还没正式离婚呢。”李达受不了彭诚这么没有常识,“今天没一起走不代表什么。”
李达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彭诚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夏焕之已经提出辞职了。”
明明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总忍不住侥幸地存有幻想,这一刻彭诚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作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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