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兵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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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松,字子茂,号仰城,辽东铁岭卫人。其父李成梁乃为当世名将,一代名相张居正曾有诗评价其父“将军超距称雄略,制胜从来在庙谟”。虎父无犬子李如松从小随父征战大小战役数百场可谓身经百战,颇有韬略。不久前鞑靼人哮拜反宁夏与蒙古得套部勾结发动叛乱,连克中卫、广武、玉泉营、灵州等城明朝数路大军大败而归李如松临危受命领兵出战,其部将麻贵率军击溃蒙古得套部,斩敌千余。李如松水淹宁夏城杀死叛将哮拜生擒其子哱承恩立下大功。此时正在西北休整。忽接圣旨命其援朝,李如松不敢怠慢,令其弟李如柏领兵向京城进发,自己则骑快马入京面圣。
万历帝于乾清宫召开朝会接见了李如松和宋应昌,当众授予帅印,和四省兵符令其火速调集人马出兵援朝,为保完全还特意为李如柏调集了五千名火铳营,并配备了一百门最新式的火炮“虎蹲炮”和五十辆西洋人的“佛郎机火炮战车”。当晚京城百官在硕亲王府设宴为二位将军洗尘。
硕亲王名为永硕,是万历皇帝的二叔,此人颇有江湖之气,重情重义,在百官中很有声望,当年李如松之父李成梁因与张居正有旧被人诬陷为其同党,差点丢官罢职,多亏老王爷鼎力相助才化险为夷,其父死后李如松又因无钱进京疏通竟做了两年白衣,多亏老王爷仗义疏财才有今日的李大将军,所以李如松对老王爷颇有敬意。
酒过三巡,兵部尚书石星忽然发问:“李将军身负重任,抗倭援朝,不知有何应对之法?”李如松回答:“某初接圣旨,未有谋略,若大人有何高见,愿闻其详。”石星笑答:“未敢称高见,只是依我看来此次征伐应以和为主,我观日朝之战不过因‘征贡’小事,据我所知那丰臣秀吉原本不过是深山砍柴一樵夫,因被源氏将军看中而作了高官,源氏死后这厮不思报恩反而谋窜其位,唯恐众人不服,所以想要我天朝奉号为此而与朝鲜相斗,此乃小人争宠之行为,根本不足为惧,而朝鲜所言之倭寇,予亦患此久矣,不过乃一些流民成帮结伙侵扰沿海,与海盗无异。但日本小国此次也确为猖狂,惹得龙颜大怒,我陛下威加海内,恩泽四方,不忍见百万朝鲜属民受兵乱之苦,故将军此次定要痛击倭人,以销圣怒,但兵事乃国之大事,非但要牺牲数万性命,更要千万白银,若旷日持久,为我不利。所以将军入朝后应速战,只需夺回一两个重镇便可使倭寇领教我兵力之锐。丰臣小儿领教我天朝之威后,定摇尾乞降,到时将军就可奏凯还朝。”正在这时首辅赵志皋答言道:“非也,非也,石大人所言差亦,我观此次倭乱定不像石大人所言之为‘征贡’小事,入朝之倭寇也不会仅仅只是海盗蟊贼,依我看来,丰臣倭贼野心不小否则朝鲜也有数万官兵,竟不能挡?”石星言:“此皆朝鲜官兵贪生怕死,不肯死战。”“一人怕死,岂有万人皆怕死,无一人肯战?短短数月三都尽失,若倭寇并无准备,则朝鲜官兵皆如腐草朽木。”赵首辅反唇相讥,一时间文武百官分作两派互不肯让。李如松观此局面,也只能摇头叹息。环顾四周蓦然发现经略宋应昌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于是凑上前去,低声道:“老将军,此番出征有何良策?”
宋应昌字桐冈,杭州仁和县人时任筹建营卫巡,虽是文官却颇懂兵法战术,更且精通机关之术,年过六十但对倭作战经验丰富。宋经略言道:“某与倭寇相斗已有二十余年,倭寇虽是海贼,却颇有战斗力,其铠重刀,快步兵与其相斗无有胜算,且倭寇装配有铁炮,虽与我军的火铳很像,但更为轻巧,射程更远,很难对付。更且此次倭寇不像以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李如松闻之紧锁双眉不出一言。宋经略笑道:“子茂也不必惊慌,吾皇下赐虎蹲炮乃为红夷所作,其威力比起倭寇铁炮要强之万倍,更且此次我带来壹千‘飞箭手’都是善射青年并装配机关飞弩,此飞弩是我在我军诸葛弩的基础上加以改造而成,起名为‘集束火箭’射程可达几十丈,力可破甲,共分四种,一弩二十支为‘火龙箭’三十二支为‘一窝蜂’四十九支为‘飞廉箭’百支为‘百虎齐奔’为此次大战,我准备弓弩十万有余,此番定使倭寇知我天朝之火器厉害。”言毕伸手拍打李如松的肩头一如慈父。
宴罢,众人皆走,老王爷只留李如松入内堂叙话。老王言道:“子茂,方才酒席宴间两位大人争吵之事你有何看法?”李如松答曰:“我乃武将,战场之上自当奋勇杀敌,不负陛下与众位大人之望。是战是和皆听陛下所言。不知王爷有何看法?”老王曰:“我虽不喜石大人轻敌之举,但我也认为此战应以和为主。吾皇好大喜功,前番宁夏叛乱,黄河决口已使朝廷入不熬出,且北有女真,西有蒙古皆有不臣之心。吾观朝鲜倭乱不过是疖肤小疾,而真正的心腹大患确是建州女真的努尔哈赤。你久居辽东,这个我想你也非常清楚。”如松听言沉默不语,老王爷又言道:“子茂,这几年你虽在西北可能也有所闻,今日的努尔哈赤以今非昔比,仅三年,他的建州女真相继击败了乌拉部,哈达部,讷殷二部,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尔察三部等诸多女真和蒙古部落,虽然最为强大的叶赫部还在奋力抵抗,我料想他也决非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建州女真正逐渐统一整个女真部。你父当年与女真作战所用的策略就是离间女贞各部,使其相互攻伐,分裂的女真不过是一群蝼蚁,可是他们一旦团结在一起,将成为一只凶悍的吃人猛虎,从此我大明边陲不得安宁了,况且你父当年误杀其祖父与父亲,杀父之仇他怎么会忘?只是此时他还没有实力与我大明一决高下,况此人有惊世之才,手下骄兵悍将极多,若不早除必为后患。然虽有数位言官进言怎奈忠言逆耳吾皇不从,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本王料定他日辽东必有一场恶战,怎奈我年老体衰不知能否看到,你定要小心防范。最近我听闻你二弟又新纳了一个女真的小妾,我还听说他的部下也有很多女真人,他同女真人走的太近了,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如松无奈摇摇头言道:“王爷教训的是,吾弟心地纯善容易被恶人所惑,这都怪我平日对他教导不严,此次回去我定会严加管束,望您宽心。”老王爷点点头言:“此次出征,还有一事你定要万分小心,自从张大人一案后,吾皇心性大变,对人皆以怀疑的态度,现在朝内东厂密探横行,两班大臣相互弹劾,朝廷内以是乌烟瘴气,刚才那一幕只不过是寻常挑衅而已,更激烈的斗争还在后面,敌未乱我先乱,此战并不好打。况且你领兵十万屯聚关外,若旷日持久朝中定然会引起非议,张首府和戚将军就是前车之鉴。”如松听后,又沉默不语,老王爷见到微微一笑言道:“你也无需过分担心,我在朝中一定会为你多多美言,况你父子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忠君爱国之心路人皆知,量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对你怎样。其实此次请你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如松连忙躬身施礼答道:“王爷对我李家有天高地厚之恩,有事吩咐即可,何言相求,折杀末将了。”老王观李如松如此谦逊,深感欣慰,随即唤出两位青年。

两人都在二十出头的年龄一着白甲一着黑甲,二将对李如松深施一礼,随后站在老王爷身后。李如松观其面貌,白甲青年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犹如子龙再世。黑甲青年身长七尺,皮肤黝黑,容貌甚伟,只是一对丹凤眼暗藏杀机,心中料想定是一员虎将。老王言:“此乃我两位义子,长子名为文龙,本是我管家朱枚之子,我甚爱之收为义子,在我身边已有二十余年,受我真传,精通兵法,乃不可多得之人才。”说着竟拉住白甲少年的手,面带微笑犹如慈母望儿。其实李如松早已听说,这位硕亲王当年也是风流成性,与一流莺私通生下一子,唯恐先帝知道,假其为朱枚之子,养与外宅,此子天生聪慧硕王甚爱,常带在身边,对外称是义子,不想此事京城皆知。据称此子生的与硕王年轻时一模一样,且有江湖之气,好打不平,因其母梦麒麟入腹的产此子故硕王唤为麒麟儿,京城百姓称之为麒麟公子。近年老王自觉年事已高,而其妻所生三子介不像他,且有不孝之举,老王甚为失望,竟想传王位于此子,于是入宫面圣苦求废立之事,皇上虽有心成全老王心愿,怎奈此子为流莺所生,不足为外人道。于是立下恩旨此子虽不可继承王位,但如有战功,也可得爵位。想必老王爷定是为此事开口。
老王爷又转面望黑甲少年,脸上流露出得意之情,说道:“次子文虎,乃是我十几年前出使朝鲜时所收,那日在我返京途中正遇强人抢劫,一朝鲜小儿竟能持刀与五名抢匪搏斗,众人皆称奇。某家带人杀退抢匪,救了孩子,未想此子竟能言汉语,于是我将其收为义子,他骁勇善战,练得一身好武艺,且精通朝鲜语,对你此次朝鲜之行定会有用,吾二子皆为白身,烦请将军带其从军为国杀敌,还望将军多多提携,令他们征战沙场求得功名。”言罢,二子跪倒向李如松叩头齐声说到:“愿为将军马前卒。”李如松本不愿带新人上战场但此乃王爷所托不好推脱,而且这几年的仕途也叫其变的圆滑得多,他也深知有王爷这样的坚强后盾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他连忙扶二子起身,大加赞赏,王爷自是好不欢喜。当晚别过老王爷回馆驿休息去了。
两个月后,各省兵马陆续开到,然据战报所书,四省兵力应十万有余,然经李如松仔细点验竟五万不足,各省各营兵力皆不满员满编,宋应昌负责筹备粮草,各省督抚也以种种理由推托,所筹粮草半数不到。李如松本想晚些时日,待扩充兵力,备足粮草后方才动兵,不想忽接先锋官祖承训前敌作战失利的消息。万历帝急命宋应昌,李如松火速进军朝鲜,以解前敌之危。途中正遇明朝使臣沈惟敬回京,便将其带在身边,命为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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