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家务事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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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事难断
清官难断家务事。结婚一年后,我的继父去世,两位老人的灵骨都深埋在重庆水管铸造厂外,矿山机器厂的型砂堆里。
我是独生子,没有另外的亲人,所谓的家务事,就是我妻子唐诗凤家里的事。
她家父母健在,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双亲在服装社工作,微薄的收入,仅够吃饭。住屋位于渝中区金汤街,一边临街,一边靠七星岗的旧城墙,下雨天小雨小漏,大雨大漏,难得安宁。
按道理讲,手艺人应不愁吃穿,可惜其父(裁缝)贪耍成性,只要有得饭吃,处变不惊,即使等米下锅,他也要先把他的相棋下了来。
既然瞧不起小钱,也不愿意找小钱,所以甘愿受穷。
我在七星岗家具总店租门市的日子,就借用家里的空地堆放家具,给五十元的堆码费,有时以帮助下货为由,另给岳父十元钱。邦我下货运物的棒棒,看了当时的环境,都称不如乡里的农民,我笑称这是城市里的贫民窟。
金汤街不大,但上行去市妇幼保健院、渝中区区府机关是一条人流量大的通道。利用临街之便,本是生财的好地方,但家里无人顶得起,一直作为住家,没有开发生财。
父母的退休金有四百元左右,大兄弟没有工作,小兄弟眼镜厂下岗,二妹六千元钱买断工龄。困难时一把滕滕菜,尖尖煮汤,梗梗炒起吃,精打细算,难为了持家的岳母。
转机出现在段上的居民委员愿用一套两屋一厅的住房交换,同时再付现金一万元。岳父没有答应,但自己又没有能力开发和经营,仍只有空起。
小兄弟找到大姐,提出两家出点钱开发,他讲,大兄弟由他邦补。既然要我们出钱,且是出大头,我们得什么好处?他没有回答,这件事不了了之。
后来岳父母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我就讲开发可以,四个子女都应受益,否则我们不管。在此之前,岳父从未考虑过女儿的利益,也没有能力考虑两个儿子,要办事,就要向我们求助。
在二老的口头承诺下,房屋改造动工,其中又有一些变化,为了避免今后扯皮,我起草了一个协议书。
改造后,留一部份父母经营,另一部分出租,收入父母在归父母,父母去世后,所有财产由四个子女均分。在大家签字后,工程顺利完工。
老太爷认为,自己人能干,还是让自己人做好,事与原违,留下的一块给了小兄弟使用,因一家人都没有工作,从这个角度看,都没有异议。
另一块由二妹做面生意。这次改造的资金大部份我们垫支,由岳母省吃俭用积蓄的钱偿还。岳母的钱,有收益当然要收回来,自己经营的结果,是资金回收遥遥无期。岳母为了收回投资,使两位老人生病住院,以至去世时有钱开支,守到小兄弟要钱,最终导致经营效果不佳的二妹退出。
门面出租,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一家人的日子又好过一些。
大兄弟没有工作,二妹下岗后也没有找事做,介于此我做通岳母的工作,让她每月给大兄弟和二妹一笔购社会保险金的钱,让他们今后老来有个依靠。大兄弟因没有单位,没办养老保险。
时间的流失,老人的思想也在转变。是儿是女,不能只看性别,要从孝心来看。如果没有这个门面,出力气的估计是二妹要多些,如果要讲出钱的话,只有落到我女婿的头上了。
因此,他们逐渐的认识到男女都一样,考虑到家里扯皮事多,俩位老人想趁他们尚在作一分割。最省事的作法是,遇上拆迁机会,卖掉门面和住房的使用权,按六股分账,各不吃亏。
今年三月我过生日,和我从来不正二八经讲话的岳父,忽然说,希望我今后关照两个弟弟,这个嘱托我不敢轻意承诺。一是小兄弟现在能找钱,就应该早着准备,存点钱;其二大兄弟四十来岁,单身一人和一个老大姐混,没有工作,也没有孩子,老来无靠,我怎敢点头承担如此重任。
五月底,二妹来我家,说父亲不好,要送他上医院,征求意见,免得说独断专行。当时我感到奇怪,看病就上医院,父母手头有这笔钱,何以要征求我们的意见呢?
她走后,唐诗凤讲是她想找父母借钱购房,问父母手头有没有钱。我让唐诗凤将二妹的意思转告父母,因不好说没有,答有一点,看双亲的意见。
事实上,一般借钱若没有偿还能力,或者借了根本不还,要借到钱是不容易的,父母没有答应。唐诗凤带回了父母的回答,同时带回了卖掉房子,六股分账的设想。脑筋还没有得空,岳父病情转重,由小兄弟送大坪医院消化科住院治疗。
岳父知道唐诗凤从小身体不好,不留她守夜,大兄弟也只是白天去看看,病床前就由二妹和小兄弟轮流晚上值班。
医生检查是肺结核引起肺穿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岳父病情的好转,使我们忘记了他病情的严重。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二妹从医院打电话来,爸爸咳嗽在吐血,我们的反映是马上送钱去,医院见钱开药,要救急就送钱,同时通知小兄弟带钱去。
不到半小时,二妹来电话,说爸爸已经去世,大姐出来没有,电话还没有放下,唐诗凤就赶到了医院。
最初,怀疑医院因系星期日,缺少人手,抢救不及时,唐诗凤和小兄弟打的来,让我去医院。
听了医生的介绍后,我们无话可说,都是讲理的人,只有接受这个事实,安排老人的后事。
整个丧葬费用都是岳母省吃俭用积蓄的钱,没有分摊,也没有争吵,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其间,我对唐诗凤讲,丧事完后,我打算分头找大兄弟和小兄弟谈话,交交心。唐诗凤说,单独谈,不如一起谈。

我对岳父去世前后的话作了一翻梳理,要照顾两个弟弟,关键在安排好他俩的生计,如果按岳父原来的打算,卖了平分,再多的钱,也有用完的时候,不出两年,小兄弟的家,就可能家不成家,各奔东西。大兄弟,现在尚年轻,老来一个孤人,到时侄儿侄女最多给一点米钱或菜钱,前提是他们能否出得起。
经过反复权衡,我形成了一个方案,准备在岳父三天忌日,从石桥铺火葬场返回时提交大家通过。
这个方案刚给大兄弟讲,他就不同意,说房子的事,不关二妹的事。我讲这是父亲的遗愿,我充分考虑了你的利益,如果你认为不合理,随便你怎样,我奉陪。
从火葬场回来,开了个会。我讲:根据父亲的遗愿,母亲也在场,我的方案是房子不能卖了平分,这样就会断了小兄弟一家的生计,考虑到二老对孙儿的思念,现小兄弟使用的7平米门面,归小兄弟使用,可以单独立户,费用自理;现在出租的八平米门面,继续出租,母亲在收入归母亲,母亲去世后,归大兄弟和二妹。
既然七平米能养活一家人,那么八平米也一定能养活一家人,四平米也能养活大兄弟;父母的住房母亲去世后,归唐诗凤。如果谁家认为不划算,可以随时提出和唐诗凤交换。
对于大兄弟我多说了两句,只要你愿意成家立业,真正取一位媳妇,自立更生自谋生路,经得起检验,我出钱将二妹那四个平米收回来,供你发展,还加一条,唐诗凤所得的住房,送给你,供你安家。
情真意切,仁致义尽,但大兄弟始终没有接受我的赠予。他说我自己都养不活,不要害人家(指结婚的女方)。
至于母亲的房租收入,除给二妹、大兄弟交养老保险外,留着母亲生病、住院及办理后事用。如有节余70%留着孙儿的读书奖学金,30%留着大兄弟的生病治疗费用。这一条母亲作了修改、她认为唐诗凤啥子都不要不公平,提出房租五股分账。盛情难却,我告诉唐诗凤收下也可以,在你母亲生病时,你身体不行,不能随时在身边尽孝,就用这笔钱请人照顾吧!
这个家庭就是怪,有的人总认为干体力活,才叫做事,动脑筋,跑外交就不叫做事,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大姐不做事,好像一脚一手都是她在做似的。
殊不知,天底下有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好的主意是买不来的,而做粗活的人花钱就能请到,我们要为母亲的后事,早着物质准备。
父亲的丧事才过三天,二妹硬是从母亲的手里借了四千元钱,同时还想找兄弟媳妇借两千元。
这个消息令我吃惊,母亲手头只有七千余元,一次借走这么多,好久还遥遥无期。七十四岁高龄的母亲如有意外怎么办?于是我写了个条,让小兄弟在电话里读给二妹听,大意是,听说你找妈借了四千元,这是你们母女二人的事,与我无关,但母亲七十多了,年事已高,出事就需钱用,请考虑及时归还,以防不测,有言在先。
很快侄儿扬*回电话:大意是你们愿意外婆早死嗦;你们这样做,硬是要我们妈老汉离婚吗?你口口声声说帮助弟弟妹妹,又没有找你借钱,你还有意见。
我想家庭问题不能回避,应该正面回答。约了日子,在外婆家见面,到场的有二妹、杨*、小兄弟。我讲,照顾弟弟妹妹体现在这次的方案,如果照父亲的安排,钱分后,不要两年这个家将分崩离析,不在像个家。
至于借钱,我想应该有些原则,第一看他有不有钱,有钱还要看他愿不愿借;其次,借钱的人有不有偿还能力,借钱还不还。亲兄弟明算账,说到明处,大家就不再误会。
至于希望外婆早死,妈老汉离婚,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二妹讲,她要还。杨*说,他以他千多元月收入担保。
最后,达成如下意见,母亲没有事更好,就用母亲每月给二妹的钱除,除几个月算几个月。母亲如生病住院,在现有三千元用完后,二妹要将四千元先拿出来用,不够,三五三十一,四姐弟分担。杨*补充了一句,以后照顾病人也分担,我答这做得到。唐诗凤身体不行,我来,我不行,我花钱请人来。
不明白的是作为子女照顾自己的亲身父亲,还在私下嘀咕,别个照顾病人一晚上二十元钱,一顿误餐四元,板板钱六元等等。唐诗凤当时说了一句话,谁叫你是她的女。
一个家庭,原本应该商商量量,发挥各自的长处,给妈洗澡、洗头是一种劳动,但办理房屋改造,由贫致富,出主意想办法是不是一种劳动;再说就是父亲去世后,跑单位报销相关费用又是不是一种劳动;提出一种方案能行得通,关键在不谋私,做到这点又是不是一种无私的劳动。
办丧事大家都劳累,来个客上馆子最平常不过,非要自己弄,说什么馆子的不好吃,唐诗凤坐下休息,点到名叫她理菜,她只好说,我不理,我不吃都要得。
让二妹请来的客人认为,只有她才在主事。这些都不谈了,从现在开始,我转告唐诗凤,把妈接来耍,耍一个月,我们经佑她一个月,耍两个月,我们经佑她两个月,总之,日子记到,免得人家说我们不照顾老人(父亲住院的五天,唐诗凤白天都去了的,其父深知她自幼身体不好,同意她晚上不守夜)。
这个家庭我是服了,照顾老人归西后,今后的事看来少介入的好。可我还在考虑大兄弟这个未来的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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