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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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临川走了,我和楚天河无言以对,满目寂寥。
终于,楚天河幽幽开口,“无话可说?”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从何说起。”死人妖那种人是我舅舅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给遇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好,我帮你开头,”楚天河的口吻恢复从前,掩不住的凌厉,“夏临川是你母亲若水公主的幼弟,此番是第一次进楚。”
“我到过夏国?”我似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没有。”
“你不是说我跟他见过面吗?”他不来我不去难道我们能视频啊?
“遇刺那天他救过你,难道也忘了?”
果然,乌龙摆大了。
楚天河所说的见过,是字面上的见过,我和死人妖见过一面。我却理解成了严冰和夏临川过去就认识,有交集!
“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害得我一见面就喊他‘表哥’!”我当场暴走,抓住他的衣襟狠狠抱怨。
“松手。”
“什么?”如此怨愤的楚天河,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松手。”
如触电般,我赶忙把手藏到身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根本就不认识夏临川,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他,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装做熟识,还要叫他‘表哥’?你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
“我,我,我该怎么跟你说?!”我简直无路可退。
“我一直在等,”楚天河搭上我的肩,用力的指节捏得我伤口如撕裂般疼痛,“严冰,我一直都在等,等你向我主动坦白你简直变了个人的原因,夏临川走了,我仍然给你如此之久!那句‘我愿意’还萦绕耳畔,可是你却口是心非!原以为你撤下了防备,想不到还是~~~~~~~~”
“还是什么?难道我不能有不想告诉你的事吗?”若是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严冰,你会相信吗?还是你越发把这个原因当作欺骗?
“是不想告诉,还是你根本就对我不信任?”
看着楚天河如被冰霜的脸,我怒火也腾地冲上来了。我穿越了是我的错吗?我穿到了严冰的身体上,身边的一切都是她用剩下的,只有这个秘密才是完全彻底属于我的,我不说出来过分吗?
“我对你不信任又怎么了?楚天河我跟你说白了,我就信我自己!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能做到把内心的全部秘密说给我听吗?”
“我做不到。”楚天河眼中漫天流火,但依然诚实。
“我当然知道你做不到,所以不要这样要求我,因为我也做不到!”
回到床边躺下,又坐起来,大声说道,“麻烦殿下给我找个太医来,伤口好像裂了。”
接下来许多天,楚天河果然都派太医来给我疗伤,而且人影都不见一个。楚天河,夏临川,你们两个祸害,一个和我吵架,一个害我吵架,很好,很好!
“严三小姐,”太医帮我揭开肩上的布条,结束最后一次包扎,“余毒已清,伤口已基本愈合,您的右手使用亦无大碍,细心疗养,切勿抓挠,再配合太医院的药膏继续涂抹,定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太医。我现在可否回严府自行疗养?”
“这~~~下官小小太医,实在不便~~~~~~~”
不便插手皇室家务事吗?
“算了,太医慢走,不送。”
“来人!”看着新愈合的那片粉红色肌肤,离开皇宫的想法尽乎沸腾。
“姑娘有何吩咐?”两名宫女迅速进屋。
“七殿下呢?”我笑得明媚。
“奴婢不知。”
“不知?没关系,不怪你们,追影在不?”
“奴婢不知。”
“还不知啊?也没关系,那我回严府,你们也不知喽?”
两名宫女对望彼此一眼,立刻把头低得死死的。
“别以为可以拿这个不知那个不知搪塞我,马上去告诉七殿下严冰求见,不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威胁,不管了,摆个狠一点的表情装样子先。
果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还是经典的,临近傍晚楚天河终于主动来找我。
穿越女混成我这样逼着男人来见面,还真是不怎么光荣,我自怨自艾。为什么我遇不到一群帅哥死缠烂打狂轰乱炸争相见面的局面呢?这些天我日思夜想反复总结,终于有了点想法。
首先,觉得还是因为混的地盘不够大。皇宫严府如意斋,发生来发生去就三点一线,这高中生一样的日子能有啥艳遇?其次,我的目标太专一,因为严冰被指给楚天河,我就觉得他就是命定的男主了,要是严冰被指给死人妖那种角色,搞不好日积月累,我头昏眼花也就不嫌弃他了呢?这对我人品是多大的挑战!
总而言之,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蛤蟆还不好找吗?楚天河,我要先离开你,去大千世界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值得我相守一生的人,毕竟,相爱不够,我们还不相知。
“七殿下。”
我坐在桌边正对雕花木门,仰望被他一推而入的初春之色。
“你,还在生气?”他的声音充满试探。
看着一身华服的楚天河,他身上闪闪的金色丝线跟这夕阳映衬得极好,如果眯着眼睛瞧的话,如同从光辉里羽化而来的神坻,影影绰绰,如梦如幻。
“哪里能有人生气这么久?”我笑笑,却觉得笑后的脸更加苦涩。
沉默。
“太医~~~~~~~”
“太医~~~~~~~”
半晌,我们的话语同时响起。
“你先说。”他有风度地女士优先。
“既然七殿下知道我的伤已经复原,那我能否回严府?”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拐弯抹角,现在干脆单刀直入。
他看着我许久,久要我以为他会以无言表示拒绝,才冷冷地开口,“你可以回去,但是不能耽误教育。”
“教育?教育什么?”不会又把我送到哪个书院去吧?
“虽说大婚延后,但是教育不能耽误。明日清早会有女官来带你过去,你中午就可以回严府。”
等我被封闭在一个偏僻黑屋,对着个神情威严的老女官,翻着本两小人打架的连环画册,我才明白自从我穿越来就被所有人忽悠的原因:因为我根本实在完全就是一傻B!什么教育非要在婚前不可?那不就是婚前教育!
“严三小姐,”看这老宫女白发苍苍,居然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抑扬顿挫的。
“在!”对付在皇宫这个人间炼狱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妖魔鬼怪”,我得集中精力。
她严厉地瞅了我一眼,“您手里这本书可是难得的孤本,所有嫔妃皇子皇妃们婚前的借鉴,可经不起您翻来覆去的折腾。”
我羞赧地住手。不就是春宫图吗?除了模特姿势怪了点,跟人体素描有什么区别?而且画法就是普通的抓线条,顶多称为速写,有种你拿一工笔画出来啊!(作者:那模特不给折腾死啊?小冰冰:比喻,比喻而已。)
“身为女子,需遵三从四德,严三小姐乃大家闺秀,这就不需要老身罗嗦。而身为人妻,最为重要的就是伺候夫君,传宗接代,天家尤甚。”
男尊女卑的恶劣思想。强打精神,继续接受落后观念。
“如何把夫君伺候得好?贤良淑德固然重要,闺房之乐更不可少。”
重头戏来了,我立刻准备做笔记。好笑的是,我一个开放的现代大学生,第一次接受性教育居然在保守的古代,真讽刺啊!
“先人对房事进行的总结,有十动、十节、十修、十已之说,这本书,则是对‘十节’的描画。”
“可是,只有九幅画啊,女官婆婆。”我都翻了这么多遍,绝对不会数错。
“还有一节已失传。”老女官好象很不满我打断她。
“继续,继续。”不喜欢我打扰你就说嘛,放这么大怨念冷死我了。
她边翻页边指点,滔滔不绝:“一为龙翻,即如龙交时的翻腾,所取位置是女下仰,男上伏,从女身后弱入强出,动而不泻,云可防百病;二为虎步,即如虎步游时的交合,令低头膝靠胸卧位,男跪其后交刺,可百病不生,男体益壮;三为猿搏,即交合动作如猿之搏戏,男担其股膝使臀背俱举而交,女可动摇,男不施泄,女快而止,云可是病自愈;四为蝉附,取伏位,如蝉之对,女伏卧直躯;男伏其后,深刺之;女快止,可使内伤之病消除;五为龟腾,即如龟鳖交合之腾展,女仰卧屈膝至胸,男跪其间,交合深浅适度,女快止,男不泄,久可使精力百倍充盛;六为凤翔,即如凤凰飞翔之交合,女仰卧举脚,男跪其间,深刺,女快即止,云亦可防百病之生;七为兔吮毫,即如兔交时吮舐毫毛之状,男正身仰卧伸脚,女跨其上,据席低头,女情欣喜,神形皆乐而男不泄,则可百病不生;八为鱼接鳞,即如鱼交其鳞相接之状,男不仰卧,女跨其上,男浅入勿深,女如婴儿含乳,进退持久,妇快即止,可治读者聚之证;九为鹤交颈,即如鹤交时抑颈而动,男正坐,女跨其腿上一手抱男颈,男抱女臀,女自动摇,感快即止,云可使七伤自愈。”

满头黑线。
果然,皇室是个极端能发展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地方,此地,不宜久留
下午,在追影的护送下,我终于回到了我魂牵梦绕的严府。
由于严霜出嫁,中年妇女许是思女心切,对我的态度不复往日尖锐,加上中年男爹爹和百花哥哥对“大伤初愈”的我关怀备至,每日都用鲍参翅肚轮流喂肥我,弄得我是,面色红润人比花娇全身浮肿鼻血直冒(虚不受补?),看来当米虫还是需要良好的身体基础的啊!
怎么样加强身体基础呢?
体育锻炼。可是说到这个体育,唉,真是我的伤心地啊!就说800米,有人跑了不及格,有人不跑0分,可是,我跑完了全程,居然是负分!原因是严、重、超、时。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体育从来不及格的人来说,锻炼简直是要命。
那就来个温婉点的好了,广播体操。话说第一次我正摇头晃脑做得起劲,杏儿一进来,手里的一盆洗脸水就泼地上了。
“小姐,你落枕了?”
我一楞,左摆右摆脖子,完全正常啊!
“小姐,你别担心,杏儿是治落枕的老手了!”她刷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目测长约10厘米,直径约5毫米的钢针,“小姐,你只要让杏儿扎上一针,马上就好!”
“不不不不~~~~~~”我赶紧护着脖子上窜下跳左躲右闪,“杏儿,我没有事,不用扎的!”
“小姐,杏儿的爹虽说是卖豆腐的,可娘家里却是世传的针灸技术,杏儿从小就学了不少。你若是不能前后俯仰,就取大抒、京骨**、昆仑**;不能左右回顾,则取肩外俞、后溪、风池**。小姐,你看,杏儿懂不少吧!小姐,你别跑啊~~~~~~~”
晕,被人拿着可以打毛衣的针追,能不跑吗!
于是,一个上午,严府大院,就上演了一出苦命小姐和追逐丫鬟的闹剧~~~
话说到了午膳时分。
狂奔了一个上午,我终于能歇口气吃口饭了。杏儿那丫头绝对是继承了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历史遗留产物,跑步那个爆发力,那个耐力,那个速度,那个飘飘欲仙度,那个引人侧目度~~~~~~实在是令人绝倒,令我摔倒!
“冰儿,”中年男爹刚下朝,一见饭桌旁的我,脸就垮了下来,“听下人说,你今天摔在花园里,还把你大娘最爱的那盆牡丹给砸了,有这回事吗?”
“我,我不知道那盆没品位的花是中年妇女,咳咳,那国色天香花开富贵的牡丹是大娘的,不然我不会摔在那里的。”早知道那盆花是她的,我就把严府所有牲畜全都引过去撒尿,烧死它!
“你若知道了,那会摔在哪里?”中年男爹一派循循善诱。
“我~~~~~”亏你还是当朝国舅呢!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能摔吗?
“爹,她若事先知道了,就不会做那练武功的春秋大梦了!”
“哥,”我盯着还没开饭就用手捻菜吃的百花,“谁告诉你我要练武功了?”
“下人们大早就在议论,说我们严三小姐自从遇刺,就萌发了保护自己的念头,一大早就在房里面练功。那招式,”百花哥哥激动万分地站到一块空地,手舞足蹈开始比画,“首先是一招双龙出海,然后黑虎掏心,接着大鹏展翅~~~~~~~~”
双龙出海?难道是伸展运动?黑虎掏心,跟体侧运动有些像;至于大鹏展翅,恩,绝对是整理运动!
我汗!这哥们真能编啊!!
“寒儿,你是不是认为爹错了,爹不该让你学习诗书礼义,该把你送到个武师那里磨练磨练,再送去前线?”
中年男爹一本正经,百花哥哥满脸羞愧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太好笑了~~~~~~~~~
于是,我广播体操健身计划华丽丽地划胎死腹中,接下来我还会做什么操?好像只剩下眼保健操。
没过几天,严府上下又传出了三小姐发奋苦练易容术的消息~~~~~~~
“小姐,老爷让你到书房去。”美美的午觉刚醒,杏儿就替中年男爹传来指示。
推开忠孝阁书房的雕花木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还是男人。(某然:小冰冰,有你这么学鲁迅的吗?)
“冰儿,快来见过你仇师傅。”
师傅?随着中年男爹的指引,我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刚进来时只粗略扫了一眼的年轻男人。
不错不错,虽然是坐着,但从其腿脚的长度来看,身高估计有185。手指修长青筋暴突,肩膀宽阔孔武有力,脸部线条棱角分明,啊!型男!!
话说什么叫型男呢?型男不要求帅,所以楚家兄弟不算;型男更不要求美,所以死人妖没边。型男其实是没有具体标准的,可是一但看到,就知道是了。
终于,我色女般从下而上的眼光对上了型男那浓黑的双眸。他的眼神,寻常,可是寻常中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奇怪。按道理说,他能到严府这种显赫之地来当师傅,眼睛里就算没有谄媚,也该有些欣喜,至少是对于我——他的新学生的探究。什么都没有的他,是太木讷,还是太深沉?
“爹,我出嫁在即,您还给我找师傅做什么?”跟型男打完眼神战,我走到中年男爹面前撒娇。
“不是你自己想练功夫吗?”
“我?!”我就知道那广播体操和眼保健操把我给害了!
“这位仇师傅可是威震天下的仇家武馆的馆主,爹费了很大工夫才把他给请来教你两手防身工夫。你不是爱出门瞎晃荡吗?让仇师傅跟着你,爹和,爹会比较放心。”中年男爹闪烁其词。
“爹和谁啊?”我故意放大音量,“和七殿下吗?”
果不其然,一直毫无反应的型男手指收缩了一下。
楚天河啊楚天河,既然暗着监视我还不够,那就让人名正言顺地来嘛!何必又伪造个身份?都心知肚明又拐弯抹角有意思吗?
“那好,谢谢爹跟‘和’的一番好意,仇师傅?”
他偏头,对上我的微笑示意。
“以后就请多关照喽!”
我在心里厉兵秣马,看我以后怎么关照你。
出了书房。
“你,”我仰起头对着型男的脸,看来我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此人绝对有190,“跟我过来。”
“杏儿!”我领着型男大摇大摆回到日落阁,“快点,把这附近所有丫鬟全给我叫来,带本子带笔做记录,小姐我今天要查户口了!”
“姓名?”我和那群水果丫鬟把型男围在中央,轮番盘问。
“仇薛。”
“什么?球靴?”我喷饭。
“哪里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是啊,好难听啊!”
“他爹娘怎么给取的?”
丫鬟们也开始唧唧喳喳。
型男那张木头脸终于有了反应,“家父姓仇,家母姓薛。”
那下一个问题,“年龄?”
“二十九。”
看不出原来将近而立之年了。
“祖籍?”
“不知道。”
我踱步到圈内,“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祖籍?”
“我是孤儿。”
“你是孤儿,又怎么知道你爹娘的姓?她们手里可是黑纸白字记着你的话,别想出尔反尔啊!”
我伸出一只手想拿过证据,杏儿她们居然老半天不递给我。
“杏儿?”我死命往后面使眼色。
“三小姐,看来令府丫鬟都不识字。”型男连损我都这么木然,“而且,谁说孤儿就不能知道祖上姓氏?”
“我~~~~~~”确实是没这个说法啊。
“天色近晚,今日就算了。明日辰时我会在日落阁前院恭候三小姐练功,告辞了。”
说完,长腿一步就跨出丫鬟圈飘然远去,剩下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
“小姐,这姓仇的是什么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丫鬟们为我打抱不平。
“没关系,”我笑着安抚众人,“好戏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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