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蝴蝶 第九十七章 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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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借用电影的表现手法来创作这一章节,手法还很生疏,还请读者朋友多提意见。
一条铁链的坚固程度决定于它最薄弱的一个环节。
----多莱尔。
一阵微风从耳边吹过,带来了远处一只鸟儿的哀鸣,在徒劳的召唤着它的同伴,从池塘边上的房子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
大雨点落了下来,神秘的响着,像是在发出什么警报一样。远处的雨声已经响成了一大片,仿佛是一把大刷子在干枯的大地上擦过一样。。。。。。
一个黑幽幽的身影从池塘跳跃的歌声里慢慢浮了出来,带着水花轻微的响动,又一瞬间消失在高墙边的草丛里。
在青蛙不停的鼓噪声中,几个黑影小心的凫过波光粼粼的十丈左右的池塘,紧接着贴在高墙漆黑的阴影里。
“真会挑时辰,”吕思祥挤了挤头发上的水珠,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摸黑了脸,又抬眼望着一丈多高的山墙,四指并拢挥了挥,“上!”
“当啷”一声轻微的响声,一只飞抓钩着了女墙的边缘,一个黑瘦的身影就象一只壁虎一样轻巧的攀缘而上。
少时,一团麻绳带着“嗽嗽”轻响着,和雨点一起上墙上掉了下来。
“这里是个池塘,”赵黑闼蹲在距离“长河东兴”坊不远的一个湿漉漉的小山包上比画着,“你带几个人从后院进去,打开大门,然后找到库藏和刘一燔的书房,接应大队。”雨声几乎使他的声音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碎末。
“洪大有,”黑闼的声音稍微放高了些,“你是本地人,带几个人去到前村,敲掉包家的岗哨,我带大队在后接应着。”
“官爷且放宽心,” 洪大有高壮的身躯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半蹲在漆黑的水洼里的状态,哑着嗓子说道:“我做先锋。”
“先锋是他,” 黑闼拍了拍思祥的肩膀,“教导的门生,必定是好样的。”
田野里朦胧的黑暗开始浓重了起来。
“好生做。”黑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思祥他们几个夜一样渐渐远去身影。
雨一直下,仿佛没有什么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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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村口的芦棚里一个岗哨突然叫了一声,“站了!”
“是俺,大洪!” 大有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食盒,披着件蓑衣急急的赶路,“前边是阮八么?”
“大洪?”阮八把灯笼提过,向前方照了照,依稀看着了大有的身影,“大雨天的,你着急去投胎么?”
“闭上你的鸟嘴,”大有走到了芦棚边上,抖了抖身子,水珠子溅了阮八一脸,“俺那姑爹在院子里养马,可怜见的,一个人住在马厩里。这大雨天的,俺姑姑怕他饭食没找落,这不,打发俺来送饭了。”
“哦,”阮八一阵轻松,“哪里单单就是你姑爹凄苦,我这半夜值哨的差使也是半天没饭吃。你这食盒里装的是甚好吃的,也让我填填肚子。”
“你娘的!”大有一把打开了阮八伸过来的手,吼了声:“你们平日跟着刘二管家,还怕没有吃食?俺姑姑不过送了几个笼饼,你也要揩油?!”
阮八“嘿嘿”一笑:“兄弟,你还不知道包家的规矩?雁过拔毛,那几个饭钱能有几个大子进了我的嘴里?”
“拿去灌黄汤吧,”大有从胸口里掏出了几个铜钱,没好气的扔了过去,“可以放俺过去了吧?”
“我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阮八从桌案上拿过铜钱,对着灯笼看着,贼笑的说道:“过吧,过吧!”
大有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在雨幕里,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丛里蹿进了芦棚,一刀砍下,把阮八从肩头一直砍到了跨下,翻开的红肉兀自在雨中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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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黑幽忧的,思详掏了两块问路石,扔在里后院里,又等了一下,没听见什么动静,这才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真是个废物!”思详小声的咒骂了一句,墙边的草又湿又滑,一个士卒不留神摔了一交,周围的几个士卒连忙扶住了。
四周的几座房子里静悄悄的,一丝灯火也没有,看来里面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几个小丫鬟在小声的说笑着。
思详略一打量,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直到女人的说笑渐渐的消失了。
月亮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赌徒们吆喝声,“那必定就是赌坊了,我去前边开门。你们五人,分做两组。两人去找包家的库藏,三人去找刘一燔的书房,却不要惊扰了他们,只听前门有呐喊声起,便一起发作。”
几个士卒点点头,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摸索着前进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百十个赌徒一边狂喝烂饮激战正酣,门口不时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往里面递送着吃食和酒水。思详借着围墙边上的树木的掩护,时而闪躲,时而急进,一路赶到了前院的大门近旁。
耳房里传来了几个门子吃酒猜枚的声音,思详正想法如何能顺利的打开大门而不惊动门房,忽然听得身后一声大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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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如何这般焦躁?”灯烛下,苏瑛擒着管笔,真在纸上点点划划的写着什么。
韩猛两只眼睛像烧红的煤球,就在房厅里转做一团,把扑扇一扔,吼了声:“真真憋死人了!想来此时外边必打的热闹,俺却像个吃白饭的,帮不上一的点手!”
“哥哥却是想左了,”苏瑛吹了吹墨迹,把刚写好的一页纸轻轻放在了书案的左首,拣了根竹签子拨了拨灯心,“哥哥是三军司命,坐镇中枢理所当然。”
“司个屁命!”韩猛几步抢到门首,指着黑幽幽的雨幕,“三弟,俺求你了,就让俺去吧,也好松散松散筋骨!”
苏瑛之所以把韩猛留在身边,就是怕他性子太暴躁,遇上这样的事情沉不住气。只顾痛快,一顿大杀,却要坏了他的大事。
“哥哥何时也要求人了?”苏瑛被韩猛说的笑了起来,扶着椅背直打颤,好长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又说道:“哥哥手握千军万马,却要逞匹夫之勇,窃以为大错也。”
“谁让俺是这个鸟都尉呢!”仿佛被溅起的雨点淋醒了一般,韩猛自失的笑了笑:“不过是憋闷的太久,见着了兵事,全身痒痒了。”随手把房门带上了,又嘘唏了一声:“不过这样的时辰叫人老的快。”

苏瑛起了身,慢慢的绕着桌案度着步,“哥哥是都尉,举措大事是正当份的差使,具体的还是由底下人自己去行事吧。再者说了,居中提调各路军马,也还要仰仗哥哥的虎威。”
大雨哗哗的继续下着,苏瑛慢慢的推看了房门,望着天空忽而闪过的青色的、紫色的电光,苏瑛吐了口气:“随军武学的那些学员也学了两个多月了,也该考较些真本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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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喝枯酒。”程升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包振忠的问题,只好借故把话题岔开,“大雨天的,生手各位乡绅了,今夜说的是我请客,却要与虎谋皮,劳烦诸位破费了。”
“快奏乐。”振忠的把衣脚拧了拧,方才一阵大雨几乎把宴席冲散了,费了几番工夫,才把酒席般进了屋子。他今夜还带着自家养的乐班,不让升化尽兴,如何能说大事?
笙篁齐奏,十几个乐工湿漉漉挤在房脚,随调而歌:“街鼓动,禁城开,天上探人回。。。。。。凤衔金榜题名来,平地一声雷。。。。。。。。莺已动,龙已化,一夜满城车马。家家楼上簇神仙,争看鹤冲天!”
一曲未了,满座叫好,振忠端着酒杯探身相劝道:“山野之处,难闻雅音,不知道这曲《喜迁莺》可是有辱知事尊听否?”
“韦端己素与温飞卿齐名,并称‘温韦’。却五十九岁才中举,欣喜若狂,方有此曲。韦端己素以言辞清丽白描见长,多写游子思妇的离愁别怨,这首曲子到是难得的。”升化的随便笑了笑,说道:“只是升化早已断了仕途的念头,只望做些为国为民的实事。包相公的美意,升化实不敢受。”
振忠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呆呆断着酒杯楞在当场。一众乡绅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仿佛在埋怨振忠不懂事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抚一曲,算是答谢各位乡绅的美意。”升化让左右从人在乐工处街过一张琴,端坐而抚,轻声而唱:“薤上朝露何时唏?露唏明朝复更滋,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饮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可少踟躇。。。。。。”
曲未终,满座都被这凄凉怆楚的歌声弄的汗出如浆!
“此乃《薤露。蒿歌》,”升化眼见这群财雄一方的乡绅富户被整治的欲哭无泪、欲笑无颜,不禁想掩口偷笑,却止了乐,抚膝而起,在席间缓缓度步,“各位乡绅必也知道这是首丧曲。”
“王公贵族也好,庶人百姓也吧,一死魂归,不过一捧黄土而已。想来生前聚敛家财无数,百年光阴一瞬而过,却也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何人能带走?何如生前便做些功德,散财铸福,上益于国,下利于民。也好远追祖宗厚德,近追来世之福,包相公以为如何?”升化突然停在了振忠的席前,长声问道。
“那是,那是”振忠猛的一惊,连忙赔笑道:“鄙人自祖上起便是耕读传家,虽不明大道,也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振忠不知道生化为何有此一举,但是长期和生意人以及官司老爷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升化可能是想借着办生日的机会,敲诈一笔钱财,又不愿意说明,故此虚张声势,遂又笑着试探道:“穷乡僻壤的,知事勾管起来,财力也是不足,不能一展知事的胸襟抱负。且请知事划个章程,我等情愿纳捐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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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祥微微抖动了一下,涑然站立着,手却悄悄的摸向了腰间的刀柄,然后一阵浓重的酒气渐渐靠近了他的身旁。
“你这撮鸟,赢了许多银钱,就想走了么?”一个醉汉言语不清的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再去赌几手,倒要你把赢的都吐出来!”
四下里无人,只有大雨在不停的下着。思祥略一思索,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了:“我本是去取钱,再和你来赌,就在前边的耳房里。我兄弟身上有的是钱,有本事你都赢了去。”顺手勾搭住那醉汉的手,用他的身体遮住半张脸,一起踉跄的朝耳房走去。
“去便去,”那汉子嘟囔了一句,眼睛干巴巴的似醒非醒,浑身散发着一股小酒馆里的特有的酸腐的臭气,“你兄弟叫什么?”
“。。。。张。。。张小乙。。。”思祥支持着那汉子的身体,心里恨恨的骂道:“死杂碎,身子还真沉,少说有一百八十斤。”嘴里却说道:“我兄弟性子暴躁,少时你切不可激他。”
“看谁更暴躁!”那汉子脖子一梗,嚷道:“他的性子总不比驴脾气暴躁吧,我以前给驴钉过掌!”
“咣当!”一声,耳房的门被一脚揣开了,“谁是张小乙!快取钱来,我来和你赌!”醉汉把思祥一把推开了,直直的往房里闯去。
一阵寂寞后,房间里爆发出了一阵粗暴的恶骂,然后就是激烈的殴斗开始了。
“哪里来的贼厮鸟,跑到这里讨野火!”
思祥掩手偷笑了一声,乘乱移到了大门首,移开了顶门柱,把门闩打开,然后整个人都扑在了门上,“吱呀呀”推开了那扇两人多高的大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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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说的容易做的难,”升化略一点头,把袍袖一卷,接着踱着步子说道:“我义军初到贵地,见民生艰难,也是帮衬着各位乡绅积一些阴德,才劝戒各位减租减息。却也不是白要的,都是真金白银付了钱的,或者也算到了各个工场的份子钱里的,年终自然有分红。又以高过市价两成的价钱回买了你们手中的几分薄田,也许你们自家勾管,还有些贴补银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循着天理良心办的事,如今却还有人烂了心肠,要把这擂台和义军打到底!”
一席话说的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心里一千个不自在,明知今夜有人要触霉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口和这位“程知事”理论。
恰这时,一个小卒匆匆赶来,在升化耳边底声耳语了几句。
“这还了得!”升化徒然间青筋爆起,厉声喝道:“把那个王八蛋拿进来,交与教导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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