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蝴蝶 第八十章 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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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阿枕很自责。年底了,很多事务需要了解,女朋友的姐姐又刚好结婚,又需要忙乎,所以更新速度慢了下来。这些天阿枕头痛的很。对于一直支持阿枕的读者们,我只有由衷的说声“对不起。”
黑夜可以掩盖花朵的颜色,但无法掩盖花朵的芬芳。
---佚名。
“好吧,也许我可以回去。”苏瑛轻蔑的笑了笑。
“当然,我可以选择在庸庸碌碌中了此残生,老死床第。或许这样,我还能多活几十年。”
“可是!”那个声音突然被苏瑛震动了一下,“如果有那么一此机会,哪怕是几千亿分之一的机会能够证明你是自由的,而不仅仅是一个历史无奈的接受者。那么你愿不愿意用你的一生去换取这个机会?!!”
“。。。。。。。。。。。。。。。” 那个声音踌躇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当然!你当然没有想过!” 苏瑛哈哈大笑,“你的逻辑看似紧密,但是你只会按照设定的程序死板的执行!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且是人类的一个工具!”
“狂妄!”那个声音颤抖起来了,金属般的震颤着。
“历史是人类书写的,而不是由你决定。” 苏瑛突然的欣慰了起来,“历史的必然性是由许多许多的偶然性组成的,历史的发展每一个阶段,都激荡着人类的自主创造性,这就是人类的灵魂!而你,恰恰没有这样的灵魂!”
“你!你!你!” 那个声音癫狂的吼叫着,“我只要一个闪念,就能让你神形俱灭!”
“那么,来吧。” 苏瑛轻缓的舒了口气,他的心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惧了。
“或许,你可以剥夺我的生命。但是,你永远也不能剥夺我心中的自由。”
“人类!人类!人类!” 那个声音变的歇斯底里了。
在疯狂中,那个声音一点点的远去,直到消失在苏瑛的灵魂中。
苏瑛的身体酸痛起来了,他的胸口同时窒息般的憋闷着,他摇晃要着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想去打开那扇大门。
一回头,苏瑛就看见了一个魁伟高大的身影在床头低垂着那颗雄师般的头颅。他认得,那是韩猛。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煞白的脸上,满是大汗,不甚强壮的身体在神经质般的颤抖着。
那人正是苏瑛。
“是的,我是死了!然后又醒过来了!”那一刹那,苏瑛明白了,却又再一次的昏倒了。
神圣的黑暗出现了。
韩猛呆呆的坐在床头,两只眼睛被蒙上一层玻璃一样的朦胧,总好象是注视着什么似的。只要安静的等待片刻,你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道星火,却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
他没有曹林那样的心思缜密,但他那种独特的思维方式却总能使他在一瞬间就能抓住事情的要领。
外间的事务依旧由曹林打点,韩猛没有心思去管。说实在的,如果要他如曹林那样成天管理着那些婆婆妈妈的琐屑事务的话,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郁闷死了。
此时,韩猛的心里就想这两件事情,复仇和打仗。
复仇就要找对仇家。显然,这不是只靠卤莽就能解决的问题的。记得出击前临告别的时候,曹林罗嗦着半天,要他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而苏瑛只是让他记住三个字“慎赏罚”
“赏以酬功,罚以惩过。”韩猛依然记得苏瑛微笑着,拉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义军累战至今,稍具规模,诚为用人之时也。将士有立功者,或偶有小过,哥哥嫉恶如仇,却不可动则责罚,以免冷落人心,于我义军大为不利。然,亦不可施恩过滥,以至使宵小之辈咎生幸进之心,亦对真有功者不公也。”
“哥哥平日好负酒使气,小弟不便多问。只是此去,事关我义军生死,还望哥哥稍加节制。小弟已备下好酒十瓮,待到哥哥凯歌高揍之时,再与哥哥一醉方休。” 苏瑛轻轻的拍着韩猛那满是老茧的大手。
自从到了南部山区以后,韩猛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了。凡是桑鼎臣递上来的赏功罚过的札子,他都要一条一条的仔细核对。什么人该赏、什么人该罚,赏多少、罚多少韩猛尽量使自己能够平心静气的思考着。
有的时候,韩猛的酒瘾犯了,憋闷的难受,他就让赵黑闼找来一根生铁棒子,独自找到一块大个的山石使劲的砸着。直到砸的他浑身是汗,口渴难耐。
时间一长,这样的现象渐渐地被部属知道了,众军却不明就里,胡乱瞎猜。终于在一阵私下的讨论之后,韩猛的部下得出了一个结论,“韩都尉铁匠出生,天生神力,这里却没有铁匠作坊,只好拿石头练功了。”

“自己是回来了,一仗斩首千余级,杀的陈遘老狗不敢远出真定五十里,可是三弟却倒下了。” 韩猛回来细细一盘算,这笔买卖做的可亏大了。
燕仨和包有富都拿住了,可是否就如他们所招供的一样,苏瑛的遇险纯粹是一个意外?还是幕后藏这什么黑手?
燕仨和包有富可以说是幸运的。因为如果依照韩猛的秉性,他们两个早就被剁成了肉泥,拉出去喂狗了,还好曹林在韩猛身边。
“大哥,这事切不可卤莽。两个泼皮,哥哥一刀一个,倒也干脆,只是如此也坏了哥哥的威名。若是有人指使的,那岂不是就此断了线,反让真凶逍遥了?”
“你这鸟秀才!” 韩猛猛的一甩手,曹林差点摔了个个,“三弟若是有个长短,须也是你杀的!”
。。。。。。。
“三弟初上山时,最重制度。若是我等不问明原由,动则杀罚,只怕也不是三弟所愿。” 曹林慢慢的抬起了头,仿佛有些痴呆的眼睛涨满了血丝,“再者说,现时最为紧要的是救治三弟,这两个泼皮可日后细细审讯,还怕他们长翅膀飞了么?”
从两人多高的窗孔里透出些微弱的光亮,即使是在正午十分,也是若明若暗的。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矮了许多,因此显的比较潮湿,如果不是韩猛和曹林到来提审,这里早就是一片漆黑了。
“难不成就这么养着他们?这里的囚粮也是三弟辛苦所得的。”韩猛粗粗的喘了口气,想着曹林说的也有些道理,把马鞭收起了。
“大哥放心,这两个杀货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曹林死黑般的脸上闪过一道白光。
“不可轻饶了他们!” 韩猛一抬腿,踢飞了一个粗瓦的大碗,悻悻而走,也不管曹林。
“咣当!”一声,瓦片横飞。两个粗麦的饼子相续掉在牢房地上刚铺好不就的麦秸杆上,接着就是几声猪猡一般哼唧着争夺食物的声音响起。
“窑赖儿,叫王彦!” 曹林转身出了牢门,扶着碗口粗细的栏杆,细白的牙齿咬了咬嘴唇,“虎翼营逼供的手段也不是白练的。”
根据地南面门户地近真定府,又有管道大路直通。韩猛所部两千人马已经折了将近两层,守卫着几十里的地面,实在也是捉襟见肘了。
“三弟莫怨哥哥,那陈遘老狗虽是前番被杀怕了,闻知三弟遇险,恐怕免不了要作弄些小名堂的。” 韩猛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把粗壮的身躯外床里挤了挤,紧挨着苏瑛冰冷的双脚,好象是希望自己这个动作能够更有效的刺激苏瑛的神经,以使他能尽快醒来。
“若是调拨了人马赶来,则势必分兵。那些通衢大道还有许多的野山梁子,哪里就是好守的?”想到这里,韩猛又哭笑不得,“尹全东虽是个细致的人,胆量终究有些不足。若是兵少了,哥哥也怕他失魂落魄的乱了方寸。”
苏瑛僵直的身体就如同冬天里冻僵的鱼干一样,硬邦邦的没有一丝反应。
“只是哥哥担心的是。。。。。” 韩猛不自觉的摇晃着脑袋,嘴角向下撇着,眼眶努力的把泪水囚禁着。
“三弟若有个一差二错,我几千义军将士如何得活!”
仿佛是要坚决和悲伤做斗争,韩猛嘘唏了几声,一挺腰,把头昂的更直了。
“好不开眼的老天爷!三弟乃我义军之魂。若是天不假寿于我三弟,韩猛情愿代替!若上天果真有好生之德,保佑我三弟此番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日后三牲六畜,时时供祭。。。。。。。” 韩猛像一个小孩子和别人说话一样,独自喃喃道。
“恩”的一声,苏瑛的喉头轻声的咕嘟了一下,两只手像是要抱住什么一样艰难的试图张开着。
韩猛一激灵,“霍”的一声挺了起来,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次怎么就那么快就显灵了。
“三弟!三弟!转回来!转回来!” 韩猛失声的高叫着,两颊上晶莹的泪花挂在满脸洛腮胡子上,就像是两颗玲珑剔透的珍珠。
那双固定的眼睛不象是人世间一切人的眼睛,这种悲伤的、沉静的而又是欣慰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东西存在着。这种眼神里充满了幻灭之后留下的希望,或者是希望破灭之后留下的异样的安宁。
那是对另一种成就悲哀的接受。
苏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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