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渊源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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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逸在成年后,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同性倾向的人,并且在知识扩展后到处找相关资料了解情况,这和他少年时期遇到的一个唱京剧的老人有关。
孤逸的家,属于这个城市里最正宗的平民。父亲一辈子的修铁路工人。家里并没有什么报刊杂志,但是他们家旁边是一个京剧院。叫达一戏院。
因为靠近戏院近,他时不时混进大人群中挤进去看戏,时间不久,戏院的人都认识了这个隔壁来楷油看戏的小子,但大家看他喜欢,又混了个脸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出入了。
在戏院里听戏,最初给孤逸的感觉就是唱戏人像雕刻般细致精美;服装花花绿绿的漂亮;台上的人袅袅挪挪,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的乐器声和唱腔,让他觉得新奇,也有些好玩。身旁的一些听得十分专注,沉浸在里面,如痴如醉般的摇头晃脑。
他看得迷迷糊糊,还听见一些老人不时点评着:唱功还在那里,可惜啊,锣鼓笙萧味差了些,那服装也不登对,上了台有些压不住场啊!
又有人说:台上做着种种身段,托盘跪着敬酒的就是高力士了,说着,也跟着哼两句。
人生在世如春梦,
且在开怀饮几杯。
戏院里的有一个蓝林蓝叔叔,对孤逸很好,他艺名叫金梅兰。一直是扮旦角。孤逸在台下看,台上的人一个个都化装得那般细致精美,像雕刻一般,服装花花绿绿的漂亮,一声声乐器,一声声唱腔,亮亮找到台上哪个才是蓝叔叔。就是,就是那个女主角?‘她’一声声唱腔蜿转如流云,一声声叫唤直揪人心,整个身子轻轻的摇曳起来,调子里带有洞萧的低沉,更加凄咽,随着靡靡下沉着的萧声,‘她’又唱着:活着不能和爱人相聚,死后愿意埋藏在梅树下面……那是对爱的忠贞的誓言!怨和痴低低在回转,孤逸看得有些发呆,那凤眼,那含情的眉目,那款款深情,就是蓝叔叔,台上的女主角就是蓝叔叔。那是他第一次懂得欣赏戏曲,对戏曲入迷。
从那时起,孤逸也开始喜欢古典文学,对文字敏感,是被这传统的戏曲熏陶出来的。
孤逸父亲是工人老大哥,地位高,然后又是一副热心肠,他看儿子经常去戏院混戏看,戏院也不收钱,就时不时看见戏院里里要换灯接线,本是铁路上接触网工的父亲自然轻车熟路地帮戏院里做一些事,大家都感谢他,孤逸跟着父亲不时来忙上忙下,这下和戏院的人认识更多,也像是里面的一个小勤劳员了。
戏院里的一些书籍,都是那种黄皮书,灰皮书,如《洗冤录》,《风尘记》,汤显祖的《牡丹亭》……那些书让小时候的孤逸像读天书,有的终于没有啃完,有的读了等于没读。他也没想到,当时根本没有注意他读的汤显祖的是昆曲的滥觞,也是一代精神教你。可惜那些古色古得的书丢了,不然那珍本留到今天,倒也算一资本。
在戏院读这些古体书给孤逸另一个无意间的收获,是学会了读繁体竖排本。他无师自通地连蒙带混地硬是学会了简繁转换,学会了那种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读法,这一点,在那个主要依靠阅读获取信息的时代,孤逸得到了比别的孩子多得多的东西。
达一戏院位于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古色古香的正厅,侧门沿阶梯而上,一层层深入,外几层是茶楼,还有销售古籍善本的商店,最里面正门那一间才是表演戏曲的场所,光看这古朴的飞檐琉璃的建筑外形,一看也有也几百年的历史,这里是这个城市的梨园中心,当初哧咤风云,上演着一幕幕台上台下的悲欢离合。就像戏院大门的楹联,一边是:琴瑟知闻唯戏里,一边是:看尽风云是戏外。
在孤逸开始有些懂事的时候,也是文革时期。有革命小命来扫四旧,一路横扫,只听见叫嚣声,锣鼓喧天和打砸声拆卸声,一路飘散过来,还有浓浓的烟火升腾夹杂着的劈劈啪啪的声音,当时,梨园班早已是鸟走人散,只有蓝林和几个老戏骨,站在那里又葡伏而行,任革命小将的皮带,揪头,笑脸相迎着,用身体尽可能的保护着戏院,如果当时的小将们兴起,一把烧了戏院,蓝林他们可能也早已随戏院化成一缕轻烟消失,只是,幸运的,蓝林他们用身体,用身心的折磨和受屈使戏院躲过了一劫。到了改革开放新时期,国家又重视起了戏曲,蓝林他们当初护院有功,他称一壮举,有领导人来看望,有电视台采访,无一例外,蓝林都偷偷的躲开,有人称他是可悲可叹的老戏骨,除了会唱戏,什么也不会,有提拨他当,还有戏曲研究会吸收他入会的,他都拒绝了,就在戏院里打杂,后来,大家发现他的戏曲功底极其深厚,才给他恢复了唱戏的本能,也给也安排了几个学戏的学生,要一生都没有结婚的他适应新社会,为国家培养戏曲人才。

说到蓝林没有结婚,他的事情孤逸是知道,那时的他的事在戏院里闹得沸沸扬扬。
小恩是蓝林的师弟,刚进团里时他们穿着戏服,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的乐器声,小恩唱柳梦梅、,蓝林反串杜丽娘。袅袅挪挪,,翘起兰花指,一颦一笑风情翩翩。
他们认识时,小恩才10岁,长得很文静,他的外公带他来团里学戏,刚进团里的蓝林是他师兄,他们穿着戏服,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的乐器声,他们反串,他演柳梦梅,蓝林唱杜丽娘,袅袅挪挪,,翘起兰花指,一颦一笑风情翩翩。后来,他考上戏曲学校,一毕业就回到京剧团,他对蓝林说:蓝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唱戏。但是他家里不同意他从事戏曲工作,他倔强从家里搬了出来。蓝林劝他:你爸爸为你安排了去事业单位的稳定工作,唱戏现在听的人不多啊!小恩瞪着眼晴,倔强又激动的说:京剧是他们国家的国粹呢,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唱戏的还是下九流,我喜欢唱戏,喜欢和你一起呆着唱戏,我选择的方向自己负责。然后对着蓝林笑笑:我搬到团里,你要帮我整理新家啊!
后来,小恩的父母来到京剧团,他们是在这个城市有着不错地位的文化人士,他们的眼神黯然,带着衷求似的对小恩:儿子,你跟爸妈回家吧,你喜欢表演你爸也给你联系好了电视台那边了,你跟我们回去!小恩愣着看着父母老半天,才说: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反对他唱戏?我做不了你们想要的乖儿子,我喜欢在这里,喜欢蓝林!这时,他父亲从伤感里震怒着:你就为了那个蓝林,好,我把他弄走,让他调离这个城市!小恩站起来:不,不行,如果那样,我再也不回家!这时在门外的蓝林也冲了进了,他知道小恩的父母不喜欢他是一个唱戏的戏子,他看见小恩为了他和父母的冲突,他跪在小恩父母面前,说:伯父伯母,你们就成全我和小恩吧,我会一辈子都好好的对小恩的……他和小恩抱头痛哭,小恩的父母不住的摇头。
夜里的灯光突明突暗的闪烁着,终于和蓝林在一起的小恩不知如何生了一种病。蓝林面对面的坐在他的面前,眼里充满怜爱。小恩幽幽的说:蓝哥,你认为爱情是什么?蓝林沉思着,小恩接着继继续续的说着:为了自己心里的理想,认定的目标去追求,不管别人的任何眼光,他了理想的结合在一起,也是一种真正的感情,即使死了,也无怨无悔!蓝林哭了:小恩,你不会有有事,无论如何,我要带你治好你的病,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小恩的病在加重,从小身体很好的他竟会突然得到这样的一种大医院都治不好的怪病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在讲着命运,小恩的父母尊重着小恩的意思让蓝林带着他走。蓝林回来后,到处寻医问药,直至那次问到一个乡下的老中医,蓝林一直奔波着去求那一味偏方。
那一味偏方,让小恩的病情一度有所好转。
在大家对小恩的病情充满信心的时候,那个老中医意外死亡,那一味药物再也找不到,蓝林从乡村里失落的回来,小恩的身子又开始虚弱和咯血,而走遍了各大医院救治却效果却不大,医生都说扩散了,只有几个月了。在寂静冷静的夜晚,蓝林在病房的床榻边守着,小恩睡着了,他看着他,心里轻轻唱着那一段:人生在世如春梦……眼里布满血丝。每次小恩清醒都心疼的看着他说:蓝哥,我的心在流血。蓝林眼里含着泪,对小恩说:小恩,你放心,我再去寻治得好你的药,你很快就会好的。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小恩的恶性肿瘤,已经无药可救。等他从手术台推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窗户花红柳绿,一片姹紫嫣红,小恩的父母,蓝林,还有同事,大家扑在他的面前,哭成一团,一个多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枯萎着。小恩的眼里散发着内疚,对着父母说:爸……妈……我……对……对不……起……你们。然后他又直直的盯着蓝林,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在喊:蓝哥……你……不要……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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