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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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跟着玉俊回到玉燕阁,一路上一声也不敢出。玉俊教训她道:“这次爹还可以帮你,以后再胡闹,神仙也救不了你!”丽人点头。蝶儿打了冷水,帮她敷被打肿的脸。玉俊见了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伺候小姐?容人呢?”蝶儿:“大小姐她还在睡。”玉俊:“以后在宫里不准叫她大小姐。去把她给我找来,我有事跟她说。”
容人根本不在睡觉。十年来她已经养成了白天练功半夜饲蛇下午睡觉的古怪习惯。眼下她不用练功了,正坐在自己的房里发愣。蝶儿来找她去,她便乖乖去了。
陈玉俊身边还带了三个人,一起引她去了玉燕阁后面的废园子,陈玉俊见周围没人,便挑明了说:“容人,丽人一进宫就遇麻烦,你娘说恐是被你克了。我今日带了几个汉人法师过来,替你驱驱煞气。”
容人暗恨丽娃阴毒。不等她回过神,一坛子酒已经兜头浇下来,一个巫师点了火。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撕咬着她全身的皮肤,教她恨不得现在死了算了。容人满地打着滚,却扑不灭身上此起彼伏的火苗。几个巫师围着她念念有词,全是她听不懂的怪咒,其中一个跟陈玉俊小声交谈着:“小姐果是被恶鬼附身,经我等作法,以后便没事了。”玉俊频频点头:“多谢大师,回府后当奉银千两为谢。”
几个人踩灭了容人身上的火,陈玉俊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急着走了。
此刻的容人才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身上的每一寸皮几乎都被烧爆开来了,浑身是黏黏的混合着焦黑布屑的血,每动一下都像被扒了一层皮。她怀疑陈玉俊到底是不是人,她觉得让他一年后死都太便宜他了。该直接给她灌化尸粉。还有那该死的苏丽娃,她为了报复自己不听话,便撺掇陈玉俊下此毒手。容人更担心的是,如此蛇蝎女人,会怎样对付娘亲?
万幸的是他用的是酒不是油,否则她现在只剩一副骨架了。现在她至少还能勉强站起来,回去找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容人觉得很吃力。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太监一脸惊讶地看到了比鬼还恐怖的容人,却没有被吓跑。容人停下来,却不知该说什么。小太监:“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容人说话都觉得吃力:“不用,你跟我来。”她突然发觉可以让小太监帮点忙,自己的手已经痛得动不了,小太监可以帮她把巫药粉拿出来。而小太监确实也乖乖地跟她走了。
玉燕阁里的丫环仆从有很多都被陈玉俊带回府里了,只留下金环和蝶儿,她俩见了像鬼一样的容人,都飞快地逃走了,丽人更是关了门不见她。小太监跟她上了楼,进了她的房间。
容人指指妆台的一个抽屉,小太监打开一看,里面有个描金的盒子:“这个?”容人点头的时候觉得脖子断掉了。小太监明白了,帮她打开来。容人先涂了手,又涂了脸。
小太监道:“姑娘真俊,是白家巫药铺的东西吧?”

巫药粉被容人用去了一半,除了头发被毁的一塌糊涂,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让她惊奇的不是神奇的药效,而是这个叫望火的小太监,对白家巫医的了解,比她都要清楚的多。尤其在得知她是白家后人时,他表现出的极度热情更让她不知所措。
小太监看出了她的疑惑:“你知不知道,你家先祖白彩席在100多年前制成一种奇药,遂为古灵帝大巫师,率蛇**队横扫千里?”容人:“这我知道。”小太监:“当年,是我家先祖举荐的白彩席他才发迹。此后我家先祖也平步青云,可是白彩席死后,他的后人并没有再制成此药。这期间滇国象国等等都反过来攻打蛇国。后来,蛇国就败了。他们恨白彩席,恨我家先祖。赢了仗就让皇上灭白家,罚我族。白家闻风销声匿迹,皇上就令我们一族世代将长子送入宫中为奴,以平滇国等的怒气。”
容人冷笑:“咱们蛇国真是没用啊。”
望火:“100多年下来,咱们蛇国已经成了滇国的银库了。不说别的,蛇国的皇后全是滇国的公主。咱们还答应滇国,皇上一死,由皇后摄政。除非皇后先行去世,皇上才可立新后,不可废后,更不可杀后。不过说来也怪,他们送来的公主都是些短命鬼,个个死在皇上前面。嫁过来活不过两年。只有现在这个,活了十年了。”
容人:“这皇上也真是窝囊废,人家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望火:“你以为皇上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爹?他这十几年哪干过一件正事。可只有他,真把皇上当神,皇上干什么他都说好。为了皇上可以杀老婆剐孩子。皇上只有在他这里才觉得舒服,觉得痛快,觉得不那么窝囊,所以才给他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整个蛇国的银子,一半都被赏给他了。”
容人拿着木梳整理乱作一团的头发:“他可不是真的把皇上当神。这些年他做的哪一件事是真为了皇上,说的天花乱坠,还不都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皇上杀老婆剐孩子,他确实做得出。但是让他拿出自己的命,他跑得比谁都快。口口声声皇上万岁,他心里从来没有看得起蛇国这样的南蛮小国,总觉得他汉朝来的了不起,这里的都是夷人贱种,只有他和他的狐狸精苏丽娃,才算是人。”
望火:“想不到白家后人沦为这种人的玩物,可惜了。容人姑娘,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吧,我会帮你的。至于你妹妹,只要别让她得宠,她就能活得好好的。”
容人笑:“她想得宠也难呢。而且,我不在乎她的死活。”
陈玉俊自以为将事情处理的很圆满。回府后丽娃已备好酒菜候在一旁:“大人辛苦了。事情可顺利?”玉俊坐下,夹一片鱼肉放进嘴里:“丽娃,你厨艺又见长了。我已将宫中的事物都安排好了,你不必忧虑。”
丽娃在他旁边坐下:“怎不见你将容人那灾星带回来?”
玉俊:“留她在宫里还有用,我已请法师替她驱邪,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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