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宫里的小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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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蛇国皇宫主殿白蛇殿内,四十出头的蛇国皇帝望着一盏微弱如豆的灯,既不处理政务,也不想就寝。这个温和的中年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一些,而且一到夜里就愁眉不展。孩子死了,第一个老婆死了,宠爱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死了。他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真无奈。
可又不能不当。若他一死,按蛇国的规矩,皇后有权摄政。到时候蛇国就成了滇国的一个郡,他祖宗守了三百多年的江山就没了。
皇帝叹口气,把桌上一盘干果拖近,捏一颗放进嘴里咀嚼。一个小太监躬身跑上前来:“皇上,相国的女儿到了。”
皇上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这回事情。汉人怕是都这么讲信用吧?十年前胡扯一句,他竟当真了。皇上承认自己非常器重这个汉朝来的读书人,甚至让一些蛇国大臣有点不满。陈玉俊在汉朝只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一来这里就飞黄腾达,因为皇上非常欣赏他那种对皇权的无上尊崇恭顺,对他那套规矩礼仪也很感兴趣。但这些似乎并不足以让他把女儿都送给皇上。他应该知道宫里有什么东西,吧女儿送来差不多是送她来死,如果她得宠。多年来他宠过的女人都死绝了,而且他阻止不了,他甚至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他已经三年不近女色了。他非常不理解陈玉俊的举动,在蛇国,人们是很疼爱孩子的,他们是生命的延续。陈玉俊说,汉朝是尊崇父权的,当爹的才是最重要的,孩子死了可以再生。这个古怪的理论,皇上很难苟同。
而且陈玉俊的女儿只有十四岁。皇上的孩子若是还活着,比她都大,该嫁了。皇上不相信一个小毛孩子能吸引自己。他挥挥手,对小太监说:“让她在玉燕阁住下吧。给些银子,让她看着花去。想回家,也行。”
丽人在马车上做了一整天,累得有些想睡觉。一头的金饰珠花更是压得她脖子发酸。蝶儿搀着她下了马车,不料她也不看脚下,差点栽下去。容人扶了她一把,她却厌烦地甩开姐姐的手,唤了雪獒,跟着前来引路的小太监,向玉燕阁走去。
随行的仆人抬着丰厚的嫁妆跟在后面,丽人扶着蝶儿的手,俊的出奇的小脸儿上带着一点点期盼的表情。入了夜有些冷,她微微发着抖。随行的小婢拿出银狐皮坎肩给她披上。丽人一手摸着细软的狐毛,南方温湿的气候,其实是用不上这东西的。这是爹派人去汉朝买来给娘随便穿穿的,如今自己进了宫,娘就给了自己。不知皇上会不会像爹对娘那样,百般宠爱自己呢?
爹说过,皇上一定会宠爱自己的,到时候想要什么有什么。运气好的话,为皇上生个太子,以后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天子之母。陈家的尊贵,更是不言而喻。
只是自己从没见过皇上,不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只听说他的年纪比爹还大,这一点令丽人有点嫌弃。不过爹说皇上仪表堂堂,与爹相比都胜之甚远。爹已属美男子,皇上更不会差吧。
丽人心里想着。不觉已到玉燕阁前,小太监停步道:“小姐,到了。”
丽人一愣。她抬头看看太监口中的玉燕阁,又小又旧,只有两层楼,活像那白月瑶的竹楼。她娥眉轻蹙:“就让我住这里?”
小太监并不答她的话,只命人去了100两银子过来:“这是皇上赏给小姐的,请小姐先歇息,皇上改日再来看你。”
丽人眉头一皱,几锭银子就把我打发了?这分明是爹对那贱人的态度。蛇国盛产白银,银子不像中原那么珍贵,只有那天生贱命的白月瑶才会捂在怀里打当宝。陪行的年长婢女金环问那小太监:“今天是贵妃入宫的第一日,皇上不来看看她么?”
小太监心里暗笑,那相国在皇上面前恨不得把自己当成条狗,没想到家里这帮人却这么把自己当东西。“尚未册封,哪算贵妃啊。这宫里只有皇后,没有贵妃。”
太监的笑容让丽人深深地反感。自打出生以来,她哪一天不是在尊宠中度过的。入宫本来应该让她更加尊贵,而现在。一个阉人敢否认她是贵妃。“既不是贵妃,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小太监:“小姐若不愿呆在这里,大可回相国府去。”说完之后,他一刻也未逗留,带人走了。
丽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披了银狐皮坎肩她依然浑身发抖。蝶儿想搀她上楼去,她却甩了她的手,跑回到马车上:“我要回去!”
相国府内。陈玉俊正将一些散碎银子用绢包好,打算到竹楼去找月瑶。他不得不承认,丽娃已有些许色衰,月瑶却依然是难见的美人。他当然不知道巫医出身的月瑶自有一套驻颜秘术,在他心里月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是个可以恣意戏弄的玩具。丽娃不一样。丽娃是知己,是才女,是可以一同对酌赏月的伴侣。在这等佳人面前一定要时刻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但在月瑶面前不用,不用掩饰自己所有的猥琐丑恶,可以随便打她掐她**她污蔑她轻视她,她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在她面前他就是天。他深深地迷恋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把月瑶赶走。
玉俊啃咬着月瑶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排排血印。月瑶轻轻呻吟,不敢抗议玉俊带来的疼痛,生怕一出声,玉俊就再也不来了。玉俊在她耳边说着:“她们都进宫去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月瑶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却被突然闯入的大管家吓了一跳:“大人,宫里来人了。”
陈玉俊坐在明堂脸色铁青,苏丽娃在一旁小心观察他的脸色,从宫里回来的仆人战战兢兢地回报:“小姐,小姐她吵着要回来,金环劝了又劝,才勉强肯留在宫里过一夜,大人,这……”
丽娃一挥手:“下去吧。”她接过丫环斟好的一杯茶,递到玉俊手上:“定是容人身上的不详之气克了丽人,趁早将她带回来,快些嫁人。”
陈玉俊推开她递上的茶:“明天我亲自进宫去处理。”
第二日拂晓玉俊就进了宫,丽人一夜未眠,哭肿了一双眼,一见了爹如同见了救星:“爹,皇上他……”
“混帐东西!”未等她说完,重重的一记耳光便甩了上来。丽人从小到大哪里挨过这个,当下被打得跌倒在地,嘴角鲜血直流,半张脸立即肿起来,耳朵里也嗡嗡地响。她捂着脸惊恐万状地看着陈玉俊,独眼的雪獒对着玉俊狂吠不止,玉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对着它猛踹了一脚。
蝶儿上去扶丽人起来,陈玉俊对着她狂吼:“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家里教过你多少次,进了宫便不许胡来!你才来第一天,竟吵着要回去?你是想害爹掉脑袋吗?”他声色俱厉,丽人低头抽泣,无言以对。
陈玉俊:“走,随我向皇上赔罪去。”
皇上对陈玉俊这么早就进宫倍感诧异,对他赤膊背着一捆藤条的行为也觉得新鲜:“相国这是个什么?”陈玉俊一脸愧色几欲泪下:“臣教女无方,特来向圣上负荆请罪!”
皇上根本不知道他罪在何处。陈玉俊对着他如捣蒜般磕头:“犬女无知,想回家乃是思母心切,并非对宫中不满,请皇上恕罪,饶了她这一回吧!”皇上:“是这事啊。相国不必多心,是朕让她回去的。相国千金尚年幼,还是在家多留几年,日后找个权贵公子嫁了吧。”
陈玉俊却激动地站起来:“皇上既不肯原谅这孽障,容臣亲手结果她的性命!”他抓起面前准备好的宝剑,就要出白蛇殿:“犬女已跪在门口听候发落,臣这便将她的头提来。”
皇上大惊:“相国住手!怎可伤了孩儿性命?朕留下她了,你回府去吧。”玉俊跪下又是一阵猛磕头:“多谢皇上恕罪!”
陈玉俊谢恩退出了白蛇殿,皇上站在殿前,赫然看见一个女子跪在殿外。陈玉俊从她面前走过理都不理,女子顺从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了。这便是相国的女儿吧?只见那女子肿着两只眼睛,半边脸特别肥大,甚是难看。想不到相国这样俊的人,生的女儿相貌却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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