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能接受的事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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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来到姐夫家,在他的铁匠铺上转来转去——想了一夜,我也想不通那个叫祝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想来他这里探听一些消息,毕竟他对这附近的几个村庄都还比较熟悉。
“祝家?三木村的姓祝的人家一共有十七户,至于你说的那个叫什么人……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反应过来,是啊,这是在古代,即使这里居住的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但一个女子的名字也不可能传到外村来。
“是,你可能除了知道我姐的名字以外谁都不知道了。”我调笑的话,他却当了真的反驳道:“谁说的,不是还知道你们的吗?”
我彻底无语了——
“你认识祝家姑娘?”在一旁的姐姐问道。
“听……在集镇上听人谈起过……”佛祖,原谅我对他们说了谎。“我原本以为姐夫知道呢。”我笑了笑,来到大姐身边,神秘的问道:“姐夫心里只知道你……这话听了很舒服吧?”
她假意一巴掌打过来,我还是轻巧的闪开,大声的笑道:“害羞了害羞了,大姐害羞了……”
姐夫看了我们一眼,把墙角已经打好的铁器收进背篓里。“这段时间,我们村的小偷很多。”
“嗯?”这段时间?我就离开了三天吧?不是三年耶。
“说起这个还真是奇怪呢,好像每家都遭过小偷……”
“看来小偷以为我们这些突然暴富的有钱人把钱放在家里的,所以……”所以,有钱之后也是麻烦事一件。但其实还在村里的住户都把钱交给我存进了姓楚的钱庄,而所有的票据又都放在眼前这位虎背熊腰的姐夫身上——没办法,大家伙儿都信任他嘛——其实我倒觉得他这幅样子有防小偷的功能——所以那些小偷在家是肯定是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村长不是在组织大家都搬到一块儿吗?那样也好,大家都互相有个照应。姐夫你这是要去哪儿?”
“三木村。”
“我也要去。”嘿嘿,今天可真是我的吉日啊。“大姐不会介意吧?”
看了我一眼,“有什么好介意的?”
“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来了,孤男寡女的……”
“我们今天能赶回来啊。”一旁的姐夫疑惑的说。“为什么不回来?”
我无语了——私下里我一直认为我这个姐夫是好的,可就是心眼儿实在是太实了,也不知这是缺点还是优点。
姐姐一个人偷笑,我气得瞪眼,而他则仿佛是什么也不明白的白痴。
“走啦走啦,再不走就真的不能回来了。”推着他出门,“我们走了,姐。要是真的没有回来,那么我们姐妹就效仿娥皇女英好了。”
“娥皇女英?”
“谁是娥皇女英啊?”
“哈哈,古人古人,已经做古的人……咳咳,就是死人啦。”我突然想到我身边的他们在几个月以前对于我来说也是古人一个,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成了姐妹……“而且还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其人。”
其实我对这位姐夫是有好感的,因为他正是我理想中的丈夫型,可惜啊,已经明草有主了,而且这个主还被我叫姐,我既不愿意做第三者也不愿意和别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真的去效仿娥皇女英,所以只有望而兴叹了。
而经过很多的人的证实,你想要的丈夫类型通常和你最后的归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想到此我也感觉到有些悲哀。
“要走多久啊?”才出门我就担心接下来的路程。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我替你去打听。”
“你?”我十分怀疑他是否真的会替我打听,毕竟以他的腼腆很难开口向不熟悉的人打听一位女子的事,要是再弄不好惹出个什么事来……我的头会被家里那位温柔的老虎敲个包的。
“你能开口?”要是他真能代替我,我倒是十分欢喜的。
“我可以向我熟悉的人打听啊。”
好,好是好啊,可惜我的第三感觉告诉我那样会更麻烦的,“我还是亲自去吧……不过我要是真的不能走了,你可要背我回来……哈哈,开玩笑的啦,我爬也爬回来,不用你背的。”看着他面红耳赤,我忍不住大笑。
“三妹……就爱开玩笑。”
“我倒希望这不是开玩笑,你是姐夫,就是家里的人,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哥,哥哥背妹妹又怎么了?还是姐夫你……心里有鬼?”
“没……没有……”他看了我一眼,似有话要说,但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就说嘛,看我都没有和客气,你和我客气什么?”
“三妹你……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看他嘴嗫嚅了一下,但很抱歉,本人没有听到,我想那样的说话方式也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吧。
“意中人……”
“意中人?”我想此时我的双眼一定是圆睁着的——这是我很难得的表情。我很难告诉他就算我有意中人那他也一定和我不在同一个时空,还不要说我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那个意中人,而且我才醒来多久啊?更更主要的是今天我才多大啊,要搁在现代那叫早恋,不过无论是早恋还是晚恋,现在我都没有。
“没有!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他什么也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是不是他们要你问的?”我又那么明显的对这位姐夫好吗?这话也让他来问。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搬走了,留下来也还小……和你不配……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姐夫,我替你留心。”
“你啊,就留心我姐吧,留心我?”呿,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肯定有人在他们面前嚼舌头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让他来问我呢?这应该是不合规矩的吧?哼,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我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就算不结婚也不用靠你们养。”我敢肯定这个嚼舌头的一定是家里人,会是谁,答案呼之欲出了吧。
“不……不成亲……”这话显然是吓着他了。
“这话你只可以对我姐说,其他家里的人……哼,就不必了,我的事还论不到他来操心。”
“这……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找不到自己心仪的对象还不如不成亲呢。”
“我……我以为你和楚公子……”
“和他怎么了?啊,你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吧?唉哟,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我承认,他是个不错的商人,也很有钱,也很让人心动,但是……”我耸了耸肩,“我对他没那份感觉。”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真是的,怎么把我和他想一块了?是的,他的人品也不错,可以说所有的都不错可就是让我不能心动,我想大概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错,是全天下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我才对他没意思的吧?我可不想随时随地担心他是不是有了外遇。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
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
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
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
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
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
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
这流水悠悠匆匆过谁能将它片刻挽留
感怀飘零的花朵尘世中无从寄托
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水中花/词曲:简宁)
感觉上有些凄凉的歌却被我笑着唱出来,没办法,看着姐夫那张受到惊吓的脸我就觉得很可笑。
“你……你怎么会唱这个歌的?”
“怎么,姐夫也会唱?”
“啊?不会,不会……”他埋下头走路,可是两三步之后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埋下头走路,两三步之后又抬起头看我……如此重复频繁的动作让我想忽视都难。
“姐夫,我会唱这首歌很奇怪吗?”
“……”他埋下了头,小声的说道:“以前你不会唱歌的……”
听到这话我感觉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可是我现在会唱了,怎么样,唱得还过得去吧?”
他无言的点点头,我有些自鸣得意——我其实是很少唱歌的,以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情,也早已忘了曾经我也有和许多小女孩一样,有一个当明星的梦,可是世事变迁,那份快乐早已消失在心底。如果不是发生这种我根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想我会一直一直的背上那个甩不掉的包袱。快乐恐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对我招手……

我们两人无言的走在去三木村的路上,三木村和石磨村的分界线在山上的树林里,有一条羊肠小道连接着两座村庄。树林的东方是石磨村西方就是三木村,翻过树林,看着山下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两个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景象。这里的土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而石磨村则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老天爷造物还真是奇怪呢。”就隔了一道山梁,两边就是完全不同的风光。
“我们石磨村有许多女子都嫁到了三木村。”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开始下山,看着他,我还真羡慕呢,此刻我的脚已经开始隐隐做疼了,可看看他,好像才出门一样轻松——我自动省略他背上背的那些铁器——他简直就不是人嘛。
“为什么?”
“这个村距我们村最近,又很富庶……”看我还是没懂,他补充道:“回娘家很近。”
近?这也叫近?我真是服了他们对远近距离的看法。“如果我真的嫁到这里来,三年五载也不会回来的!咦?那是什么?”我指着离这条羊肠小道有一段距离的矮矮的看起来像一个小土包的东西问道。我之所以说它不是小土包是因为没有哪个小土包上挂着红的带子。
“那是山神庙……”
“啊?”山神庙?在我的想象中,既然是庙,就应该有点气势的,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土包。我跑过去好奇的看,很矮小的庙里坐着一个矮小的老人家,笑呵呵的看着前方,而之所以看起来像个小土包是因为除了矮小的缘故以外它的墙体是弧形设计的——这是最不怕风吹的形状。我不由的感叹古人的智慧。
“我们村四个方向都有。据说可以避邪。”
“避邪?”我笑了,但看到他微皱的眉头我只好悻悻的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走吧。”
我跟着他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不起眼的山神庙,想到今天的目的,昨天的预约,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我们才进村我就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张乐,原来他是这个村里的人。他一看见我,转身就跑——我能让他如愿?
“站住!”
我叫了一声,他立即站住了,回过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我——
“你们认识?”
“能不认识吗?我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我来到他的身边,“怎么?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没有……”
“没有?那干吗见着我就跑?”我像警察一样审问着他。
“因为……因为……因为我还有别的事……”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最近我们村里老是有小偷……”
“不是我!”他啪唧一下跪倒在地。
“我说了是你吗?”皱眉看着他,是我变得可怕了还是他变得胆小了?我开始回忆那次我是不是出手过狠,让他至今都还惧畏我。
想了想,我出手应该还有轻重的,不至于伤得他很重,让他至今都还怕见到我吧?看他的神情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畏惧。
畏惧?我?
我想不通,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不过,这却可以让我办另外一件事。
“姐夫,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你……嗯,好吧,你快点。”显然很担心的话最后还是改变了。
“我就不进去了,在这等你吧。”我笑咪咪地说道。其实我是懒,懒得多走那些路,问完了我也可以顺便休息一下,因此我愿意在这等着也不愿在回去的时候真的让他背。
他思考了一下,看了看现在被我抓住衣领的人,点点头,离开了。
我看着手上的人,我笑了,他却开始牙齿打颤,我收起笑容——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可怕了?算了不去想,反正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他。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这正是我想要的态度。“你很熟悉这个村里的人?”
他点点头,“我就在这村里长大的。”
“认不认识一个叫祝红的?”
“祝红?我们村里有五个叫祝红的。”
“她今年二十四了,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柔弱,比我高一些,哦,对了,她的这……”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角下方,“她这里有一颗红痣……你认识?”
“……”他看着我,仿佛见着鬼了一样。
“认不认识?”我拍了他一下,他却像弹簧一样一下子跳起来了,要不是我还拉着他的衣领,我想此刻他一定是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了。
“她……她……她……”
她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但是看他牙齿打架的那幅样子,我的心也开始泛凉——“她怎么了?”我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
“死……死了!哇——”
我揪回他,“说清楚!”我想我此刻的脸色决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是祝老三的女儿,四年前都已经死了!”
我呆住了——“那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是什么?”
“哇啊——”
直冲云霄的尖叫换回我的神志,瞪着他,使劲的瞪着他,然后我发现地上有一块湿了——他竟然被吓得尿裤子?!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在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最先追问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才对吧,甚至怀疑我的话才对啊。可是他,他好像一点也不怀疑我的话!是,固然他知道我才醒来,对我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感到奇怪,我也相信在古代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到奇怪的时候会把他神化,但也不至于我说什么他就信,没有一点怀疑的成分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放……放了我,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做了……”
看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指天咒地的哭我还真是不舒服。“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哭呢!”我踢了他一脚,“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他像得了羊癫风一样抽搐着,根本就听不进我说的话。
我放开他,他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我连忙卡他的人中,还好没有被我吓死——呿,这是什么话,我能吓死他吗?我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妖魔鬼怪。
他睁开眼睛看到我,连滚带爬的离我远远的——
收回刚才的话,我真的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长相奇丑无比,但是,他好像是第一个被我吓得如此的人吧?在集镇上我也没把小孩吓哭啊,怎么在他的眼里我就那么恐怖呢?
我走一步,他退两步,我想要是再这样下去,他非被我吓死不可——无缘无故的背上一条人命可真太不值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我也被吓着了!我想没有谁在听到自己遇到鬼之后还能够静下心来而不害怕。换句话说我今天晚上和鬼有约?!
这个认识让我的背脊此时除了发凉以外还发麻。
“喂,你还没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是在这个村里长大的吗?她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吗?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此时我的脸色怎样,但是我能从手心里微微渗出来的冷汗猜道此时我的脸也该是煞白的才对。“她不是嫁人了吗?嫁给了谁?怎么死的?”
算是好奇吧,我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找上我?又为什么说自己冤?唉,早知道这样就该多看两本关于鬼神方面的书籍了。
“……”
“说!”你怕我就不怕啊?你还是男人呢。
“她嫁给了集镇上的余家,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只听人说是得病死的,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哼,她要是能来找你那干吗还来找我啊?
“她家在哪儿?”
看他抱头龟缩成一团,我真是无语了。我也在路边坐了下来,他一见我坐了下来就立即撒开腿的跑了,我真的怀疑刚才看见的是不是他的苦肉计,不然他还有力气能撒欢的跑?
我也没打算去追——因为现在我的腿肚子也在打颤。
“我怎么招惹上这种东西的?”我很疑惑,非常疑惑,可是没有人能给我解开这个疑惑,我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也许只有住在这上面的老天爷能给我答案,可惜他是不会说话的。
“老天爷,你真是爱跟我开玩笑……”这一辈子我想想也没想过的事竟然都发生在我身上了,还有什么没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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