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能接受的事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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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去,我想这应该不是失约吧?因为我毕竟没有答应她一定会去。而且那天晚上我特地在院子里呆到半夜,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三天,姐夫要去赶集,我让他替我带一封信给楚仁,告诉他我遭遇‘劫匪’的事,也让他有个准备,或者想个办法,不过这就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这一天,姐夫回来,说是有一个巡抚要经过这个地方。而关于那个人,姐夫也没再在我面前提起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去打听。有时候我也想找个人替我解开疑惑,但是我想如果我说了出来,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吧?
然后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孔,不去想她无助而绝望的眼神……可是,该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你越想忘记越忘不掉。
在距我们约定的第十天下午,我决定去看看,也许那只是我的错觉,也许她早已离开,也许……有很多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临出门前,母亲很担心的问我去哪里做什么,我只能说是去走走,她没说什么,除了叮嘱我要早点回家之外就没有别的话。我知道这些日子我有些反常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询问而一直隐忍着。
我准备了大蒜——我好像记得这个据说可以避邪,另外还带了一盒火柴据说可以增加阳气,不管怎样,我把我所能想到的全带着。
围绕在我们村四周的有两座山神庙,两座土地庙,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座土地庙,于是我选择了离我家最近的东头土地庙。
夕阳落下,玉兔东升。
“林姑娘……”
“啊——”
我回过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人影——不对,是鬼影!我吓得倒退一步。“你……你……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人吓人都能吓死人,鬼吓人还不更能吓死人。
“对不起……”她幽幽的道歉,听在我耳里顿觉得毛骨悚然,突然我意识到我忘了带最应该带的——道士。
我也是说胡话,她是鬼,走路能有声音吗?
“你别靠近我啊。”我提出警告。就不知道有没有用,以前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提出这么一个听起来和实施起来都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警告。
“好……谢谢林姑娘愿意帮我忙。”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呢。再说了,谁说我会帮你的忙的?我可没那么说。”我是一个奉行独善其身的人,麻烦的事都不在我管理的范围之内。
她抬眼,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让我本来就绷紧了的背脊留下两道冷汗。
“林姑娘请问。”
“你怎么会找上我啊?”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天下的人那么多,经过那条路的人也那么多,她怎么就偏偏找上了我呢?
“因为只有你能看见我。”
“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那么换句话说还是我找上她的了?——因为是我先跟她打招呼的!
“嗯。”
看她怯懦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这就又来一个疑问了,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她?我想这个问题连她也解答不出来吧。
“那为什么我以前没有看见你,这几天在家也没看见你?而且,为什么我只能看见你?”
“那是因为在你们村的四周有供奉神像,妖魔鬼怪是不能进去的,至于林姑娘是不是只能看见我……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这附近真的就只有我一个……这里的人都是自然死亡,之后就由地府的小鬼带走了……”
“那么你呢?”
“我也本该离开的,但是我咽不下那口怨气,所以我不愿意走。而且我是枉死的,又没有洗清冤白,所以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我觉得我现在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聊斋。
“林姑娘?”
可惜我是其中一角,而且还是真实的一角!虽然在来之前我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实际情况,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承受不了。
“你能不能让我消化一下你刚才传达的消息……”
四周一片安静——
我其实应该是庆幸的吧,我经历了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经历的事,而且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事,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的生活应该是丰富的精彩的,我应该是幸运的……

该死的,谁愿意要这份幸运我双手奉上!
我只能告诉自己已成定局的事我不能改变什么,我要学会接受……学会接受学会接受——可天知道,我一点也不想接受!
“好吧,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冤,看我能不能帮你。”我剥了一瓣大蒜扔进嘴里,看来它也并不能起到什么避邪的作用,但是当零食也还能接受。
“……”
我看着她哀怨的表情,“怎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是多年来在商场上练出来的,对方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要猜出他心理的想法才能准确的把握时机,才能得到你想要的。而她,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用猜完全就写在脸上了,我只要读出来就行了。
也不知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有人害死她。……不过换句不好听的话说二十岁的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一个成年人都还不懂得保护自己,那她也该死。
好吧,人都有偶尔失误的事情——虽然她的失误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但如果真的是自己计算失误而死,那么也只能怪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勾早了她的名字。
“我是被我丈夫毒死的。”
够劲爆的结果!
通过她的叙述我了解到她原本是三木村祝老三的大女儿,二十多年前,她父亲救了当时一个去京城赶考的读书人唐骅,后来唐骅看她的年纪和他家儿子的差不多,于是就定了亲,结成儿女情家。这原本也是这个时代常有的事,他们也很高兴,当然她也很高兴,因为她听说对方是读书人,而且当她出嫁的时候对方已经有功名在身了,别人都说她是前世修了好福气。
哪想到嫁过去才知道,她的丈夫和她公公的四姨太干出苟且之事又被她撞破了,于是为了不让她说出去,她的丈夫就在她的保胎药里下了砒霜。
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我听后也气得牙痒痒。
当时他报到县衙,勾销了她的身份,又传讯到她家,说她得病而亡,家里人虽然有疑惑,但在看到他们家操办得风风光光的葬礼之后也就信了他的说辞。而她不甘愿,托梦给家人,于是她的父亲又到县衙要求开棺验尸,可是当时的县官收了他们家的贿赂,不但不允许还杖责了她父亲,从此她父亲的脚落下残疾的毛病。
而在她公公回到家里的时候听到了关于她死的各种传言,之后私下里责问他儿子,哪料到他矢口否认,最后他公公要挟要真的开棺的时候他才吐了口,原本以为疼自己的公公终于可以给她洗清冤屈了,哪料到在公公知道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过去了。她不甘,她不服,于是她游荡在荒郊野外,她要看着唐家萧败。
所以应该说这世上的人比鬼更可怕。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去喊冤?连立案的疑点都没有,怎么可能接受嘛。
“我把染了我吐的血的银镯子扔在了床底下。”
“哼,谁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清理。”这根本就不能成立,案子都没有立就申请搜查?根本就不可能嘛。不过这种男人的确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昨天晚上我看了,还在。”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去把它偷出来都不行,搞不好,他还要告我入室抢劫呢。再说了,你公公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官老爷,官官相护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县老爷已经被那个男人收买了,怎么可能听我的,更何况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说出去,谁信啊?”
那时候林小雨——我现在的身体还是昏迷不醒呢,说出去谁会信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以前别人告诉我某一天我会穿越时空附体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我也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的。
“有巡抚要来……”
“都说了官官相护了,你怎么都还不明白啊……哎呀,别说了,让我想想!”我去击鼓鸣冤肯定是不行的,第一我不愿意惹一身是非,第二我说了也没人会信,所以只能让他主动来查这个案件了——主动来查这个案子……怎么让他主动呢……
“啊,有了!”要是这个办法能成的话,我就不用去击鼓鸣冤,就算他不过问,迟早有一天也会有人过问的。“你告诉我,你的坟在哪里?”
“做什么?”
“挖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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