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个多事之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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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肚子绞痛至醒,睁开极具睡意的双眼,挣扎着爬了起来,在黑夜中摸索着出了门,很快就来到茅房——雨还在下着,只不过已经由大雨转为小雨了,我的感冒在第二天就已经初见成效,第三天就彻底的宣告好了——我不得不佩服,聂从之聂大夫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本以为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事快快乐乐的睡觉了,可谁曾想到这病刚好,又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开始了腹痛腹泻。
这已经是第二天,我想明天还是去找那个才被我在心里称赞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聂神医”看看吧,可是想想得这病的好像只有我吧?是谁恶作剧?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会得罪人的人,那么……我有些迷糊的脑子里转出了一个恐怖的答案:有人要杀我!但要接受它,我还是觉得不太现实——想用这个方法至我于死地那也太慢了,里面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他们怎么就敢保证我是那个时候去吃饭,端那个碗,吃那个菜——因为我还不清楚是在哪一个环节出的错,而且谁敢保证我不会找大夫看?
没有哪个笨蛋会用这种办法夺人性命的。
那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似乎很复杂,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此所有的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然后我又开始犯迷糊,一个人在迷糊的时候当然会想一些迷糊的事。
唉,为什么我要轻易许诺呢?理智不是都说了要拒绝吗?可为什么在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就做不到了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我放任自己的脑子乱得像一锅粥,因为这样一会儿回到床上才容易睡着,这种感觉我很享受。突然我混沌的脑子里闪现出刘敏淑这个人,我记得几天前我曾评价她是笨蛋,因为同样一个错会犯两次!那么他的出现是不是也是老天爷给我的一次补偿机会,让我可以重新选择?而如果当时我拒绝帮忙,他会不会也像……他一样?
这个想法立即在我混沌的脑子里劈开了一条路,如果我拒绝给他帮助——1,他会很忧郁的活着;2,……;好吧,排除这个可能,我想以他的个性会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大——前提是没有人逼他,会有人逼他吗?答案1,没有,他个性内敛沉稳,感情之事应该是很隐秘的,不对任何人所,包括当事者本人;2,有人知道了;知道的对象1,当事者以外的人,可能会有的结果,威胁,而他会想办法将其铲除,这个可能性很小,除非那人真的是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即便想要威胁那也是在他有了一定的权势以后或者他的存在威胁到了某人的利益——而他和这某人的利益是挂钩的;对象2,当事者本人,如果是当事者知道了,肯定不会说出去,最坏的结果是会威胁他,他是不忍心也不会伤害当事者,所以他唯一能伤害的……只有他。
如今这样一分析,当初答应他是对的……
我嗤笑自己此刻的可笑,我明明都已经是林小雨了却还做着欧阳佩的事,按照欧阳佩的想法办事。唉,林小雨就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干吗要瞻前顾后的呢?
“林小雨,你在茅厕里吗?”
“嗯……”
“真是的,快一点!”
“嗯……”
“快一点!”
“嗯……”
“你掉到茅厕里了?”
“……”
茅厕门刚被我一拉开,在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的时候,就被人拉了出来,然后门在我背后关上了。这人的动作好快啊!我很不雅观的提溜着裤子站在细雨中——这几天我十分明白被憋的滋味,所以我很能体谅她的痛苦,但拜托——也要让我把形象整理一下嘛!
“冬梅,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抢我位置的叫冬梅。是,我是没有看见她,但是大家毕竟也是居住在一起长达三年之久了,没有看见她的真面目,但听声音也能辨别出谁是谁。
“嗯?”
“没什么。”
斜风细雨不需归——那人一定打的是赤脚!什么不归?又不是疯子看见下雨还不朝家走。我啪嗒啪嗒的踩着地上深浅不一的积水朝通铺跑去,当我一脚踏上回廊的时候我差一点欢呼——终于上垒了!当然我其实是很想欢呼的,如果不是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如果不是那个没长眼睛的人又一下子把我撞飞出去——啪唧,让我仰躺在了雨中,而且我清晰的感觉到的头磕着青石地板,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然后在我还没有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昏了过去!
临昏过去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不要,那药,好苦!
※※※※※
我一直不认为我是属于病美人的,因为无论是当我还是欧阳佩或者是做为林小雨的这三年来我患病的几率都很低,在当我还是欧阳佩的时候唯一一次进医院是因为阑尾炎手术,但连上手术台那一天在内也仅仅用了两天我就离开了病床,回到公司上班,所以我一直认为疾病离我有一定的距离,而现在——
阿嚏——
我又感冒了!因此可以想象那为冒失鬼是个根本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人,竟然可以放任一个弱质女流在雨里淋!——我怎么知道的?哼哼,就在我神志离开的最后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个匆忙的脚步声离开,而且还是从我身边跑过去的。这又怎么了?哼哼,他,踏起的雨水溅到我的脸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在雨中呢?”冬梅问。
哼哼,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当然没有笨到跟她们说有一个人把我撞倒了,而且那还是一个男人!男人,好吧,或许他曾经是男人,不过一个男人怎么会在一个雨夜里出现在掖庭里呢?
“肯定是最近感冒了,身体还没有恢复又拉肚子……”同屋的人说。所有的人都认同的点头,也包括我——难道我要否认吗?既然不否认,有人提供了一个最佳答案我为什么不选?又不是笨蛋,对吧。
就在大家纷纷躺下继续睡觉的时候我肚子又觉得疼了,我任命的拿起草纸再次光临茅厕。拿着手纸我才隐约记起,就在我被那人撞倒的一瞬间我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拉住一个物体,然后我拉住的是……他的玉佩吧?可是我醒来的时候……
是被他拿回去了?还是被同屋的人“见好就收”了?要问一下吗?这毕竟是我能找到那人的唯一线索。然后找到了要怎么办?真的将今天我所受的全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呼——是可忍孰不可忍,可那又怎样?我人不是也没缺胳膊少腿吗?大不了就是刚好的感冒又卷土重来了吗?不就是要再多喝两天中药吗?反正明天也要去让他看的,多一病与少一病,都是要喝药的,不是吗?
当我给出了确定的答案之后,就开始蹲在茅坑上打盹,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腿发麻,然后收拾好出了茅厕,伸出头左右瞧了瞧,在确定没有人会突然出现的时候我才慢慢的出来——我实在是不想被人撞昏在茅厕里,而且也不敢想象在先前,如果没有冬梅,我是不是会淋夜雨到天亮!
我尽量小心翼翼的走在回房的路上——之所以说尽量,是因为我的眼睛实在很困,我发现其实我现在离欧阳佩还是有一段距离了,至少我已经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我想也许是我老了的缘故,毕竟如果我还是欧阳佩的话,现在也已经是上三十的人了……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我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我的心态也或多或少的有了改变,而这个改变就是导致我现在没办法集中所有的精力。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很高兴,我喜欢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要是能平安的出了宫,那我的生活可就完美了。
“……”
“……”我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感觉头有些过分的昏沉,肯定是因为被磕着的缘故,才会出现幻象。嗯,一定是这样!
我绕开他,他的眼睛也瞪得很大,瞪的对象当然是我了。呃~~幻象,那是幻象!
“你看得见我?”
“那不是废……”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背脊发麻发凉,但我敢肯定,那绝不是冷的!我回头,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呵呵,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撇开头看向黑暗的尽处——有些问题我真的不想想了,而我现在想做的就只有——
“啊——”我的尖叫声很快在雨夜里传开,然后我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躺在了地上,然后我闭上眼睛,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就是感冒吗?反正已经得了,以聂从之的医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再加剧一点也无所谓。唯一的问题是——我还有换洗的衣服和鞋子吗?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听到属于女孩子特有的叽喳声传了出来,不一会儿我就被某人扶了起来,然后一边一个的把我架回房间,甚至我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脚不使力的任她们连架带拖的将我扔在了床铺——我的床肯定是彻底的湿了,她们也真是的,就不知道给我换了衣服再轻放回床吗?
耳边响的是她们没有止境的疑问声——
“她怎么又昏了?”
“她刚才在叫什么啊?”
“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
有人掐我人中——好疼啊,就不会轻一点吗?
“醒了……”
啊,刚才我有蹙眉!醒?我可没打算这么快就睁开眼睛。啊——啊——好疼啊,我和你没仇吧?用不着这么使劲吧?呜呜~~一定是她今天晚上吃多了。
“她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啊?”
“来,让我来!”
一听这声音,我慢悠悠的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看着那为助人为乐的好施者——牛妞,我得说牛妞这人是个四肢发达的古道热肠的好姑娘——因为刚才我就是泰半靠了她的力气才把我拖回来的。
“我,又昏过去了吗?”
“还说呢,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晚上昏两次……你刚才在叫什么?不会是看见鬼了吧?”开始的责备里带着关心的成分,后面的话带着……害怕。
多聪明的冬梅啊,你是我的知音啊。
“嗯……我也不确定,突然就感觉……浑身凉幽幽的,然后就是一道影子在我面前一晃而过……”这个答案可是千百年来人们口耳相传的说法,随手拈来又不用任何思考。
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小小的低低的惊呼声,然后冬梅壮大胆子问道:“你……你确定?”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鬼影,然后低下头,委屈的说道:“就是不确定才吓人啊。”左右看了看,然后拉动嘴角说道:“也许是我没看清楚,也许是一个鸟影子,总之……这世上是不可能有鬼的,被我吓着了吧?哈哈~~睡觉,睡觉。”
“还睡?你以为你是主子啊,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
“真是的,这一晚都被你搅了。”
“对不起嘛……”
面对同屋的指责,我能做什么?当然是做一个俊杰了。古语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更可况是我这个小女子呢?
“今天就已经立秋了,可这雨还在下,按照我们家乡的说法漏秋十八河,今年这雨水可就多了。”
她的家乡?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她的家乡好像是四川吧?说来也怪,这四川的简称是蜀,奇怪就奇怪在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没有人去更改它的名称——
“漏秋十八河,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立秋的时候下雨,整个秋天十八条河都能灌满了。”
“雨水多不是好事吗?”问这话的叫宣桂,她是本地人,来此比我晚一年,是随主子进的宫。据她说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父亲生病,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然后只好把她买进大户人家做终身丫环。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有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晒干储存的,雨水多了怎么晒啊……”
渐渐的,她们的声音远去,我摸索到最后,我注意到那名才做鬼的人是个很守礼节的君子,一直没有进来,而刚才见我们换衣服,他很守礼节的转身自己就离开了。我对他是谁真的不感兴趣,所以从我醒来就对他视而不见。不过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那个梅妃去了哪里,好像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就没有见到她了,算一算她有六天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了——这让我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我拒绝往下继续分析。
我用凉水冰了冰脸,洗漱好之后,打算先去向素妈妈告假,然后去找聂从之看看——我可不想为了偷懒而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这是我的计划,我这个人做计划就是不希望有人将它打破,但我想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很大变故成分在里面,所以当我在跨过门槛看到那到不该看见的新鲜背影的时候撇开了眼,然后我规矩的将裙摆放下,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头痛,那是一种如钢针硬生生的扎进去的那种钻心的疼,瞬间我昏了过去,但我没有忘记这种痛我也曾经历过——连珠被鬼差带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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