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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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豪大震,一颗心颤抖起来,辨不清是悲是酸是喜?
他只觉自己就像困在迷雾里一般,找不到去向,辨不清来路,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明白自己该信守对定广亲王的承诺,可是龄的柔情却又叫他难以割舍——他怎么会把自己陷入这种进退不得、前后无路的境地里来?
“你知道吗?我们蒙古人有句谚语说:‘既然说了好,就不再说疼。’那意思就是说如果答应了人,任凭怎样艰难困苦,也绝不会反悔!”
他深呼吸,抑下心头的剧烈疼痛,负着双手,望着天上的清冷月光,神色凄凉而迷惘。
“我答应过你阿玛,要替你找个汉人夫婿,送你出阁的——龄,你别逼我,别逼我做一个毁约背诺的人!”
“我逼得了你吗?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逼得了你?”
龄凄然一笑,眼中有着若隐若现的泪光。她捡起地上的枯枝,在雪地上,用枯枝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落叶空蒙,凋零的金银双杏一瓣瓣飘落到了她发上,衣上,有着一种迷离的美丽,额豪不禁瞧得痴了。
薄雾轻轻掩来,一切都化作了似醒非醒,烟一样的朦胧。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每当下雪的时候,你总是拿着树枝,把着我的手,在雪地里一笔一划教我练蒙古字吗?”
龄用枯枝在雪地上来来回回,纵纵横横地划着。冰冷的空气,像一股寒霜,凉透了她的指尖。

额豪心中一酸,低低道:“我记得!”
“你还说雪是最好的纸帛,因为太阳一出,雪就融了,再怎么难看的字,也不会留着让人笑话!”
龄回眼望他,深情的眼神氤氲朦胧,仿佛落入一个落花凄迷的梦境里,追寻着永不复返的儿时回忆。
“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她轻轻叹息,丢下手中的枯枝,泪花在她眼眶中悬浮欲坠。
“现在,你再也不可能把着我的手练字了。”
额豪黯然,胸口激荡的波涛,掩不住那突然涌来的悲伤。
“你不是小女娃儿了,还需要人把着手练字吗?”他挤出一抹笑容,强自抑制住心中的凄酸,轻快地道,“好久没看你的蒙古字了,让我瞧瞧,你的蒙古字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他低头望向雪地上的字迹,一时间,不由得呆了,只见雪地上纵纵横横只写着八个汉字,却哪里是什么蒙古字?
“人生意专,必果夙愿?”
他抬起眼来,疑惑地望着龄,不明白她为什么毫无来由地写起这八个字来?
“我今儿个在书斋里发现了一本书,是唐朝传奇小说的《灵鬼志》,里面有个故事叫‘柳参军’,挺有意思的。”她凝望着额豪,浅浅淡淡地笑,“你看过这个故事吗?”
“灵鬼志?”额豪摇头,“你明知我从不看那些怪力乱神,子虚乌有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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