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成败十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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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在天赋上可谓得天独厚,其特有的令人疑幻疑真的幻术,即便是没有渡“化骨劫”的狐族精怪,也能幻化为人形,堂而皇之地在城市中行走——小狐狸此刻便举着几串刚刚用变化的铜钱买来的糖人,在荆州城内四处游玩。城隍庙是荆州最为繁荣的地方,每到吉日这里也是人最多的地方,哪怕是平日里深闺不出的小户闺女也常常在丫鬟的保护下出来看看热闹,而顽皮的孩子也人来疯似的在大人们的腿边撒欢,相互追逐嬉闹,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孩也忍不住扯下华美的包裹,急吼吼地奔向同龄。小狐狸虽然已经几百岁了,但心理上却和一个7.8岁的小孩差不多,所以很快就和这里的孩子群打成一片。
大约是集市将散的光景,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疯闹到疲倦的孩子们也陆续被家长责骂着领回家去。
突然一个脸上红扑扑的小孩从他身边急急地跑了过去,檫身之间倒还不忘交换一下微笑,甚是顽皮。后面一个青衣老仆一脸焦急地追着:“圭少爷,慢点,慢点!”狐狸宛尔,也跟着跑了过去。
总角小孩冲进城隍庙,刚躲到一扇屏风背后,那快跑断气的老仆就喘息着跟了进来,老仆对着城隍爷拜了拜——在庙里他可不敢大声喊,以免冒犯了神明——四下里开始找小主人。
荆州虽是大城,不过城隍庙不比佛祖道君的场面,也就那么一间不大不小的正殿,老仆很快就接近了小主人藏身处。
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了拽小孩的衣服,小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同龄小朋友正冲着他笑呢,他刚想说话,对方赶紧竖起食指挡在嘴边以示噤声,又伸手拉过小孩的手,从侧门逃跑了……
也不知道嬉戏了多少时候,华灯高找,城里到处都是“少爷”“圭儿”的呼喊,两个小孩却平排坐在城楼顶上没心肝地笑着。
“这下回家怕是得挨骂了。”总角小孩吐了吐舌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骂的”白净小孩拍着胸脯承诺。
“呵呵,有你陪我玩已经很高兴了,挨骂也不怕!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华,字未聆。”
“哇!你好厉害哦!还有字啊!”
“嘿嘿,这是我老师给我起的。”
“我叫张白圭,就住在那个灯火最亮的院子里,看到没有?”小手指着西面的一个大院。
“那以后我叫你小圭,你就叫我小华好了。小圭,你家好大哦。”
“嗯,哎呀,我真的要回家了。”
“好的,你明天还来吗?”
“不行,明天先生要考书,不能出来玩了。”
“那我来找你好了。”
“真的吗?!!你回来找我玩!!”
“嗯!”小胡华使劲点头:“小圭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为你做到!”
“小华也是我第一个好朋友,以后我们到要在一起玩哦!”
“嗯!!”
……
……
狐狸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摆脱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却没有发现几点晶莹随着头的摆动在空中抛洒了一抹星光: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也!
小龟,答应你的事,我大概是完成了吧,你看到了吗?”
狐狸毛茸茸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苦笑.就这样搭耸着头,一动不动……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蒲团边的书页又蒙上了一层荧光,狐狸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四周——漆黑的墙壁上,那最后一幅"飞升"图微微泛着亮光,这些年来那亮光就从来没有消退过。
他转眼看向第一幅:筑基图——历世数十载,狐狸一眼就明白图中之意其实就是修道者修炼的境界,但这内容却难以理解了。

也许是为了逃避的记忆的追捕,狐狸强制自己去思考墙画的含义:“最上面的字画显然是对修行进程的说明,而最底下的这些字,却又和上面没有什么联系。”
“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小说,如果说是先秦百家的话,又缺少了儒家,这是何用意?”
“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这三教九流里的上三流又代表了什么?”
狐狸百思不得其解:“也许这缺少的儒家就是破题的关键!少儒?儒家,还有道、法、名这些流派,难道有什么隐含的意义?”
那如何破解此处的玄机?狐狸冥思苦想: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叙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
“子以六艺授人,通六艺者就是儒……”
“孔子三千弟子,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
“颜回者,不迁怒,不贰过;仲由以政事见称;冉求擅长通财;言偃以礼乐教化民众;闵损为孝德之人;子夏文字出众;子贡行商善辩;樊迟初士农……”狐狸似乎抓到了思想中那一点闪光:“有教无类!是的,孔子弟子中,有官、有商、有士、有农,到了后世更有君王草莽,凡是人,皆可学儒!”
“不!仅仅是人吗?”狐狸凝视着自己的前爪:“妖,亦可成儒!”
“什么是儒,柔也,术士也!什么是儒,君子仁心!什么是儒,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儒家,儒者,大儒,腐儒,儒商……”他猛然回头看着墙上的文字:“儒即是万物,天地即是儒,人是儒,妖也是儒!”
虑及此处,狐狸恍然大悟,四肢一顿,身体随之升到半空中,翻转中,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地面——“王”“霸”二字跃然呈现在狐狸眼中:“王!霸!在内成王,对外称霸,内圣外王!这就是王霸之道!哈哈哈~~~我明白了,包容万象就是儒!百家争鸣就是儒!分什么天地玄黄,儒者包容天地,万法归一便是儒!立德而融合天地万物,这,就是儒!”
随着狐狸的话音,整个洞窟突然喷涌出大量的白雾,墙上的字画、地面的纹刻都逐一闪亮起来,所有光芒的中心都指向了狐狸,随着白雾的浓重,墙面的光芒也越来越耀眼,当亮光到达不可视物的程度,狐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而此时缭绕的雾气则再次融合进入了狐狸的体内,一如天雷时候一样,悄然改变着他的身体……、
当狐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头顶的水晶灯在映入眼眸以后就化作了十个灿烂的太阳,而地面上的纹理好像江河一般在流转,最大的变化就是墙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狐狸能够读懂文章:
“筑基:此篇乃孔门传授心法。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莫见乎隐,莫见乎微。道不达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
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至德要道,以顺天下。高而不危,满而不溢,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信矣。
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所谓修身,在其正心者。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有先后,则近道矣。…………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后以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君子道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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