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段飞见拓跋大人决心已下，再劝也是没用，只落得一声长叹，甩袖出帐。
忽见一兵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叫道：“大人，不好了，宇文部要反了！您赶紧出去看看，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拓跋诘汾惊问道。
拓跋诘汾领着段飞急匆匆地往外走，那兵答道：“宇文大人的部将要替他报仇，正整装备马要出营与敌军决一死战。”
两人跑到左营一看，宇文部的士兵全副武装，吵吵嚷嚷，叫着放他们出去，让他们去替大人报仇。拓跋诘汾的几个部将正把守着营门，在劝他们。
可是哪里劝得住啊，群情激愤，大叫道：“再不放我们出去，休怪不认得自家兄弟。”
“诸位，诸位，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拓跋诘汾走上前去，大声疾呼。“你们的大人与我情同手足，要说报仇，我比你们还心急呢。宇文贤弟追随我多年，南征北战，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言及此，拓跋诘汾不禁潸然泪下，声音哽咽地说道：“如今贤弟遭此不测，落入敌手，生死未卜，我心痛如绞啊！贤弟啊贤弟，是大哥我对不起你，是大哥我害了你啊！”
拓跋诘汾仰天大呼，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令人闻之动容。
拓跋诘汾仰面流泪道：“众将士若肯听我一言，就请回去吧。你们现在去攻城，只会白白送死。明日我自当亲去城下搦战，取那吕布狗头来！”
拓跋诘汾高情厚义，宇文部将士纷纷跪倒，口呼：“大人！”
拓跋诘汾安抚住宇文部将士，回中军帐时，段飞不禁问他：“大人，恕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你莫非当真要亲往挑战吕布，为宇文霸报仇？”
“段兄，何必多此一问，我拓跋诘汾向来言出必践，绝不失信于人。”
第二天，拓跋诘汾果真履行昨日之言，不带一兵，亲自出阵，前往城下找张果搦战。
张果才懒得理他，哪知拓跋诘汾铁了心，从早上一直骂到中午，也还不肯走。张果见他罗里八索，吵个不休，心烦起来，又见他离得近，便叫过曹性来，说：“曹性，你箭术好，看看有没有把握射中他。”
曹性只一瞧，便说：“大人，就算他再退五十步，我也一样能射中他。”
“那很好。这王八蛋从早上就吵个没完，还越走越近，我看他是存心不想活了。你替我射他一箭，瞄准点，最好是把他射死，没了主帅，我看那些鲜卑人还能不撤军？到时，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曹性应了一声‘是’，拈弓搭箭，觑准了拓跋诘汾的面门便是一箭。
也不知道是他射偏了，还是被拓跋诘汾躲过了，反正，他这一箭没射得准，只射中了拓跋诘汾的肩膀。
拓跋诘汾负伤逃回，早有将士把他扶进中军帐。他这一箭可伤得不轻哪，而且伤口处肿起老大一块，且颜色乌紫，他所中的显是一枚毒箭。
未到晚间，拓跋诘汾伤势越发重，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奄奄一息直像是快死的人。他强挣起来，把诸将都叫了来，当着众人的面，把攻战一事全权委托给了段飞。他又叮嘱段飞防备今晚敌军偷袭。
段飞军权在握，又见拓跋大人昏迷在床，除他之外，余人一概不见。这倒正合了他的意，当下他便挑心腹部将，到附近村镇捉了好些当地百姓回来。
到得第二天中午时分，那些百姓就被驱赶到了城外。张果在城上看见，不禁跌足长叹。
“惨了，惨了，拓跋老狗，你使得好毒计啊！”
张果气得险些吐血，当场气晕倒地，高顺慌忙扶住他。
张果悠悠醒来，心中毫无主张，问：“众兄弟，你们说，那些百姓，我是救还是不救呢？”
郝萌为人最是精明，早看出张果有不救之心，便说：“大人心地仁厚，实是百姓之福。但只大人身为五原郡守，负有守疆之责，况且此城乃五原门户，倘若有失，必令五原百姓横遭鲜卑人毒手。全郡百姓身家性命皆系于大人一念之间。大人万不可因一时之仁，而陷全郡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郝萌一口一声‘全郡百姓’，无非是想把大义安在大人身上，而使人原谅他的小小‘不义之举’。
张果心中大喜，想：郝萌这鸟人虽然奸猾、讨厌，但有时还真不能少了他。
譬如现在，他这番话就说得很及时，其实谁都知道若开城门放百姓进来，当中必有敌军细作混入，到时，他们只要趁机据住城门，大军随后便可长驱直入。但若不放百姓进城，大家于心又有不忍。张果费了多少银子才收得民心，也必将因此一事而付诸东流。
放与不放皆是千难万难，余将皆不作一声。魏续见张果老瞧着他，不住地给他打眼色，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大人，郝兄说得很有道理，但只——城外百姓也着实可怜。此事，还需大人亲自定夺。”
魏续这小子倒也狡猾，碰着紧要关头，就耍两面光。
张果只是唉声叹气，久久不开口说话。张辽知大人为难，又见城下百姓在城外连声叫‘开门’，心实不忍，便站出说：“大人，不如让末将带兵出城，阻住敌军，大人再开城门放百姓进来。”
“张兄，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我看还是再另想个法子吧？”
“大人！”张辽重重地叫了一声。“不要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人还是尽早下决定的好。”
“张兄言之有理，但只敌军骑兵骠悍，我手底下现又没有足够的骑兵可以给你。你这一去，只怕危险得很。”
“为主帅分忧，乃是为将者的本分，大人何必多虑。”
“既如此，张兄，那就有劳你了。我把所有骑兵都给你，倘若能阻，你就阻，若是阻不住，你也不必死战，自己逃命去就是，也不必再回来了。”
张辽知大人心意，不禁大为感动，心想：以前常听人说吕大人为人骄纵酷虐，无故也会殴打将士，但只我来的这些天看，实是谣传，此人虽有些流氓习气，但却重情重义，且为人宽厚，体恤将士，毫无架子。我张辽能得此明主，纵死又有何憾。
一时间，张辽只觉胸中豪情万丈，说：“大人不必担心，末将必不负大人重托！”
“拿酒来！”
张辽接过张果递上来的酒，一干而尽，将碗砸碎在地上，翻身上马。张果又亲自把戟递给他，叮嘱道：“张兄，千万小心。”
张辽朝他抱拳施礼，道：“多谢大人，大人自己也要小心，百姓当中必有敌军细作，须谨慎防之，望不可让他们据了城门才是。”
张果点了点头。城门开时，郝萌先领一队步兵出城，维持秩序。张辽随后率领百余骑出城阻敌。
段飞在阵前望见城门已开，百姓正涌进城去，当即指挥三军冲杀。
面对汹涌而来，近百倍于己的敌军，张辽毫无惧色，冲着身后士兵鼓舞道：“弟兄们，我们身后便是五原百姓——我们的父老乡亲，他们的安危全在我们身上，今日若再不奋勇杀敌，我等又有何面目回去！弟兄们，给我杀啊！”
“杀！”百余士兵异口同声地喊出震天吼声。
“杀啊！”这是混在百姓中的宇文霸手下喊出来的。
城门处顿时大乱，老百姓纷纷往城里逃，张果的士兵想要过去剿灭敌军细作都挤不进去。郝萌想进来又被百姓堵着。一时之间，竟是毫无办法对付那些细作。
城外，张辽已经和敌军接战，他果是神勇无敌，长戟所到之处，敌兵纷纷坠马。城上曹性早已满布弓箭手，为他助阵。因为怕伤了张辽，他只令弓箭手往两侧的敌军放箭，中路的只能交由张辽自己应付。
段飞在后督阵，眼见敌军当中一员猛将，阻住中路，己方士兵被他杀了无数，竟是前进不得，看得他是心惊不已。两侧士兵又被城上弓箭手射住阵脚，攻不进城。把他急得心忧如焚，嘶声叫喊，催促士兵死命向前。
张辽虽然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百余骑渐渐死伤大半，所幸那些百姓皆已逃入城中，城下敌兵也已被消灭。
张果站在城门口，大叫着要他赶紧退回城里。
张辽情知自己已难退回城中，于马上大叫道：“大人，不必管我，快关了城门！”
“你他妈快给我回来，你不回来，我死都不关！”张果大声答道。
张辽见身边士兵又死了好几个，又气又急。“大人，快关城门，再不关就要迟了！”
张果急得团团转。
“张辽，我来助你！”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