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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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到!诸人回避!”
一阵“踢踢塔塔”的马蹄声响起,正痛快地围殴水贼的众人纷纷停住了手脚,站在了官道两侧。一边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等待着县令大人的到来。
“刺史大人,这临湖县平常都是太平无事,这次绝对是个意外,非臣治理之罪啊,请刺史大人明察!”一位五十余岁的矮胖官员紧张兮兮地跟着另一位身材修长,沉稳厚重的中年人不停地鞠躬作揖,那模样着实显得卑微。
“县令大人勿须多言,本官自有分寸。这一路走来,临湖县最是安定繁华,由此可见县长大人治理有方,绝非尸占素位之辈,近日里这扬州甚不太平,水贼四起,实不知贼人下一步将袭击哪里,所以,这水贼一事县令不用放在心上,且随我同去看个究竟!这些贼子愈发胆大妄为了,青天白日之下就敢上岸行凶,哼……”短髯的中年人右手摸了几下胡须,冷哼一声,一边安抚着身边紧张兮兮的矮胖县令,一边思索着是否要杀鸡儆猴,将今天上岸的那些匪徒统统枭首示众!
“刺史大人是说,我扬州已有多处出现水贼?”矮胖县令心里一宽,也便宽下心来,仔细询问起近日消息。
“是啊,前几日曲阿、丹阳、会稽等地都有水贼出现,抢掠百姓,无恶不作,甚是可恨,然事出突然,各地县令均是手足无措,这些水贼又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真个让人头痛啊!不过看这边的形势,似乎临湖县这里有些特殊,水贼竟然被活捉了,看来县令大人治下的这临湖县里有能人异士啊!哈哈,县令大人不妨陪同本官上前看个仔细,若真有栋梁隐于世,我等可力荐之。如今朝廷上什么模样县令也一定有所耳闻,国家需要栋梁之材啊!”轻笑一声,中年人便拉着县令走上前来。
张虎和他十二个弟兄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那模样别提有多乖巧,加上被众人揍得如同猪头般的模样,更显得这股水贼的狼狈不堪!张虎已经为自己准备了老大一段说辞,贼兮兮地期盼着能够逃过这次厄运。
“汝等劫掠百姓,罪孽深重,还砍伤了巡检士兵,更是宽恕不得,县令大人,这些人就砍了吧,对于乱民,我们要杀一儆百,让他们看看朝廷对待乱民的手段!”中年人挥了挥手,冷冷的说了几句,压根就没有让这些水贼开口求饶的打算,就已经决定了让县令将这些人直接带下去砍头。
一见形势不对劲,张虎慌了手脚,大声叫道:“大人,我等虽亡命江湖,但这次劫掠却是我等第一次犯过,请大人念在我们虽造成了一些混乱,但并无伤人性命,且我们甘心受罚的份上,求大人饶过我等性命!”张虎慌里慌张地早将准备的说辞忘了个精光,总算凑了几句还算条理清晰的说辞,眼巴巴地望着这个汉朝的官员。
“大人,这些人虽然是水贼,但上岸后只砍伤了两位巡查兵士,并没有伤害百姓,劫掠的一应货物已经都归还带了相关百姓手里,而且,观这些水贼的装束以及抢劫过程,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什么经验,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这些水贼都是第一次犯错,所谓‘神也会原谅人们第一次犯下的过错’,所以,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这些人的性命,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卫鸿见这位汉朝官员一句话便要将这些水贼杀头,心里有些抵触,毕竟灵魂来自于后世,对生命还是有相当的眷顾。更何况……
更何况,卫鸿忽然间就想起了一个三国时期叫做“张虎”的人,虽然同名同姓有很大的可能,可是何妨撞撞运气呢?这可是自己来三国遇到的第一个有名有姓的记忆中武将。自己记忆中三国时期有两个张虎,其中之一就是江夏人,此人为蔡瑁手下大将,和韩当交手三十回合而不败,因为孙坚暗箭杀了他兄弟陈生,他一时慌张,才被韩当砍去了半个脑袋,这么看来,这个家伙武力应当和韩当不相上下,人才啊!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卫鸿一直觉的自己很不安全,在即将到来的三国时代,自己是甘于寂寞,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还是叱咤风云,做一个乱世枭雄,抑或做一个一心卫护汉室的力挽狂澜人物?虽然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决定,但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甘于寂寞,这一点卫鸿却是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但是,现在的卫鸿有什么?他下大力气训练卫尚、卫武目的还不是替自己积累将来群雄争霸的资本?身在卫家,虽然是贫穷破落,但再怎么说,也是卫家,这就如同三国时侯的孙坚,他依靠的身份不就是那不知哪一代祖先的孙武么?自己的祖先卫青一样赫赫有名,足可依靠,成就一番大业。
“小小童子竟也说出这些道理,什么‘神也会原谅人们第一次犯下的过错’,哈哈,有趣,着实有趣,你更是有勇气站出来替这些贼人求情,嗯,很是不错,可乱臣贼子,怎可容于世上?近日扬州水贼甚多,他们是否有合谋者?很多的问题,小童可想过?留下他们,他们就会改过自新么?若因此引来其他水贼救人,或者里应外合,再来劫掠临湖县,那又如何是好?不如斩杀了痛快,以后密切提防,加强防御就是。”中年官员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看他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任谁都知道,这位大人现在心情很是不错。
“禀报大人,我等刚才能够活捉这些贼人,皆是卫鸿小子筹划设谋,希望大人饶恕了这个小子,小人一定回去好好教导。”卫兴国担心卫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冲撞了面前这位官员,赶紧上前来请罪,可请罪是假,用自己的小聪明,拐了弯来告诉这位大人活捉这些水贼的事情都是卫鸿的计谋才是真。
“哦?都是这童子所设计谋?”中年人目光灼灼,盯着周围看了一圈,似乎在询问四周众人卫兴国所言是否属实。
“是的大人,这个小童甚是聪明机灵,他分出一些人先将贼人的渔船烧毁,再围住这些上岸的贼人,这才能够将上岸的水贼通通活捉了,虽然,那原先待在船上的三个贼人跳水逃逸了……”一位刚刚参与殴打的路人赶紧拍着胸脯担保道,听他语气,还是对逃跑了三个水贼耿耿于怀。这时,周围的人们也都纷纷开始七嘴八舌地赞扬卫鸿这个与众不同的小童。

“哈哈,小小童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县令大人,此童子聪慧过人,将来必非常人,我有意将他荐之于庐江太守陆康,不知县令大人以为如何啊?”中年人甚是惬意地哈哈大笑一阵,便做出了决定。
“陆康?那不是陆绩那偷桔子家伙的父亲么?这种玩文字游戏的小聪明很是没趣!不过,现在这个人好像还没出生吧……”卫鸿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小算盘,脸上却丝毫不露出一点喜色。
县令走近详细询问了卫鸿的一些情况,兴冲冲地对那位刺史大人说道:“大人,下官已经询问过,这童子名叫卫鸿,父母双亡,乃前朝大将军卫青之后,从小聪慧好学,虽年仅九岁,可在卫侯村已经很有不凡的声誉!乃可造之材啊!”
“小童,你可愿意去庐江随陆康陆季宁求学?朝廷任命我迁匈奴中郎将,此去道路遥远,否则我当让汝跟随,这扬州水贼横行,我已荐陆康为庐江太守,以季宁的学识也不会误了你!”中年人开心地顺了顺胡须,满含褒扬之色地对卫鸿说道。
“卫鸿愿意随陆太守求学。奈何此去庐江虽不甚远,道路却不甚安宁,所以,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卫鸿赶紧抓住机会提要求。
“说来听听,本官尽力而为。”中年人很是和蔼地说道。
“刚刚抓贼之时,我与这贼囚斗了几回合,发现他还是有些武艺,如此斩杀甚是可惜,卫鸿自小习武强身,可惜未遇名师,如今见到这贼子武艺不凡,想讨要来让他传了我武艺,不知大人能否答应?”卫鸿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个即将转职的大人,那点小心思可算是已经溢于言表了。
“哈哈……”县令与中年官员同时大笑起来,中年人忽然拍了拍县长的肩膀说道:“县令大人,此童子甚是有趣,有趣,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收买人心,长大了该如何是好啊?这么着吧,这些贼子本当斩首示众,可这些贼子都是卫鸿你用计谋活捉,既然你求情,那便饶了他们性命,但都贬为奴隶,除了首领张虎,其余人都发配到官田去种地,这张虎就给卫鸿做个家奴吧。哈哈……家奴……哈哈……好久没做这样的事情了,想当年在北方,哪些鲜卑人、匈奴人,我们俘虏来了要么就是贬为奴隶,要么就是枭首,也不知这次北上,会否再与这些异族血战……”说罢,中年官员竟然再次大笑起来,一副豪迈的气概。
“卫侯村童子卫鸿破贼有功,赏家奴一名,再赏赐金一斤。水寇张虎,纵使下属于临湖县抢劫,今贬为奴隶出身。今日参与破贼的勇士,均赏钱一百!”矮胖县令笑呵呵地传下了口谕。
卫鸿看着张虎那张哭丧脸,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又和两位大人聊了几句,除了知道那位即将“转职”的大人名叫臧旻之外,也就再无什么收获,无非是嘱咐不要浪费了才能,要刻苦求学之类的鼓励话儿。拿着臧旻大人的推荐信和领取来的奖励,卫鸿开始了他对水贼头领,现在已经成为家奴的张虎同志的思想改造。
“你叫张虎?那个逃跑的三个人中,是否有一个人叫陈生?”卫鸿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首先问了出来。
“是啊,你这个小童如何知道?哼,一定是那些家伙逃跑时侯相互叫喊着名字了,被你听了去!你想怎么样?”张虎虎视眈眈,盯着这个小童,丝毫没有成了奴隶的觉悟。
卫兴国拨弄着手里的一百铜钱,咧着嘴巴子一摇三晃地走着,看到无论块头还是个头都远远超过自己的张虎竟然这么嚣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去就给了这家伙一个后脑勺,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贼人,好好的人不做,去做贼,要不是小鸿救了你,今天你这颗头颅就挂在临江县城的城墙上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就是!”卫武和公孙薇儿纷纷点头赞同,但这两人的精神明显更多地放在同样收到的奖励上。县令大人今天是大肆奖励,参与捉贼的数十人,每人都有一百铜钱的奖赏,同时还记上姓名,改日在县城里公告宣扬表彰勇武。
“我现在一样可以杀了你们,继续当贼去!”张虎恶狠狠地说道,眼中凶光大露。
“切,你还想当贼?今天你投降了,那对于你那个逃跑的陈生兄弟来说,你就是不义;你做过水贼,算是和大汉朝廷作过对,那是不忠;你父母都是大汉的百姓,你却来抢掠大汉百姓,这就是不孝,你现在被贬为奴隶,你不想着怎么忠心于新主人,却死性不改,想着杀主求荣,想着背叛大汉,想着祸害百姓去做贼,你这样的人,活着真是浪费粮食,不死何为?”卫鸿竹筒倒豆子似的讲出了一堆大道理,唬得张虎一愣一愣地,好久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神采飞扬依旧想要继续训话的卫鸿,彻底陷入了痴呆。
“我真的那么不堪?不忠,不孝,不义!那我活着干嘛?”这一刻的张虎竟然陷入了自我批评中。
看着张虎似乎已经意动,卫鸿趁热打铁道:“你**为贼,那也是情势所逼嘛,那叫情有可原,所以也不算违背大汉朝廷,也就是不算是不忠心;抢掠的百姓财物后来又都还会去了,所以也不算不孝;你以后有机会劝说那陈生改邪归正,从新做人,那也就不算对兄弟不义了,对吧?”
“好象是那么回事,反正我张虎是逼不得已,没饭吃了,老娘也饿死了,才下江湖做了水贼,现在成了奴隶,你卫家无论如何也要管我的饭,有饭吃我还去做贼做什么!”心满意足地摇了摇被卫鸿说得晕呼呼的脑袋,昂起头来跟上卫鸿一行人的步伐,向卫侯村走去。
“啊,吃饭!”卫鸿似乎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大叫道:“我太阳啊,我卫家就我一个人,平常都是吃百家饭,难不成现在带着个奴隶天天到乡邻们家里蹭饭?我家还有母亲留下的一点地,要不?真晕,找了个有做将军潜质的奴隶回家种地,太有才了……”
看着大翻白眼的卫鸿,卫武和薇儿两个家伙笑翻了,指着卫鸿的鼻子大笑着说道:“活该啊,回去有人帮你种地了,以后没白食吃了吧,哈哈……”
一群人就这么嬉闹着走进了江边的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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