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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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碧瑶素衣罗裙翩于风中,予人一种孤高、独立之感,袁天奇却分明在她眼中找到了那久违的,带着一丝顽皮的暖意。
月晴显然伤的不重,却仍面带惊色的望着眼前这与自己容貌不相上下的惊世碧人。
“你就是天师道的张碧瑶?”月晴长袖翩起,抹去嘴角血丝诧道。
张碧瑶把玉萧收于腰间,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轻轻点头道:“月晴姑娘,你我同为修行之人,何苦卷入这纷纷乱世呢?”
月晴一声冷笑:“哼!说的好听,你们天师道不也来趟这趟浑水了吗?”
张碧瑶正色道:“悠悠万世,是幻是空,梦如未醒,何是惊醒,如名逐利,原若为水,我天师道只是希望能尽快迎接一个太平之世的来临,并不是为争天下而来。”
月晴媚眼扫过袁天奇射出复杂情感,终又望着张碧瑶,娇笑道:“碧瑶姐姐不是在说笑吧?你们来破坏中原大势难道就是为了太平之世吗?曹操就不能是那个为天下带来太平之人吗?”
袁天奇闻言愣在当场。
心下升起重重迷团,难道曹操亦是魔教中人?
如果是这样,那魔教的势力实在太可怕了,可是吕布和陈宫又是怎么回事?
张碧瑶此来找过曹操,那么是天师道也认同了曹操成为天下人了吗?
若果天师道和魔教一起支持曹操……
又想起当日曹操在濮阳于乱军之中与自己的对话,曹操究竟何德何能,能得两方看重?难道小良就此失去了一争天下的机会吗?
不过若张碧瑶真的选择支持曹军,魔教如此明目张胆也来支持曹操,那不等同于逼天师道与曹军决裂吗?
重重迷雾升起,袁天奇隐隐感到事情远非表面这么简单,却又把撑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张碧瑶秀目紧盯着月晴,像要将她看穿一般:“自古正邪不两立,天师道不会坐视天下落入魔道!”
月晴刚要再开口反驳,突然一股强大气劲由上至下锁住袁天奇和他身旁玉立的张碧瑶。
袁天奇勉强抬眼望去,心中狂跳不已。
因为来人正是叶风,而叶风竟也正微笑的望向自己。
袁天奇下意识的拉住张碧瑶后撤一步,不过叶风显然并无意与他们再做纠缠。
叶风如清虚尘外仙人,从天而降,优雅的落在月晴身旁,冲着二人笑道:“请代我问公祺兄好!告诉他,叶风期待能与公祺兄一战,看看天下之道,是为天师道还是我拜月圣教!”
“请叶宗主放心,碧瑶定会转告家父!”张碧瑶丝毫不受叶风的强大气势影响,悠然答道:“家父亦有话说予叶宗主听!”
“哦?”叶风那不见半分情感的双目终于一亮。
张碧瑶脸上带着轻松,全无一丝惧意望向叶风双眼,悠然道:“家父说,有情有信……
,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是为大宗师。”
叶风双目仰视天际,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油如自语般喃喃道:“看来张鲁将堪天道。”说罢伸手挽着月晴:“晴儿,我们走。”
话音一落,叶风身影疾逝如电,以袁天奇修为竟然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离开的。
袁天奇想不叶风竟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二人。
蓦然几条人影冲至,正是王良、呼邪不破他们。
众人一见面,王良急冲过来,向着袁天奇道:“小奇,你没事吧?叶风他们走了?”
袁天奇点头道:“你们和叶风交过手了?”
张飞洒然上前一笑:“不错,还险些死在他的手上,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可怕的人,呃,这位是?”
张飞这才看清一直于阴影处站立的张碧瑶,立被对方的惊世容颜所震撼。
倒是张碧瑶冲着愣对自己的张飞及其身后另两人,浅浅一笑道:“天师道张碧瑶见过各位!”
王良和呼邪不破首次见到张碧瑶时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二人很是理解张飞他们三兄弟。
王良轻微咳嗽一下道:“张兄还未介绍,这两位想是刘兄和关兄吧?”
“哦!”张飞嘿嘿一笑道:“不错,他们就是我的两位义兄!”
那手执双剑之人这时才收剑入鞘,拱手道:“在下刘备,见过三位将军!”
映着月光,只见这刘备中等身材,一身高贵华服,面上无须,双臂收剑垂在两侧、明显要比常人长出稍许,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宽厚的嘴唇现出些许忧郁神态,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他的一双大耳,如同殿内如来,此刻立于街上俨然方外隐士。
“并州关羽,见过三位!”
张飞的身材本已十分高大,与呼邪不破相仿,而这关羽更是要比呼邪不破还要高出些许。
只见此人面色微赤,一对浓眉如同长刀般深刻且充满坚毅,一双虎目深邃的望向三人,高高的额头显得此人生性孤傲,并不易让人接近。
王良他们依次见过后,关羽先开了口:“三弟已说明三位的身份和来意,如今魔教竟然亦插手其中,我想这次我们要连夜一同奔赴彭城见陶公共商抗曹大计了。”
王良知道,这次被魔教一搅,已然让刘备他们三兄弟与自己同仇敌忾,所以自己的计划几乎可说是成功了一大半。
王良当下点头道:“不错,迟恐生变,看来魔教已得先机,这次若再被曹操抢先反攻,只怕到时侯徐州之地将寸草不生!”顿了一下,王良双目炯炯望向张碧瑶:“仙子认为如何?”
袁天奇虎躯微微一震,也转过来……
,看着张碧瑶。
张碧瑶神情说不出的凝重,双目紧紧锁住王良。
半晌,张碧碧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终向着王良悠悠点头道:“王将军,从今以后,天师道将全力支持你的南皮军。”
在场众人无人不为之一震,皆因大家都知道,张碧瑶的这一句话代表着,王良的南皮兵力将一跃成为可与袁绍、袁术和曹操匹拟的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之一。
呼邪不破和袁天奇更加知道,如果王良能再把马腾的西凉铁骑一并争取过来,那么庞统所说的天下四分,就将在此刻成为现实……
听到张碧瑶的话,王良双目射出无比的炽热,呼吸也变得如火般焦灼,曾几何时,这一切就如同幻梦,从来都不真实的一切,就因为张碧瑶的一句话,自己终于拥有了成为天下霸主的机会……
半响,王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张姑娘!”
袁天奇和呼邪不破此刻终于如释重负,因他们谁都不愿见到张碧瑶和王良有朝一日会对立而视。
眼前突如其来的幸运,可以说全要感谢魔教今夜突如其来的袭击。
袁天奇心中仍然觉得叶风的来袭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不过因此了却了自己从听闻张碧瑶找过曹操以来,一直最担忧的一件事,袁天奇也觉轻松不少。
这件事原本的受害者,竟变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当袁天奇的目光扫过王良时。
猛然间,袁天奇竟为对方嘴角升起的笑意,打了个寒战……
刘备左手不意察觉的紧紧握起了拳头,青筋直跳,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掌心竟被他自己抓出了点点血迹。
刘备缓缓抬起头,露出儒雅的笑容淡淡道:“恭喜王将军,如今能得天师道全力相助,相信匡扶汉室的重任就要落于王将军肩上了!事不宜迟,我们准备起程吧。”

王良闻听此言,忙拱手谦让。
“好!我这就叫人备马!”张飞道。
张碧瑶把目光从点点繁星上移了下来,看着众人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咱们彭城汇合吧!”
旋又回头望着袁天奇柔声道:“路上小心。”
袁天奇想不到张碧瑶竟会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另眼相待,心中感动不已,登时整个人畅快起来,忘却所有烦恼,升起逍遥云端的飘然感觉,点头道:“碧瑶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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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封彭祖于彭,为大彭氏国,徐州之冠,经略之地。
城分内外,关节门楼,主城由外筑副城保护,若起争战,拒敌十里。
与小沛同引微山、昭阳两湖,经引水道围绕外墙成为护城河。
临山而立的悠悠古城,易守难攻,与北海、寿春呼应。
徐州东南大军林总,兼且有北海孔融守望相助,以此天时地利人和,但破曹操、问鼎中原绝非难事。
可是王良却可肯定,……
若他任由陶谦与曹操开战,最后败的必然是陶谦无疑。
致败的原因是陶谦本身性格的问题,此人表面的话虽说得好听,事实却是优柔寡断,心窄不能容人,亲小人,而远贤臣。
这样的一个人,何能成就大业?
朝令夕改,于陶谦来说更是常事。
在这样的性格支配下,他根本不可能令人甘愿为他效死,而身边的亲信除了会近些谗言以外,全无可用之人。
遇上知人善用、谋定而后动的军事奇才曹操,后果可想而知。
经过一夜全速赶路,王良他们于清晨时分抵达彭城,守城的兵卫见到刘备,立即飞报陶谦。
来迎接的是时任陶谦别驾的城内富商糜竺,大家见面,自有一番寒暄。
当糜竺得知道王良、袁天奇和呼邪不破的大名时,立生出一种景仰之情,使得大家的关系双拉近了一层。
当糜竺得知王良是为了结盟一事而来之时,略一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在亲兵簇拥下,众人并骑很快驰至府衙。
要知道,当时张角的太平道和张鲁的天师道整几乎教徒满天下,而当年黄巾张角的势力唯一全然不能渗透进的便是陶恭祖的徐州。
陶谦担任徐州刺史年间,北面的青州、兖州黄巾之乱此起彼伏,徐州却是太平无事,“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此皆陶谦大行屯田,推广佛教之功。
所以陶谦本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坏在他少年得志,使得自己骄傲自满、刚愎自用,不能广纳良见……
王良他们随糜竺一同来到殿下,待人通报过后方才进入内堂。
王良暗筹:这陶谦的架子真大,还要通报两次才能见面,在礼贤下士这方面倒是袁绍要好的多,也正因如此,诺大个徐州被陶谦弄得风雨飘摇。
众人终来至内堂,只听糜竺恭声道:“陶公,王将军他们来了。”
王良和袁天奇他们抬眼望去,只见这陶谦于上正襟危坐,最引人注目的是,陶谦项上一大串碧玉佛珠,发出璀璨夺目旋光。
“坐。”陶谦如电目光扫过王良、袁天奇和呼邪不破。
刘备刚要开口,陶谦略一摆手,沉声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如今曹操势大,结盟确可能是个办法,不过却不会是个好办法。”
王良一愣,皆因他几乎想不陶谦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
只听陶谦继续道:“袁术在寿春虎视眈眈,如果我与吕侯合击曹操,必为他所乘,介时我徐州将被这两只恶虎夹击撕裂,而吕侯那边若是败了尚可与王将军你同去北疆;我陶恭祖没了徐州这个筹码,曹操是一定不会放过我……”
“筹码?”王良闻言皱眉道:“难不成陶公还要与曹操谈条件投降不成?”
此言一出,大堂之上一片哗然。
“啪”
……
陶谦一拍桌案,四周静了下来。
看着他暴跳青筋的双手,王良心境下沉。
王良知道,自己不幸言中了。
刘备忙起身拱手道:“陶公三思啊,当初曹操来袭,若不是吕侯突击衮州,只怕我们早已没有命在了!曹操怎么会真心接受我们的归顺呢?”
王良、袁天奇他们全然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从陶谦的口气判断,他一定已经秘密和曹操达成了默契。
“住口,我心已决,你们不必再劝!王将军,请回吧!”陶谦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王良霍然起身,大声道:“王某只想问陶公说一句话!”
陶谦不耐烦的摆手道:“王将军不必多言!”
王良明显感到大堂四下的守卫一副山雨欲来紧张感,暗叹自己这次是不是来错了。
陶谦能有此决定,定然已经得到一些人的拥护。
陶谦能在自己前来结盟之时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王良知道,如果一言不合,自己三兄弟很可能和这徐州一样,做了给曹操的见面礼。
王良猛然望到糜竺眼中坚定的目光,当下把心一横,大喝道:“请问陶公,若曹操只是欲得徐州之地,为何首攻徐州便大肆屠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难道他不明白民心所向吗?”
陶谦身体猛的一震,终转过身来,声音低沉道:“你想说什么?”
王良知道陶谦优柔寡断,所以只这一句话已经动摇了陶谦降曹的决心。
而王良亦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陶谦取而代之,不然与这种犹豫不决之人合作只会害死自己。
王良虎目射出如电光芒,慑人的声音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我说任何人都能降曹,唯陶公不能!”说着,王良虎目环扫四周,终与陶谦对视:“当初吕侯爷没到衮州之时,曹操如魔似鬼,在徐州大肆屠杀,为是就是找陶公报父仇!请问陶公,首次开战之前,曹操可有与徐州互通款曲?如今若不是西有吕温侯以做虎视,大人以为曹操会来和徐州谈什么合并吗?而衮州若破,大人以为曹操下一个目标是谁?徐州投降,曹操第一个要杀的又是谁?”
陶谦强道:“胡说!曹嵩又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知道张闿会见财起义?!”
王良闻听此言,虎目环顾四周,一阵狂笑。
陶谦一愣,目中寒光大盛:“放肆!”
王良笑声嘎然既止,慨声悲然道:“天下人皆知杀曹嵩的张闿是你派去的,陶公认为这笔帐曹操会算歪了吗?曹操收编青州兵十万!试问青州兵当年是被谁破杀数十万赶出徐州的?上报新仇,下记旧恨,曹操军首战以青州兵当先,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难道陶公都忘了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徐州兵将无不忿然,徐州名士陈登、陈圭父子终哑忍不住。
陈登霍然站起身来,满面泪痕,颤声道:“陶公啊,王将军说的不错,当日尸首遍野,阻河曝血,泗水为之不流,陶公难道都忘了吗?青州兵一入徐州,难道会再与咱们讲什么信义吗?”
四周瞬时痛哭之声贯耳,皆因在座众人大部分都祖辈生长在徐州这片土地,而当初死在曹军手上的亲人如今尸骨未寒,自己竟又要投降屠诛亲眷的仇人,这无论如何也让人难以忍受,当日眼见亲人被屠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我……”陶谦颓然坐在座上:“王将军请容我再做商讨,明晨定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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