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前行。
袁天奇凭窗外望,心内思潮起伏。
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去想夺取天下的大事。
争霸之路并非畅顺之途。
不但前途渺茫难测,崎岖难行,随时有粉身碎骨之祸。
最教人头痛的是歧路甚多,一个不小心,便错失直抵目标的机会。
时机亦占据最关键的重要性。
曹操便是最懂掌握时机的人,觑准机会,起兵陈留。
趁袁术、张扬他们的南北势力未及相连之际,倾兵汝南,逐走袁术的虎狼之师。
若非吕布偷袭衮州,现下曹操只须进驻洛阳,便可遥看天下群雄逐鹿,乘鹬蚌相争,坐享渔人之利。
而他的好兄弟王良则是刚刚起步,击垮公孙瓒,确让他们成为北疆最大的势力。
但最大的受益者却是袁绍,而非他们南皮军。
无论如何,想要从北疆入主中原,洛阳将是最好落脚点。
所以,这次若能成功得到天子青睐……
正自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显示着目的地已经到了。
洛水之端,外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叁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层,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叁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甚么省、府、寺、尉
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宫城则是刘协这小皇帝的居处和接见群臣的地方。
宫城之北,再有曜仪和圆壁两城,使宫城处於重重包围之中,防严密处,更胜江都的皇
城。
甫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胃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
服。
当中一人赫然是袁天奇在长安城外对郭汜一战中所遇的敌手,杨奉。
袁天奇明白到,杨奉必是趁着李榷、郭汜他们交兵无暇之际,掩帝东来。
除杨奉外,另有一人,特别引人注目。
此人身材高大,面色微赤,虎目阔鼻,虽于人群中,亦难掩身上淡淡散发出的英伟之气。
最骇人的是,此人背后交叉着两柄丈八高的精钢巨斧。
每一柄,怕都有不下两百斤的重量。
另有一老一少,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身材高大,长髯撩胸,一身青色官服,显出卓然众外的威严。
少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壮汉,身形雄伟。
虽比不上王良与呼邪不破、袁天奇等的高挺俊拔,却是脸容古朴,肤黑扎实,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
杨奉锐目扫过袁天奇,却不动声色。
袁天奇也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没有。
蓦地,一个身影从人群……
中行出,映入袁天奇眼帘。
一见此人,袁天奇心中巨震,终认真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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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微转虎躯,沉声低喝道:“洛贺!”
“在!”洛贺策马瞬间赶上:“请将军吩咐!”
王良点点头:“你让人将这封信射上城头。”
说着,王良自怀内纳出一绢信卷递给洛贺。
看着洛贺领命下去,呼邪不破神情凝重的望着王良:“你认为糜芳会投降吗?”
王良双目深深的望向天际,怅然道:“机会很小,不过我们与他大哥糜竺到底相识一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
话未说完,靳傲大声道:“将军你看,城上有人来啦!”
顺着靳傲所指的方向。
只见十多人的兵将,正缓缓步上城头。
领头者长得威武如天神。
王良扭头向众人问道:“他是谁?”
一时间无人回答。
“城下可是北疆王将军?”
就在此刻,城上人已经开口。
虽与城上仍隔四十丈尚余,但王良明显感到了对方不可一世的气势。
王良于马上抱拳道:“尊驾是?”
城上哈哈一笑,宏声道:“我乃下邳守将、曹豹。”
王良点头,扬声道:“曹兄可知陶公病逝其实另有隐情?此乃刘备这奸邪小人的夺州之计,曹兄和糜兄万勿被他所蒙蔽,王某此来一是要助下邳对抗徐州大敌曹操,一是要为陶公讨回公道,请二位……”
城上传来一声冷哼打断王良。
王良抬头望去,发现是曹豹身侧一劲装文士所发出的。
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必是糜芳。
糜芳冲着城下大声喝道:“黄口小儿,你骗我大哥骗得还不够吗?刘皇叔素来以仁德著称,倒是你这畜牲,心术不正,我劝你这土包子,快快滚回北疆啃你的牛粪,勿再在中原丢人献眼!”
此言一出,四万北疆兵立时发出整齐伐一的怒喝。
震得下邳城头仿佛也晃了一下。
王良缓缓举起左手,喊声瞬间嘎止。
诺大的战场上针落可闻。
面对着北疆兵井然有序的兵制和骇人的气势。
以曹豹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心境,亦不禁生出战栗的感觉。
王良双目如电直身城上,声音淡然,却直破云霄:“糜芳,你我各为其主,所以我不怪你刚刚说的话,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为了城内百姓,才与你和议,希望你莫为了自己名声,累了城内万条无辜性命!”
曹豹于城上一阵狂笑,扬声斥道:“王良,你勿要在此危言耸听,我已经派人向孔大人求援,等孔大人的军队一到,你就是跪下求爷爷放你一条生路,也为时晚矣!”
说罢曹豹和糜芳同声向出令人厌恶的狂笑。
连蔡琰也不禁目露恨色。
王良英武俊脸上,现出令人胆寒的表情……
。
就在王良身边,“嗒”的一声细微响声传来。
蓦地,曹豹和糜芳像被人掐住脖子般,笑声嘎然即止。
因两人虽与王良他们相隔甚远,但却明显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呼邪不破左手已经轻轻的搭箭在弦。
“噌”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劲箭如电、势如惊雷,破空而至。
糜芳和曹豹同时生出这一箭是射向自己的感受。
曹豹适时的擎刀在手,布长层层刀网。
他的感觉便如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与呼邪不破单打独斗,谁都帮不上忙。
他更不明白呼邪不破的箭法,如何可以准确至如此神乎其技的地步。
“护驾!”
糜芳一声大喝,身边护卫立以两寸厚的铁盾护在他身前。
“叮”
箭头竟擦在城墙上,迸出满眼火花。
曹豹一愣之下,利箭借着城墙的折挡弹射而起。
他本已经掌握到敌箭的来势,却偏料不到这一箭会借力改势。
“噗”
箭矢透胸而入,带起一蓬鲜血,再穿背而出。
箭上的劲气,震得他五脏俱碎,连死前的惨呼也没法及时喊出,颓然倒地。
城上的所有守军前状大骇。
糜芳正自不知仍是庆幸还是悲哀之际,另一支箭无声无息地透甲至。
“轰”
四名仗盾护卫被震得横飞开去。
正中间护在糜芳身前的大盾,如尘般粉碎。
糜芳大骇下,一掌劈出。
“噗”
劲箭自他的掌心,贯穿整条手臂,肩胛发出“咔”的一声,射出漫天血雨。
糜芳一声惨叫,再顾不得多想,连滚带爬的逃下城去。
北疆兵暴出如潮水般的漫天喝采。
孙尚香望着正自悠然收弓的呼邪不破,秀目迸出无限倾慕。
“开始攻城!”
王良长刀在天际劈出一道耀眼精芒,适时的发出震天呼喝。
四万铁骑分四路奔出,疾起漫天尘埃。
大地在震颤。
飞楼、撞车、登城车、钓堞车、火车、高楼、云梯和冲击城门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攀城、撞墙、击门,务要登上城头,并在城上站稳阵脚,再逐步扩大突破口,消耗敌人的意志和防御力。
下邳不亏为陶谦发迹之城。
面对着王良他们暴雨般的狂攻,守城部队一次又一次的顽抗着。
因他们知道,自己只要撑到孔融兵到,危机自解。
人,有了目标和希望,就变得更加不会放弃……
天色将晚,王良的南皮军,又一次被挡了回来。
“停止攻击。”
王良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怀疑的威严。
蔡琰俏面一怔,娇声诧道:“时间紧迫,为什么让他们停下?”
王良淡淡道:“此地西临北海,若孔融以少数精锐快马赶来,待我们全力攻击时突拦腰袭击,必使我们……
伤亡惨重。”
呼邪不破点头道:“不错,所以当我料定讲和无望之际,全力击杀敌方大将,就是希望能够争取足够的时间,可是……?”
王良摇头打断道:“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再这样下去,孔融来到之前,我们绝没有希望攻下下邳。”
蔡琰秀目望来,似是看穿了王良的想法,震声道:“你想……?”
王良淡然点头道:“我们改变作战策略,美人军师你留守木寨,不但要加强这里的防御力,还要在对岸另建一座木寨,夹河呼应。”
蔡琰点头相应。
王良回来望向阎柔道:“阎老大,你带着靳傲和坦古斯,让手下把所有攻城器械拆散,以之在上游合适处筑起拦河大木栅,逐步截断水流;你是水利的大家,这方面不用我教你怎么办吧?至紧要是不能让城内发觉泗水流量忽然减少。”
阎柔巨震道:“小良你要以泗水淹溉下邳?”
王良双目射出复杂情感,道:“正是如此,当河水泛滥涌进下邳,将是这座古城失守的一刻,时间紧迫,此刻若不是敌死便是我们的败亡,所以我亦无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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