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海外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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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居住在东海仙岛——碧玉岛,距离大陆一千多里,孤悬于海上,四周常年被云霞笼罩,只有在极其晴朗天气的傍晚,碧玉岛才会在缤纷的霞光里若隐若现。过往的海盗船听说碧玉岛盛产美玉,试图蹬岛发一笔横财,扬帆向着岛屿航行了一天又一天,碧玉岛仍是咫尺天涯,距离一点没有缩短。倘或有人对碧玉岛略有不敬,就会受到狂风恶浪的追袭。碧玉岛却在保护那些善良的渔人,在遇到风浪时,只要高呼碧玉岛神灵保佑,便会风平浪静。
碧玉岛漂浮在海上,游踪不定,谁也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世上从没有人上过碧玉岛,哪里是神仙的国度。碧玉岛主叫玉清子,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罗金仙,与蓬莱福禄寿三星为友,与东海龙王敖广交厚。
有一天,玉清子端坐云床,在紫烟阁为坐下四弟子传法,忽然心血来潮,忙闭目运天眼神通,片时,睁开双目对青白黄赤四弟子道:“眼下天下大乱,百姓遭受倒悬之苦,虽是天数使然,然而百姓何罪,为师不免走上一遭,也是一场功德,也不妄这数千年修行。”
坐下大弟子青龙、二弟子白虎、三弟子赤鸾、四弟子黄豹齐声应道:“愿随师傅一行。”
玉清子颔首微笑,点手叫青龙随行,又嘱咐三弟子与金银二童子,守好门户,莫忘修炼。
当世乃东晋安帝隆安三年,皇室微弱,北方胡人问鼎中原。山东地界妖人孙恩作乱。孙恩曾入山学道,端的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统领一般数万乱民所向披靡。大将军谢琰奉旨讨伐,大战于会稽、海盐,伤亡无数,茫茫原野,白骨森森,饿殍遍地,天下瘟疫横行,民不聊生。玉清子一路摇头叹息不已。
行至青州地界,只见数万饥民贫病交加命悬一丝,忙让青龙去千里之外取洁净之水,将药囊中丹药化开救治瘟疫,又在深夜施法,将城中富有者囤积的粮食悉数搬运到大街散发给百姓,百姓这才度过一劫。
不料饱暖思淫欲,一些刚刚得了性命的流民竞响应孙恩,揭竿造反。他们杀入青州疯狂洗劫城中富贾。一时间,城中火光四起,哭声震天。
玉清子大失所望,叹息良久,欲回仙岛。刚至城门,只见一伙人明火执仗而来,几辆大车装满了箱子和金银细软,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个精瘦的汉子,怀里搂着一个年未及笄的美艳少女。少女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见玉清子道骨仙风乃高声叫道:“师傅救我。”
青龙青眉倒竖,作势欲扑,玉清面色如常微微摇首。眼见一伙人出了城,玉清子冲青龙道:“先去城中灭火,若见歹徒杀人行凶可取其性命。”青龙会意,跃身空中化身为蓝眼灰须的青龙,忙施法取附近河中之水化作倾盆之雨,旋即灭掉城中大火。
却说玉清化作金光赶上抢匪挡住去路。黑马忽见一道金光坠地,赫倏然一惊,一声长嘶倒退几步;那伙人也赶紧止步,惊得变了颜色。金光化人挡住去路,不知是福是祸,各人心下都惴惴不安。
那精瘦汉子将玉清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来人三十上下年纪,儒巾葛衣,面如冠玉,仙风道骨,不怒自威。心下惊惧,未曾开口先自露怯,但又怕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于是强壮胆气颤声问:“何方妖人敢当住大爷的去路?”
玉清含笑不语,眼露精光,在少女身上一扫,拴在少女身上的绳索化为粉末,一团瑞气将少女裹起,少女立在青烟中,飘飘忽忽落到玉清身边。
精瘦汉子一惊,继而大怒:“鼠辈敢尔。”张嘴吐出一团黑气,黑气中无数乌鸦、毒蜂蜂涌而上。
玉清子微闭双目,手掐剑诀,黑气不及玉清身前三尺纷纷坠地,化为一摊污浊。
精瘦汉子依仗有些妖术,双腿一夹黑马,挥起大刀搂头便砍,刀下声如裂帛,玉清被连肩带背劈成两半。精瘦汉子得意非凡哈哈大笑。
少女哎呀一声捂住眼睛,泪水从指尖滑落。笑声嘎然而止,少女睁眼看时,只见玉清身虽两半,但没溢出一滴鲜血。两片身子慢慢合龙,片刻之间完好如初,脸上表情依旧。
众人两股战战作势欲遁,忽听一声断喝,手中刀剑不翼而飞,在他们头顶的空中乱飞乱舞。众盗魂飞魄散,抱着头颅乱逃乱窜。刀剑忽然在空中搅成一团化作一团火球,火光隐去,一个炽热的铁球落到众人面前,嗤嗤作响引燃地上的野草。
群匪正自惊恐,又一道金光坠地,变作一位青面壮汉,身材高大,凶眉恶目,翻鼻阔口,恰如凶神恶煞一般,却是青龙到了。他挥手一掌,那精瘦汉子竟如一摊烂泥滑落马下,青龙欲待对付群匪,玉清摇头道:“饶他们去吧!”众人发一声喊落荒而逃。

少女在玉清面前盈盈拜倒,叩谢救命之恩。
玉清点首,对青龙道:“送这姑娘回家去吧。”
姑娘跪在地上抬起泪眼,悲切切轻声哀告,“师傅,小女子已无家可归了,父母兄弟皆被恶人所杀,房屋家园已被付之一炬,恳请师傅助小女子收拾埋葬家人遗骨了却心愿,小女子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师傅。
玉清想一个柔弱小女子生逢乱世无亲无故何以为生,于是仰天长叹点头应允。
少女家中大火已熄,但见断壁残垣、焦尸遍地,惨不忍睹。因尸体难以辨认,玉清担心柔弱少女难以承受,急忙念动口诀,四个金甲神人从云端跃下,收拾遗骨埋做两坟。少女长跪坟前以头触地悲痛欲绝。
玉清吩咐青龙将少女送到一户好人家好生照料。
少女听罢跪到玉清子跟前抬起泪眼,“请师傅收留。”
玉清子摇了摇头。
少女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劳仙人挂怀,小女自有去处。”言罢倒退几步,跃身撞向一块太湖石。她抱定必死之心,用尽全身之力,如若撞上必定是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青龙身形如电挡在少女前面,少女恰好撞上他的小腹,砰的一声被弹出好远,摔倒在地。
“师傅!”青龙眼巴巴望着师傅。玉清微微点头。
青龙忙将少女扶起来,“师傅答应了。”
玉清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掷于地上,用手点指口念:“长!长!长!”倾可变成一丈见方。玉清长袖一挥,少女轻飘飘坐上去,真诀念动,手帕稳稳腾空而起,少女只觉身边祥云缭绕,玉清倒背双手脚踏祥云,青龙随后跟随,顷刻之间来到碧玉岛。
少女姓岳名叫婉华,年方十四,其父乃山东有名的盐商,本来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不想逢此大难,全家只剩她一人,虽然有个侄儿没找的尸骨,但大火熊熊活下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岛上本来人就不多,以前更没有住过女人,婉华的到来让青白赤黄四弟子及金银二童子兴奋不已,玉清虽不善言辞却为人随和,弟子尊敬他却不怎么惧怕他。他们请求师傅收婉华为徒,并多次围着婉华规劝:人生不过百年,若要长生就要拜师修炼长生之术。
初经大变,身居陌生环境自然有诸多的不适应。婉华低首不语,半晌才道:“我资质鲁钝不堪受教,自愿为婢伺候师傅,不敢有非分之想。
玉清对众弟子道:”一切随缘不必强求。“起初,玉清子叫婉华照顾众人的饮食,自己的起居茶水自有金银二童伺候,不料婉华虽贵为大家闺秀却细心勤快,起居坐卧饮食茶水无不照顾的体贴入微,金银二童倒成了失业青年。玉清多次申斥二人懒惰,二人满腹的无辜和委屈,婉华在旁低声告罪:师傅息怒,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求他们的。
光阴荏苒,四五年转眼过去,婉华已经十岁,出落得娇美如花倾国倾城,星眸深邃而多情,樱唇含笑而温存。几年来,婉华将一颗心全部用到玉清身上,因他而喜因他而怒,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她聪敏异常,虽未拜师,但常听他们讲经说法,略有所得。岛上诸人虽非凡人,但衣食住行与人一般无二,婉华耐心照顾他们饮食起居,闲时为他们做些衣帽鞋袜,众弟子感觉无以为报,青黄赤白四弟子早已得道,便私下向婉华传授些简单易学的法术,婉华机灵聪慧,几年下来长生之术和凌空虚步已有小成。
却说福禄寿三星与月老结伴到碧玉岛游玩,几位老友美酒鲜果豪饮一番之后,摆上围棋松下对弈。婉华悄悄为月老端上一杯仙岛玉柱峰晨露水冲的茶。那月老喝上一口眉开眼笑,不住地对婉华点头微笑。
月上树梢,月老独自在树下小酌,婉华近前施礼。
月老眯着月牙般小眼睛,笑眯眯的问道:“小丫头,快说有什么企图,那玉柱峰晨露泡的茶,小气的玉清子二十年才叫我们喝一次,你竞偷了给我。”
婉华脸一红,“老神仙,婉华确实有事相求。”
月老一笑眯起眼睛:“我说嘛,你看上那家后生要我牵线呢?……且慢!你看上的是哪一个,莫不是玉清?”
婉华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月老大为兴奋,捋着雪白的胡子道:“早就觉得你看玉清的眼神怪怪的,有趣,有趣。不过你的忙我可帮不了,我只可以给凡人牵线,至于仙人嘛……我是爱莫能助了。”
婉华颜色骤变,泪水夺眶而出。
月老心下不忍,“丫头,别急,还有法子,玉清子与东海龙王敖广是至交,若请他或他夫人出面的话此事就十有了。”
婉华听罢眼里燃起希望之火,又婷婷娜娜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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