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岳踟蹰向前躬身叫了两声爷爷。
沈无畏点点头，连说两个好字。
玄通面带慈祥的微笑说：“商岳，到爷爷这里来。”
商岳慢慢走到玄通跟前。
玄通抚摸着商岳的头轻声叹息说：“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爷爷没照顾好你。”
他是爸爸的师傅，也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商岳想到这些年受到的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哽咽了，扑到玄通怀里抽泣起来。
玄通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爷爷再也不会叫你受苦了。你的情况爷爷都知道了，我一定想办法找回你父亲让你们一家团聚。”
他忽然盯着商岳的眼睛用低沉、而严肃地语气问：“这些年有过你父亲的消息吗？”
玄通的目光锐利深邃，像一把利剑，仿佛能看穿人的五脏六腑。
商岳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说：“没有。”
“没有？”玄通又重复一句。
“真的没有。”商岳被他盯得直冒冷汗。
玄通脸色一缓，脸上又爬满慈祥的笑容。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打听你父亲的下落，你如果有你父亲的消息一定记得告诉我。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爷爷，爷爷一定给你作主。”
玄通拍拍商岳的肩膀说：“爷爷还有事情要办，你和你姑姑好好说说话，姑姑会很疼你的。”说完与沈无畏站起身走出房间。
商岳想起救过自己性命的白猿和雄鹰，他想是不是该告诉两位爷爷呢？他忽然又想起乞丐爷爷关于人心险恶的话来，终于闭上了嘴巴。
沈冰儿攥住商岳的小手又坐下来，她询问商岳近几年的生活近况，打听他和他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商岳诉说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不停的忽闪着。沈冰儿呆呆的看着，商岳的神情像貌，几乎同他父亲商云霄小时候一模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午后两点钟了，商岳这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早饭。他随姑姑回到店里时里面已坐了许多人，人们的话题无一例外的谈着今天早上的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西头的养殖场遭劫了，成百上千的野兽冲进养殖场，里面的牛羊肥猪死的死逃的逃，损失惨重。
有人接口说还不多亏了养殖场的那些牲畜，没有他们野兽就会进镇吃人了，还幸亏野兽是从镇西头的山路下来的，要是从这里下山，乖乖，不得了，还不知要伤害多少人呢？
听说有一栏的羊保了下来，栏外死了十几条狼豺，没有损失一只羊。
怪了，真是怪了。
“飞机，直升飞机！”外面有人叫喊。
两架军用直升飞机在小镇上空盘旋了一圈向山上飞去，不久，一架飞机飞回来，从里面抬下几个伤员，一辆等候多时的救护车载着他们呼啸而去。飞机又飞上山去，据说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
中午时分，两架直升机同时回来，一架飞机直接飞走了，另一架飞机却在小镇上空盘旋了一会儿，选了块开阔地降落下来。机舱打开，一位静静的二十几岁青年人和一位全副武装的中年武警军官走下来，后面紧跟着下来一位年逾七旬学者模样的老人，老人头发稀疏，扶扶瓶底般的近视眼镜慢慢的踱入四方饭店。
沈冰儿给商岳要了一碟包子，看着商岳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几个红衣僧人紧挨着他们，江晓薇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旁边没有他父亲的影子。
老学者和他的助手坐下来，武警军官冲王小川招招手，说道：“老板！请过来一下，有些事情向你请教。”
王小川快步过来问：“几位吃点什么？”
军官摆摆手说：“这位是古生物学家王教授。”
小川一笑：“王教授，咱们还是本家呢！什么事？”
教授说：“能讲讲山上和镇上关于怪兽的事吗？”
“怪兽？也只是近几天才听说而已，不过镇上的怪事这几年倒是不少。”小川说。
旁边有人七嘴八舌的一番议论，将几年来镇上发生的诸般怪事说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有人说：“知道山上怪兽叫穷奇的恐怕只有马七爷了。”
很快有人请来了马七爷。
教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怪兽？穷奇？马七爷，你来看看！”
助手从包里拿出摄像机，打开屏幕，青山树木的图像在人们面前展开。里面渐渐传来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青山树木也渐渐隐入雾气里。
画面突然抖动起来，接着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怪兽，外形如虎，肋生双翅。怪兽张口发出一阵低吼，如雷似鼓，紧接着吐出一道白光，画面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失去了怪兽的踪影。
马七爷叹了口气说：“就是它，穷奇！”
王教授抬头面露喜色。“您也知道穷奇？”
马七爷点点头。“六七十年以前，家父听如意观的玉机子道长说起过，家父也没见过，听玉机子说怪兽穷奇形状如虎、体大如牛、白身黑纹、肋生双翅，刚才见到的应该就是了。”
“马老，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所知道的呢？”王教授急切地问。
“好吧！”马七爷叹了口气：“六十多年了，我真不愿意提起往事，即使提起别人未必肯信。”
“那一年日本人打过来了，国民党韩复榘部兵败如山倒，阳城和龙首都住上了日军。
忽然一天，一支游击队从天而降，袭击了日军驻地，打死几十个鬼子。
鬼子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调集大批鬼子向撤向龙首山中的游击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战斗非常惨烈，鬼子甚至出动飞机向山上投下了无数的炸弹，山上山下一片火海，山顶的青龙寺被夷为平地。
第二天，鬼子冲上山去，一个游击队员也没找到。
几天后的夜晚，山上红光满天炮声隆隆。鬼子如临大敌，枪炮上膛，几夜没敢合眼。过了几天，并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一个叫原田的联队长说山上有宝气，带了人上山寻宝，先到如意观逼迫玉机子，又抓了几个在如意观中疗伤的青龙寺和尚一同上山。
那天，山上的枪炮声响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现在的两三个小时左右吧。下午，风云突变电闪雷鸣，枪声渐渐稀疏，到了晚间，也没见上山的鬼子下来。深夜以后，大批的野兽冲下山来见人就咬，镇上的人死伤无数，鬼子也不得不随逃难的人群撤出龙首镇。
后来，家父回家拿一些未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凑巧救了两个小道士。
据他们讲：上山的百十个鬼子都死了，玉机子和他的门人生还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他们说鬼子发现了宝物的藏匿地，他们用炸弹炸开山石命令工兵挖掘。玉机子担心宝物落入日本人手里，斗智斗勇施展开全身法力与日本人周旋。
小鬼子又是开枪又是放炮，一时间山崩地裂乱石纷飞，除了几个年轻弟子被玉机子施法送到安全地带以外，再也没有人走下山来。
二十几天以后，山上平静了，鬼子逼迫人们上山去，见到只是一具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家父找到如意观，在断壁残垣间发现一个新埋的坟墓，扒开坟墓，里面埋的竟是观主玉机子，他身上有数个弹孔，后心还中了致命一刀。
鬼子撤走以后，家父重新掩埋了玉机子的尸体，遗物荡然无存无可整理，只在院内石凳底下捡到一块巴掌大的石板，上面刻了几行小字，好像是：‘孽徒引狼戗同门，杀我者济儿是也。’后面只写了个玉字。先父说是玉机子的绝笔。没有多久，先父突然染病不治而终，那块石板也神秘失踪。
几年后，一些如意观的同门找到我说，玉机子为保护国宝与倭寇周旋，身中数弹，后得穷奇和雷兽之力杀尽倭寇，自己身受重伤又被门下弟子济儿所害。他们找我就是打听济儿的下落。如意观中有十几个少年道士，我哪里认得几个，他们只好悻悻而去。
那一场浩劫损失巨大，青龙寺、如意观被毁，两派所剩无几，后来才听说镇上的如意武馆也派精英上了山，只是没见有人回来。从此镇上的三大门派不复存在。”
马七爷仿佛已经陷入痛苦的回忆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把话题从回忆里拉回来。
“听说穷奇是北海极寒之地的猛兽，不知何故来到这里？”
王教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兴奋得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一定是震惊世界的伟大发现，穷奇是上古神兽，据《山海经》记载‘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发现了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马老，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在讲故事，谢谢你。”
两个不知什么小报的记者忙着拍照，一位消瘦青年记者说：“我是《世象周刊》记者黄化，他是崔友，您能否详细讲一讲穷奇的情况？”
王教授沉默不语，他们又围着王教授要观看怪兽的录影资料。
武警军官伸手拦住他们，严肃地说：“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宣传，以免引起人们不必要的恐慌。”说罢用征询的目光看看教授，说：“教授，我们该走了。”
商岳和小黑好像在听一部传奇，店里的人也都全神贯注，沐天龙面无表情耳朵却在跳动，生怕漏掉一个字，沈冰儿更是数次惊讶得皱眉侧目。红衣僧人虽然低着头，但专注的表情说明刚才的一切滴水不漏的全部进入他们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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