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转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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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儿提出要见见商岳的妈妈,她要看看师兄到底娶了怎样一个女人
清早,沈冰儿来到商岳家里,隔着门打量床上熟睡的女子。一头蓬乱的长发遮住面部,细长的手指随意搭在床头。忽然,她肩头一动,慢慢扬头伸了个懒腰,纷乱的发间露出一张苍白而姣好的脸。
沈冰儿一愣,眼前的女人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绮霞也发现了冰儿,她哈欠打了一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两人互相默默凝视。
商岳看看妈妈又看看姑姑,他竟然有了惊人发现,妈妈和姑姑相貌相似,像一对双胞胎。他依稀记得妈妈有一张读中学时的照片,忙从墙角的箱子里找出相册。照片上,十七八岁时的妈妈秀发披肩浅浅的笑着,跟眼前的沈冰儿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与姑姑初次见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冰儿接过照片,也惊呆了,她仿佛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师兄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的妻子是一个相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女人,无奈的师兄啊!冰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王绮霞歪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冰儿嘻嘻傻笑着问:“你是谁?”忽然又像恍然大悟,孩子般的笑了。
“啊!原来是我自己的影子,这里怎么会有一面镜子呢?”
她快活得跳下床来,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一面梳理蓬乱的头发一面冲着沈冰儿憨憨的笑着。精神失常后的王绮霞,记忆经常停留在少女时代,虽然日渐消瘦,年龄像苍老了十几岁,但表情神态有时天竟如十几岁的少女。
沈冰儿走近了几步,王绮霞的手触摸到冰儿的脸,她一惊,“你是谁?是我?”
冰儿说:“我就是你。”
“喔!”王绮霞好像明白了似的,应了一声。
冰儿拉住绮霞的手,发现她手腕上拴着手指粗的尼龙绳,腕上已经勒了几道深深的痕迹,勒痕已经发黑,有的地方磨破了已经结了痂。冰儿拉拉绳子知是死扣,她伸出两根手指在绳上轻轻一捻,绳子应手而断。
她回过头面带冰霜,问:“你怎么做人家儿子的?这样对待你母亲。”
这么粗的尼龙绳用刀割也得颇费一番力气。商岳不能想象,姑姑看似柔弱,纤纤玉手竟有如此威力。
商岳呆了呆,告诉姑姑,这样做都是为了妈妈着想,怕妈妈伤到自己,更怕妈妈再次跑出去伤人伤己。
王绮霞揉揉手腕,抬起纤细洁白的胳膊,用细长的手指梳理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看了商岳一眼,又瞅着冰儿问:“你说我长得美吗?你喜欢吗?”
商岳笑着说:“美!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我当然喜欢。”
咯咯咯!王绮霞娇笑起来,她的手摸到冰儿身上,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她惊讶地拉着冰儿雪白的衣裙。
“我的白裙子,霄哥送的,大火烧了,怎会穿在你身上呢?有鬼,你是影子鬼,有鬼呀!”
她浑身抽搐,叫声凄厉,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商岳知道妈妈又犯病了,急忙叫道;“姑姑,帮我把妈妈拴上,不然她会伤到自己的。”
王绮霞歇斯底里,乱踢乱挠,商岳根本到不了近前。冰儿无奈抬手一点,王绮霞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去。商岳脸色一变,上前抱住妈妈扶到床上睡好,冰儿知道他担心,低声说:“没事儿!我点了她的昏睡**,睡一会就好了。”
商岳见妈妈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放了心。
沈冰儿心情沉重地走出里屋,此时的心情可谓悲喜交集,所悲者见到了师兄的妻子却不是自己,本欲打听一些师兄的情况,她却疯疯癫癫;所喜者师兄的妻子形貌与自己极为相若。她记起父亲曾说师兄娶妻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见师兄并未忘了自己,也许师兄只是把王绮霞当做自己的替身。
当年师兄最喜欢自己一身白衣,说她像花丛中的一只白蝴蝶。师兄既然把王绮霞当作自己的替身,肯定也为她做了一件,王绮霞钟爱有加,所以才如此敏感。
师兄大情大性,对自己以往深情,如今却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想到此处不由得鼻子发酸,眼泪夺眶而出,依着石墙肩头耸动抽抽嗒嗒哭泣起来,把商岳哭得莫名其妙,瞅着她直发愣。
抽泣了半晌,忽然想起,应该治好王绮霞的病,唯有如此才能够知道当年师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找到师兄。
她止住悲声,擦擦哭红了的眼睛,心思重重的回到饭店,向父亲的房间走去。路上遇到沐天龙和她打招呼,她低头叫了声师兄,快步走进屋去。
沐天龙被一下叫愣了。沈冰儿从不主动叫他师兄,今日见她低垂粉颈温声细语快步如风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还以为自己近几天的表现已获得了师妹的芳心,不由喜得手舞足蹈。
其实,沈冰儿心里默念的是商云霄,碰到沐天龙不过随口叫出而已。沐天龙觉得冰儿温情款款,却不知她的温情是献给商云霄的。
沈无畏正在打坐,知道沈冰儿进来慢慢睁开双眼。
“怎么了?”他望着女儿红肿的双眼问。

沈无畏不苟言笑,痴迷练功,对女儿虽然非常疼爱却不知如何逗女儿开心,女儿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但为了门派大事做些牺牲在所难免。女儿原本活泼顽皮,如今满腹心事郁郁不乐,他心中不忍却也不知如何排解,父女间说话越来越少。
沈冰儿低声说:“没什么。”沉默了片刻又说:“爸,给我找一个治疗疯癫病的药方。”
沈无畏注视着女儿问:“干什么?”
忽然又恍然大悟。
“药,岂是可以乱吃的?对症才可以下药,我和你师伯也商议过想法治好你师兄的妻子。待会儿,我和你师伯看过了才可开处方。”
说话时他仔细观察女儿的脸色,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愿意提及商云霄和她的妻子,既有深层次的原因,也是怕引起沈冰儿的不快,见冰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到让沈无畏暗暗惊奇。
吃罢早饭,沈无畏和玄通在王小川的陪同下来看王绮霞,回来便开了药方,并嘱咐小川要保持安静,不要叫外人打扰病人,兄妹子女可以多交流,这样有助于病人的恢复。
小川连连应承。沈冰儿忙忙碌碌帮着小川夫妇搜集中药和药引,并看着王绮霞喝下第一碗药才放了心。
陈娟奇怪沈冰儿的殷勤,却也乐得轻松,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把熬药的事完全交给了沈冰儿。
王小川觉得过意不去,经常过来搭把手。陈娟找种种借口叫他回去,她掐着小川的耳朵气哼哼地说:“见了美女就动不得劲儿了,瞧你那德性。”
小川嘿嘿一笑:“哪有啊!人家可是替你我受累……”
商岳将心思全部投入到母亲身上,除了,并不出门,连王安、王娜也不多见。
小川怕他们打扰姐姐治病休息,陈娟见那些人怪怪的也不想让儿女招惹,嘱咐兄妹两个不可去后院,所以商岳倒落得个清静。
母亲服药后安静了许多,晚上几乎不再醒来吵闹,商岳心里高兴,竟也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早,冰儿又来了,她嘱咐商岳下午到饭店里去,说要送给他一个惊喜,说完神秘的笑笑。商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反正下午就知道了。
放了学,冰儿姑姑站在四方门口等他回来,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貌美如花的沈冰儿,每个人都在想,世界上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吗?不会是仙女下凡吧?
冰儿姑姑挽着商岳的手走进四方,后面射来数十双妒忌羡慕的目光,都恨自己不能变成商岳以亲美人芳泽。
小黑冲他笑笑里外忙碌着,厨师老王从厨房的窗口探出头来神秘的笑笑又缩回头去。王安、王娜看了他一眼跑进屋子不再出来。
商岳感觉纳闷,心说:这些人怎么了,简直莫名其妙!
商岳跟姑姑进入后院,外屋的小床上放着一身李宁牌休闲装,旁边还放着一双李宁牌运动休闲鞋。
“商岳,试试新衣服。”姑姑微笑的看着他。
“给我的?”商岳不敢相信。他几乎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添置新衣服了,这几年,他好像一直都在穿表哥张辉淘汰下来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旧。
姑姑帮他穿上。“快照照镜子,好一个英俊少年。”
镜子里的自己昂首挺胸,缨子挺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这么英俊潇洒。
“姑姑,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商岳鼻子发酸。
“傻孩子,我是你姑姑嘛!”她站起身拉着商岳的手说:“商岳,跟我走!”
商岳跟随姑姑进入靠近厨房的雅间,屋子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桌子中央还放了一个漂亮的大蛋糕。商岳还在纳闷,小黑、王安、王娜手捧着蜡烛迈步进来。
“商岳,生日快乐!”小黑喊道。
“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王安、王娜唱道。
商岳瞅瞅姑姑,又瞅瞅蛋糕和蜡烛忍不住泪眼模糊。这一晚是商岳六年来过的最快活的一晚。在姑姑的撺掇下,他与小黑连干两杯啤酒。
小黑爬在商岳耳边说:“姑姑对你真好,她记得你的生日,要给你个惊喜。开始她告诉舅舅、舅妈,舅妈不同意,姑姑变了脸,一上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舅妈出师不利,摸盘子盘子碎,摸桌子桌子倒,一上午,她碰碎了二十几个盘子,四箱子啤酒,坐塌五把椅子,按倒两张桌子,平地还摔了两个大跟头,扭了脚、闪了腰,舅妈吓得战战兢兢疑神疑鬼。
最后终于明白是你姑姑作弄她,知道自己惹不起,赶紧让舅舅准备给你过生日的东西,舅妈才得以安稳下来。”
“真的吗?”商岳感激的瞅瞅姑姑。
舅妈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吃过晚饭,商岳有些醉意,他把一块蛋糕递到妈妈嘴边,看着妈妈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心情好极了。
姑姑推门进来,商岳站起来感激得说:“姑姑,你真好,你真像我妈妈。”
“妈妈,我真像你妈妈?”冰儿神情有些激动,她轻轻握住商岳的小手,脸微微一红,万般疼爱的将他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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