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竹马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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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白嫩细腻的纤纤玉手温暖滑润,姑姑明亮的眸子里贮满柔情,跟当年怀抱着自己的妈妈一样。商岳心潮起伏,伸展右臂揽住冰儿的纤腰,眼泪止不住簌簌滚落下来。
“姑姑,我想爸爸,我想要妈妈快点好起来。”
冰儿抚摸着商岳的头发说:“好孩子,别难过,你爸爸会回来的,等医好你妈妈的病,我们就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想方设法为他洗脱罪名,那时候你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想:我真得盼望他们一家团聚吗?
“姑姑!”商岳轻声叫着。姑姑真是太好了,又美丽又善良,商岳从她身上又找回了久违的母爱。
姑姑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她与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商岳思索着,求助于水月,水月说:“这个简单,你用勾魂入梦引她进入年轻时代,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商岳大喜。夜深人静,商岳端坐床上运胎息功,念回梦心经口诀,把姑姑沈冰儿带入梦中。
沈冰儿年轻漂亮,其实已经三十岁了。她从小学习驻颜长寿之术,相貌与十七八岁时没有什么变化,又因为幼年丧母,自小跟随父亲居于远离尘嚣的深山,所接触的多是师伯、师叔和师兄,并为众人宠爱,行事未免娇纵、乖张,因而看起来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沈冰儿悠然入梦,见一个美丽的女孩冲自己微笑,冰儿问道:“你是谁?”
女孩道:“我自然是你了,是幼年时的你。”
沈冰儿笑逐颜开,“我从来不知我小时候竟然如此可爱。”她渐渐沉浸在幼女时代,儿时的一切历历在目。
沈冰儿自五岁与父亲沈无畏进入武夷山,每日做着炼气打坐的功课,枯燥得很,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跟师兄商云霄玩耍了。商师兄是师伯玄通的得意弟子,长她七岁,相貌英俊,风流倜傥,更爱说笑,不像师伯玄通和父亲每日沉着张快要挤出水来的冷脸,没趣得很。
她讨厌无聊的练功,师兄与她练功却分外有趣。他和她比打坐,她头上顶一只水碗,却在师兄头上放一个肚大底细的坛子,平地上都难放稳。输得经常是师兄,他便罚师兄像白猿一样上树。师兄蹑云步出神入化,上树如走平地,动作好潇洒,笑声朗朗间从这棵树呼的飞到那边大树上去了。她的一身功夫十有七八都是十四岁以前由师兄传授。
师兄忽然要走了,说要做一件大事。情窦初开的她搂住师兄的脖子哭得昏天黑地,她舍不得他走。师兄摸着她的头,给她擦了擦眼泪,捏着她的小鼻子说,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师兄笑着转身走了,她看他抹了一把脸,却没回过头来再看她一眼。
师兄每年回来一次,每次待不了一个月,大部分时间用在跟随师傅练功上,很少与她玩耍。
三年后,师兄又回来了,她那时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她带着羞怯又欣喜的复杂感情去看他。他冲她一笑,目光里满是关切与欣慰。那天,她本打算拉他到过去经常练功的树林里诉说离别相思之苦,他却被师伯叫走了,他是师伯的得意弟子。他冲她摆摆手指指树林,然后随师伯、父亲一头扎进了山顶的木屋。
她坐在门外的小路上等了一宿,最后糊糊睡着了。天亮时她发现师兄坐在自己身边,两眼通红。她顾不得害羞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流下了喜悦的泪水。她问,这回,你不会再走了吧。
师兄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这几年没偷懒吧?功夫练得怎么样?
她说,没有你练功也没意思。其实这些年她虽然没有认真练功,但想念师兄时就将他传授的功夫温习一遍,一边练一边回忆师兄的音容笑貌,所以功夫还是精进了不少。
师兄轻轻推开她说,来,让我看看你的功夫!
她含羞一笑飞身上树,使展开蹑云步脚踏细枝嫩叶在树冠中飞来窜去。师兄玩兴大发,随后也飞身上树,两人像两只小鸟一样飞舞追逐。

师兄被师伯叫去传授功夫。师伯的演武堂在山顶上,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她天天在通往峰顶的唯一一条山路上等待着师兄下山。
过了十几天,她连等了几个夜晚都没见师兄下山。二师兄沐天龙跑来劝她回去,他说师兄练功很紧张,一个月不会下峰来。她不听,看天龙师兄站在旁边赖着不走,她恼了,说,快走!我不要你陪。天龙很失落,怏怏不采的走了,他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师妹。
她还是天天等在那里,只要有机会师兄一定会偷偷下山来看她的。
师兄终于下山来了,他拉住她的手并肩坐在大树下,他把一块扁圆的石头放到冰儿手里,他说这是一块软玉,从遥远的地方山里捡到的,他把它磨成了轮圆圆的月亮送给她。
她摸摸他的手,他手上有几个水泡还有几处磨破了皮。
她心疼地将师兄的手放在嘴上,娇嗔地说:“干嘛那么不小心,你着什么急呢?”
师兄说:让我看看你的摄空步和银玉鞭吧!
冰儿从腰间抽出银玉便飞身上树,银影翻飞落叶缤纷。师兄像塑像一般看得呆了。
那天以后,师兄再没下山来。
冰儿忍不住了向山上飞奔。
师伯玄通倒背双手立在山路上,他微笑着盯住冰儿的眼睛说:“别打扰你师兄,下山去吧!”他虽然面带微笑,但眼里却射出冰冷、坚定、不容置疑的光芒。
冰儿的心凉了,她哽咽着跑下山去。
又过了五六天。夜深了,她困倦了,在通往山顶的小路上,她斜倚着树干抱着双膝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衣,她认得是师兄商云霄的,袖口有缝补过的痕迹,那分明是自己与师兄练剑时被她刺破的。
白衣是上清门身份的象征,平时是不常穿的,商云霄下山穿的是便服,白衣一直放在他自己的屋子里。
师兄来看她了,怎么就睡着了呢?这个坏师兄怎么不叫醒她呢?她又是兴奋又是气恼,抱着衣服往山上跑。
父亲在后面喊住她,说师兄有重大事情半夜已经走了,她咬着牙跑到山腰他们练功的地方去,默默地流着泪,嘴唇都咬破了。
后来,她听说师兄奉师命结婚了,有了孩子。她流着泪把他们经常练功的地方的树木砍了个七零八落。把他的白衣埋在练功的树下,同时也将自己的爱和童年全部埋葬。她变了,变得冷若冰霜,纵然身边经常有师兄们逗她开心,她都不曾开怀一笑。
知道商云霄出事还是在去年,师兄沐天龙处处向她献殷勤,她没给过他好脸色。那天,沐天龙喝了些酒,悲愤地说:“师妹,我哪一点不比商云霄,师傅都准备让我做未来的掌门了,再说姓商的已娶妻生子,根本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就是放在眼里又如何,老婆疯了,自己生死未卜。”
沈冰儿心中一凛大声追问:“你说什么?什么生死未卜?”沐天龙发觉自己走了嘴,忙掩饰道:“师妹,我喝醉了。”
沈冰儿追问父亲。父亲叹口气说:“我也说不清楚,听掌门师兄和天龙他们说,云霄为查找本派失落的至宝被人陷害,人已失踪,生死未卜,经营的饭店发生大火,妻子疯了,留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子的生日和你是同一天……”
沈冰儿泪如泉涌,她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并不是恨,而是酸楚的痛。她急切的要下山查访师兄的消息。
父亲劝止她说:“我知道你和云霄感情好,云霄也很关心你,他也是听从师命不得已而为我派献身。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下山查访此事,你掌门师伯已经派人下山探听消息了,你再等等吧。”
原来姑姑和父亲这样要好,商岳从梦中回来忍不住泪眼迷蒙。冰儿从梦中醒来泪湿枕巾,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梦到师兄商云霄,更惊奇的是商岳始终在自己梦里,他站在远处悄悄地向自己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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