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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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小时候在拉菲星王宫所见过的那些用具的样式和素材都不同,但同样都是集中了超高度的技术和审美意识才孕育出来的美术工艺品。
「嗯。虽然班卡少校的高级沙发也很厉害,但是讲究到了这个程度的话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了。…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优雅啊。」
在客人不断地发出感叹,陶然沉醉于其中的期间,萨兰打开了连接阳台的房门。从在阳台上栽培的各种各样的植物之中,他摘下了若干可以用作药草茶的草药。
「我马上就给你准备茶水,你先坐下来等等吧。」
「哎呀呀,真的是很不得了的房间呢——话说回来,你不是住在这里吧?这么高档的家具只是被当作医院的备用品,总觉得超级浪费的说。」
「虽然我不否认它们确实很昂贵,但是家具就是为了使用才制造出来的东西。因为比起宿舍的房间来,我在这个主任室度过的时间要长得多,所以放置在这里还比较合理。难道不是吗?」
萨兰笑着从柜子上的茶具中取出了药草茶用的水晶壶,走到饮料供应机那边注入了热水。
一面用目光追随着主人熟练地准备茶水的身影,路西法一面提出了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回答的问题。
「这个坐起来超级舒服的躺椅,是不是平时也用在打瞌睡上面啊?」
「是。因为是配合我身体特意定做的,所以无论是大小还是睡起来的感觉都无可挑剔。一方面是没有把卧床放进来的空间,一方面也是为了保留人性。至少在床上好好睡眠的乐趣还是要留给自己的房间吧。」
「…主人和家具明明都是如此优雅而充满气质的艺术品,可是该说是浪费呢还是说遗憾呢。」
很清楚外科主任的日常生活完全脱离了普通人范畴的军人,从心底感到了遗憾。
「你自己也不敢说你过的是符合容貌的生活吧?」
「我是进行过在极限状态的生存训练的军人。不管是在野外森林、岩石洞**还是战斗机的驾驶舱都能熟睡的人,不可能拘泥于文化性的生活环境吧。」
「你总是这样立刻就能给自己找到借口。你就没有想过立刻从军队退役,从事一些更能最大限度地利用你的美貌的工作吗?」
「如果是像医生这样容貌和性格一致的话,就算从事这样的职业倒也无所谓。不过我的容貌只是单纯的DNA的产物。还是军人比较合我的性子…怎么了?」
美貌的外科医生,听到美貌军人的斩钉截铁的宣言后,只是哼地冷笑了一声。
「我在卡马因基地的四十年工作期间,也算是见过了众多的军人。可是像你这样为所欲为的军人,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军人合你的性子?就不知道联邦宇宙军方面会不会这么想了。该不会只是你剃头挑子一边热吧?」
虽然是超级坏心眼的口气,但是却一针见血到了可怕的程度。
因为实在有过太多的证据,所以就算是路西法这个孩子王大将,在天性的欺负人高手面前也只能气短三分了。
「啊…不是的。勋章的话我也拿到了很多啊。那些很厉害的大叔们也夸奖过我干得好。」
「你只是出手快而且擅长打架而已,但是可说不上是优秀的军人。如果说是合你的性子的话,为什么会被降职到号称士兵废弃场的卡马因基地来?」
「因为我毁掉了一整个空间卫星。」
在低声如此表示的同时而坏坏一笑的脸孔,因为过于的美丽,所以充满了近乎鬼气的迫力。在失去了遮挡的眼镜的漆黑双眸中,黄金色的光环清楚地熠熠生辉。
作为失误来说,这个规格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吃惊的医生无声地俯视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男人的面孔。
「吓到了吗?呐,呐,医生。你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明明造成了天文数字式的损害,就少给我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吹嘘了。我从心底同情不得不陪着你的莱拉。你没有作为无期徒刑的犯人被收容进宇宙军监狱反而让我吃惊。」
「战略电脑MM系列证明我的战术是正确的。比起让一亿的居民全都死掉来,只是毁掉一个卫星还算是好的了吧?可是那些大人物却说宁可牺牲掉三千万人,也还是能让卫星在修理后继续使用比较好。」
「既然这三千万人中不包含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那么会这么考虑也不算很稀奇吧。」
路西法带着危险味十足的笑容说道:
「不过啊,如果真的牺牲掉三千万人而拯救了卫星的话,我才毫无疑问会直接以无期徒刑犯人的身份去宇宙军监狱吧。就算MM系列支持我的战术也没用。顺便说一句,如果没有它们的支持的话,等着我的判决多半是枪毙。我所毁坏的是能够替换的东西。因为无法用无可替代的人命作借口,那些家伙想必都很不甘心呢。」
「那些家伙是指什么人?」
「就是对我看不顺眼到想要抹杀我的家伙。虽然理由是各有不同啦。如果只是因为和我那个情报部老大的父亲敌对已经算是比较象样的理由了。有的人只是因为对我的外表看不顺眼啦,有的人是受不了我获得了他们自己都没有的勋章啦,还有的人是觉得我还这么年轻就那么张狂——总之就是所谓的男人的嫉妒啦。如果是针对我个人的也就罢了,我总不能让部下们也被卷进这种事情死掉吧。」
萨兰面对就好像在阐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口气轻松的男人,将药草茶的透明杯子和点心放在了盘子上。
他自己从桌子下面取出了和桌子同样构造的小型圆椅,坐在了黑发大尉的对面。
「因为你光是外表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结果还拥有无疑会受到保守的团体主义者老人们强烈排斥的性格。我觉得应该也会有不少的冲突才对。在这种内部都存在着希望自己死亡的敌人的状态中,还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呢。」
「哪里。完全没什么的。正规军的家伙们和情报部不一样,谋杀手段都很肉脚的说。计划和实行都很粗糙。顶多也不过是在战场上假装误伤,或是在敌人面前绊我一腿,让补给无法顺利到达什么的。我还没有愚蠢到被那种不光性格差,连头脑都很差的家伙们杀掉的程度。」
「…你这种性格就是招惹怨恨的源头。」
「在宇宙空间航行的战舰就相当于大型密室。在周围有目击者的状态下进行完全犯罪可不是轻松的事情。所以要杀我的话也会选在地面执勤的时候吧。」
「比如在卡马因基地吗?」
这可不是能够置之不理的话题。但是应该受到性命威胁的当事人本人却挥挥手。
「不会不会。过去曾经有两次遇到过真正的危险,不过那些想要抹杀我的家伙,因为我的这次卡马因基地的左迁,也都认为我的辉煌经历也算是到此为止,算是出了口气。所以他们不会冒着被反击的危险来动手脚的。」
「其实只要仔细看看你,就能知道你不是那种重视勋章和军阶的人啊。纯粹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他人,也就难免会造成应对的错误了。」
「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恶意的家伙,当然不会对我是什么样的人感兴趣。只要看着我的军功他们就会不快。然后不能原谅让自己不快的人类的存在。所以要让这个存在消失——把这种理论正当化的家伙,我想是不会因为我说对勋章没有兴趣就改变主意的。」
「你在人际关系上似乎也吃了不少苦啊。」
「吃苦?也没有啊。只是掸掉落在我身上的火星而已。除此以外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在这种方面你也有让别人单相思啊。那么会被憎恨也是理所当然了。」
「那个不能说是单相思吧?那种一旦别人立下功劳,就觉得自己的功劳被抢走了的家伙,我怎么可能去认真对付。那些家伙的贪婪与自我中心就好像是无底的黑洞。就算把这个世界的所有荣誉和幸运都吞下去,我想那些家伙也到死都不会满足吧。」
「很难得你会对别人发挥出洞察力啊。我都要佩服了。」
「只是因为牵涉到了自己和部下的性命,所以有必要分析敌人的思考和行动模式,考虑对策而已。」
路西法在萨兰喝茶的期间,热心地眺望着躺椅椅背上的木刻的海鸟。
不是后来接上的,而是用制造躺椅的同一块木头一起雕刻出来的。发现这一点后,路西法不断表示出了佩服。
「为了寻求适合自己生活的气候而每个季节都进行集团移动的鸟类被称为候鸟。据说在连停下来休息的岩石都没有的大海上飞翔的时候,某种候鸟会抓着用于在海面漂浮的树枝飞翔。就是为了让树枝浮在海面上,自己再停在上面休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就好像是带着睡袋去旅行一样吧?把这种鸟雕刻在躺椅上,是为了警告使用者随便的睡眠无法到达睡熟的状态,对身体不好呢?还是表示你会感受到好像被波浪摇荡着一样的安稳的睡眠呢?」
「…作为这把躺椅的购入者,我绝对希望是后者。」
如果莱拉在场的话,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有情调的男人吧?萨兰颇为遗憾地想着。
「对了,回头你能不能帮我转告本,就说我很抱歉欺骗和利用了他。如果骗了后就放着不管的话,怎么想也比较糟糕吧。」
「我原本就有这个打算。还有,大尉,你刚才在病房站在了我和红的中间,是为了从我手里保护红吧?」
「咦…啊哈哈,如果被医生盯上的话,说不定仅此就足以让红休克死了…我是有这么想过。」
「就是因为不止一次见到过你这种八面玲珑的态度,所以就算你说我是第一位,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到哪个程度。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把莱拉列为第一位?她是女性,又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因为萨兰对于路西法的可爱副官有相当的好感,所以被说成比她还要重要的话,作为男性来说难免觉得有些愤然。
但是,她的上司却好像听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台词一样睁大了眼睛。
「那是对于那家伙的侮辱哦。那家伙也是军人。自己的身体要由自己来保护。如果是好像吃到命运的一击那样,而我也在一起的话当然就此了结,如果只有那家伙死了的话,我会杀了杀死那家伙的混蛋的。」
「复仇应该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进行的吧?」
「那可不是。莱拉不是那种容许杀了自己的家伙还能悠闲地吃饭的性格。如果我不给她复仇的话,绝对会受到诅咒。嗯,如果我们两个的立场相反的话,所做的事情应该也一样。莱拉是那种如果不替好友报仇雪恨就不肯善罢甘休的热血女,而奥斯卡休塔家的家训也是有仇就要双倍奉还,所以我当然也要拜托她啦。」
「虽然我是很想说真是让人感动的关系啊…」
如果是男性好友的话,明明不会感觉到任何不对。而且还应该觉得很感动。可是换成了一男一女的好友,为什么总觉得听起来像笑话呢?
不对,不是男女组合的问题,而是这个男人的口气的问题。
「呐,医生,难不成你认为我是那种对谁都很温柔的滥好人吗?」
「基本上是的。虽然你对待部下很粗鲁,可是看起来却是尊重女性的博爱主义者。难道不是吗?」
萨兰对于这个让人火大的男性杀手会怎么为自己辩解很感兴趣。
因为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话题,所以萨兰下定决心,如果他胡说八道地混过去的话,就在药草茶里面混杂上足以让他半天都发不出声音的毒草。
「所谓的战舰呢,会在装甲上使用相当份量的光线扰乱剂。搭载的G系统会在船体周围创造出人工重力场,防止宇宙垃圾高速冲过来。要想尽快击破受到双重守护的战舰的话,就要使用能够突破人工重力场的具备重力脱出速度的导弹,首先剥下装甲的表层,然后瞄准那里用激光炮打过去。话虽如此,战舰并不是停止不动的,而且因为人工重力场的关系,激光也会有百分之几的可能因为空间扭曲而错过目标。因此就要不断发射导弹,在装甲表层制造出尽可能多的脱落,然后照着随便哪个脱落一股脑地用激光炮射击。这就是一般的攻击方法。」
「啊…」
「最便捷的方式还是粒子光束炮,那个的话一发就能在船身上开洞。但是,却存在着超级消耗能源的缺陷。只要发射一发,在一定时间内传输到G系统上的能量都会减半。因为不能让舰内突然进入无重力状态,所以结论就是能够删减的只有船身周围展开的G领域。在那个复活之前,导弹什么的都可以一路畅行,所以弄不好装甲上就会开洞。」
「如果装甲开洞的话,位于那个区域的船组人员就会有人牺牲吧?」
「是啊。如果能够一炮就把敌舰击沉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但是也有可能会遭遇爆炸的敌舰的碎片。如果在那之前G领域没有复活的话,自己的战舰也会变得千疮百孔,出现大损害。弄不好连自己的战舰也会沉没。所以粒子光束炮就好像双刃剑,擅长使用的人都会用在敌舰的头部或者尾部。头部是舰桥,舰长以及航行士都可以一举收拾掉,打中尾部的话则可以破坏引擎和动力装置。反正不管哪个都能让对方无法再航行,只能投降。虽然其中也有人在第二舰桥上幸免于难,于是硬撑着抵抗到底,不过那些几乎都是就算投降也要被判死刑的海盗,如果是坐牢就能了结的小卒子,就全都会放弃战斗命令投降。」

「是这样吗…?」
虽然内容很有趣也很让人感兴趣,但是完全看不出和前面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舰长在交战期间,必须要一面侧眼看着显示出各个受损部位的自己战舰的立体影像,一面计算着攻击和回避的时机而下达命令。虽然兄弟战舰也会一起战斗,战斗机也会出击,但是自己不攻击的话就不会取胜。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会吃到导弹,也会被激光炮命中表层脱落的地方而开洞。所以舰长为了进行有效的攻击,必须考虑好要牺牲自己战舰的哪个部分后再下命令。也就等于是决定牺牲哪个区域的士兵。」
「虽然说是无可奈何的牺牲,但是对于他们本人来说,也是唯一的性命…该说是无法认可吗?总之就是无法简单看开的问题吧。」
「但是,没有烦恼和迷惑的时间。如果不割舍部下的性命,就无法担任舰长。就是靠着这样的重复,我的左胸的勋章才增加了。」
萨兰逐渐明白了路西法想说的意思。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一个将军靠着众多的军功升职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众多士兵的死亡。就算是获得了胜利的战斗,也一样有战死的士兵。
「比起其它指挥官来,在我的任务中死亡的部下已经算很少。但即使如此也到达了三位数。虽然我不会忘记,但是也不会后悔或是产生罪恶感。因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决定顺序来保护。之所以在医生看来,我好像对谁都很温柔,只是因为现在还有时间上的富裕而已。」
路西法等于在暗示,有的时候他会对优先级靠后的人见死不救。这样的人确实不能用八面玲珑或体贴温柔来形容吧?
「因为我的第一位是你——」
对方用非常理所当然的口气告白。
这其中的意义重大不仅会让人感觉甘美,同时也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味道。
自己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眼看着这个男人为自己牺牲一切也若无其事呢?
「最初——你说要保护我的时候,不是只是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吗?我记得好像是在讨论是否受到跟踪狂骚扰的时候…现在却扯到命运的一击的程度,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在这个基地的军医院已经工作了四十年,这期间还没有发生过我自己无法处理的麻烦。如果是前往治安差劲的非法移民街也就罢了,如果是在这个基地内生活的话,我想应该不会遭遇关系到生死的危险。」
「哦,那么说我不用保护医生也可以吗?」
和最初说要保护时一样轻松的口吻。
太多的人都恨不能让别人从自己的语言中感觉到超出必要的份量,可是这个男人的一切却都这么自然而然。
只是自己想做就去做。如果不需要就不做。
就算宣布自己不需要帮助,他也不认为两人的日常交往会有什么变化。
只是单纯接受了事实的黑色双眸,笔直地凝视萨兰等待回答。
萨兰下定决心,从正面承受住了路西法的眼神。
「——不,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还是要请你成为我的盾牌。我是坏心眼的自我主义者。不可能推掉别人难得的好意。就算红因为这个缘故而受到你的冷淡,只要我自己好就完全没有问题。」
「好干脆。太帅了。医生就是要这样才对。」
「你在考验我吗?」
以自己的方式做出决心的蓬莱人,用有些危险的声音询问对方。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虽然医生说只要在基地内就很安全,但是事实上我就被打了。如果想要在有什么万一的时候做出迅速的危机管理,关键就是平日就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和模拟训练。」
「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就算是在医院内过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枪击事件。不管怎么说也是基地内的医院,在这片区域内带着枪枝晃来晃去的家伙也不在少数。昨天的你不就是那样吗?虽然严禁把枪枝带入医院,但是也无法一一检查来访者和探病人员的随身物品。甚至还有人给酒精中毒的士兵,偷偷送进来没开封的朗姆酒——」
路西法打断了正在列举医院内纠纷的外科主任的话。
「等一下,医生。那是怎么发生的?真的还有带枪进来的白痴混蛋吗?」
「那是卡加在内科就任之前发生的事件。围绕一个正在住院的英俊花心少尉,前来探病的士兵A和士兵B隔着床铺互相开枪射击。A和B都当场死亡,有两个护士也因为流弹而受了重伤。不过很遗憾的是那个导致事件发生的少尉却没有受伤。在宪兵队进行了现场检证之后,在外科对A和B进行了司法解剖。两个人全都是健康的成年男性啊。」
「哇!同性恋的痴情纠葛吗?这种奇怪的事情,拜托只发生在紫色天堂里面就够了啊。」
「为了不引发枪战,请你也要充分地小心哦,大尉。」
「…你的眼晴可没有在笑呢,阿拉姆特医生。」
虽然口气中**了很讨厌的样子,但是那些对他抱有热烈的仰慕的部下们一旦开始吵架,谁也不敢说就不会发展到枪战的程度。
因为军人处于枪枝就在身边的环境中,所以军队精神科的医生们一向致力于对于精神压力的控制。
因为被调职到卡马因基地就等于明显的左迁,所以很多士兵在就职的时候精神已经很不安定。再加上人事变动很少,所以在人际关系上也容易产生强大的心理压力。
为了让由于些许小事而爆发的吵架不会直接发展到生死相搏,医生们都会和直接监督下级士兵的下级士官们采取紧密联络。
因为曾经具备辉煌的履历,所以在路西法和他的副官调任到这里的时候,一定被精神科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吧?
想必在他到任后,曾经由直属上司的大队长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精神方面的观察——不过他的上司很快就觉得愚蠢透顶而放弃了这个观察任务吧?
这种精神压力超少的男人,反而会让观察的人产生心理压力。
「因为医院和基地总部是分开工作的,所以我会注意,至少在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和他人的纠纷保持距离。」
「那么拜托了。既然工作场所不在一起,那么我想保护也无法保护了。」
「请你也小心不要引发痴情纠纷的杀人事件。」
「不要说这个了吧…」
皱着眉头的大尉,喝光了剩下的药草茶后把杯子放回了盘中。
「谢谢款待。不过我在来医院之前喝过咖啡,所以不用再给我倒一杯了…」
「…路西法。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自觉见不得人的东西?在说到痴情纠纷的部分的时候,你的视线很心虚啊。」
「一定是你多心了。只是因为没有戴护目镜,所以总觉得不太习惯而已。」
「这次又是哪里的男人?」
「为什么立刻就说是男人,男人啊!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根本没有和男人上床的兴趣。我可是会对吊袜带心动的正常男人。」
萨兰一脸愕然。
怎么会,难道说,身为蓬莱人的自己所看中并展开了诱惑的对象,居然被旁人横插一腿抢先了吗?
…这、这个,简直是没有脸去见祖先大人们了…!
好像女王一样美丽、高傲、凛然的母亲,如果知道了儿子现在的狼狈模样,不知道会怎么想啊。
她可是只需要一个艳丽的微笑,就可以让所遇到的人都成为俘虏的存在。而身为她的儿子,却在不惜动用身体、全力以赴的状态下,还没用到连一个男人都无法笼络,这简直就只能说是蓬莱人的残次品吧?
「那个…喂喂,我也没说和别人怎么样吧。」
「既然你说出了具体的名词,那么只能认为你的发言是在联想到和这个单词有关的特定人物的情况下而说出的。」
因为医生尖锐的指摘而缩起了脑袋的男人,半是佩服地一个人嘀咕。
「原来花心就是这么曝光的啊?为了今后着想,我会好好记住这个经验。」
「如果你一定要说自己身为异性恋,要和女性怎么样与我无关的话,我也确实无话可说,不过,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打击。」
「我有说到那个程度吗?这个,那个,怎么说呢,该说是和你无关呢,还是…我就是觉得如果第三者被别人的老公枪击的话,是不是也该算是痴情纠纷呢?要是那样的话就和刚才的话题有关系了吧?只是这么想了想而已。」
「你居然搞外遇!」
因为再度的冲击,萨兰几乎产生了脑部贫血一样地眼前一黑。
都到了这个时候也依旧迟钝的异性恋男人,把医生的反应解释到了其它的方向。
「你也不用那么吃惊啊。反正就是和平时一样,又被别人骑到了身上而已。如果那样就要被枪击的话可是很不划算呢。」
「你到底什么时候做出了这种事情…?」
「下午,为了制作上衣而去供给科量身,结果在那里倒了大霉。」
因为觉得都是同性不用太拘束,所以路西法就干脆地说了出来。
萨兰觉得自己现在非常能理解莱拉的感情。
坐在眼前的男人,只要一个没注意到,就立刻会在什么地方闹出什么事情来。而且因为他本人毫无罪恶意识,所以更加难以收拾。
身为蓬莱人的自尊心都变成了碎片。
「…没用…」
「你要是这么说我确实无言以对。」
误解了一只手遮住面孔,低声呻吟的医生的叹息的路西法,耸耸肩膀嘀咕了这么一句。
现在已经不是说什么违背蓬莱人美学的漂亮话的时候了。既然自己反正都是蓬莱人的残次品,那么为了让他不会进一步对奇怪的女人下手,只能不要再考虑什么尊重他的意志,直接咬上去算了。
就在萨兰下定了这个决心的时候,路西法的携带终端响了起来。
「我是奥斯卡休塔…啊,他来了?明白了,我马上就去。谢谢。」
在简短的交谈后大尉切断了通信,一面把刚刚领到的新的携带终端放回口袋,一面露出了一个有几分腼腆的笑容。
「我啊,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会感动。或者该说是感到了什么强烈的东西。只不过因为医生远远超出常识的美丽而且性感,所以我有时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欲求不满呢。毕竟也出现过好像昨天那样的危险状态。——不过,就算像这样面对面喝茶也还是会觉得感动,所以我想就算在无视性感的状态下,我也还是喜欢医生的存在本身的。」
——无视性感?
这一点非常地让人介意。
对于蓬莱人来说,这只能被认为是侮辱。
路西法好像很难得地认识到了自己是说了很让人脸红的台词,所以带着几分慌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么我走了。多谢你的招待。…奇怪?已经是黄昏了啊。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快呢。」
「你不用客气。」
萨兰跟在黑发大尉的后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窗外已经浮现着染上了玫瑰色的云彩。
再过一会儿室内也会昏暗了吧。
「我想…让我感动的,多半是你所散发的生命力吧。我无法很好形容…就是那种坚强活下去的鲜明感觉。我觉得就是这个让你的存在感和其它的家伙们完全不同。」
笔直地凝视着自己的黑色眼晴和金色的光环。吸引了日蚀眼全部注意力的,就是眼前拥有纵长瞳孔的琥珀色眼晴。
萨兰。阿拉姆特为了很好地咀嚼这句话的意味,缓缓眨了眨眼晴后开口说道:
「那个——就是我是你的第一位的理由吗?」。
「…嗯。」
好像小孩子一样地点头的男人,挥着手离开了外科主任室。
房间的寂静突然让人感觉到了沉重。
被留下的萨兰因为疲劳感而叹了口气,摘下了用于阻挡紫外线的眼镜。将眼镜放到了中央的桌子上后,他把视线调转到了窗外。
因为夕阳而染上了玫瑰色的云彩,与进一步增加了昏暗的天空。同时并存着会让人联想到幸福感和哀伤的两种颜色的景色,就好像是他现在心境的写照。
同时遭遇了破格的好意和顽固的拒绝,萨兰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处境。
也许只是因为路西法这个拥有返祖现象的前拉菲人是特别难对付的存在,而不是自己是蓬莱人的残次品。
那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像这样,同时让别人品尝到天国和地狱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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