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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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眼睛中含着大颗泪水的孩子的询问,明显慌张起来的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此时O2兴高采烈地展开了追击。
“一定要问清楚哦,路西。爸爸也想要知道呢。——从心底。”
握紧了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拳头,发挥出铜墙铁壁般的自制心的马里里亚多向儿子露出了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我的感情和路西一样哦。”
“哇。好棒?”
抱着天真无邪地感到高兴的儿子,眼看着对方漂亮地化解了反击的O2轻轻哼了一声。
“就连时不时因为爸爸说些很过分的话而头疼的地方,妈妈也和路西一样哦。”
虽然面带笑容但相当生气的马里里亚多。
因为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眼看又有恶化的迹象,那个父亲决定还是用孩子做盾牌来摆脱这个窘境。
“你去洗把脸换下衣服吧,路西法多。在早饭做好之前和爸爸去散散步好不好?”
“好?”
“……你要就这么露着这张脸出去吗?”
“没有关系吧?因为我不想浪费能和儿子接触的宝贵时间啊。”
“……原来如此。那么,能不能请你发动清洁机,把撒在地板上的咖啡弄干净呢?因为早饭马上就能准备好,所以在房子周围转上一圈就回来吧。没问题吧?”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啊?”
虽然O2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他当然知道弗利达畏惧的是什么。而且以他的性格而言,当然会不惜时间和劳力来实现这份畏惧。
万里无云的休假日的晴朗早晨——
虽然也有一些人还在留恋着睡床,但是也有不少正在进行着健康的晨跑的夫妇和带着宠物散步的行人。
正在打理着鲜花盛开的引以为傲的庭院的退休人员,为了外出游玩而在车子上堆放行李的家庭。
对于聚集了大部分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的美形的奥斯卡休塔一家,附近的居民可以说是无人不识。
不过从家庭构成到不想为他人所知道的私事,O2也对周边居民们的一切都已经调查掌握得一清二楚。所以如果因为自己一家而引发了什么的话,他绝对有足够的素材可以让大家保持沉默。
因为自己一家就是存在着这种程度的秘密。
对于如此主张的好友,马里里亚多曾经不感兴趣地随口说道,那只是单纯出于你身为情报工作人员的习惯吧?
用不着使用精神感应,只要是熟悉O2素日品行的人,都会对他这份深刻的洞察力失去反驳的精神吧?
原本只是觉得调查一下会派上用场,但是一旦开始就因为觉得有趣而停不下来。人类所作的事情还真是多种多样,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十足的兴趣。
附近的居民们全都对手拉手在这里散步的美形父子开朗地打着招呼。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父亲,为了照顾还是幼儿园生的五岁儿子而放慢步伐的光景,感觉上非常的温暖。
其中也有人因为英俊的O2右颊上清楚的手掌印而大吃一惊,忙着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父亲混杂着苦笑回答。
他知道除了输给好奇心而前来询问的人以外,周围还有其它人也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这三周我工作太忙,几乎都没有回家……”
“哎呀,这样可不行呢。虽然对于男性们来说,工作也许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把那么年轻漂亮的夫人扔下这么长时间的话,人家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带着六头观赏用的小型犬的中年妇人,手捂着嘴巴自以为花枝乱颤地笑个不停。明明只是为了让狗狗们运动的晨间散步,她却一大早就化了浓妆。
路西法多虽然跃跃欲试地想要摸摸那些仰望着自己一起摇摆尾巴的小型犬们,但是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神经质的样子,所以只好强忍了下来。因为他从经验上知道,这种类型的女性都讨厌小孩子。
怎么看都不是”有闲的贵妇人”,而是”热爱八卦的女人”的中年妇女,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追究就满足。而是眼睛闪闪发亮地再度展开了询问。
“不过你是昨天回来的吧?结果却早上就开始吵架了吗?”
“为了挤出回家的时间,我只能把一部分工作带回来。到了早上工作才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结果喝咖啡的时候……只是一点的口角,结果就闹到啪嚓一声。正好那时候起来的儿子,还差点哭出来,一个劲儿问妈妈难道不爱爸爸吗?总之就是一团糟。”
“哎呀呀,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很同情你的夫人哦。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早点和好才行。”
“已经和好了啊。妈妈说她爱爸爸。现在正在做早饭呢。”
听到孩子天真无邪的反驳,那个妇女笑了出来。
“哎呀呀,是这样吗?那就好。这么说起来我也还没有吃早饭呢。呵呵呵……那么你们好好玩吧。”
带着半打小狗的中年妇女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虽然多少省略了过程,但是O2并没有说谎。
——你给我去死!差劲透顶的没人性的死老爸!居然为了让附近的邻居误会,而特意带着耳光的痕迹到处展览!
在成长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才领悟到那天真相的儿子,冲着父亲所在的行星;琉璃宫的方向咒骂。
居然被误导成了众人心目中因为工作狂丈夫而欲求不满的不懂事的妻子。一想到被迫顶上了这种毫无根据的污名的弗利达姆;马里里亚多的感受,他就不由自主想要诅咒那个不知不觉充当了父亲帮凶的天真的自己。
虽然说吵架的时候吵输了,但好歹对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好友。居然给对方盖上了这么丢脸的帽子,简直是可耻。
作为近乎事故地被两人生下来的儿子,路西法多从心底同情终生都要拥有O2这样的损友的马里里亚多。
而在又过了几年后的现在——
路西法多忍不住想到。
虽然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吵架吵输了而故意气人,但其实那时候父亲所露出的笑容,也许有一半是认真的吧?
『如果被打个正着而随着战舰沉没的话,你也正好可喜可贺地恢复自由身。』
利用他对于路西法多这个儿子的感情,而把原本应在乘坐宇宙船自由流浪的好友拴在自己身边。O2的内疚自卑,也许就是体现在了这种近乎自虐的台词中了吧?
马里里亚多听到这句话后,愤怒到身体先于头脑做出反应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拥有能够忍耐O2恶辣的冷嘲热讽,而且立刻做出反击的强韧神经的人不止一个。
但是,对于O2故意犯下的错误,会因为”喜欢他”这个理由而绝不容许,进而大发雷霆的,却只有马里里亚多一个人。
——爸爸也是个笨拙的男人呢。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朋友,那么巧妙地把我利用到最后不就好了嘛……
他已经忘记和父亲当初那场招来致命性结果的口角的起因是什么了。
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触到了父亲逆鳞的台词。
“妈妈是我的妈妈!妈妈最重要的人不是爸爸,而是我!”
用孩童特有的残酷戳中了父亲的最大的痛处后,他还没有来得及沉浸在小小的满足感中,父亲就当场办好了把儿子送进全住宿制寄宿学校的手续,并且把飞行船的机票扔在了他面前。
“行李的话我回头会给你送去。快点从我眼前消失!我不需要你!我只要有马里里亚多一个人就足够了。”
多么没有度量的父亲。
拜托你不要和六岁的小鬼在同一精神水准上吵架好不好?二十七岁的儿子现在想起来的话,都几乎忍不住想要劝说当时的父亲。
虽然吵架的时候自己也说了很伤人的话,但本质上还是最喜欢父亲的路西法多,在听到父亲做出的不要宣言后,遭受到了近乎是面对世界末日般的打击。
如果用精神感应寻找到下落不明的儿子的母亲,没有拼命赶到机场的话,路西法多也许已经用父亲给他的机票坐上了飞行船吧?
儿子哭哭啼啼地告诉了母亲父亲的所作所为。
他原本以为母亲会和平时一样严厉训斥父亲,然后就能恢复原样了——
但是马里里亚多没有原谅O2对于儿子的过度举动。
考虑到起因的话,路西法多总觉得母亲其实也有点没有度量。不过也许只是因为,就算明知道父亲是造成家庭崩溃的原因,路西法多也还是比较倾向于父亲吧。
——毕竟……父亲可是接连受到两发精神冲击而被送进了医院啊。就算是父亲不对,这个惩罚也太重了一点吧。而且老婆还带着独生子离家出走,作为已婚男人来说实在太尴尬了。
不过当时父亲的情报部部下们,对于上司结婚生活的破灭应该没感觉到什么意外吧。这一点路西法多可以打包票。
估计他们都会说什么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啦,居然能坚持这么久啦,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啦什么的吧。
于是持续了两年出头的奥斯卡休塔一家的家庭生活,就这么壮烈地划下了休止符。
曾经有人说过,婚姻生活只能依靠妥协和忍耐才能继续下去。不过以他父母的情况来说,无论是妥协还是忍耐都一定需要他人的若干倍吧。
——爸爸和马里里亚多都很努力了。果然还是我不好吗?
就算如此,那时的自己毕竟还是如假包换的小孩子,所以就算做不出维持家庭的努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关于O2的问题上,世人的评价和他儿子的评价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因为O2的价值观和目的意识都非常明确,所以就算中途过程再怎么没有常识,在这一点上同样不逊色于O2的路西法多也很容易就能捕捉到他的思考过程。路西法多也很清楚O2特有的带着若干黑色味道的幽默感,以及那种笨拙的体贴。
只是希望最理解自己又珍惜关心自己的唯一的友人能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却会成为互相伤害乃至于不得不分离的原因呢?
就算是在孩子的教育方针上存在争执,但是这个儿子也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不再需要双亲的庇护,也完全构不成阻碍和解的理由了。
和绝大多数的人相反,真正无法让路西法多理解并且感到害怕的,是平时总是温柔体贴的弗利达姆;马里里亚多。
离开家里后,母亲立刻把表层人格替换成了模拟人格弗利达姆;塞罗。
塞罗船长性格单纯,虽然粗枝大叶,但是非常通情达理,所以对于在感情把握上非常迟钝的路西法多来说是很好打交道的对象。她告诉路西法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只要不弄错这些的话,剩下的就随便路西法多怎么样。
带给今天的路西法多的性格最大影响的,也许就是塞罗船长了。她是路西法多工作上的搭挡,为人处事的老师,也是有年龄差距的朋友。
只有在需要马里里亚多的能力的时候,他才会和讨厌男人的女船长进行交替,让本来的人格展现出来。这一点路西法多也很快就习惯了下来。
因为虽然路西法多从六岁到十五岁为止都在宇宙船帕尔塞福涅号上和母亲一起生活,但是和马里里亚多本身在一起的时间其实非常短。
即使如此,在他心目中的马里里亚多的比重也要胜过塞罗船长,这大概就是由于作为人类的存在感上的差别吧。
在快要进入银河联邦宇宙军的士官学校之前,他这个儿子曾经和当时意识表面化的马里里亚多说过。
“你是不是也该原谅父亲,去见见他了。就算是我也不再是因为父亲而哭鼻子的小鬼了。你看起来也并不是对他彻底失去了感情才抛弃他,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呢?”
“我并不是在逞强。……而是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见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对话的流程而理所当然询问理由的路西法多,因为对方痛苦到极点的表情而大吃一惊。
“因为是关系到因果循环的要素,所以我不能说出理由。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绝对要回避这一点。我一直……在寻找能逃离那个时刻的方法——但是很遗憾,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因果循环这个陌生的单词也就罢了,对于能从马里里亚多口中听到逃离这个单词,路西法多感到非常意外。
他这个儿子所知道的马里里亚多,拥有不管面对什么都勇往直前的强韧精神和超高的自尊。
就算他会为了对应状况而随机应变地逃跑,也很难想象他会任凭胶着状态持续这么久。
而且没想到他现在都在”寻找逃跑的方法”——
听到后,立刻掠过路西法多脑海中的人就是O2。
如果在竭尽全力后还没能获得理想结果的话,那么只要自己负起自己的责任就足够了。
但是,如果存在着会让重要的某个人卷入的危险的话,就不能轻举妄动。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对于O2来说马里里亚多是第一位,对于马里里亚多来说O2也是第一位(也许吧),虽然路西法多没能成为他们任何一人的第一位,但是那两个人他都很喜欢。
所以,他想要成为那两个人的力量——不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不是因为这种无视本人意志的物理性原因。
站起来的路西法多双手撑着桌子,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女性姿态的拉菲人最后的王子说道。
在和原本的王子拥有同色头发的脸孔上,存在着强大的意志。
个子长高了不少,开始拥有低沉声音和强壮手臂的路西法多,作为宇宙船帕尔塞福涅号船长弗利达姆;塞罗的搭挡,在同行中也拥有相当的知名度,曾经完成过众多危险的工作。
因为毕竟到了要化妆成少女进行活动太过勉强的年龄,所以他之前就已经剪短了长长的黑发,不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野性坚强的宇宙漂流者。
仰望着说出可靠台词的儿子,马里里亚多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谢谢你,路西法多。光是有你在我的身边,就已经充分鼓励、帮助到我了。”
“我是在说想要具体做些什么。难道我没法像父亲那么可以依赖吗?”
“你是你,奥利维是奥利维。完全不同的东西就算拿来比较也没有意义吧?”
“真是的,你又这样糊弄过去!”
面对粗鲁地撩起遮盖到眼睛的浏海,用孩子气的口吻嘟起嘴巴抗议的儿子,母亲加深了笑容。
通过遗传细胞操作而被制作出来的父亲,在和现在的儿子同年的少年时期,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更不用说连同毁灭的拉菲星球的王宫一起被封闭进亚空间,周围只有自己一个活人的马里里亚多王子了。他当初就算想要撒娇耍赖,也找不到任何的对象。
明明浓厚地继承了两人的面容,在精神上却完全不同的少年。
正因为如此才可爱,母亲的笑容彷佛就是在诉说着这一点。
“路西法多,听到你的名字后,想必会有不少人抱有复杂的念头吧。可是,我在得知在明朗的夜空中闪烁的那颗星星的名字的时候,觉得那个发音非常的美丽。……你是被命运的绳索所捆绑,无法动弹的我的唯一的希望。我希望你……迟早有一天会在心底强烈地强烈地祈祷,希望你可以拯救我和他。而你思念的强度,也许就是斩断束缚着我的命运的绳索的关键……”
听起来就好像是戏剧一样——可是在轻松的打趣声音中,却蕴含着某种切实的震动。感觉到隐藏在那之中的深刻意义,被说成是唯一希望的路西法多烦恼于应该怎么回答。
时不时,在看到弗利达姆;马里里亚多的时候,他会觉得对方是好像女神一样美丽的人。
黄金色的头发,银色的双眸。红宝石一般的嘴唇。除了清雅的美貌以外,他还存在着某种脱离人类的神秘氛围。
也许是因为拉菲星的灭亡而体验了众多死亡吧?有的时候他会露出好像置身另一个世界,正在从那里用没有感情的遥远的目光眺望着人类的视线。
路西法多因为自己的感情很稀薄,所以无法理解他人的感情。有的时候他比任何其它人都无法明白马里里亚多到底在考虑什么。
明明感觉到他和O2一样存在着强大的意志力,但是又因为深不可测而无法捕捉。
——在和父亲住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如果我有拯救你和父亲的机会的话,到时候不管怎样我都会竭尽全力。我发誓。”
路西法多唯一能够明白的就是,就算表面上获得了自由,母亲却还是在什么东西的束缚之下,就连和O2见面都无法做到的不幸的人。
第五章
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需要紧急手术的患者,也没有急救患者被送进医院,所以军医院外科主任萨兰丁;阿拉姆特的一天,在没有感觉到什么繁忙的情况下就结束了。
话虽如此,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的时候,他还留在这里加班。
一小时前,都市警察的温塞特部长要求和他见面,于是两人在主任室进行了谈话。
温塞特部长希望能让由于爆炸事件而身负重伤的两名部下转院到这里,但是从通过网络而由警察医院传送来的病历来看,他们目前的状况还不适合急着转院。
一个人视恢复的情况而定还有可能。问题在于那个头部负伤,进行了紧急手术的重伤患者。
在术后的片子上,显示出他的脑部还存在着若干依靠一次开颅手术还无法完全清干净的小型碎片。
现阶段他脑部的伤势还处于不容许任何大意的状态,别说是转院了,弄不好也许就要躺在棺材里面出院了。
这不是能够忍耐移动的身体状态。就算现在看起来稳定了不少,但是萨兰丁可以断言,一旦动了他的身体,不是死亡就是会留下无法挽回的后遗症。
他不可能容许自己的部门接收这种状态的患者,而现在维系着患者性命的警察医院的医师们也一定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吧?
强烈希望转院的温塞特部长似乎存在什么不能挑明的背后原因。所以能够找到拒绝他的正当理由,对于外科管理负责人来说反而比较走运。
既然是号称要接受更高度程度的治疗才要转院,那么他的那些同行们当然会觉得无趣。又要接收麻烦又要招惹他人怨恨的话就未免太不划算了。
部长回去之后,厂方人员前来确认备用品的补充。在参与了这番确认并且签字之后,又从护士那里收到了下午进行检查的患者们的检查结果报告。
在报告上面,年轻的医生拜托他对于治疗进行指导,就在他对此进行回答的时候,内科主任卡加;尼萨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工作好像是告一段落了。我想找你一起吃晚饭。你抽得出时间吗?”
“唉,如果你能陪我把这个拿到主任室的话,就可以直接从药房的电梯下去了。”
“这东西可真不小啊。虽然我很想帮忙,但是不巧的是我从来没拿过比笔记本还重的东西。”
白氏将视线落到了萨兰丁双手所拿的大大箱子上后开了口。
“就餐用的刀子,应该比用来恶作剧的墨水笔要重吧?难道兔子是直接从食物盒里面吃东西的吗?我倒是看到过它们用前肢夹着食物吃的样子,那种前肢的构造不能形容成用手抓吗?”
“就算再怎么训练,兔子也不可能掌握用刀叉吃饭的技巧吧?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要好像小女孩一样满脑子愚蠢的空想好不好?我听着都替你脸红。”

“很遗憾啊。因为是两条腿行走的一把年纪的兔子,所以我原本还以为他至少掌握了最低限度的礼仪。——这个是为了对应灾害而准备的以防万一用的非常时期食品。因为以前业者放在这里的试吃用的食品味道还不错,所以我打算在主任室储备一些,就下了订单。”
萨兰丁和平时一样步伐轻盈地来到了走廊。
如果普通人看到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手里提着的箱子是空的吧?
但是,从搬运用的树脂制把手的弯曲程度来看,这个箱子的重量应该是到了卡加用双手都难抬起来的程度。
箱子的外面还印刷着三十/箱的字样。
虽然科室不同,但是同样是就职于医院的百忙医生,所以卡加正确地领悟到了对方的意图。
“个人用的?”
“当然。维安;尤院长不可能认可非常时期食品的储备吧?我拜托了厂方的人,一开始就是另开发票。”
“原来还有这一手啊。我也要学习一下才行。方便面或者是微波炉食品什么的就算要储备也很占地方。如果控制在一定量之内的话,又会转眼就吃光。每次还偏偏都是在需要补充的时候忙得要死。”
“因为小卖部和仓库都很小,所以只会保留足够当天买卖的分量吧。”
话题一旦牵涉到食堂的营业时间外的院内食品状况,同样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的两个人就立刻成为了分享苦难的同志,开始认真地讨论这个话题。
“没错没错。对手很多,库存却很少。内科人员曾经聚集在一起计算过必要的分量,打算通过内科预约的形式通过其它渠道订货,如果可能的话,大家原本希望能形成定期购买的模式。”
“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啊。为什么没有实行?”
“像这样大量摄取营养平衡失调的食品的行为,绝对不应该发生在应该为生活习惯而生病的患者们充当范本的内科医疗人员身上。有几个人抱着这样的观点进行强硬反对,所以最后才泡汤了。”
“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啊。像这种自以为掌握了真理的优等生思考方式的混蛋东西。”
“可不是。我都想说那么发生灾害的话就请你们先去饿死,把你们那份的食物让给我好了。”
就算不是处于灾害时期,也不止一次体验过空腹到极点的痛苦的魔鬼医生们,尽管谈论的是假设的话题,还是散发出了杀气。
两个人因为过于埋头于讨论,所以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患者以及卫生兵们纷纷胆战心惊地逃进了就近的病房。
“要是能够从外部业者那里叫外卖的话,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全都是因为那个拜金主义的王八蛋维安;尤!因为靠着指定业者和独家契约来让医院收取回扣,就说什么原则上禁止商店没有陈列的商品?要是连这种钱都没有的话,就干脆让医院倒闭好了。”
“看来在那一位到达退休年龄之前,还是要好好给他个教训才行啊。”
优雅的外科医生用彬彬有礼的口气说着危险的台词。
虽然为外科备货的业者和经营商店的业者不同,但是也同样是院方指定的那几家。
像这种要钻空子靠着”防备灾害的非常时期用食品”来度日的方法,绝对是伴随着若干的屈辱。
卡加点点头。
“我知道其它科室都有对他抱有怨言的人,我们来募集一下参加者。然后尽量调整一下日程,定出执行的预定时间。”
“最好不要在他接近退休的日子。那时候他也会心存警戒,而给自己加上什么会议啦出差啦之类的预定吧。……看起来还需要把握院长的日程。好麻烦。”
“我能找得到人来解决。这方面就交给我吧。……怎么了?”
内科主任感觉到头顶的视线,仰望着比自己大概高一个半头的高个子的外科主任。
萨兰丁没有改变表情,而是用声音表达出了佩服。
“你是不是彻底成为了医院内黑暗组织的老大了?你什么时候变得人面这么广的?”
“少说得这么难听!是因为内科上由于工作,比外科要更多一些和其它科交流的机会而已。长年处在同一地位上,多少都能有一些人脉。”
“是这样吗?我工作的时间比你还长,可是人脉什么的完全没有哦。顶多也只有一少部分人能让我把脸孔和姓名、军阶联系到一起而已。”
白氏啼笑皆非地耸耸肩膀。
他知道,对于走在自己身边的拥有神秘美貌的外科主任,很多人在畏惧的同时又存在着崇拜和爱慕。
地球人因为本能而对萨兰丁感觉到根源性的恐惧,除非是相当大胆或是相当迟钝,否则根本接近不了他。所以他们只是在远处看着他,并不是对萨兰丁没有兴趣。
有很多人都是被那种地球人所不可能存在的肌肤和头发的幻想性色彩和美貌所迷惑。
卡加却没有被那种东西所迷惑。
这个美丽的男人虽然选择了治疗人类身体的医生作为职业,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却讨厌所有的人类,而且主动遮断了和他人的交流。
因为不能原谅他这种把他人当成会说话的肉块的傲慢态度,所以卡加当初没有少向他挑衅。
最初的时候,面对动辄用过激语言攻击自己的新任内科主任,萨兰丁只是带着略微不快的困惑表情而随便应付。但是某一天,他唐突地中断了口角,正面凝视着卡加,带着一副初次见面的表情询问他的名字。
至今为止明明都冲突过了那么多次,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打算去记住吗?当时卡加从心底感到了无力。
从那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点点加深,直到现在的程度。
所以可以说,是在萨兰丁向卡加询问姓名的那个瞬间,两人的交往才正式开始吧?
这可以算是卡加的小小胜利。正因为有这个记忆,所以不管这个拥有稀有容貌的异种族的内在多么无礼、傲慢、离奇古怪,他也大致可以忍耐。
就算有的时候会觉得非常讨厌。
“反正你也不需要那个,所以无所谓吧。我之所以建立人脉,主要是为了收集情报。”
“情报的话应该没有能胜过护士站的存在吧。她们的耳朵可是比兔子还尖呢。”
“虽然速度出类拔萃,但是却存在微妙的方向性问题。很多时候都远远偏离了事实。而我想要的是没有经过奇妙的有色眼镜的客观性情报。”
“为什么?”
“是为了自卫。”
“啊,你原来也有普通人那种会在意口碑和地位的正常神经吗?总觉得那好像不合你的风格哦。隐藏起本性,把无辜的民众当成棋子摆弄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卡加握紧拳头颤抖了起来。被他数落了这么一大串,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才好了。
“因为我是精神感应者,所以和他人暴露出来的强烈感情——特别是和地球人的**冲撞的话,就会遭受很大打击。而在医院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非常高。因为如果事先做好心理准备进行防御就大不一样,所以我创造出了从各方面都可以轻松获得情报的环境。明白吗?像你那种粗到可媲美钢铁绳索的神经,与我感受性丰富的纤细神经,就是存在这么大的差别!”
“是这种理由吗?无聊。在背后执掌庞大的军医院的影之院长,居然是出人意料的十五岁美少年。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还是活了一百五十年的宇宙妖怪!名称就叫作《在夜色中飞舞的黑色白袍》——如果是这样的故事的话,绝对能拿到更高收视率的。”
“你这算是鬼怪片吗?或者说是假装出推理的样子,最后却是SF?这种半吊子的内容会成功才怪!要想获得收视率的话,首先要确定观众群。再说了,那是什么狗屁标题。要是白袍的话就说白色,要是黑色的话就应该是黑衣吧?”
“但是,白袍是医生的最大象征吧?那么叫作《在夜色中飞舞的黑色听诊器》如何?这也算是内科医生的象征了。”
“混蛋东西。如果带着这种东西在熄灯后的医院内徘徊的话,第二天就会被护士们送到失物领取处去。而且话说回来,活了二百二十七年的暗黑生物,没有资格说我是活了一百五十年的宇宙妖怪吧?”
只是因为刚好在药房的走廊上,就不小心听到了两人近乎对口相声的认真对话的倒霉外科医生,只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忍住笑意。
如果万一被当成是敢于嘲笑他们的偷听者的话,弄不好就会被抓进走廊尽头的主任室,变成性格改造试验的小白鼠。
在因为架空的电视剧话题而谈论得热火朝天之后,两个人转了一圈又让话题回到了教训院长的密谈上。
“为了不让凶器成为证据,就使用你的针吧?用了我的药的话保证短时间就能消除痕迹。而且我会使用就算检查也很难检查出来的药物。虽然如果操作记忆的话,应该会更方便……不过不知道那家伙容不容易接受暗示……”
“为了防止暗示不容易见效,还是也准备一些药物比较好吧?”
“因为暗示用的药物不过上一整天就无法排出体外,所以在检查中被发现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就由我们两个来制约产生疑惑的周围人,直到药物排出为止都不让别人碰维安;尤就好了。只要找不到证据,他再怎么折腾也构不成问题。因为就算有恐怖和痛苦的记忆,但是具体被作了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萨兰丁是和高雅的外表南辕北辙,不惜把暴力手段也加入选项的武斗派。也可以说是粗暴犯罪者。
而如果对虽然在密谈时已经压低声音,却还是为了保险起见窥探着周围情形的卡加来进行分类的话,他应该就属于注重细节、连不在场证明都要事先准备好的头脑犯罪者,也就是所谓的知性派吧?
内科医生轻轻皱起眉头,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就算检查室我们可以对付,宪兵队也很?嗦啊。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所以维安;尤一定也不会再顾及,而会直接提出对我们的控诉。虽然要处理掉一个两个宪兵队长很简单,不过要对付全体宪兵的话难免会受到抵抗。这就有点麻烦了。”
在本人所不知道的地方,马尔切洛;阿历沃尼大尉差点就面对了危机。
萨兰丁把右手的箱子放在地板上,将ID卡插进外科主任室房门上的检测装置,然后将食指按在了指纹和静脉识别传感器上面。
然后传来了门锁解除的轻微声音。
将退出的ID卡放回白袍的口袋,再次拿起非常时期用食品箱子的外科医生进入了自己房间。
跟在他后面的卡加,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脚步。
“你先坐下来吧,反正都到了这里,一起喝杯茶如何?”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也可以在这里把刚才谈的事确定下来。”
“为了让你的暗示容易见效,我可以用针把他的意识水准降低一些。只不过这样会留下后遗症,让他日常的若干思考力有所降低。”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完全无所谓。反正他也要从医院辞职了,不会对我们的日常业务产生什么影响。退休之后人突然变胡涂的例子多得是,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对于敌人彻底无情似乎是白氏族的习性。
萨兰丁决定回头再整理拿进来的非常时期用食品,先行准备茶水。
“真是麻烦啊。如果能完全消除记忆的话,也就用不着那么麻烦了。”
“如果连我们让他痛苦的记忆都被完全抹消的话,为了让他后悔于至今为止所作的事情而做的教训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干脆设定成在某种特定条件下,他的恐怖和痛苦会突然苏醒怎么样?”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决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很简单就可以做到。至于要设定成什么条件,在执行当天之前考虑好就行了。这种思来想去的乐趣还是延长一点比较好吧?”
坐在铺着青色缎子的特制躺椅上的疑似美少年,心情愉快地嘿嘿笑了出来。
在傍晚曾经目睹到他激怒样子的萨兰丁,因为他看起来并没有对那份不快感一直耿耿于怀而感到了安心。
虽然路西法多因为在都市警察的电脑刑警的相关事件上利用了卡加,所以拜托萨兰丁替自己向卡加道歉。不过应该怎么提出来才好呢?萨兰丁一面思索着一面随声附和。
“好像越来越像正格的犯罪计划了。”
“好歹也是绑架监禁以及集团性质的恐吓胁迫行为吧?当然要算是犯罪了。”
“你说的没错。”
不过完全不成问题。
他们两人合力在医院内部进行的种种犯罪行为,至今都还没有哪件被检举出来。虽然众人没少对此议论纷纷,但是既然没有证据,也就只能作为单纯的疑惑而终结。
虽然魔鬼医生们受到了众多人的畏惧,但是他们并没有空闲到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自己的能力用在违法事件上面。
会让他们采取那种程度的行为的话,就必然存在相应的理由。在这种时候就会出现赞同者,积极地在情报收集和毁灭证据上面协助他们。
“……卡加,奥斯卡休塔大尉有话要拜托我转告你。”
“我也是。从顺序来说还是你在前面吧?他说了什么?”
“在他故意冷淡对待守护天使;红的时候,他预计到你会庇护红,所以利用你充当安慰角色。对此他非常抱歉。——你已经注意到了吧?”
内科主任板着面孔,轻轻地翘起了腿。
“在你和那家伙离开病房之后,红就立刻告诉我了。他说虽然那家伙是确实觉得红的好意是麻烦,但是为了清楚地告诉红这一点,所以特意利用了我作为打圆场的角色。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否预计到了会被红看穿,但是一个人在那里激愤不已的我简直就像是傻瓜!”
“没有那种事情哦……!那个时候你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大尉也说过你事后多半会发现吧。而且因为大尉的那些话是真心话,所以他是个过分男人这一点还是没有错的。”
卡加仰望着很难得地真心安慰自己的友人露出了苦笑。
在混杂着死心和自嘲的那个表情中,飘荡着老成的气质。这不是在少年身上会出现的东西,而是显示出了他内在的沉稳成熟。
“没错,那是个很过分的男人。不会因为他人对于自己的感情,就改变自己的态度。自己有什么想法的话就会付诸行动。这种没有恋爱感情的人类,当然不可能理解红那种因为喜欢,所以希望尽可能待在他身边的心情。”
萨兰丁无法把红的事情视为完全与己无关而当作没有听见。
虽然卡加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地隐藏了自身的感情,但是如果真的对这个男人没有兴趣的话,他不可能用这种无法忍受的口气进行阐述。
一面把红茶倒进茶杯,外科医生一面不动声色地向友人传达了自己的共感。
“重新考察了一番他的恶劣个性之后,是不是越来越觉得火大了?”
“可不是。不过,对于不惜利用我都要推开红的家伙来说非常遗憾。因为都市警察方面的原因——或者也可以说是温塞特部长的强行推销的胜利——不光是红,其它两个年轻的守护天使都要从今天起住进基地。据说还要参加到那个研究神秘组织实情的计划小组中去。”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的高速展开啊。不管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水丽人红伪装成基地的人吧?如果除了他以外还要接纳基地外人士的话,就已经不是可以秘密活动的状况了吧?”
双手接过了房间主人递给自己的茶杯后,卡加道谢之后享受起了红茶的香气。
“文化的气息啊。只有这种瞬间会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位于身穿白袍的医疗机构中。”
“既然这么觉得的话,就不要偷懒,在内科主任室也准备上红茶和茶具。”
“我无法像你那样生活得那么优雅。一定是在煮红茶的过程中就开始调查东西,然后直到茶水彻底冷掉的时候才想起来吧。没有利用饮料供应机,而是准备了咖啡专用的机器对我来说就是极限了。”
“虽然我承认那个机器泡的咖啡很美味,不过你居然就是因为那个咖啡放着不管也不会变味才购买的吗?出于这么懒惰的理由而购买,说起来也真是丢脸啊。”
萨兰丁不光是在手术室的时间很长,其它的工作时间也会因为外科病房区的工作而忙到半死。因此比起他去内科的次数来,卡加主动来到外科的次数要多得多得多。
所以从结果上来说,就是他几乎没什么机会进入作为卡加城堡的内科主任室。
而萨兰丁对此完全没有遗憾。一想到卡加居然能在那种保存着大量细菌和毒物的场所睡觉乃至于饮食,就让他不得不佩服内科主任的神经之粗。——多半卡加也对外科主任室保存的东西抱有同样的看法吧?
在屈指可数的对于内科主任室的几次拜访中,让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卡加用新购买的咖啡机为他冲泡咖啡。
独身的卡加也和萨兰丁一样,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耗费在了主任室里面,所以为了让这里住起来舒适而下了相当大的工夫。
虽然外表是可爱漂亮的美少年,但是他喜欢的却是用白色和黑色的树脂以及金属素材所构成的简单洗练的家具。只不过从设计上来说并不是很尖锐,而是会让人感觉到某种令人怀念而且纤细温暖的味道。
“那么,他让你转达的传言是什么?”
“如同你所指摘的那样,因为守护天使们非常引人注目,所以要秘密进行计划已经非常困难。因此他表示要在警备方面全面争取基地的协助。”
“因为只有这个方法吧?不过话说回来,让基地第一引人注目的男人,担任机密计划的指挥官,这本身就存在了太大的勉强吧?”
虽然是很正确的指摘,但是因为能力而被选择担任指挥官的当事人本人大概会无法释然吧?
“因为奥斯卡休塔大尉很引人注目所以容易被狙击。如果在发生不测事态的时候,把周围人卷入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们两人最好暂时不要接近他——就是这样的传话。虽然用词上大概有一些出入,不过意思应该没有变化。”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因为最初表示想要保护他人的人本身却受到了狙击,所以希望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要接近自己。他认为这样的忠告非常合理。
但是,却总是有某种让他无法简单首肯的不快东西存在。自己到底是对什么感到了芥蒂呢?萨兰丁陷入了思考。
“因为无法保证红的安全,所以才试图把他赶回都市警察啊——”
“啊,结果反而被硬塞了两个追加的守护天使。所以只能无奈地把部下们用在护卫上,转变到扩大方针的感觉吧。”
“这次因为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又让我们不要接近——”
“没办法吧?那家伙是指挥官。如果我们这些局外人和平时一样在他身边出现,结果却被卷入受伤的话,就变成他的责任了。在因为任务而要背负部下的性命,自己也要面对生命危险的时候,如果还要确保看热闹的人的安全的话,确实是让人难以忍受吧?”
卡加下意识地变成了维护路西法多立场的角色。大概也是为了说服他自己吧,所以说明的语言增加了不少。
而这些都格外让萨兰丁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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