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魂断清梦 第三十章 穿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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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鸢儿。。。。。。”一个空灵而绝美的声音幽幽传来。我知道,那是妖。
睁开眼睛,周围却漆黑一片。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却分明可以感觉到,似乎有一团湿冷的雾气将我重重包裹。我跟着那声音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身体却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每走一步,我几乎都要停下来喘一口气,浑身上下,好象千疮百孔一般疼痛。
“妖,你在哪里?”我颤着声音问。
“鸢儿,我就在你前面,跟我走。。。。。。”妖的声音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仿佛隔着一层氤氲的水波,听起来空洞而飘渺。
我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可是,前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好痛。。。。。。”我在黑暗中呻吟。
“来,快一点。。。好鸢儿,我在这里等你。。。。。。”妖温柔地催促道。
我艰难地走着,找不到任何依恃,犹如一个人踯躅独行了千年!
隐约听到有水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才蓦然感觉到,脚下一片湿滑粘腻,寒气不断从鞋底透上来。
“妖。。。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停下来,无助地喘息,细密的冷汗从背上直流下来。
“就快了,鸢儿,不要停。。。。。。”妖的声音,似乎依然在很远的地方。
我挣扎着,磕磕绊绊地向那个方向奔去,妖,你到底在哪里,这条路,会不会没有尽头?
忽然,我的脚下一空,整个人立刻失去了重心,踉跄着扑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强烈的光线刺得我张不开眼睛,身子不停地向下坠落,如同跌入万丈深渊。
“妖。。。救我。。。。。。”刚要张嘴呼喊,一口水却呛进喉咙。
跟着,整个身体都浸入了冰冷的水中。我一惊,拼命挣扎着想让自己浮起来,可是,窒息和恐惧却让我浑身瘫软无力,连手脚也变得不听使唤,我感到自己像块石头一样,正在不停地沉下去,脚已经碰触到了水底的淤泥。意识越来越模糊,大脑也因为乏氧而变得一片空白。。。。。。
忽然,我看到头顶激起一片水花,一个白色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然后,我感觉到一双稳定而有力的大手托起了我的脊背和颈项。
水中的光线明亮而通透,碧绿的水波包围在我和他四周,荡起层层涟漪。我看到他瘦削的脸庞如斧凿刀刻一般棱角分明,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似暗夜里的一颗寒星。他雪白的衣袖被水涨得满满的,如同一对羽翼,翩然欲飞。
“他——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吗?”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连串的惊悸之后,是接踵而来的噩梦。朦胧中,我感到自己在高烧、呓语、不停地辗转,冷汗潸潸。略微清醒的时候,只看到身边晃动的人影,眼睛却模糊得辨不清模样。从未感到如此疲惫和困倦,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安慰紧紧攫住了我,只觉得眼下这个地方好温暖、好安全。蜷在这张柔软而舒适的床上,我睡了又睡。
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悠扬宛转的笛声,伴着一位女子清丽柔媚的歌喉,由远及近:
“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休。
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我轻轻抬起睫毛,看见床边垂下半幅湘妃色的鲛绡纱幔,另外一半,用一只镌花铜钧轻轻挽起。床边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只鎏金珐琅大火盆,把屋子里烘得暖暖的。
只觉一缕幽香飘浮环绕,自床边袅袅袭来,我转过头,见一只洋漆描金小几上放着“炉瓶三事”,皆是琉璃制成,十分精巧可爱,炉里不知焚着什么香,却是说不出的好闻。旁边案上,供着一对晶莹剔透的联珠瓶,里面插着两支形状奇特的腊梅。

绾起纱幔,看到对面还有一张妆台,上面立着菱花镜,还有几只乌银缠丝的白玉盒子,旁边放着一只玛瑙料丝灯。
我揉揉眼睛,一时间有点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了一件白纱中衣,这种穿在外衣之内的衣服,叫做“中单”,只有古代女子才穿这种类似睡衣的东西,除了以前在大学里的《中国历代女子服饰》课本上学过之外,就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可以见到,可是现在,我却穿着它躺在床上?!
头仍然有点晕,我慢慢坐起来,在床边寻到一双绣满芙蓉和燕草的软底儿绣花鞋。天,难道。。。。。。我下意识把手伸进衣领中,那枚古币正服帖地挂在脖子上。
“妖。。。你在哪里?”我轻声唤道。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挂在门上的红绸软帘被掀起,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探进了半个身子,见了我,轻轻一笑,露出两个梨窝:“姑娘,你醒了?”说完,又转头冲着门外嚷道:“媚儿,快去叫咱们爷,就说姑娘醒了!”
“你是。。。。。。”我诧异地望着她。
“姑娘就叫我可儿好了。”她脆生生地回答道。然后,尤自走到桌子边,提起一把十锦珐琅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我手上:“睡了这些时候,该是口渴了吧!”
“这是什么地方?”我疑惑地问。
可儿抿嘴一笑:“这里呀,就是咱们秦淮最有名的‘睢园’,姑娘不知么?”
我一怔:“秦淮?‘睢园’?”
难道,我真的随妖一起穿越时空,来到了“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有“十里珠帘”之美称的秦淮?可是,这个“睢园”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看着我一脸迷茫的表情,可儿立刻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家爷说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所以呀,就让人在这园子里种了好些竹子!”她抬起春葱似的小手,在额头上拍了一拍,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家爷还说,唐朝有个叫王勃的诗人,写过一篇叫做什么《藤王阁序》,里面有一句:‘睢园绿竹,气凌彭泽’,所以,就把这个园子取名叫做‘睢园’了!”
“你家爷。。。他是。。。。。。”
“就是那天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人啊!”可儿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我:“要说起我家爷呀,在秦淮这一带可是赫赫有名!他酿的青梅酒,色如琥珀,闻香可醉;他画的湘妃竹,风来可疏,风过而止;他手中的笛子,能吹落天上的月亮,就连鹧鸪听了,都会翩翩起舞呢。。。。。。”
“贫嘴的丫头,又在这里胡说什么!”门外,一个悦耳的男音蓦然响起,帘子一掀,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已经立在眼前。
是他——那个把我从河底捞起来的男人,我认得出他的那双眼睛。
我紧紧盯着他,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可以形容他的词汇,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他的眼睛里,既有拒人千里的冷傲,又有情思缱绻的温柔,既有超脱尘世的高洁,也有顾盼多情的风流。一张脸,怒时若笑,嗔而有情。
在他身上,仿佛有着太多矛盾的东西,可是,融合在一起,却又是那样自然贴服,毫不牵强。那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独特气质!
他宽大的衣袖下面,是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手中,握着一支精巧的竹笛,笛子的一大半都掩在袖子里,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上面坠着一块温润的美玉,和一缕碧绿的丝绦。
我叹口气,自古以来,只说女人是什么红颜祸水,可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女人天生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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