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我找到了我应该追求的目标，我今晚一定要和这只老虎拼个死活。那样的话，我才能在上海找到一个位置。我的心底总是藏着些不干净的念头。在某一个特定的场合，这些念头就会浮上来占据我的心灵。让我好像不由自主。
在风城时，林森在一次喝醉酒之后对其它人说：“花落这小子有狠劲，在被人打的头破血流时，还能笑出来，不简单。我当初就看中了他这一点，别看他现在服我，如果他的运气来了，我可能还得怕他呢。”我觉得他的那句话与今晚这位中年老板说的我脸上有“富贵之相”异曲同工。
我觉得自己今晚就是那景阳岗上的武松，是不老虎死，就是我亡。因为那位老板花钱买的就是我赢。如果我输了，我觉得我不一定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即使不死，这条命也差不多算是送给那中年老板了。这是江湖的潜规则，毋须多言。
我稳稳地给老虎机喂着筹码，“谢谢”声音不绝于耳。我的眼睛里只有老虎机前的屏幕，我不知道我身后是不是还有其它人。只知道那个老板现在在我的身侧。他把他手下人送过来的一盘盘筹码送到我的手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心烦燥了。我想退下来了。我的口发干，我的心跳在加速。这只老虎精力旺盛，我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我会被它吃死！
我的手也开始抖了，可是我不敢停。我必须得跟它斗下去，我不能认输。因为我如果现在放弃，这条命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对老虎机的操作已经完全是出于惯性，我的思维变得恍惚。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赵康的脸。我隐约记得自己曾是一个写手，在那段时间里，我曾经以为我在黑社会的那段日子是一场噩梦。我曾经多少个夜里借酒浇愁，想要忘掉那场噩梦。然而，命运弄人。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原来我一直都是个跑黑道的小混混，何曾有过那么一份体面的工作？和赵康的那一段时光，其实才真正是一段噩梦，才是我真正应该忘掉的。从孤儿院到黑道那么多年，我一直还活的好好的，但在与赵康的那段梦里，我却被他杀死了，他杀我的方式是那么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的狠毒！
是的，梦该结束了，我应该做回那个从前的我。一个混在底层的小人物。……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忽然，老虎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老虎发怒的表情。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过来。
我吓得向后一跳。只见屏幕上方冲出来一团火光，屏幕骤然一片漆黑。老虎机身裂开，一堆筹码向四方滚去。
我听得我旁边的中年老板大吼一声：“老虎死了！”
接着听到一个从空中传来的女人声音：“恭喜中奖，老板应得奖金额为八百万元。请到总部领取。”
周围的人们发出一声欢呼——原来那些人还都没有走。盗版书老板也没有走，他走过来笑着说：“恭喜你，兄弟，你发财了，你竟然打败了老虎机。从现在起，你是上海的名人了！”
2
中年老板在一个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去领钱了。
我问盗版书老板，几点了？
他说快十二点了吧？
中年老板从里间出来，他身后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他把他手里拿着的一个箱子递给我说，兄弟，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我打开箱子，全是人民币。我抓一把出来向空中一散，然后对盗版书老板说，走。
那些红男绿女全都去捡钱，盗版书老板也想捡，但听见我说走，他只好跟着我出来。
我非常快地走进一处黑暗的巷子。
盗版书老板说：“我们怎么回去？”话音刚落，发现有人朝巷子里观望。盗版书老板说，不会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吧？
我说：“现在我们分两头走。回到家后会合。记住，千万别打出租车，他们可能是赌场的人乔装的。”
他出了小巷，疾奔而去。我出来后拦住一辆出租车往回走。
当我回到他的那个二层办公楼时，他还没有回来。我径直让司机将车开到楼后面的一个仓库内。
这其实是一个车库，但是他丢了车以后，就空闲了，我估计他制作好的韩寒的盗版书全堆在这里，第二天运出去时也方便。
我向那个司机借钳子铁锤等工具。但出租司机警惕地问干什么。他以为我想对付他。
我将箱子打开，甩出一叠钱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司机的眼睛顿时一亮，像一百瓦的灯泡。他立即在他的目光灯的照耀下找出了工具，不过他在递给我的时候用铁锤向我的脑袋猛地砸来。
3
只听得一声咣啷大响，车的挡风玻璃碎了。我就势按住他脑袋朝车前一碰，他便晕菜了。——不是我反应快，而是他那一百瓦的眼光早就出卖了他的意图。
拿起铁锤却又放下，我听到楼上有响动。这里还睡着几个人物，他们其实是做杂活的。既算是保安也可算是员工。其实是只是盗版书老板雇的几个农民工而已。
我将那个出租车司机掀到一旁，上了车，发动汽车向铁门猛地撞去。门闩断裂了。车子撞上了一堆软软的东西。我从车里出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成捆成捆的书。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我将汽车推翻在书堆里，又将车库里放着的一个油桶滚到了车前，里面残留的油向外流。我心中一阵窃喜：天助我也。
我点燃一支烟，然后将他投进油里。
当我收拾好自己的钱箱，将那个出租车司机拖出几米远后，身后“轰然”一声巨响，火光大作。
我喘了一口气，那几个农民工员工来到我身边，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吼一声：“别问了，赶快救火去呀！”于是他们向仓库冲去，不过到了门口却乱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我收拾起钱包，正想走。却见盗版书老板瞪着两只大眼站在我面前。
他结结巴巴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出租车司机醒来了，他一看见我连忙说：“大哥饶命，小弟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我对盗版书老板说：“他的车还有你的书，烧在一起了。”
盗版书老板一听，揪起那司机来：“说，是不是消灾窟的人让你干的？”
那司机没有听懂，一时不说话。我说：“那还用问吗？”盗版书老板一拳打在那司机太阳**上，他又晕过去了。
我说：“我们赢了赌场的钱。他们不会让我们花舒服的。”
盗版书老板气愤地说：“妈的，老子难道就只能是输。不能赢一次吗？”
我说：“这件事还没有完，我们得赶快走。不然赌场的人还会来这儿，到时候我们命都怕保不住了。”
他一听点点头：“也对，反正这房子是租的，书已经没有了。不走还留着干什么？”
我们俩人就这样趁着夜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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