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福祸不离两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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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羽一路奔跑,根本不敢回头观看,那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不断地回响在他的耳边,直似地府的丧音
“嘻嘻,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嗯,好像没有了,哦,不,还有一个小孩,味道,啧啧啧……”
那个红袍怪人不需要多久便将四处逃散的镖局中人尽皆抓住,并且吸干了他们的血肉,而后便记起了炼羽,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将嘴上沾着的鲜血舔下肚去,接着尖笑一声,在树林中来回穿梭,找寻着炼羽。由那红袍怪人的红幡所发的烟雾已然弥漫了整个“血林”,炼羽丝毫看不到前方的路,只是模糊把握着前进的方向,发足狂奔。
“嘻嘻嘻,原来在这里!”
那个红袍怪人已然找到了炼羽,而后一声尖啸扑向了他。炼羽正在奔跑着,陡觉脑后风声大作,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红袍怪人吸人鲜血的场面,他紧了紧手中的石块,这是方才那两个怪人出现时候他捡起来攥进手里面的。当下也未敢多做反应,运气全身的力气,头也不回,将手中的石块向后扔了出去。扔完后也顾不得查看,向着前方发足狂奔。
“呀!”
一声痛哼从那红袍怪人的口中发出,他捂着头,一坐在地上,方才炼羽所扔的石块居然砸中了他,还伤到了他!炼羽的肉身经过炼人皇“归元体”之功,已然今非昔比,肉身的能量何其强大,手中发力一扔,这石块的力道自是不下千余斤,红袍怪人看他是个孩子,本想手到擒来,不想居然大意之下着了道。额头之上火辣辣,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不气愤。
“呀,真是该死,居然伤了我,我一定要将你凌迟,而后再吸干你的血!”
红袍怪人低吼一声,速度较之开始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向着炼羽追去。炼羽丝毫不知道已然惹怒了那红袍怪人,只是低着头奔走,因为大雾的缘故,他的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划烂。
“真是该死,居然遇上这两只鬼,锻体的铁衣从下山之后我便一直穿在身上,若是脱掉的话速度肯定能快上一两倍,可是现在已是来不及脱了,该死。”
炼羽在心中暗暗叫骂,便在此时,只觉脖子一痛,身体一轻,已是被那红袍怪人一把抓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嘻嘻,小子,你倒是接着跑啊,惹了你红鬼爷爷还想逃跑,嘻嘻嘻,我不会立刻杀了你,相反我会好好养着你,等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一天割你一片肉,直至把你削棍,你说好不好啊,嘻嘻嘻。”
炼羽被那红鬼抓住,怎么挣扎都无用,心中反而静了下来,苦苦思索着怎么逃跑。
“嘻嘻,是不是还想逃跑,待我将你两腿的腿骨捏碎。”
说话间那红鬼便伸出左手,正想捏碎炼羽的腿骨,炼羽一听心中大急,当下不管许多,两腿向后一踢,左脚不偏不倚刚好踢在了红鬼的,那一脚力道不下千斤,直直将那红鬼踢得一脸透红,咬着牙齿,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右手也顿时松了开来。炼羽落下地面,也不向后看,急忙向前跑去。
“啊!你还想跑,我要活劈了你。”
那红鬼眼见炼羽想跑,强自忍住的巨痛,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炼羽的后心,炼羽顿时感觉一把重锤正正地击打中了自己的后背,鲜血夺口而出,瞬间便晕死了过去。红鬼这一掌的力道何其巨大,将炼羽击出了约莫二十丈远,方才落下地去。红鬼自信炼羽断不能在自己的掌下活命,是以也没有上前去查看,在地上龇着牙哼唧了半天,而后掏出一颗丹药吃了下去,接着便飞回了那灰袍老者的身边。
“怎么,几个人都能让你如此狼狈,三弟!”
“哼!”
那灰袍老者看了一眼红鬼,红鬼听得他的询问,也不回答,只是哼了一声,而后拿起插在地上的红幡,飞进了密林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那灰袍老者顿了片刻,也随之飞进了密林深处。
却说那炼羽在被红鬼击中之时便晕死了过去,而后身体向前抛飞二十丈,直直掉入了地面上一个深深的洞之中。那深洞之中,并非直上直下,洞壁上延展出了许多的石台,炼羽的身体磕磕撞撞,下落了约十丈距离之后,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声闷响,已是落在了实地之上,这一番碰撞,使得原本就已经受了重伤的炼羽更加伤上加伤。
炼羽整整昏死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方才悠然醒转,刚一苏醒,只觉得全身犹如散架了一般,直疼得他龇牙咧嘴,脸扭曲成了一团。他努力地直起上身,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借着光亮,他看清楚了自己现在乃是处在一个地下的洞之中,洞顶上依稀一小湾的光亮,“看来那就是自己掉下的洞口吧”,炼羽心中如此想着,却是越看越心寒,这个深洞四壁滑溜得很,根本爬不上去,别说自己现在受了重伤,便是身体完好也上之不得。炼羽重重叹了口气,他的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小水塘,水塘的左边靠里的石壁上长着几株奇怪的植物,上面结了几个绿色的果子,而水塘的右边则一片黑暗,一点都看不清楚。炼羽扶着石壁,刚刚直起身子,陡觉右腿一痛,一声痛吟,已是坐倒在地。直至现在,炼羽方才看清楚,自己的小腿居然被一根人骨给活活洞穿了,身下则是一副破碎的枯骨,看来他落下洞时的那声脆响,便是将这枯骨压碎时发出的声音。
“呀!”
炼羽忍着痛,将小腿上的枯骨拔出,而后将身上已然破碎的衣物脱掉,胡乱包扎了一下右腿上的伤口,接着便向着那奇怪的植物爬去。片体鳞伤的炼羽花了盏茶功夫方才爬过了这短短的几步距离,而后伸出手将那几颗绿色的果子摘了下来,塞进了口中。这果子通体翠绿,看似漂亮,但是味道却又苦又涩,炼羽强忍着,嚼碎了咽了下去。他此时身受重伤,要想恢复可得花费能量,这果实虽然苦涩,但是至少能为他补充点能量。炼羽吃了三个果子,便觉得喉咙一阵发干,刚想爬到水塘边喝口水,正在此刻,炼羽突然感觉从水塘对面那片瘆人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便将炼羽吸扯得投入了那片黑暗之中。一阵短暂的失明之后,炼羽终于看清楚了那股吸力的由来,不由得一声惊叫。
“呀!”
原来在那片黑暗之中端坐着一个披头散发,枯瘦如柴,两腿齐根而断,满脸伤疤的瞎子,由于光线的作用,炼羽居然开始之时没有看见,那股吸力正是那瞎子凭空用右手摄取炼羽。瞎子用右手摄来炼羽,却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用左手在炼羽的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寻什么。炼羽挣扎了一会儿,但是那瞎子的右手却是宛如钢铁一般,怎么都晃不动。
“你是人是鬼,倒底想怎么样?”
“咦!说,你是不是那两个老鬼派来的?”
“什么老鬼,我看你才是个鬼呢,我又没有招你惹你,你凭什么抓住我不放,还搜我的身?”
“哼,小子,你可别想考验老夫的耐心,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你这丑鬼,说些什么鬼话,快放开我。”
“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你个二大爷的!”
炼羽刚刚逃离那两个怪人的手爪,不想又落下这地底深洞之中,遇上这个似鬼一般的怪人,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擒住了他,一通没头没脑的问话,炼羽早就火起,却是怎么都憋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那瞎子一听,心头火起,手上劲力一送,炼羽只觉得自己的手骨宛如无数把利刀在劈砍,痛入骨髓,而转瞬间又如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咬噬,炼羽只是坚持了片刻,便痛得晕了过去。其实这疼痛比之他洗体伐髓要轻得多,但是他身受重伤,又心力憔悴,自是忍耐不住。

“嗯。难道真的不是?”
那瞎子在炼羽昏死过去之后,低声自语道,接着他又伸出手在炼羽的身上摸索了一遍,方才将炼羽扔到了对面。炼羽昏死了过去,却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布满了死尸的恐怖的修罗场,他被绑缚在一根插在死人堆里面的木桩上,跟前站了三个人,正是那灰袍老者、红鬼和那个瞎子。三个人狞笑着,露出满口的碎牙,慢慢地走近炼羽。恐怖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狠狠地击打着炼羽心中的防线,他的身边只有无穷的黑暗和无尽的恐怖。
“啊!”
炼羽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已是早晨了。全身的骨头还在作痛,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却尽皆结疤了,包括右腿上那个贯穿的巨大伤口!炼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身上的伤疤,满腹疑问。
“怎么会这样,居然这么快全都结疤了,照这速度,再过个两天,我全身的外伤都会好的,难道是‘归元体’之功,爹爹曾经说过这‘归元体’还有我意想不到的效用,难道就是能使的创伤快速复原?对了,肯定是这样的,哈哈哈,这‘归元体’太厉害了。”
炼羽心中想着,高兴得笑出声来,恰在此时,一个犹如用铁刷刷铁锅般沙哑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的。”
“掉进来的呗,老鬼。”
炼羽现在心情很好,虽然还记恨那瞎子,但是却也不怎么抵触了。
“是被一个身穿灰袍和一个身穿红袍的人追得掉进来的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炼羽急急追问,不过那瞎子在得到炼羽的答复之后却不再说话了,坐在原地打起坐来。此时他的右手之中不知道从何处居然掏出来了一串佛珠,嘴中囔囔诵起了佛经。炼羽见那瞎子居然不理自己,念起了佛经,心中大是愤怒,不过他可没有骂出声来,只是在心中反复咒骂着那瞎子,将那瞎子的祖宗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借着晨辉落入洞里面的光亮,炼羽仔细地察看着这洞,寻找能找到逃出生天的道路,那瞎子脾性不定,说不准下一刻又会发疯,抓住自己蹂躏一遍。炼羽越想越急,但是一番查看下来心却越来越凉。这个地底洞四周滑腻非常,根本爬不上去!炼羽失望地靠在石壁上,瘫坐在地,虽然他性格坚强,乐天向上,但是遭遇过昨天的那一幕,现在又被困在这地底的洞之中不得出,对面还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走杀死自己的怪人,再想起与炼人皇的离别,尽管他一直强忍着哭意,但是那泪水却不争气地慢慢溢出了眼眶,沾湿了他那已经破烂不堪且很是污脏的衣服。
四天时间,炼羽已是在这洞之中呆了整整的四天,他很庆幸自己的衣服虽然破烂了,但是腰上紧紧裹附着的包裹却没有遗失。他将包袱里面换下的皮裘拿了出来,铺在地上,做了一张简陋的地铺。他现在每天所做的事便是骂天,肚子饿了就到那小水塘边钓鱼,水塘虽小,但是鱼却甚多。炼羽年纪虽小,但是这烤鱼的功夫却很厉害,虽然没有多少佐料,但是这香味和味道却丝毫不差。四天之中,那瞎子没有和炼羽说过一句话,炼羽有次大起胆子骂了他一句,他没有回应,后来炼羽也就大胆地骂他了,可是他的不回应使得炼羽骂他的兴头只是持续了一天便消去了。对瞎子的怨恨已然消去了,这洞之中只有他们二人,炼羽天性多话好动,他很希望那瞎子可以和他说说话,解解闷,不过那瞎子并不上道,是以炼羽只得以美食相诱,别说,还真起了作用。从第五天开始,那瞎子开始时不时地与炼羽聊起天来,而炼羽也将自己掉入这洞的缘由细细说了一遍,那瞎子一听,心中最后一丝疑惑也消去了,对炼羽也不似从前那般爱理不理,不时还会出手打下几只从洞顶飞过的鸟或者路过的走兽,让炼羽烤了来吃。
在这小方天地之间,两个不同年龄的人怀着不同的心事静静地过着每一天,二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融洽起来。从瞎子的口中,炼羽对当今的修真界的情形却是有了一番了解。
当今之世,修真界共有三方势力,正道,魔道,还有介乎于正邪之间的第三方势力。魔道原本只有一门,便是“不灭九幽”,其上一代幽皇六道修为高深,当属修真界第一,于一百五十年前尽起魔道刀兵直逼正道第一大门派“蜀山剑派”。“蜀山剑派”倾尽门中所有也无法挡住六道前进的步伐,仅仅两天,“蜀山剑派”便被攻克。六道豪气万丈,孤身一人率先攻向了“天禅寺”,可惜遭到了正道“天禅寺”、“万象门”、“天音阁”还有“三修合道”中隐修高手共三十六个人的围攻,最后被击得魂体分离,六道的肉身虽然被“不灭九幽”的幽后,也就是六道的妻子幻姬抢回,但是神魂却被“天禅寺”的主持拘禁封印了。六道虽然败了,但是那三十六个隐修高手却被六道生生击杀了二十三人,还有六人被毁去修为,沦为凡人,仅有七个人得以全身而退,但是也受了重伤。
“不灭九幽”自幽皇六道陨落之后,其左右护法尽皆叛出,各立门户。左护法阴无鸠成立了“太阴门”,而右护法尸蛊则建立了“邪宗”,将偌大的“不灭九幽”一分为三,魔道瞬间大衰。正道四门眼见魔道如此,自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连兵追杀魔道三门,直将三门逼入了中原以西的穷山恶沼之中,百余年未敢出。
再说这正道,“蜀山剑派”遭逢千余年来的大劫,虽然在其余四门的帮助下重建了门派,但是已经不复当初修真界鳌首的实力,沦为了五大正道门派之中最弱的一派,而“天禅寺”虽然未被屠寺,但是在阻击六道的三十六人之中,却有十二人都是出自其中,不过最后仅有两人存活,实力也大打折扣,而原本排名第三的“三修合道”却是一跃成为了现今修真界的鳌首!
修真界的第三方势力则是近几年方才出现在修真界的,乃是弃苍天一手所创的“霸盟”,“霸盟”中人行为做事如其名一般,霸道得很,刚一成立,便迅速吞并了一些小的修真门派,直至现在,已然和正道五大门派平分中原,其间的一些小门派不是被“霸盟”吞并,便是依附于这两方势力,天下乱矣!
听得那瞎子之言,炼羽对现今修真界也算有了点了解,心中却是有了些着急。明识和他都同处正道,但是逆天来却是入了那“霸盟”之中,正道和“霸盟”本是相冲,不知道日后是否有拔刀相向的一天。炼羽想的长远,不过一会儿又安了下来,世事无常,不能强求,只能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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