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兵旋解式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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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人世初成,人类便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灵巧的双手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这些工具帮助人们,使人类在残酷、危险的环境之中排难而出,建立了家园兵器,便是这类工具之中特殊却又另类的存在。
根据修真界正道门派“万象门”所藏典籍《百兵谱》记载所言,但凡天下兵者,大抵可以分为四类:利器,地器(鬼器),天器(邪器),灵器。首尾两类的称谓在正道和魔道之中相同,不过第二类正道称之为地器,而魔道则称之为鬼器,第三类正道名曰天器,而魔道则叫邪器,名虽不同,但是兵器却是一样。
兵器之道,在于杀敌保命,造势之用,最低级的亦是最普通的便是诸如农家的农具一般,用普通工艺、利用凡铁锻造生产的兵器,江湖中人和朝廷士兵所用的器械都是这类兵器,只是锋利罢了,并没有任何的异能,这一类兵器称之为利器。地器(鬼器)乃是威力大于利器的存在,是修真之人利用体内的真元火,将一些利器回炉重造,或者直接利用凡铁锻炼而成。上面印画了一些法阵,使得这些兵器变得更加得锋利和强韧,而且更是能够随意变化大小,可以变成发簪、戒指、项链诸如之类的小物件,任意戴在身上,用的时候只要一念法诀就可以显化而出,很是方便。这类兵器乃是修真之人惯用的兵器,按照其威力的大小,一般可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
天器(邪器)乃是高于地器(鬼器)的存在,其不但有地器(鬼器)的诸般法能,而且更是能化入人身,与主人相通,达到人器合一之境。此类神兵不但能够助其主人修行,而且与主人心意相通之后更是大大增加了它的威力!一般来说,这类兵器仅有两种来源,一种是修真之人渡劫之后,所佩戴的兵器经天火天雷重锻,等级提升所化,而另一类则是由人锻造而出。修真一途,困难重重,能修至渡劫期的人少之又少,就算修至渡劫期,能否顺利渡劫飞升还得看个人的造化修行,是以最后通过的人就更加的少了,更别说在渡劫之后能保存下自己的随身兵器!而由人锻造而出的天器(邪器)比之前面一种方法所得的就更少了,基本上从古至今不超过十柄。据《百兵谱》记载,能够铸造出天器(邪器)的人古往今来唯有欧冶子、干将和式家铸剑坊的第二代掌坊式燮。天器(邪器)也分为上中下三品。
灵器是这个天地之间罕见的存在,没有品级的划分,其出处据《百兵谱》记载,从古至今的灵器都是天地所孕育,人力所难铸。这类兵器不但有前三类的所有特点,而且已是如活物一般,具备灵识。虽然天器(邪器)也算初具灵识,不过其灵性比之灵器,便如小孩与成年人一般,天渊之别了。灵器出世,将自己择主,纵是你修为高深,若不是它所选择的主人,也无法降服于它。灵器所认的主人或许是一方诸侯,或许是一个无知孩童,它一旦认主之后,经过滴血,便只会忠于主人,别人再也无法占有,就算他的主人被别人杀死,也无法将其收入怀中。当今之世,据《百兵谱》记载的现世的灵器只有两柄,一柄是“不灭九幽”的“九幽尺”,来历不明,不过随着上一代幽皇六道的陨落而消失无踪;另一柄则是“蜀山剑派”的镇派之宝“三尺绿意”,乃是三千年前自蜀山中出世的神兵,后来认主于“蜀山剑派”的创始人剑无极。剑无极羽化成仙之后,“三尺绿意”便一直沉寂,几千年来没有认主。
当然天地之间的兵器或许还有区别于这三类的存在,不过那样的兵器却是未现于世,或者说是还未显露出其奇异之处,是以未被他人所了解,而没有记录在案,《百兵谱》中将这类兵器称之为介兵。当今的修真一界,大多数的门派之中不但有修道之地,亦有炼兵之所,但是所炼制出来的大多数为地器(鬼器)下品,难有中上品,更别说天器(邪器)和灵器之流了。而精于炼兵一道的门派,天下间只有两家,一个是“万象门”,而另一个便是“不灭九幽”,不过若是说到天下间第一的铸剑大家则是一个小小的铸剑作坊——“式家铸剑坊”。
“式家铸剑坊”的开创人名叫式谷,谁都不知晓他的来历,他仿佛是突然间便出现在修真界的,一出世便以出窍期的修为力压全雄。不过他仅仅在修真界混迹了年余,便退隐于中原以东的“渝城”,而“式家铸剑坊”的名声大振,为修真界所重视亦是从其退隐之后开始的。
式谷退隐之后,究三十年的光阴铸出了一柄上品地器“般若破”,此剑无剑尖亦无剑刃,乃是一柄扁平的尺状怪剑。而第二代掌坊也就是式谷的儿子式燮,究三十年光阴更是铸出了一柄下品天器“虎啸雪”。第三代掌坊式冼花费了三十年的时间,也铸造出了一上品地器“逆龙鳞”,“逆龙鳞”其实亦可称之为伪天器,只是在灵性上欠缺了。三代“式家铸剑坊”的掌坊,究其三十年的时间,都铸造出了让修真界震惊的神兵,而且三个人一生更是铸出了百柄下品地器。此种成就,已是使得修真界诸派震惊、折服,是以“式家铸剑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铸剑作坊,但是其地位却甚是尊崇,无人敢也无人会主动招惹于他。而今,“式家铸剑坊”传至第四代式动之手,不过现在的式家已然不复当年的威风,相反还危机重重。
“渝城”位于中原以东,是一个坐落于群山包围之中的山城,这也限制了“渝城”的规模,使得它并不十分的繁荣。今日是“渝城”本地的习俗灯会,天刚刚渐黑,大街上已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家家门口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而大街上则更加的多,也更加的繁杂、漂亮。街上猜灯谜、叫卖小贩、各类的杂耍,早已连成一片,和着这片令人目眩的灯光,倒也将这“渝城”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不夜城。
不过在这热闹却又喧嚣的氛围之中,却有一处冷清而又落寞的所在。顺着“渝城”的西门而进,一路走到底而后左转,向里走不上许久便可以看到一间四合大宅。大宅子的门包漆镶金,门前两只巨大的石狮子,栩栩如生,这些都昭示着这户人家的不凡。不过今夜再看这里,却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门头高挂的大红灯笼已然破碎,唯有一个骨架还悬在上面,门前一片杂乱,好似许久都没有打扫了。巨大的院落中仅有一处有着些许微弱的灯光,那便是宅子的会客正厅,不过这灯光却是十分的惨淡和摇曳,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一般。
客厅迎面是一幅“猛虎啸山林”的图画,画中一只斑斓猛虎,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了嘴里巨大、坚硬、冰冷的獠牙,四肢有力地抓着脚下的嶙石,两眼圆睁,透着一股直逼人心的威严。猛虎的如铁鞭一般的尾巴有力地挥动着,让人生畏。这原本是一幅绝妙威严的图画,但是被这客厅中惨淡的烛光一照,居然变得有些狰狞恐怖了。在画的两边是一幅镏金对联,写得很有气魄。
“采九天黄石铸炉而炼,聚一世心血化剑而辉。”
画的下首是一张台桌,两侧各有一把太师椅,左侧坐了一个中年人,正是那式动。式动此时紧蹙着眉,一脸的痛苦焦灼模样。在他前方两侧各有五把座椅,此时在他的左前方的座椅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正值青春年少,长得端庄秀美,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中年妇女。这两个女子正是式动的女儿式若云和妻子付雪莲。此时二女也如式动一般蹙着眉,满脸的心事,不过式若云的脸上还多出了一分奇怪疑惑的神情。客厅里面一片沉寂,良久之后,式动长叹了一声,而后坚定地看了一眼妻子付雪莲,在得到付雪莲肯定的示意之后,他看着女儿说道。

“云儿,蝶儿已经睡着了吧?”
“嗯,爹爹,才入夜,我就把她哄得睡下了。”
式动点了点头,看着式若云。他与付雪莲一共生有二女,大女儿式若云今年刚满十八岁,而小女儿式若蝶则恰好七岁。
“云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式家铸剑坊’疑惑颇多,现今家族遭受前所未有的大难,今日之后,或许天下间便不会再有‘式家铸剑坊’了,你随我来,我今夜便将家族的秘辛告知与你。”
听见式动如此一说,式若云心中“咯噔”一下,心知自己估计的大事果然要发生了,刚想发问,不过看见式动和付雪莲已然向着后院走去,也就没有开口,起身跟上。“式家铸剑坊”,原本是荣耀万丈的家族,可是传至式动手中之后,却陡然一落千丈,原因无他。这式动自从接手铸剑掌坊之后,十余年间铸剑百柄,但是每一柄都是一击必折。十年光阴,百柄蒙尘残兵,这种结果使得“式家铸剑坊”的声誉大打折扣。式动脸上虽然看似平静,不过式若云却可以看出他心中那深深的痛和不甘。对于一个痴于铸剑的人,再没有什么比这还令人痛苦的事了。一年之前,式动突然说要云游天下,采集铸剑所用的矿石。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而回来之后,式动便把自己锁在书房之中,三天没有出来。直到第四天,式动方才出现,不过他刚一出来就遣散了所有的弟子和佣人。
式动的书房式若云也曾来过几次,除了几幅丹青和几卷书外,别无他物。式动除了痴于铸剑外,就好丹青,那幅挂于客厅中的“猛虎啸山林”便是出自他手。式若云看着式动走向书架,接着转动了一下书架旁的一盆盆景,随着一声闷响,书架居然向着一边移开,露出了一个暗门!式若云呆了片刻,便紧随着付雪莲走进了那暗门。
暗门的后面是一小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之中仅有一张桌子和一幅画。桌子上一个剑架,上面放着一柄通体雪白的宝剑。
“啊,是‘虎啸雪’,原来爹爹将它藏在此处,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呢。”
式若云惊叫出声,他已然认出那柄宝剑正是式燮所铸的下品天器“虎啸雪”。式动听得女儿惊呼,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燃了三根清香,插在桌子上的香炉中,而后对着挂在墙上的图画拜了一拜。式若云眼见父亲如此,大是惊异。那画中之人是一对穿着古旧的年轻男女,看似应该是一对夫妻。画上的人式若云根本没有见过,也不是式家的先祖,但是式动居然对其叩拜,她心中自然惊讶得很,刚想开口询问,不过式动却早她一步说了出来。
“我式家先祖式谷本来是一个普通至极的铸剑师,有一天他上山采集矿石,却不料遇上了已然飞仙的铸剑大师干将和莫邪。先祖十分高兴,自是虚心向干将和莫邪求教铸剑的奥义。干将和莫邪所述的铸剑之法尽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失传已久的秘法,先祖本就痴迷铸剑,是以心动非常,当下便跪求干将收他为弟子。干将虽然欣然答应,但是如果先祖想要学尽铸剑秘法,必须有一个限制,还要许下誓言,或者说是要付出代价,一个非常惨痛的代价!先祖痴迷铸剑,也不想其它,满口答应了下来,随后干将和莫邪便将铸剑秘籍‘干将剑经’传给了先祖,接着便消失不见了。两百余年,我们式家一直遵从着先祖允下的限制,那就是一年十铸,十年百兵,百兵铸就,神兵始开。这个限制是让我们式家之人少铸兵器,兵器主杀,多铸则有违天和,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不过随之而来的那个代价,先祖本来认为要许久之后才会出现,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谁料!干将在将‘干将剑经’传给先祖之时,曾经说过,一旦收下了此秘籍,便算签下了血契,日后只要子孙之中有一人身怀宝剑而生,其父母必须效仿干将和莫邪,舍身铸‘天殇’!哼哼,我万万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这个代价居然应在了我的身上。”
“嗯?‘天殇’,应劫,爹爹,这究竟怎么回事?”
“还记得蝶儿背上的剑形胎记吗?”
“记得,那是一个红色的剑形,仿佛真的一柄剑一样,几可乱真,爹爹,难道蝶儿就是怀剑而生之人,怎么会这样?那个‘天殇’又是怎么回事?”
式动痛苦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墙上干将和莫邪的画像。
“上古传说,魔神蚩尤和黄帝大战之时,蚩尤曾手持一柄名叫‘虎噬’的无上魔刀,杀得黄帝节节败退。后来黄帝铸出了‘轩辕剑’,方才斩杀了蚩尤,可那‘虎噬’魔刀杀人愈多,其中怨念滔天,根本无法毁去,只是被炼化成了一团元胚金属。这团元胚金属被黄帝称之为‘怨金’,为了消去它里面所含的怨念,黄帝将它镇封于‘天山’的‘登天峰’之中。我一年之前离开家,便是为了去取那‘怨金’,铸造‘天殇’必须要‘怨金’,亦需要我和你母亲舍身炼铸,这是我们式家背负的诅咒,亦是命运,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爹爹骗我!”
“这是真的,云儿,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站在一边的付雪莲开口说道。
“娘,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铸剑了。就像爹爹所说的‘天殇’必须要‘怨金’来炼铸,这‘怨金’如此邪恶,铸造出来的‘天殇’一定也是邪恶至极,必将会危害天下,而且居然还要爹爹和娘亲舍身铸造,绝不能铸啊!”
“蝶儿,爹爹若是有其他的办法又岂会坐以待毙?你还记得蝶儿三岁时候的那场大病吗?那时候我只是动了一下念头,就害得蝶儿昏死过去,长达半年之久,群医束手无策。哎,为了你俩,我断不能回避,也管不得这天下了!”
不大的密室之中一阵短暂的沉寂,式若云呆立一旁,泪水早已汹涌而出,付雪莲扶着她,心中的伤痛又岂会比她弱?这命运有时候便是这般无奈,有所得必会有所失,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式动仰着头,尽量让自己的泪水不滚落下来,此刻他必须坚强。
“云儿,明天一早你就带着蝶儿去‘埋剑谷’找你的二叔。式家陨落,一些跳梁小丑已然盯上了‘虎啸雪’,只不过现在有我在,他们一直没有动作而已,等到我一死,他们必将会来抢夺。你二叔乃是一个修炼狂人,修为远远在我之上,有他在你们的身边,我和你娘去得也会安心点。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去吧,无须多言,也不用多问,我式家的命运早已注定,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此去郑重!”
说完,式动转过身走出了密室,付雪莲搀扶着式若云也随后走了出去,式若云一直恍惚着,心里面宛若刀绞,但是命运却是如此,怎么都不会改变。付雪莲将她送回房间,将一些明细好好的与她说了几遍,她才记住在心里面,这一夜她注定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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