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留她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夏叶荷介绍了报社的保安工作给弓平,弓平把她当成了大恩人,这份感恩之心,让弓平毫不含糊地把夏叶荷当成了亲人般看待,看到一伙人这样被吕敬平蒙在鼓里,一致欺负、冤枉叶荷姐,当下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门,闯了进去
会议室里所有的同事,都全神贯注地看着夏叶荷,哪里会想到这样粗鲁地闯进一个人来?门被猛然踢开的那一刹,都被吓了一大跳。
吕敬平听见十个元老,同时表决开除夏叶荷,心里面那个劲头就崩提有多高兴了,眼看目的达到了,却没想到突然之间,闯进这么个青年人来,而且听他叶荷姐地称呼夏叶荷,明显两人关系极为密切,可不能因此就被这小子破坏了这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当下站起来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闯进会议室里来,干什么?快滚出去!保安,保安——”
吕敬平大声叫保安,想把弓平赶出会议室去。弓平一听,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叫什么叫,我就是保安。”
这时候张大哥听见社长的喊声,跑了进来,却看见弓平表明了他也是保安的身份,当下有点为难了,只得跟着附和道:
“社长,他是新招来的保安,今天第一天来报社报到,不懂得这里的规纪,请社长见谅。”
张大哥虽然跟弓平相处不久,也就刚认识上,可经过一番简单接触后,知道弓平是个善良忠实的小伙子,对他有好感,所以在这种关头上,能帮他说点好话,就尽量帮衬着说。
十个元老人物一听,就用眼神看着人事小张。小张一个女孩子,给他们十个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怎么会不害怕,只得全盘托出:
“他、他是夏主编的表弟,推荐来这当、当保安的。”
十个元老人物一听,顿时火了,正要发话,没想到吕敬平生怕火势不够旺,赶在一旁吹风助澜:
“哦,唯亲是任,想拉帮结派,壮大自己的阵脚。是不是打算把整个报社,变成夏主编的家族社团啊?”
十个元老人物本来就在节骨眼上,这下给吕敬平这么煸风点火,如何不气得直跳了起来?他们指着弓平道:
“你也不用干了,现在马上滚蛋。”
弓平一听,就好像当场给判了死刑的罪犯,怔住了。没想到,这份刚刚给他贫困生活,注入兴奋剂的工作,带来希望,也带来光明,却想不到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就这样丢掉了?虽然他很渴望这份工作,但他是个有骨气的人,瞧他们要赶自己跑,也决不会贪恋不舍,软弱到低声去哀求他们的地步,请求给他一次机会。
在这种时刻,弓平的身上却流露出这样一种品质:他自身不保的同时,却想到叶荷姐忍受了吕敬平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要养育年幼的女儿贝贝,这份天禀神赋的伟大母爱之情,就跟自己的妈妈自杀前一个样。所以相对于去留而言,叶荷姐更需要她的这份工作,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他丢掉了,大不了回去卖包子,做宵夜,而叶荷姐要是丢了,她一个女人家,可怎么来维持这个家啊?
弓平当下道:
“没关系,我滚蛋,但我恳求你们,别开除叶荷姐,求求你们了。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很重要,她还有个年仅六岁的女儿,她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十个元老人物,听见这个义气方刚的青年人,肯抛下架子跟尊严来恳求他们,他们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以及一份工作对在座的每一位而言,都是衣食之源,求生之源?当下十个元老人物就有点动摇了,看见夏叶荷这个女强人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都于心不忍,就要答应了。偏偏这时候,吕敬平插话进来道:
“妇人之仁,养虎遗患啊!聚焦报社,现在是蒸蒸日上,更应该趁住这大好时机,驱除报社内部的害群之马,剪掉枯枝败叶,清洗污垢垃圾,让报社风姿勃发,焕然一新,以一种更加凝聚的力量,去超越广角报社。如果夏叶荷不除,以后报社的工作怎么展开,不杀一儆百,他日个个同事都对上级的安排,推诿拒绝,报社还要不要继续营业下去?”
十个元老人物一听,当下有点犹豫了起来。吕敬平这番话,说得很对,可这十个元老,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的犹豫,也仅仅是出自对夏叶荷的同情而已,一旦公私分明,最终要怎么办,就会怎么做。弓平见他们开始犹豫,在不等他们统一下定论之前,赶紧道:
“我这就走,我马上滚蛋,求你们别赶叶荷姐走,求你们了。”
弓平的这番拳拳盛意的成全之情,着实感动了夏叶荷,她不知道,其实弓平比她更需要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十年的辛酸,还是从少年时就风雨颠簸挺过来的,她离开了这家报社,还可以去别的杂志做编辑,甚至到一些大公司去干干文职之类。弓平可是要文凭没文凭,要技术没技术的现代化文盲呀。
“你可以留下,但夏叶荷却铁定要走人。”
吕敬平对弓平道。他的目的只针对夏叶荷,又见十个元老在犹豫之中,稍微作点让步,也好让在场各位认为,他没有咄咄逼人,没有赶尽杀绝,他是有人情味的,应该会赢得同事们的支持。其实留下弓平区区一个保安,日后要铲除他,分分种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谁知道弓平丝毫没有感激他,反而将憋在心中对他的愤怒,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够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充当好人吗?这几年来,是你在公报私仇,为难叶荷姐,叶荷姐已经被你深深地伤害到了,你还不知足,你还要赶她走,她已经忍耐你很……”
“别说了,求你了,我走就是了……”
夏叶荷声嘶力竭地哭着道。一直以来,夏叶荷都在忍耐着吕敬平,以前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她是强行憋在心里头,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也就当作没事了。现在没想到吕敬平竟然把这种凌辱,裸地摆在同事们的面前,还声明就是刁难她、打击她,狂妄过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压抑在心头这么多年来的委屈,怎么还能再憋藏得住?更何况,才认识了一天的弓平,就了解到了她的这份委屈,替她强行出头,感动之余,心中的那份难受,怎么就不会像找着了突破口,尽情地宣泄,尽情地流露?
所以,一向坚强的她,哭了。只是,给吕敬平欺负了这么多年,自己的一再忍让,反而给对方得寸进尺,公然地在同事们的面前倒她的台,赶她走,无情冷峻的嘴脸暴露无遗。不欺负也欺负了,不难过也难过了,事情闹到这地步,再去提以前的难堪,又有什么用呢?人都要走了,何必再把过往的伤口,撕开一遍展示众人?所以她阻止了弓平。
“叶荷姐,你不用害怕,今天,我要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即使要打包走人,也要让同事们知道社长这副小人的嘴脸。”

弓平走到夏叶荷的身边,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昨晚的事情,叶荷姐是被社长冤枉的,她根本就没顶撞过他,也从来没拒绝过他安排的工作。‘有你乐’夜总会斗殴事件,叶荷姐有去采访,看,这就是证明……”
弓平说着,抓住夏叶荷的右臂,咝一下,撕开了臂膀上的衣服,一个包扎的伤口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完全裸露在众人的面前。众人看到夏叶荷那冰肌玉雪般的手臂上,赫然多了这么个血淋淋的伤口,都吓了一跳。弓平接着道:
“这是叶荷姐昨晚去采访现场,拍摄时给对方用弹簧刀划伤的。双方正在打斗,他们发现了叶荷姐在偷拍他们,都要跑过来捉她。要不是我带着叶荷姐逃出去,叶荷姐今天还会出现在诸位的面前,给你们欺负、冤枉吗?”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个伤口,怎么会是在夜总会弄到的呢?如果真是在那里弄伤的,夏叶荷在我刚才冤枉她时,为什么就不展示出来,以求自己的清白呢?可见,她也知道这是弄假作祟,没这胆量拿来唬骗我们。再说了,如果她真是冒了这么大的危险,逮到这第一手新闻资料,为什么没拿来报社刊发?所以,各位同事,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为夏叶荷狡辩,搅乱事实。”
“好了,社长,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我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你彻头彻尾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叶荷姐昨晚受了伤,她为了要赶出这篇新闻稿子,拒绝了我送她去医院,整理出来之后,拷进了U盘,让我打的送来报社。还是我亲手交给赵振声先生的,怎么会弄丢呢?赵振声先生,你不也可以站出来,为叶荷姐作下证明吗?你跟大伙说说,昨晚我是不是找过你,把叶荷姐的U盘交给你了?”
弓平在座位上瞅见赵振声,揪他出来作证人。谁知道赵振声,就是因为跟吕敬平是一伙的,才会受他唆使,故意把那U盘的资料删除,一起设下这个陷阱来刁难夏叶荷。赵振声见弓平在众人面前,把他供了起来,他也是个势利小人,瞧了吕敬平一眼,又瞧了十个元老一眼,很明白这时候的社长,已经很难再遮得住真相,但忌于他的淫威,也不便当面就做反骨仔,反咬社长一口,当下连声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跟我无关,别牵扯到我。”
吕敬平听了,气得直瞪眼。
“赵振声先生想不配合吗?没关系,昨晚值班的保安大叔可以作证,我的的确确,有来找过赵振声先生。”
吕敬平见事情快被弓平越捅越露,慌了,也急了,不经大脑马上泼上一句:
“黄大叔今天休息,没在这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还能反驳你?”
“不是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所说的都有凭有据。报社不是有保安系统吗?大门、过道、每个部门不都装有闭路摄影机吗?你们可以查看昨晚十二点左右的影象记录,就知道我有没有来找过赵振声,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
弓平是个聪明人,刚才张大哥带着他四处溜达,他张见过道上装着的摄象头,推测出每个部门里,一定也装有。这样说出来之后,十个元老马上叫人事小张,去保安室取昨晚的影象记录。
吕敬平马上脸色不对劲了:该死,千算万算,倒是算漏摄象头这一事了,早知道昨晚让赵振声那小子,删了U盘资料后,顺便跑到保安室,把昨晚的影象记录一并删除。
很快,昨晚弓平交U盘到赵振声手中的那段影象记录,清晰地播放在众人的面前。赵振声一看,真恨不得找个地窟窿一头钻走。事关那摄象头,就安装在他座位后面的墙壁上,侧偏着方向对准了他的脸跟电脑显示屏:昨晚弓平来找他之前,他不正在玩麻将游戏吗,刚赢了一盘“十三幺”,游戏里的性感美眉娇楚作态,怒嗔一声:“你真坏。”然后衣服就给扒了个精光,他看得血脉喷张,色眯着眼睛还流着口水的画面,给摄象头抓拍了个正着,此刻却又像呈堂证物一样,庄严肃穆地展现在“法官、陪审团、观众”的面前,全场顿时一阵屏息的安静。哇塞,这个脸,丢得真是大。
几个女孩子看得脸都唰一下,红了,连十个食古不化的元老级别的人物,都忍不住掩嘴偷笑:赵振声啊赵振声,你晚上值班时间,玩游戏可没想到会玩到众所周知的地步吧,这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上班时间玩游戏?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事情披露到此地步,真相也是昭然若揭了,十个元老同声喝问:
“赵振声,你老实交待,你拿到了夏主编的U盘,怎么没把她的那篇新闻稿,刊发在本社的报纸上?”
“我、我,是……”
这个时候,如果还要手下捅自己出来,就太窝囊太没面子了,吕敬平当下道:
“是我叫他这么干的。”
啊?所有人都同声惊呼,搞不明白这个拿事实说话,严惩下属的社长,一大早搞了这个批斗会,最终揭示的真相,会是他在自编自导,唱了这么一出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夏主编,难道真如她所说的,是你在公报私仇,打击着她吗?”
十个元老同时发问。
“我没有,我不是……”
吕敬平这个时候,还在作自我狡辨。弓平看看脸不改色的吕敬平,又看看无地自容的赵振声,想起在“有你乐”夜总会大楼门口,两人相撞的那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有,他一直在公报私仇,他一直在刁难、打击着叶荷姐。”
弓平跑到赵振声的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喝问道:
“你老实交待,你昨晚在值班时间里,一个人偷偷溜出报社,跑到‘有你乐’夜总会去,是不是在逮着他们要群殴的消息?然后你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社长知道,是不是?”
“我……是,确实是这样。”
赵振声瞪大眼睛看着弓平,惊讶万分地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弓平没回答他,松开他,然后对在场众人道:
“各位,你们都听到了,是赵振声先生跑去‘有你乐’夜总会打听到他们要打架的消息,然后将这一消息告诉给社长。相信你们也应该想得到,社长为什么不让赵振声先生,继续呆在那里‘逮料’,却反而派叶荷姐一个女人家,冒着这种危险,孤身一人亲临斗殴现场去采访?不用我说了吧,这简直不是在刁难叶荷姐,而是想她去死的阴谋。”
吕敬平猛然一听,脸白口唇青,浑身直打哆嗦,顿时瘫倒在椅子上:
“这小子,是、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咄咄逼人,不要赶尽杀绝,现在让你占上风得意,不是落败的一方软弱,而是人家不想跟你计较,真要逼急了,撕破脸皮较起真来,恐怕倒霉吃亏的,是咎由自取的你吧!
这时候,会议室外面,突然响起一个人的掌声。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