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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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把冯小云从睡梦中惊醒,她慢慢的坐起身来,伸手从床头柜上哪过毛巾,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她怕惊动丈夫老赵,摸着黑悄悄下床去倒水吃药。刚把一只脚踏进拖鞋里,啪的一声,床头灯亮了,一只手端着水杯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感激的望了丈夫一眼,轻声说:“对不起,还是把你弄醒了。”
老赵的眼中充满着爱怜和心痛,关心地说:“小云,老这样撑着也不是办法,我看明天还是到医院去认真的检查一下吧。”
冯小云说:“现在公司的工作正在最紧要的节骨眼上,人人都紧张的不得了,我怎么好在这个时候请假去医院呢。”
老赵说:“你这样硬撑着,我怕会把你彻底的拖垮的。”
冯小云说:“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区塘厂已经建好,明天就要来拉设备,公司新址也就在这几天安装设备。等着两件事办完了,我就到医院去好好的检查治疗。”
老赵说:“我也是搞生产的,这里面的道道你瞒不住我,我担心……”
冯小云说:“等公司搬迁完了,我就没有任何钱挂了,到那时,我看病治疗心就静了,你就让我把这最后的心愿给了了吧。”
听了冯小云的话,老赵心中很是酸楚,他长叹了一声说:“唉,由你吧,不过你要多注意啊,真撑不住,就马上到医院去治疗。”
冯小云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睡吧。”
说完,冯小云熄了灯,黑暗中她咬牙忍痛,为了安慰丈夫,还故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这一切根本瞒不住丈夫老赵,他以全无睡意。为了让冯小云心里好受些,也装作进入了梦乡。两个人就这样瞪着眼睛,在黑暗中保持着这种异样的沉默。
冯小云已经意识到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因为越来越频繁的剧烈疼痛,几乎到了她难以忍受的地步。她常备的止疼片对这种疼痛的作用,也近乎到了无效的地步。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决心无论自己受多少病痛的折磨,也要坚持到公司搬迁完毕,圆满完成公司交给自己的工作,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一个无憾的句号。即使自己真的走了,也不能把这种遗憾带到另一个世界。
冯小云不想到医院去检查,她怕自己的揣测得到证实,怕自己承受不住而提前到下,给自己留下今生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她还是不敢去证实。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搬迁完毕的时间提前一点。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钟楼的报时声,冯小云轻轻摸过夜光表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六点了。她想起来做早饭,身子刚一动,就听老赵说:“小云,你躺着别动,从今天起,早饭由我来做。”
冯小云不想再违拗丈夫的意愿,她明白丈夫此时的心情。静静的躺在那里的冯小云,脸颊上滚落下感激的泪水。
命运有时地确实很残酷的,在冯小云还有十天就要实现自己愿望的时候,病魔却无情的将她击倒了。
当区塘最后一辆拉设备的车辆驶出华光公司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突然向冯小云袭来,她忙伸手去掏一直随身携带的止疼片,可手还没有触到药,人却像遭到重击一样倒下了。
李晓沛得知冯小云突然病倒的消息后,立即中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火速赶到了冯小云住进的医院。
李晓沛找到主任医师,关切的问:“徐主任,病人情况怎么样/”
徐主任说:“病人的病情很严重,为什么这么晚才送来治疗,她已经到了肺癌晚期,无论采取什么医疗手段,都难以挽回她的生命了。”
李晓沛说:“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徐主任,请您采取一切医疗措施,尽量延长她的生命,让我们尽量多给她一些补偿。”
徐主任说:“这个你尽管放心,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会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晓沛说:“谢谢您,我可以去探视她吗?”
徐主任说:“你可以作简短的探视,但一定要注意,不能让病人多说话,也不能让病人的情绪过于激动。”
李晓沛来到冯小云的病床前,一看到她冯小云眼里就流下了眼泪。冯小云拉着李晓沛的手内疚地说:“晓沛,我不但没有公司交给我的任务,还拖累你在百忙中抽时间到医院来看我,我真没用啊。”
李晓沛安慰她说:“冯师傅瞧您说的,病了就得看医生吗。谁敢保证他没个小灾小难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只管安心养病。医生说了,您很快就会康复出院的,您的工作还等着您去完成呢。”
冯小云说:“晓沛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死我倒不怕,自古人生谁无死,只是公司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将成为我终身的遗憾。”
李晓沛说:“冯师傅,看您想到哪里去了。医生说您主要是累的,休息治疗一段,很快就会好的。”

冯小云说:“晓沛你这是在款我的心呐,我自己的状况我心里最清楚。晓沛啊,我最后有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李晓沛说:“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冯小云说:“如果我能活到公司旧址爆破,鸿润发大厦奠基的那一天的话,请你一定派人把我送到现场,让我再最后看一眼,那片我为之工作了一辈子的企业和鸿润发大厦奠基时光辉一幕。这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李晓沛强力控制住夺眶欲出的泪水,坚决地说:“冯师傅您放心,您的这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冯小云脸上露出了笑容,拉着李晓沛的手紧紧地握着,说:“晓沛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工作忙,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要赶你走了。”
李晓沛轻轻抚摸着冯小云枯瘦的手说:“冯师傅,您还有什么请求吗?”
冯小云说:“你们给我安排的这样周到,我什么请求都没有了,好了,你快走吧。”
在冯小云再三的催促下,李晓沛又宽为了她一番,这才起身离开病房。临走时再三向陪护冯小云的人员交代,希望他们尽心尽责,照顾好冯小云,要尽量让她心情愉快,缓解痛苦,有什么困难,及时向公司反映。
从医院出来,李晓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里有对冯小云的尊重,有自己对她关心不够未能及时发现及时治疗她病情的内疚,更有对命运之神的不满,为什么要这样早夺取一个对企业做出突出贡献之功臣的生命。
周敏和在繁忙的工作中挤出一点时间,跑到医院来看望冯小云。在病房的走廊里,他碰到正要去打水的老赵。老赵看到周敏和,眼中的泪水就扑扑的滚落下来。周敏和握住老赵的手,深为同情的安慰他说:“老伙计,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公司上下也同样很难受。但难受归难受,为了使小云最后的日子过得愉快些,开心些,我们都要抑制自己的感情。老伙计,我理解你,为了小云,难为你了。”
老赵说:“老周,我代表小云谢谢你们的关心。小云这一病倒,公司又是出钱又是出人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敏和说:“老伙计,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云这么多年为公司做了多大贡献,如今她病倒了,我们为她做点事情还不是应该的吗。”
老赵说:“小云心里很难过,这两天翻来覆去的总是说,公司正忙的时候,她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尽添乱。”
周敏和说:“你要多劝劝她,多安慰她,让她静下心来安心养病。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困难就及时提出来,我们一定帮你解决,千万不要闷在心里。你打水吧,我到里面看看小云去。”
周敏和一走进冯小云的病房,就风趣的和她开起了玩笑:“我说早上点卯时叫冯小云无人应声,原来你跑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冯小云笑着说:“老周,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想不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子,跑到医院来见我最后一面。谢谢你,心里还惦记着我。”
周敏和说:“不许说这些晦气的话,医生已经告诉我了,说最多让你在这里偷一个星期的懒。一个星期后,我就来把你揪回公司去,咱们还得相互合作轰轰烈烈地再干它几年,不把余下的光和热贡献出来,我可不愿意你呀。”
冯小云说:“我真的想跟这你再大干它几年呐,可就是阎王爷不允许呀。”
周敏和说:“小云,你千万不要这样悲观。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病了有医生嘛,。要相信,天大的坎我们也能翻过去。”
冯小云拉着周敏和的手说:“老周,谢谢你来宽慰我,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你不用说了,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周敏和说:“你知道什么?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了,很多疑难杂症都已经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你自己首先要建立起战胜疾病的信心才行啊。只有这样,才能很好的配合治疗,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信心是战胜病魔的根本呐。”
冯小云感动地说:“老周,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一定树立起战胜疾病的信心,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周敏和笑了:“这就对了。”
冯小云说:“老周,见到你我真高兴。不过,我得赶你走了,区塘那里的工作正紧张,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影响工作,浪费时间。”
周敏和说:“你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影响工作的,再陪你一会,和你聊会天我就走。”
冯小云说:“不行,你必须现在就走,要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周敏和与冯小云共事多年,深知冯小云的脾气,听她如此说,只得站起身来。临别时有再三嘱咐她要安心养病,在冯小云的催促下,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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