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回故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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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秉忠见汉军骑兵即将逼近,举起长矛,于是所部一千轻骑立时转向,向营寨寨门急驰。
汉军骑兵见猎心喜,纷纷呼喝着催马追得更快,惟恐落在后面杀不到唐军而没有战功。
裴文寂见戴秉忠所部即将退回营寨,一面让人虚开寨门,一边下令准备好弓弩,一旦汉骑逼近营寨三十步时就把箭矢尽数放出去。
眼看就将退回营寨时,戴秉忠勒转马头,一声大喝,在其带领下所部立刻向右侧急驰开去。而汉骑凭着灵敏的战场嗅觉,本能地察觉这是陷阱,但是马势太快,已经来不急收势掉转马头,许多北汉骑兵只能惊恐地喝斥,用力地拉住缰绳,企图在唐军箭雨飞到之前能够飞速逃开。
裴文寂当然不肯放掉这个机会,令旗挥下,坚守在营墙寨垒上的唐军立刻开动弩炮,松掉手中强弓的弓弦,扳开强弩的机括,而营寨虚开的寨门也迅速的被士卒给关了起来,有冲得快的汉骑被布置在寨门外的陷阱尖刺给戳了个透心凉。
北汉骑兵只能惊恐地眼睁睁地看着黑压压的箭雨从天而降,营寨之外顿时一片惨叫声。
戴秉忠及其所部也趁这个机会摆脱了汉骑的追击,偶有尾随的汉骑都被后面唐军骑兵用小弩射杀。
胡军中见剽悍的“鹰扬军”骑兵遭遇重挫,难掩心头的恐惧,眼见骑兵就将被唐军箭矢给屠戮干净,于是紧急吆喝准备率领步卒回城坚守,并且派人到马关府首府漳潭向洛王赵宗捷告急求救。
戴秉忠看出汉军有撤退之意,于是带领所部划了一个很大的月牙弧,把三千汉军步卒给半包围在其中,堵住了退路。
戴秉忠一马当先冲向汉军,而唐军骑兵受先前的胜利刺激士气也是大增,纷纷先扣动手中的小弩机括,把十只小弩箭尽数射了出去,抛掉小弩,然后双手紧握长矛,双腿**马腹控制身体平衡,直刺向惊恐慌乱的汉军步卒。
凭借着急驰战马的冲击力,唐军骑兵手中的长矛轻易地便把汉军士卒给刺了个通透。受尸体重力所压,有的长矛立时折断,有的虽没有折断但是要拔出也很困难,于是唐军骑兵抛弃掉长矛,拔出腰间新制的弧型马刀,向慌乱狼狈逃窜的汉军头上砍去。
戴秉忠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汉军主将胡军中。他同样先用小弩解决掉挡在自己面前的汉军士卒,然后挺着近两丈的长矛直奔胡军中。
胡军中见不仅骁勇的“鹰扬军”尽数覆没,自己所率的三千人也有被围覆灭的危险,早就慌了心神,再一眼瞥见端着长矛向自己扑来的唐将,顿时慌了手脚,一面呼喊亲兵替自己抵挡,一面拍马就向新城逃跑。
戴秉忠左手握着长矛,右手拔出腰间的马刀,左右砍杀解决掉阻拦的汉军士卒,继续紧追不舍。
已经完全解决掉汉军两千游骑的裴文寂见戴秉忠所部已经冒险成功的围住了三千汉军,正在砍杀,虽然局面占优但已有胶着的趋势,于是唤来一名都尉让其率五百人紧紧守住寨门,自己则率领其余两千五百人杀出营寨。
或许是因为心慌,或许是因为马匹乏力,胡军中并未逃脱戴秉忠的追击,在进入新城城头箭手射程之前便被戴秉忠追上并堵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胡军中只能硬着头皮应战,此刻他已经从戴秉忠衣甲装束看出其军职不高,于是又起了轻视之心。振振精神,挺起手中的长枪催马先向戴秉忠攻去。
戴秉忠侧身避开,两马交错之际反手把长矛刺向其背心。但听一声“噗嗤”,胡军中便被戴秉忠给刺了个通透。戴秉忠一声大喝,用力把胡军中尸体给挑落扔到地上,勒转马头举起长矛高声向城头吆喝挑衅打击汉军士气。
胡军中一死,城外的汉军顿时一片惊惶,纷纷丢弃兵器狼狈逃向新城,而新城之上的汉军也是一片混乱,没有了主将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更何况骁勇的汉军“鹰扬军”游骑也在唐军面前折戟沉沙。
裴文寂见此眉头一皱,沉吟稍许当即决定趁着汉军士气低落没有主将指挥混乱之际攻打新城。虽然新城守军现在还有约七千人,但是没有了主将,再加上刚败两场已经军心大失,趁乱攻城纵然未能夺得自身也不会有大的损失。
于是裴文寂催马到正挑衅城头汉军的戴秉忠跟前道:“秉忠,汉军大败两场,现在士气军心大失,群龙无首,趁乱攻城或许能得手,纵然不得手我们也能进退自如。你率你部骑兵继续清剿城下的汉军并且替我压住阵脚,我率军稍做准备立刻就攻打新城。”

戴秉忠愣神了一下道:“我们是前哨,并没有携带重型攻城器械,何况城内汉军仍然兵力在我们之上。”
“这我知道,”裴文寂坚持道,“此刻汉军没有主将,一时之间他们难以推出新的主将,我们立刻就攻打城池,他们将会更加恐惧,骁勇的‘鹰扬军’已经全军覆灭,他们哪里还有坚守的意志?何况我们凭借手中的兵力就敢攻城,再加上开始你一千人就敢出城应战,这会给他们造成错觉,我们大军就在后面,很快就将赶到。兵不厌诈,此为诈敌也!”
戴秉忠犹豫了一下,看着裴文寂期盼支持的眼睛,想了片刻道:“好吧,汉军军心不定,抵抗应该不会太坚决,何况我们不是围城而攻,他们的北归之路并未被封,我支持你这个决定。”
裴文寂大喜道:“若能趁此机会夺得新城,少不了你的功劳!”言罢便策马回返组织步军做攻城的准备。戴秉忠则率领骑兵继续追杀城下零落的汉军,此刻为了进一步恐吓城内的残余守军,戴秉忠采取的是不论汉军是否投降或者负伤没有战力都尽数斩杀,不留活路。
裴文寂的猜测并没有错,此刻城内的汉军不仅军心惶惶,城内剩下的两个步军校尉也为谁临时充当主将而争吵不休,互不卖帐,并且也为是守是撤意见不一致。不仅仅这两个城内军职最高的两个校尉意见不一致,其余各级军官也有分歧。
对于北汉来说,李沐当年在的时候唐军战力尚算不错,能与汉军打个平分秋色,而李沐之后唐军从来都是坚守不出更勿论是主动出击了。而如今唐军不仅主动来攻城了,而且还把汉军称雄的资本“鹰扬军”一部两千人给杀了个干净,出城的三千人也都被尽数屠戮,这对汉军一向骄傲的心理有着莫大的冲击,很多汉军士卒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城下五千具尸体就躺在那里已经无情地揭露了事实。
北汉后来对此战做了总结,虽然认为一方面是己方轻敌,另一方面也是己方主将无能,但是也同时认为这是唐军战力提高己方战力相对衰退的转折点。受此战的影响,北汉嘉平皇帝还专门下旨对洛王赵宗捷进行了申斥。
南唐盛兴四年八月二十六日日落前,新城被南唐收复,揭开了南唐收复失地及反攻北汉的序幕。
裴文寂的冒险得到了回报,当其及所部三千人扛着匆忙准备的云梯扑向新城南面的土城墙时,新城城内的汉军守军再也坚持不住崩溃的神经,不顾各自长官的约束纷纷向北逃命。在这些普通汉军士卒眼里,城外的唐军有如来自地狱的阎罗,根本就不是他们脑中一直被灌输的战力孱弱的唐军。
当率军进入新城之后,裴文寂尚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住地问身旁的戴秉忠:“秉忠,你说说我们真的攻下新城了吗?”
戴秉忠也是一脸茫然不相信的神色,不仅仅他们俩,所有的唐军都是如此,大家都有些不太相信就如此简单地夺取了新城。
新城汉军足足有一万人,加上“鹰扬军”一部两千人,共计一万两千人。此役唐军战死不足千人,而汉军除了先出城的两千游骑和三千步卒全军覆灭外,唐军攻城时还斩杀了近千落在后面的汉军士卒,此役唐军可谓以少胜多而且是大获全胜。
裴文寂和戴秉忠率军入城之后,立刻进行新城北面城墙的修缮,并且布置各种防御器械,部署兵力,另外派人向后面的李霄报捷。
“新城已经夺回来了?!”李霄看着手中的战报,一脸的不相信。
“回将军!”报信的士卒满面喜色,“确实如此,说来我们自己都有些不信,但是新城的确被我们夺回来了。”
李霄拿起战报再次仔细观瞧,或许是太过于匆忙,裴文寂和戴秉忠写的战报都有些语焉不详,连敌我双方的伤亡数据都没有写上。
想了想,李霄决定到了新城再细问经过,看来这裴文寂和戴秉忠才堪大用啊。
在李霄的催促之下,大军加快了向新城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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