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平南之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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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就准备和李霄谈判一事,”朱奇瑞见大事已定,松了一口气道,“我则派人去通知各地的首领前来议事,并且做好降顺的准备。”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端木淳熙顿了顿提醒道,“南唐朝廷觊觎岛上的黄金以及物产,或许我们要做好将来和那些土著打交道的思想准备,我有这样的预感。”
朱奇瑞一愣,继而恍然:“看来的确有此可能,我们得事先有此思想准备,毕竟以后就是南唐说了算了。”
南唐盛兴四年十一月十日,天晴,北风。
根据经验判断这几日风向都有利于船队,因此李霄,范阳,蔡香儿,裴文寂,戴秉忠以及石彪率一万精锐登上了南洋水军的巨型战舰楼船,在艨艟战舰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开赴西海岛。
西海岛的华夏族人在海岸建有港口以及相关的一些防御设施,不过朱奇瑞早已下令若见到唐军舰队出现便撤退到岸上大首领府去,犯不着以卵击石,因此唐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西海岛北边港口。
大军上岸之后,李霄吩咐大军就在港口附近扎下营寨,而不草率进军。通过岛上居民的反应来看,李霄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岛上居民自认为实力悬殊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志,所以已经撤退;二是岛上居民也认为实力悬殊,但是有熟悉地理的优势,因此收缩防御并且制造一种示弱的态势,只等大军进入有利于岛上居民的地理时便迎头伏击,李霄本能地认为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命令吩咐下去后,李霄对亲自前来的吴廷章道:“有劳都督了,现在我们西军将逐步推进完全占领西海岛,都督留下部分战船在近处监视巡弋,都督率主力先行回军港提防崔德彝,西海岛事情一了,本将便着人回港向你禀报,然后再做下一步安排,这个平叛的功劳都督的南洋水军就和我们西军平分罢?”
吴廷章见自己本部出力不多,但是却能分得一半功劳,先前暗地对李霄的指挥安排产生的那点不快也就无影无踪了,爽快地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本督先回港静候太傅的佳音!”
吴廷章离去后,李霄看着正在忙碌于安营扎寨的将士,心中却一时犯了难。
论实力,西海岛上无论是土著还是那些华夏人那点武力李霄还未放在心上,问题在于西海岛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就地域而言至少也有几个县那么大。
地理不熟,情报不准确,冒然进军很容易被这些熟悉地理的华夏人或者土著伏击。自己带的这一万人可是西军的精华,李霄可不想轻易受到折损。
想了想,李霄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决定先这些在船上受了些折腾的将士休息一日,翌日再作打算。
李霄之所以犯难,是因为岛民如果避入山野进行游击,大军就算能最终平定那也要费很多时日,而且还不能免除后患,李正明可是定了期限的,除夕前必须完成平叛,而现在已经十一月十日了。
安排了岗哨警戒,李霄让蔡香儿,裴文寂以及戴秉忠各自早些休息,次日准备进军,而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军不能全部开拔,必须留兵力驻守港口以及看好辎重粮草。地理不熟,也没有周详的情报,这时候也不宜于分兵进军,最好还是合兵一处彼此照应,否则会被岛民利用地理各个击破。
想了想,李霄决定留下一半的兵力留守大营,由裴文寂统帅,三千骑兵也留下一千,由蔡香儿率领,李霄自己则率领余下的步卒进军,戴秉忠率另外的两千骑兵跟进。
就在李霄心中初步作了定夺时,外面出现了一阵喧哗,没多时守在外帐的石彪和一人低语了几句便来到内帐禀报:“将军,西海岛的华夏族人派来一名使者,他要面见将军!”
李霄一个激灵,立时下榻披上衣袍,草草穿上战靴,向石彪道:“你去带他进来。”李霄心中十分激动,他有种预感,自己先前的犯难之处也许能够迎刃而解。李霄推测,这些华夏族人或许是畏惧自己的强大军势,而且和土著水火不容,因此很可能打算降顺自己的大军,毕竟怎么说以前大家都是一个祖先。
心中有了如此判断,李霄心情大好,因为这意味着谈判之时他掌握一定先机,也许可以大占便宜。
未几,一位书生士子打扮的人被军士带了进来。李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士子身长约在七尺四寸左右,肌肤黝黑,剑眉星目,生得倒是一副好模样,虽然被军士捆住双臂,但是眼中却毫无惧怕之色。

李霄心生三分好感,挥挥手道:“松绑!”
这位士子便是端木淳熙,在被松绑之际,端木淳熙也借机暗暗打量李霄这个自己准备以后投效的人。
李霄现在穿的是藏青色的便袍,头上戴着英雄冠,盘腿坐在案机之后,看不出身长几许。案机一旁的木架上挂着亮银色的盔甲,案机上摆放着一些文碟以及笔墨纸砚。李霄背后的帐壁上搁放着一柄方天画戟,另还挂着一把弓和一柄宝剑。
李霄前额的疤痕虽然已经没那么明显,但是在李霄俊秀而白皙的面容上仍然很是突兀,尤其在李霄没有戴头盔之时。李霄双目明亮而有神,似乎能够透视人的心底,不过端木淳熙分明地感觉到这双眼睛有些疲惫,这说明李霄一直都在劳心劳力。
李霄的面容看不出真正的年岁,不过端木淳熙清楚地知道李霄还不到二十,比他自己还要小两岁。
李霄看出端木淳熙也在打量自己,心道此人有些不同寻常。想想如果这人真是来谈判降顺的,那么将消除自己的犯难之处,也将打破僵局,因此刻意地客气道:“石头,给这位先生搬个坐垫来。你们都下去吧,这位先生今日来定是有事可以教我。”
石彪有些不放心,嘟囔道:“他们可以退出去,俺要留在这里监视他!”
“呵,”李霄笑道,“你们不是已经搜过他身了吗?可有利器?再说你没有看出这位先生一点都不会武艺吗?”
端木淳熙心道这个李霄真是见微知著啊,看样子他已经猜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之一了。
石彪看了一眼端木淳熙,木在那里寻思了一会,然后才道:“那俺就守在帐外,有什么事大人喊一下就是。”
李霄笑道:“虽然久未上战阵厮杀,武艺可也没落下,你就守在帐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于是石彪这才不太放心地出帐守在帐外。
石彪出去后,李霄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先生请坐。不知先生此来可是降顺我大军?”
端木淳熙也不否认,盘腿坐下道:“太傅英明,一语中的。”
李霄见端木淳熙并不掩饰,不卑不亢,更增加了几分好感,于是道:“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哦,太傅抬举在下了。”端木淳熙摆手道,“在下复姓端木,名淳熙,乃西海岛华夏族人大首领的谋士。”
“噢?”李霄有些惊讶,不由深看了端木淳熙两眼。
谋士这个称谓目前在南唐西秦北汉都已经不时兴了,谋士在三国当初割据吞并其他诸侯时是很时兴的一个职业,北汉南唐西秦当初的开国皇帝麾下都是有着不少谋士的,这些谋士为三国虎踞立下了汗马功劳,很多都是三国的开国元勋。
从谋士这个称谓来看,这个端木淳熙所代表的华夏族人的确很可能是几百年前战乱时躲避到岛上去的,而谋士的身份也说明这个端木淳熙在西海岛的华夏族人中地位不轻,也是深受那个所谓大首领信任的。
看来和这个端木淳熙能谈到实质的问题,李霄心下断定道。
“端木先生,”李霄开门见山地道,“既然先生也坦诚你们准备降顺我大军,那么贵方就直接开出条件来,我们再逐一商讨如何?”
“大人爽快,”端木淳熙奉承了一句,却并不立刻讲明他们的条件,而是突然道,“大人,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大人南下平叛其实是大材小用了。之所以大人率军前来,定是和大人及其所部下一步举动有关吧?平叛以后,大人定会假称平叛不顺而实际上率军秘密回返突袭北汉又或西秦。北汉和贵国交锋多年,西秦虽然也偶有入侵,不过相信贵国不会在北汉重兵压境时去主动招惹西秦,那么可以断定,大人剿灭崔德彝后定会挥军北上,直捣北汉黄龙之府!”
李霄大吃一惊,如此隐秘的计划即使整个南唐也没有几人知晓,而如今这西海岛一弹丸之地的一个所谓的谋士却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步骤,这不能不让李霄惊骇。
李霄惊愕的表情自然落入了端木淳熙的眼中,端木淳熙微微一笑道:“大人勿惊,此事不过是在下一点小小推测而已,西海岛只有大首领和在下知道此事。今日前来拜见大人主要目的便是向大人降服。”端木淳熙在最后五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李霄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一挑,目光也变得森冷起来,冷冷地看着端木淳熙。
端木淳熙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迎接着李霄满是寒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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