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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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萧兄呀,”风树一怔之后又恢复了那种挑衅的表情。邪邪地一笑,风树道:“这位萧木客兄该不会是哑巴吧?”
“风树,不得无礼!”无爱黑龙这回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哼,”风树走到父亲右手边的案几前坐下。自己也不知为什么,风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好得出奇。拿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风树俊美的脸上绽开了光明灿烂的笑容。
无爱黑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个逆子我也管不了。”语毕指着玉无瑕,“这是我侄儿,我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
玉无瑕袅袅娜娜上前行了礼,然后妩媚地绞弄着手中的粉白色丝帕道:“我叫玉无瑕,如花似玉,完美无瑕。”
于是,文公的使者,鲁国最为巧言善辩的孔大夫,在玉无瑕简短的开场白面前,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但更让他无语的是玉无瑕接下来的话。
“您别这样子呀,我都不好意思了。”玉无瑕娇柔地笑着,“真是的,我平时都不敢上街,别人总呆呆地看我。唉,有的时候,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说着,玉美人的秀目中透出一丝哀怨的神情,缓缓垂下头去。
这下子,孔大夫实在觉得沉默也不是,分辩也不是。看出了他的尴尬,无爱黑龙赶紧把话题叉开,“无瑕,你知道吗?这位孔大夫可是仲尼的后人呢!”
“真的吗?失敬,失敬,说起先生的祖上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无瑕轻轻的扇着丝帕,微笑着说。
“你知道就不该这样跟人讲话,”孔大夫心想(玉美人跟身为使者的孔大夫说话时的种种行为,显然不合乎孔子所提倡的“礼”)。脸上却不得不勉强笑着,道:“过讲……”
“哼,”这时风树发出一声冷笑道:“孔丘是很了不起啊,‘诲人不倦’,他所讲的‘礼治’也很有道理。只可惜……,不就是因为他在招收平民学生,破坏了‘学在王官’的制度。贵族与平民的界线不再是那么难以改变,于是乎,他老人家认为已经‘礼崩乐坏’的天下,由于他老人家不懈的努力,现在是马上要土甭瓦解了。”风树这几句话,语调平淡无奇,音量也不高,却似乎字字斩钉截铁,不怒而威,别有一番气势。
“这,这个……”巧言善辩的孔大夫,再一次哑口无言。
风树惬意地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是很美的。风树笑得如此光明灿烂,固然是因为看到以善辩而闻名的孔大夫被自己三言两语驳得说不出话来的窘态,但更重要的原因也许是——听到风树这番话,自昨晚就没正眼看过他一眼的萧木客终于抬起头,挺认真地盯着风树看了几秒钟。风树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洞察力十分敏锐的风树从一进大厅就发现了,萧木客始终用左手取食,右手则一直藏在衣袖当中。风树心中暗自奇怪,“这个家伙是个左撇子?不对,他昨晚分明是用右手拿剑的。他的左手还中了我的血影魔针,为什么他还偏偏只用左手?哦,他一定是在嘲笑我没用,炫耀我的暗器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想到这里,风树又怒上心头。“霍”地站起来,风树再次走到萧木客面前,笑容可掬(实际上是笑里藏刀)道:“萧兄,能否看一下你的剑?”
风树提出这个要求,倒也不纯是为了找碴,昨晚在书林里时远远的几眼,他就觉得萧木客的剑有些不一般。
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萧木客默默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风树。
伸手接过宝剑,缓缓地拔出剑身,风树不由得一怔,“这是什么剑啊?”
战国时代的兵器多是青铜器,青铜是铜与锡、铅等的合金。《吕氏春秋•别类编》载有:“金柔锡柔,合两柔则刚”的记述。而青铜器的硬度和韧性,主要取决于铜和锡的比例,铜多了则韧性好但硬度不够,锡多了又硬度强而韧性不足。因此制作各种器物所用原料比例都是不同的。《周礼•考工记》中指出:“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春秋战国时期最为著名的越王勾践剑,为了同时拥有最佳的硬度和韧性,是用了两种不同的材料以分铸法铸成的。
但是,萧木客的这柄剑色泽青白,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质地,却锋利无比,寒气逼人。风树奇道:“你这把剑是用什么金属铸的?”
萧木客淡淡道:“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这是两人初次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风树冷笑一声,归剑入鞘。萧木客伸手接过,确切地说是左手。说时迟,那时快,风树突然发难,一只手制住萧木客的左手,另一只手一把扯住萧木客的右边衣袖举到眼前。只见萧木客的藏在袖中的右手手指特别的瘦削修长,形状也很是奇怪,如同鸟爪一般。风树一愣,随后勉强地笑了笑,松开手,低声道:“得罪了。”
仿佛没有听到风树的话,萧木客又一言不发地坐下了。当然,同时保持着那张万年冰山脸。
这时两个身着文士服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前面一个身材瘦小,一手拿着卷帛书,一手提着一个锦囊;后面一个长得虎背熊腰,两只眼睛却极不相称的调皮地四处乱转。
前面一个名叫毛不拔,是军师的侄子,人如其名,是个千载难逢惊天地泣鬼神的吝啬鬼守财奴。
在千年前的战国时代,人、鬼、神、妖之间的界限都还不是那么分明得不可触及。毛不拔的生母花狐娘就是一只花背狐狸精。毛不拔十三岁那年,父亲得病去世。自幼离家求学后来又跟随无爱黑龙四处打仗的大伯毛相远第一次回到家乡。一见弟媳妇,精通风水之术的毛先生立刻识破了花狐娘的本来面目。于是一招五雷劈雳掌把狐狸精打回原形,接着手起刀落,杀死了刚刚见面话也没说上一句的弟妹(又是一个法海)。可想而知,毛先生最后当然只能把侄子毛不拔带回军营抚养。但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毛不拔在母亲死后的反应。因为,关于他如何吝啬如何贪财的事例实在太多,但唯有这一桩,才能把他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时,眼见着母亲化为狐狸横死眼前,年幼的毛不拔没有丝毫惊慌,他平静地问清了毛先生的身份后,抱起母亲的尸体落了几滴薄泪。随后,摘下母亲身上值钱的金银首饰收藏好。毛不拔背起母亲的尸体出了门,来到东边集市上,把母亲的尸体——卖了!一面数钱一面回家,毛不拔有着深深的遗憾——为什么母亲不是白狐狸呢?白狐狸可要比花狐狸值钱多了!
毛不拔最为精通的不用说就是算术了。望古台的十二家商行就全是他开的。有一次他的铺子不慎起火(其实是被他坑多了的士兵放的,风树故意不去追查),把帐簿给烧了,他硬是凭借惊人的记忆力重新写了一遍,而且到了收帐的时候,竟然分毫不差。不过这门学问对于无爱黑龙来说没有多大用处,军中没有多少帐需要料理(有也不敢让毛不拔打理,他肯定会贪污的)。不过,当毛不拔知道自己的大伯这些年在外面跟着无爱黑龙倒斗之后,倒是异常兴奋,踊跃地要求加入盗墓贼的行列。无爱黑龙想到他既然是军师的侄子,说不定毛先生会传给他一些独门的风水秘术,况且毛不拔的武功还差强人意,就封他当了个小军官,让他跟着风树倒斗。毛不拔有件宝物叫做百包囊——就是他每时每刻都系在手上的小锦囊。这个锦囊无论装多少东西,大小、重量都不会改变,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无底袋。这件宝物,盗墓的时候当然也很有用。毛不拔每天随身携带的东西还包括一本丝稠小册子和一支眉笔,以便随时记录他新得的好东西——当然是用他自己发明的谁也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走在毛不拔后面的年轻人叫做白哦白。是毛先生的入门弟子,也就是风树的大师兄——尽管风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第一次见面,风树的第一句话是:“这么白痴的名字,你爹脑子有毛病呀?”毛相远在一旁答道:“是我起的,因为他的命相……”丝毫不给面子地打断师父的话,风树言简意赅:“三个选择,一,白痴;二,白狗;三,白妖。”白哦白识相地选了白妖这个名字。
如果说玉无瑕至少还是鉴赏古董的专家,毛不拔至少还是算术大师,白哦白就几乎找不出什么优点了。通常每次倒斗时他都负责下铲,但这并不代表他挖土打洞的本领强于风树,只不过是因为这种事平时用不着身为小将军的风树亲自动手。非要找出他什么特长的话,借用风树一次对无爱黑龙说的话就是:“他总是在我生气时让我情绪更加失控,在局势紧张时让场面更加混乱。”然而,无爱黑龙却总觉得白哦白跟着毛先生好多年了,什么大小场面都经历过,还好好地活到今天,一定是真人不露相地在装傻,坚持要儿子把他带在身边。
于是,父命难违。风树只好时常带着这洁癖自恋狂加疯狂敛财奴以及白痴惹事精的组合去倒斗。可想而知,多数时候往往事倍功半。风树通常不让毛不拔和白哦白进斗,一个出于贪财,一个缘自好奇,进斗以后常常乱动东西,不是弄坏明器就是触到机关。而我们洁癖的玉美人自然是打死也不愿进斗的。他总是坐在他香喷喷堆满鲜花果品的营帐里读书抚琴,等他的“丑八怪表哥”把已经清理过的明器拿给他鉴定。
毛不拔和白哦白进入大厅后依次向众人行了礼,然后走到风树的身后一左一右地站定。玉无瑕也轻扬着丝帕在无爱黑龙左边的案几前坐下来。

孔大夫见闹剧总算告了一个段落,便想继续追查散大夫的死因。他心中自有一番打算,既然老谋深算的无爱黑龙这里探听不到什么,他的儿子和侄子那两个纨绔子弟肯定不会有那么多心思,口风也不会那么紧,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只怕要容易得多。但刚才风树的一席话驳得他毫无回击之力,让他惊觉这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并非自己原来所想的酒囊饭袋,而是十分有见地的一个文武全才。自己单枪匹马……
想到这里,孔大夫暗自瞟了萧木客一眼,心中已经把南宫靖不知骂过多少遍了:派这个绣花枕头来协助自己,这个叫萧木客的男子除了长得漂亮以外,真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一路上就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天,好像担心天会塌下来一样。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孔大夫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厅上的人,看来那个神经兮兮的娘娘腔最可能是突破口。
于是孔大夫开口道:“那个……玉公子,你的容貌真是天下无双,”孔大夫心想,“先奉承他几句。”
玉无瑕闻言果然喜上眉捎,道:“孔大夫,我就知道我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容颜最终一定会让您放下自己的尊严和虚荣,顺应自己心灵深处对美的追求,坦然地承认对我的仰慕,大胆地说出您发自肺腑的崇拜。”
于是,孔大夫之前完全构思好的话又粘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境,端起案上的青铜爵,埋头饮酒。这一套青铜爵是商代古董,圆体的器身,壁有加厚,这是商朝时爵的普遍特征。
玉无瑕一面笑逐颜开,一面也端起了青铜爵低头啜饮了一小口酒,拿起那块粉白绣花熏香的丝巾向脸上擦了擦,动作越发的娇柔。
无爱黑龙见孔大夫面有不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为他解围。便随口道:“无瑕,你也十七岁的人了,怎么天外有天的道理都不懂呢?总是这么狂妄。依我看,这位萧兄的美貌就不是你能比得上的。”
无爱黑龙忽然提到萧木客,孔大夫微微吃了一惊。他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萧木客,却发现这个年轻人漂亮的眼睛里淡然得不见一丝波澜,似乎别人谈论的那个人与他毫不相关。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一向灵牙利齿的孔大夫今晚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玉无瑕秀眉一皱,俏脸上显出厌恶的表情。仍端着那只贵重的青铜爵,玉美人小巧的嘴微微一撅,娇声道:“表叔,您怎么可以这样污辱我?那个家伙简直是个怪胎。您看见他的手指没?长得那么畸形……啊——”
只听玉无瑕一声掺叫,手中的青铜爵已经四分五裂,酒泼了一身一脸。在他面前的几案上,一粒小小的樱桃核还在打转。
孔大夫惊呆了,到底是谁有那么强的内力,只用一粒小小的樱桃核就击穿了距离近十米以外厚重结实的青铜爵呢?
但玉美人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他愤怒地娇喝一声:“风树——”
风树坏坏地一笑,高傲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用戏谑的声音道:“美人表弟叫我做什么?”但是,一秒钟之内就像有一支无形的手抹去了脸上的笑容,风树的眼神凌厉得再没有一丝的感情,语调也冷得让人一直寒到心里。缓缓摊开白皙的手掌,风树的手中还有一粒樱桃核,红红的,小小的,在他修长的手中显出一种奇异的美。风树低沉的声音就像在宣读阎王告示:“你再敢多说一句,我这次就打你的头。”
玉美人那双大大的黑眼睛恨恨地瞪着风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因受惊而微紫的嘴唇动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再说话。
孔大夫惊讶地发现,美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的“红阑干”,原来美人是用了胭脂水粉的。孔大夫心想:“难怪这家伙的皮肤这么白。”
然而,擦干净脸的美人洗掉了一切铅华之后,却越发地显得肤白如雪,比上了妆还要美三分。只是全身**的,衣物一片狼籍。
孔大夫暗中担忧:“这回这个自恋的洁癖美人恐怕要气到吐血吧。”
出乎他的意料,玉无瑕的愤怒只维持了几分钟。怔了一会儿之后,玉美人一扬丝帕,不怒反笑道:“丑八怪表哥,我很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我很同情你,有我玉无瑕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表弟在身边,你所有的光辉都被我所掩盖。在我的美貌面前,你无地自容,自惭形秽。你忌妒我甚至为此企图伤害我,我都可以理解,唉,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身为天下第一美人,经常被人忌恨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会原谅你的,以后也决不会为此向你寻仇。因为,我不只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我也拥有天空般广阔的心胸。”
孔大夫再次惊呆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玉无瑕到底是自恋到盲目的地步,还是一种自我解嘲的精神胜利法呢?但他同时也终于认清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他在玉无瑕面前,终究会哑口无言的,最好放弃从这个娘娘腔身上打探消息的幼稚想法。
来不及想以后的计划,孔大夫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树,主要是盯着他手中的樱桃核。本以为玉美人的这番话出口后,风树手中的樱桃核就会向美人飞去,谁知风树看上去懒懒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对于表弟这种话他早已习惯,何况风树虽然狂热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功和权力,对于个人的容貌方面到不怎么在意。
一百个不愿意得罪南宫靖,无爱黑龙暗自觉得儿子的做法很合心意。到了这时,他才慢吞吞地开腔,道:“风树,你该让着表弟一些的。不过,无瑕,你刚才确实太过份了,对客人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无爱黑龙一面叫下人来收拾,一面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个混乱局面。
这时,毛不拔忽然走到玉无瑕跟前,掏出一块丝巾,蹲下身去,把地上的碎片一点点认真地捡起来,一点点认真地擦干净,一点点认真地用丝巾包好。不平地开口道:“爷,你怎么不知道爱惜东西?这么贵重的青铜爵,就。。。。。。就。。。。。。这样被你给打碎了,这值多少钱你知道吗?”说着,毛不拔的声音哽咽起来,眼中也闪出了泪花。让人想笑,却也觉得他的一言一行实在非常真诚,丝毫没有做作的痕迹。
面对着毛不拔痛彻心肺的表情和行为,风树依然很平静——这也是他看惯的。而孔大夫又明白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道理,那就是:在望古台,在无爱黑龙的军营里,自己以为走遍天下难逢敌手的辩论口才是派不上用场的,如果自己不想被气死,或是被吓死,最好还是保持沉默。
好像还嫌场面不够混乱似的,一向反应比别人慢半拍、脑子又缺根筋的白哦白忽然跳到玉无瑕身边,大声嚷嚷道:“什么怪胎?手指怎么样畸形的?我没有看到哎!给我看看嘛。。。。。。”
这时,一阵劲风袭来,白哦白心头一惊,知道被人暗算了。但这股劲风来得如此迅速凌厉,根本无法躲开,白哦白索性闭上眼睛等死。只听一串奇怪的杂音在半空划过,白哦白睁开眼睛,自己脚边的地上有两粒樱桃核,一粒裂成了几块,而另一粒却完全碎成了粉末。头脑迟钝的他,又想了几秒钟,才明白自己刚才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已经跟阎王爷打了个照面又回来了。抬头看看风树,他手中的樱桃核已经不知所踪,到底是他要杀自己还是救了自己呢?白哦白不敢去探究,也不想去探究。垂头丧气地,白哦白乖乖地溜回风树身边站着。
大厅之中的人对于刚才两位顶尖武林高手的过招却仿佛都视而不见。其实不少人是真的不见——孔大夫,一介文人,没有丝毫武功,根本没有觉察到刚才生死转瞬的惊心;玉无瑕,还在为自己美人形象的当众破坏痛不欲生;毛不拔,完全沉浸在对值钱器物被打破的深切痛苦和遗憾当中。
此刻,最为震惊的一个人应该是无爱黑龙了,以他——鲁国第二勇士的身手和眼光,也只能勉强看出第一粒樱桃核是儿子打出的,至于第二粒樱桃核来自何处,用什么手法抛出,以至于能击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运足内力投出的第一粒樱桃核,他竟然一点头绪也没有。无爱黑龙感到一丝宝刀已老的惆怅,但更多的还是担忧——虽然不知具体是谁,但孔大夫及其带来的随从中必定有一个超凡入圣的武功高手。看来这次鲁文公派使者来,恐怕有一个什么对自己不利的阴谋。
当然,风树,也只有风树一人,十分明白第二粒樱桃核是谁打出的。沉着一张俊脸,风树狠狠地瞪着萧木客。后者自从开宴,就一直低着头(除了风树打断他的时候),现在也仍旧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像宴席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入他的眼。但是风树知道,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直在装傻,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围发生的一切,并像上次救自己一样,他又是在最危急的时刻出手,救了白哦白。
想清楚这点,风树又感觉到愤怒像野火一般在心头蔓延开来。风树忿忿地望着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抬头的萧木客,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个狂妄的小子为他今天对自己的漠视,为他今天的不知好歹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这个状况不断,令孔大夫尴尬难堪,令无爱黑龙忧心仲仲,令风树愤怒,另玉无瑕伤心,令毛不拔痛苦,令白哦白后怕的宴会,终于结束了。无爱黑龙心不在焉地把孔大夫一行人等送出大厅就自己回去了。满腹委屈、极度不满的孔大夫也自顾自地回到驿馆。
萧木客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在朦胧的月光下。忽然,一道黑影在眼前闪过。萧木客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风树。萧木客淡淡道:“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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