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风树的俊脸此刻完全笼罩在一团煞气中。右手按在腰间宝剑上,风树恶狠狠地问:“刚才你为什么多管闲事?”
听了风树的话,萧木客从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略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口气仍是淡淡的,萧木客反问道:“到底是谁在多管闲事?别人怎么议论我,与你有什么相干?”
“哈哈哈——”风树不带任何感**彩地大笑几声道:“没想到你人看起来呆呆的,还那么喜欢自做多情!我收拾那个娘娘腔,是因为他恶心的样子实在讨人厌;我要杀那个白痴,是因为他不遵我的号令!”
萧木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显出一点厌恶的神色。直视着风树的美目,萧木客的声音略高了些,道:“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要杀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吗?”
风树的眼神犹如一头嗜血的野兽,迎着萧木客的目光,他一字一顿地说:“第一,我根本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他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走狗;第二,只要让我有一丝不痛快,无论是谁,我只有一种回答——杀。”
萧木客轻轻摇了下头,“你简直不是人。”
风树傲然一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比最凶狠的恶鬼还要歹毒,惹上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萧木客冷冷道:“散大夫是不是你杀的?”
风树一扬眉,道:“没错,你看到了,惹上我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萧木客面无表情,道:“他手下的那些人呢?”
风树不耐烦地说:“都是我干的!”
萧木客依然很有耐心似的,轻声说:“我检查过那些人的伤口,他们都是死在血尸手中。”
风树张狂地说:“那个血尸是我带过去的,完事后又拎回来了。以后我还用得着。望古台与王城的距离,一天之内往返一次,并不是什么难事。你怀疑我的轻功吗?”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风树,良久,萧木客缓缓开口道:“不怀疑。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不直接杀了他们?带着一具血尸往返,会增加很大的麻烦。”
风树冷笑道:“直接杀了他们,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要让他们在死前受尽恐惧和痛苦的折磨。而且,”风树的俊脸上出现了残忍的笑容,如同一个猎人在欣赏垂死挣扎的落网猎物:“被血尸杀掉的人,家人领回去后,如果时辰不对什么的,还会起尸,可以杀掉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风树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感到胸口微微一麻,风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已被封住了**道,全身动弹不得。暗骂自己的轻敌,风树实在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个叫萧木客的家伙竟然可以在自己处于戒备状态时点中自己的**道,而且自己还是在中招以后才反应过来。
萧木客缓缓抽出长剑,说:“对付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树坦然地一笑:“也罢,既然我技不如人,你就动手好了。”
年轻气盛的风树,很少、几乎从来没有体会过害怕是什么感觉,仍是十分张扬道:“瓦罐难离井上破!杀人杀多了会被人杀,倒斗倒多了难免撞上鬼,我无爱风树早就预备着这一天的!”说完又邪邪一笑,“等本少爷到了阴间,就一刀杀了阎王,自己当一下阎王玩玩!”
风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或者运气,在他的眼中,成功的唯一原因就是强大的实力,失败的唯一原因就是实力不够。因此,尽管好几年来都难逢敌手,风树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武功的修炼,以保持巅峰的力量。但是,这一次,风树却出奇地渴望试试自己的运气。像小孩子一样,风树此刻就不想如以往般在实力上下功夫,就是固执地想和命运赌一把。
说完这番豪言壮语,风树平静地直视萧木客淡然的眸子。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地狱和阎王,他不知道,也没有想;刚才对方究竟用哪种武功制住自己,他不知道,也没有想;以自己的内力是否能在足够短的时间里冲开**道,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固执地想赌一赌这个叫萧木客的人会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目光停在风树微笑的俊秀脸庞,萧木客的手好几次握紧了剑,却又停顿住,定定地任由自己的力道慢慢泄去。月光照在他的剑上,泛出清冷的白光。萧木客突然觉得自己的剑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不和谐……
风树看着萧木客的眼睛,他感到这双淡然的眼睛好像马上要起波澜了。但是,萧木客迅速地转过身子,冷冷地说:“我现在还用得着你。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报应。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俊逸的背影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萧木客离去的方向,刚刚运功冲开**道的风树低沉地说:“咱们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两天之后。傍晚。残阳如血。
空落落的围场上,两个士兵正在低声地议论。其中一个道:“少将军已经三天没有来过了,以前不是每天下午都要来狩猎的吗?”
另一个道:“谁知道呢,自从文公的使者来了以后,少将军就没出过大营。也许是忙着招待王都来的使臣吧。”
布置简单而诡异的房间,黑色是主要的色调。墙上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丝绢、竹简,上面是奇形怪状的图案。桌上摆着一排骷髅头。
风树懒懒地斜倚在塌上,黑水晶般的眼睛略带一丝迷茫地望着屋顶。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了,就是懒懒的不想动。心里明明有一个声音在说“要加紧练武,赶上那个闷头闷脑的小子”,但风树就是觉得很累,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沮丧的感觉,却很肯定,这种累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风树转动了一下身子,自言自语道:“一定是那天晚上在那个墓地中了招,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对,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有人敲门,同时一个声音叫道:“少将军,小的奉孔大夫之命把这些礼物送给少将军。”
“进来吧,”风树微微皱了下剑眉,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
一个皂衣仆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陈列着几件古玩玉器。
轻手轻脚地把托盘放在房中央的案几上,这个仆人堆起满脸笑容,对风树道:“少将军,这些是我们爷特意从王都带来送给将军和府里人的。这一份,就是给少将军的。”
冷峻的眼睛懒懒扫过托盘上的东西,风树轻蔑地哼了一声。自怀中摸出一枚玉璧,似是不经意地在掌中**着。
皂衣仆人望向风树手中的玉璧,只一眼,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
“璧”,这种圆形、中间有孔的礼玉,是“六器”的第一名,在古人心中是天盖的象征。古史中有所谓“以苍璧礼天”的说法。
这个随孔大夫出使过许多国家,很是见过世面的仆人,一眼看出风树手中的这枚玉璧,至少有近千年的历史,打磨精细,质地光滑,色泽圆润,最为奇特的是器身上布满了天然的云雷纹。谗谗地看着,皂衣仆人心想:“要能弄到这么个东西,我几辈子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风树微笑道:“想要吗?那就要看你知道的东西有多少了。”
皂衣仆人先是一愣,随之机灵地谄笑道:“少将军,您想知道些什么?小的虽然不才,可也跟了爷十几年,知道的东西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风树在塌上坐了下来,轻声道:“那个叫萧木客的家伙。”
“哦,他呀,”皂衣仆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少将军可算是问对人了。他是南宫大人手下的,我们爷都才认识他没多久。不过小的有个亲戚,在相府中当差的,所以对他的事情嘛……,”突然对上风树锐利的眼神,皂衣仆人收敛了一些笑容,“小的知道的要比别人多些。不过那位萧爷的脾气,想必少将军也看出来了,他的事情恐怕谁也不会知道太多的。”说完擦擦额角的汗,不安地望着风树。
风树不动声色地道:“说来听听。”
“是,”皂衣仆人定了定神道:“他是五年前来到相邦大人门下的。一般,相府中的门客有些什么绝活,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少将军您知道的,那些养士众多的毫门贵族就靠这个来定门客的等级。但那位萧爷,谁也不知道他有啥本事。但相爷却对他敬重得不得了,供奉得比最上等的门客还要好。他平时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就是相爷有时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不睬,相爷却一点也不动怒。他常常一段时间又不见了,谁也没看见他怎么出府的;再过一段时间又回来了,也从没有人看见他从哪里进府的。南宫大人召见他时从来不许外人在场。小的,就知道这些了……”
“就这些?”风树不耐烦地一挑剑眉,同时右手一扬。
皂衣仆人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手上疼了一下,低头看时那枚玉璧已在手中。于是,顾不得手疼,他欣喜若狂地跪下,给风树磕了几个响头。但风树早已自顾自地拉开门走了。
一把推开毛先生的房门,风树惊讶地发现,父亲、师父、玉无瑕、毛不拔、白哦白,以及……那个闷头闷脑的小子——萧木客都在房里。
毛先生手执一册竹简站在桌边,无爱黑龙站在他左侧,两人正在小声地商量着什么。而玉无瑕、毛不拔和白哦白,站在屋子的另一角——玉无瑕拿着一面镜子顾影自怜,毛不拔在认真地看他的宝物登记本,白哦白似乎又弄坏了什么——他正一脸慌张地把什么往案几底下藏。至于那个闷小子,还是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屋顶。
见到儿子进来,无爱黑龙低声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让人去叫你呢。”
在刚点起的烛光映照下,风树发现父亲的脸色格外阴沉。
似乎预感到了点什么,风树低沉道:“怎么了?”
无爱黑龙瞟了坐在不远处发呆的萧木客一眼,道:“这位萧兄带了相邦大人的秘信来。”说着,拿过毛先生手中的竹简递给风树,道:“你先看看这个。”
有些茫然地接过竹简扫了几眼,风树不由微微一惊。完全与自己的预期相反——竹简上的内容几乎可以用“无聊”两个字来形容。从使用的字体判断,这竹简多半应该写成于夏末商初。上面大致记载了一行人从鲁国南边的海岸上船出发,向东南方向航行了大约半年,到了一处海岛,叫做什么蝙蝠岛……后来写到岛上一个叫白什么的人的葬礼。但除了大段文字已缺失外,还有一些字不认识,风树不明白这样一册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竹简为何让父亲的脸色如此难看。

看见儿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无爱黑龙哑着嗓子道:“南宫大人让我们去倒这个斗。”
听了父亲的话,风树简直想大笑。瞪了萧木客一眼,风树大声道:“简直太荒唐了。就凭这样一份不知谁写的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要去倒这个多半根本不存在的斗?”
萧木客依旧漠然地望着屋顶,冷冷道:“相爷既然下令让我们去,就肯定这个墓是存在的。”
风树怒目相向道:“就算这个墓存在,这份竹简上也根本没写到那个岛的具体位置。即使以现在的造船技术,造出的船也就能在近海扑腾几下,到了远洋根本经不起多少风浪。那个年代的船怎么可能在海上航行六个月?除非他们划得太慢,划了半年还在近海。鲁国近海的地方哪有这么一个岛?再说,咱们倒斗的主要就是靠经验。真的到了那个岛,也不知那里是哪个蛮夷部落,地理情况如何,民风民俗怎样,人家墓的格局是怎样的,会有些什么机关,我们的这套探**定位的方法多半是没用的了,……”
“相邦大人不是建议我们去,”萧木客面无表情道:“是命令我们去。”
无爱黑龙急道:“去了肯定是一个字——死!”
萧木客平静道:“违抗相爷的命令也是一样的。南宫大人说了,没拿到他说的那件东西就永远不要回来见他。”
“哼,”风树沉下脸,“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没有,”萧木客淡淡地说:“这次出海,我也要去。”
“哦,原来萧兄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风树邪魅地一笑,“萧兄,你作为相邦大人的门客跟我们一起去……是说,你下命令,我们执行,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还是,你只是监视我们,只要拿到东西,随便我们怎么做都可以。反正最后,东西到手了,就交给萧兄你拿去邀功请赏……”
“风树!”无爱黑龙冲儿子使了个眼色,用耳语般的声音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这家伙,跟我们是同行。他的右手,你那天不是也看到了吗?”
“鸟爪?”风树压低了声音,却掩盖不住语气中的嘲弄意味,“他不是木客吗?长着爪子也是正常的。”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无爱黑龙皱眉道,“不要被他的名字所迷惑。以我看来,他的右手会变成那种样子,应该是修练一种武功导致的。这种事情,我只是很早以前听你爷爷提起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手……只要在墓壁上一摸,就可以探出里面的机关……”
“所以,”萧木客打断了父子俩的窃窃私语,“我的命运是跟你们连在一起的。南宫大人对我的要求也是一样。”
“是吗?只怕不完全一样吧?”风树笑了笑,突然提高了音调,朗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
萧木客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那张万年冰山脸,默默地低下头去。
风树撩开额前的头发,盯着萧木客道:“那我们到底要去找什么呀?”
“一支玉杖,”萧木客看向毛先生,“图交给军师了。这支玉杖大约长四尺,色泽墨绿,上半部有两组纹饰,上面是一组饕餮纹,下面是一圈鱼和太阳的图案。”
饕餮之名本于《吕氏春秋•;先识览》:“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左传•;文公十八年》中说:“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古人说:贪财为饕,贪食为餮”。宋人将青铜器上表现兽的头部,或以兽的头部为主的纹饰都称饕餮纹。实际上这类纹饰是各种各样动物或幻想中的物象头部正视的图案。现在专业著作中称为兽面纹。
风树又发出一声嘲笑:“杖是用来辅助行走的工具,应该用耐敲击、不易损坏的材料来制作。从来没听说谁用玉来做杖的。你倒斗时有见过玉杖这种东西?”
萧木客轻声道:“这支玉杖是王族权力的象征,不是真正当作杖来使用的。”
风树摇摇头道:“知道‘列鼎制’吗?没听说过‘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两簋’?你没念过书,做为倒斗的也该有点常识。鼎才是政权的象征。”
萧木客镇定道:“在中原地区是如此。在蝙蝠岛上,杖才是王族权力的象征。”
风树恶声恶气道:“那个什么蝙蝠岛上是个什么蛮夷部落?”
萧木客缓缓道:“这个说来话长,一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们。”
风树慢慢踱到萧木客身边坐下:“你不妨现在开始慢慢说。反正就算决定要去,现在得先吩咐他们造船、检查装备,还得准备干粮什么的。至少得有个把月呢。”
萧木客淡淡地看了风树一眼,轻声道:“这些相邦大人早已备好了,明天就出发。”
无爱黑龙闻言一惊,颤声道:“你是说……难道……难道……相邦大人从三年前就在海边造的那艘大船,那艘倾举国之力造的据说是天下最好的船,就是为我们明天的行程准备的?”
看到萧木客轻点了下头,风树的面色也有点变了,两道黑黑的剑眉皱了起来。眼神很是古怪的,风树向父亲看了一眼。
无爱黑龙面色凝重道:“那……好吧。不过,萧兄,军营的事也不能没有人打理。我要和儿子商量一下,谁带人跟你一起去。”
风树起身走到父亲身边,两人退到屋角。
无爱黑龙用极轻的声音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风树俊美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泛着寒光:“相邦大人竟然花了三年的时间和那么多财力来造这艘船,我原以为这老家伙是想搞船葬呢。这里头有蹊跷。那支玉杖值得他这么做,恐怕不是一般的东西,也许……是个什么神器。哼,这老家伙,是想篡文公的位还是想做周天子?”
“嘘——”无爱黑龙急忙望了萧木客一眼,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风树也向萧木客望了一眼,接着道:“虽然不知南宫靖具体的计划。但可以想见,这件事对他的意义重大。这么意义重大的事他怎么愿意被人知道?他为了拿到东西,不得不让我们知道。我估计,我们一旦找到,那个闷小子就会杀了我们灭口。等他把东西拿回去邀功领赏,那老家伙就会杀他灭口。”
“唉,”无爱黑龙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树高傲地一扬头:“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跟他一起去就是了,到时随机应变。如果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神器,拥有什么超能力的话,我们无爱家族说不定就要风光一回了。没想到我还有天子命呀!”
“你去?”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一向冷情的无爱黑龙想到独子要去孤身涉险,心中也不由难过起来。但也正因为他是无爱家族的后人,拍拍儿子的肩膀后,无爱黑龙脱口而出的是冷冷一句:“逆子,你在外面手脚和脑子都给我放利索点。要是不明不白地给人做掉了,可就坏了我无爱黑龙一世英名。到时,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儿子。”
风树傲然一笑,转身走到毛先生旁边,大声对萧木客道:“我们商量好了,本少爷跟你一起去。”
随后走过来的无爱黑龙哑着嗓子道:“带着无瑕他们三个一起去。”
“什么——”风树和玉无瑕闻言同时大叫起来。
“出海的话就不能天天洗澡了吧?”玉无瑕娇嗔道:“还会经常吃不到新鲜瓜果对不对?那样会皮肤粗糙的!我美丽的皮肤……”
风树右手中寒光一闪,玉无瑕瞥见表哥指间多了根血影魔针,顿时安静下来。
风树得意地笑了下,对父亲道:“让他们三个一起去?你想害死我啊?”
“胡扯!”无爱黑龙看了毛相远一眼:“这些年要不是他们三个跟着你,你早就没命了!”
风树小声道:“要不是他们三个跟着我,他们三个早就没命了;要不是我很少让他们三个进斗,我早就没命了。”
无爱黑龙严厉道:“不许胡说八道。带着他们三个去,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尤其是白妖,他跟着军师多年,入门比你早,倒斗的时间比你长,再怎么说经验总比你丰富。”
父亲说到这儿,风树突然高声叫道:“白妖——”
“啊?”白哦白一惊,猛地从案几旁站了起来,被他的衣摆一带,一个深色的小物件从案几下滚了出来,正好滚到毛先生脚边。
“咦?”毛先生低头看了一眼,奇道:“这个像是罗盘上的零件呀?”
白哦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您别生气,我刚才不小心把您的罗盘弄坏了。”
风树转向父亲道:“这就是你说的经验丰富?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够丰富,这是他弄坏的至少第二十个罗盘了吧?”
无爱黑龙正要开口,毛不拔忽然插话道:“是第二十二个。前年一个罗盘值十七个平足布,去年涨到十九个,今年已经值二十个。这家伙就是一败家子。”
“闭嘴,”风树喝道,“谁允许你插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弄坏的那些罗盘你修一下又拿去卖了。前几天我打碎的那个青铜爵你也拿去卖了!”
毛不拔低下头,窃笑不已。
无爱黑龙皱了下眉道:“不管怎样,人多力量大。你还是带着他们吧。”但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已经没那么有信心了。
毛不拔却依然很兴奋,一下子走到萧木客的身边,两眼放光地道:“萧爷,那个斗里除了相邦大人要的玉杖肯定还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吧?相邦大人不要其他东西对吧?那我们就可以把别的东西都拿走对吗?”
就像没听见毛不拔的话一样,萧木客缓缓走到门边,轻声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在这会合然后出发。先走陆路到海边,在那里会有人来接我们上船,装备都在船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