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他娘的那个混世魔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一九七二年六月二十一日下午,油水县供销社青年干部董进银的儿子来到了这个尘世。因为两代单传,到董进银这一代第一胎就生了儿子,因此这个儿子理所当然成了他全家人的掌中之宝。
后来毛三妹连续给董家生了两个女儿,儿子董一杰更是娇惯无比,成了父母捧在手中的明珠。
俗话说惯侍出逆子,从来纨绔少伟男。这个董一杰从小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任性骄横,性格得不到应有遏制,到了十几岁,刚进初中便成了一个整天打架斗殴,偷摸扒窃,无恶不作的坏孩子。而此时他的父母已拿他毫无办法,而且对他还照样溺爱不误。
一九八六年初,董参加盗窃团伙,翻进百货公司货仓内盗窃了价值近万元的烟、酒、衣服等大量货物,被油水县的公安局查获,董被收容审查。后被其迁升县供销社副主任的父亲保释。董一杰初中毕业失学在家,父母无法管得住他,在社会上更加疯狂地作奸犯科。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因犯盗窃罪终于被油水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四年。被投入了油水县看守所劳动改造。一九九一年七月刑满释放。但已牛高马大的董一杰仍不思悔改,在社会上继续骗吃骗喝,惹是生非,整天东流西荡,哪里打架哪里有他,他成了公安局的常客。
董进银和毛三妹拿着自己这个儿子不知怎么办。到了一九九二年三月,毛三妹的堂侄,董一杰大舅的儿子毛多昌从县一中校长的位置上一举竟选油水县人民政府副县长成功。在这个硬扎靠山的帮助下,毛多昌的血老表董一杰被以县政府委培的名义,于一九九二年九月被东源市公安干校录取,成了一名警官学校的学生。
董一杰到学校规矩了两天,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认识了比他高一届的汪丽娜,一个市公安局中层干部的女儿。他以贯有的伎俩展开了凌励的功势。
面对相貌英俊,能说会道,谈笑风生的董一杰,汪丽娜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董一杰骗到了手。
董一杰把汪丽娜弄上钩后,便在警校外租了房子,过起了非法同居的日子。
无拘无束惯了,花天酒地惯了,玩野了的董一杰哪里经受得住警校严格的制度约束。学习生活太枯燥太无聊,他常常缺课,有时根本不到学校去,老师们拿着这样的公子哥也没有办法。
在外花天酒地,可父母已无法满足他的花消,就算是董进银的供销社效益好到了历史最高点,但毕竟那是国家的钱,他又要负担正在上高中、初中的两个女儿的学习生活费用,不可能让董一杰无度挥霍。手中没有现金了,董一杰又干起了老本行,到社会上坑蒙拐骗偷。
好歹读完了第一学期,董一杰竟然没有翻船。
一九九三年五月三日,董一杰伪造了东源市公安局民警的证件,冒充公安民警外出替他人收讨欠款。因为追收欠债款没有结果,董一杰竟然使用了手铐并殴打了欠款人。被害人家属无奈只得报警,董一杰冒充公安人员的犯罪行为因此败露,他再次被公安机关收容审查。
此案发生后,董进银、毛多昌以及警校出面求情,在他们的干扰和保护下,此案不了了之。但是董一杰仍被东源市公安干校勒令退了学。入校不到一年的董一杰最终滚出了公安干校。
汪丽娜并没有知道董一杰被关的具体经历。当时她已经到市局交警支队实习去了。从警校毕业后在父亲汪再生的关照下,汪丽娜胜利地进入了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成了一名交通警察。而董一杰此时也从看守所被放了出来,再次混进了社会中。
汪丽娜参加了工作,和董一杰的关系仍然不断。董为了稳住汪,隐瞒了自己再次被关被学校辞退的真象,而是编造了自己已提前被油水县公安局录干的谎言,说他已是一名刑侦队员。十分单纯的汪丽娜就这样仍然被他蒙在了鼓里,继续和他保持着不正当的同居关系。
此时的董一杰,活动的空间从油水县扩大到了整个东源市,他变本加厉地干着偷摸扒窃和诈骗他人钱财的勾当。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名真正的警察,在社会上继续混了下去。
我们不得不承认,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的犯罪是很容易成功的,一般偷摸扒窃诈骗案件,绝大多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永久地消散了。被公安机关查处的不及十分之二,因此董一杰的日子便如此轻松滋润地度了过来。
改革开放的中国,经济体制日新月异的中国,使传统的供销体制面临崩溃。一九九六年十月,毛三妹下岗了,从领导位置上退了下来的董进银也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他们开始了第二次创业,在油水县开办了银妹歌舞厅。
他们认为儿子老是在社会上混,迟早一天会出大事,因此他们出来办了这个舞厅,想把儿子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董一杰被叫了回来,让他当了银妹歌舞厅的少掌柜。那个年代,大陆人已走上了致富之路,开放了生活戒律,歌舞厅成了老少皆喜欢的一个去处。银妹歌舞厅正好适应了时代的需求,因此办得十分红火,大把大把地赚钱,终于暂时拢住了董一杰那狂野的心。
但是,在灯红酒绿的挑逗下,董一杰马上变成了一位情场高手,一个十足的感情骗子。他玩得更火了,此时他的身份不仅是银妹歌舞厅的老板,还是油水县公安局的刑警,更为荒唐的是,他同时又是县人民政府的毛副县长,他把自己说成了是他的血老表毛多昌,他冒充的档次从兵仔仔提升到了官员。
假冒个中央领导的话,他太年轻,别人难以相信,中央领导也不可能老是在油水县这个小地方出现。假冒个省领导都有些难,但要假冒个县领导,那简直就像拳师打套路,大学教授上小学,太小菜一碟了。因为他的长相和毛多昌确有几分相似之处,一样的肥胖,一样的高大,只不过比他年轻十来岁而已。
更有条件的是毛多昌当了县领导后,董一杰常上门去走动,并有意模仿毛的一举一动。毛多昌的表情、形态、语言、行为方式,接人待物的一招一式都被他熟记于心。这种事他真有点无师自通,加上他又敢于实践,被他果真学得有模有样,达到了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为了冒充毛副县长,他还认真收集了油水县官场方方面面的东西,使他在假冒油水县县领导一事上真的得心应手起来。
一九九七年春天,在银妹歌舞厅玩腻了的董一杰对他父母说,自己要出去闯一闯天下,就撒下舞厅不管而离开了油水县。
他来到了东源市内,把手中的几万元玩光后,便又操起了诈骗他人钱财的老行当。现在他不再到大街上去骗人,而是专在歌舞厅骗财又骗色,这样来钱又快又稳,而且安全,泡舞厅成了他的一条生财之道。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感情烂漫的时节。董一杰和他的两个黑道上的烂友一起来到了唐朝帝国大厦歌舞厅。
在这里,这位仪表堂堂、歌喉宏亮悦耳,派头十足的油水县“毛副县长”很快赢得了舞伴们的崇拜,几名女郎已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虽然他轻而易举地使一些女人落入了他的圈套,骗得了人家的色却骗不到人家的几个钱财。
为了供他无度的挥霍,他同时在中都、银天、漫哈顿歌舞厅转悠,当然颇有斩获。
一边和汪丽娜同居,一边和歌女们鬼混。而在中都,董一杰再次找到了一个让他消魂的女人。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猎物,于是和他的死党们张开了诱捕这只小鸟的猎网。
这天晚上,董一杰装扮得格外明快潇洒,见那个美丽的女人独自在六号桌边空等,他并没有过去,而是上去为她点了一曲《今夜你最美丽》。那女人正在莫名其妙之中,他自己上台去唱了一首《咱当兵的人》,雄厚有劲的歌喉惊倒了舞厅的全部玩客,人们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他这一招叫先声夺人。
台下的弟兄在为他高叫,毛县长,再来一首。他却不唱了,大度地放下麦克风,大踏步地来到了六号桌边。他是那么的坚定,那样的沉稳,完完全全一种只有领导人才有的自信,才有的派头,在这个单身女人身边展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魅力四射的“毛县长”的绅士风度,这位女士的血向上涌,心刹那间被击活。她只听得耳边至诚而又甜美地说,小姐,冒昧地打扰您一下,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此时,正是月上枝头人孤寂之时,她无法拒绝这位风情万种风度翩翩的男士,有些羞愧地望着他,心中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他是不是我今夜要等的那位梦中的白马王子呢?
她的名字叫文华,她的人如同她的姓名一样娇美,原是东源市歌剧团的一名演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剧团生存艰难,她就下海去闯过一阵子。终因名气不顺,在演艺圈内成不了气候,生活颠沛流离,她觉得有些疲惫和艰难就回到了东源市。后来进了中都药业公司当了一名接待员。
中都药业公司是一家引进的私营企业,虽然效益不错,可给在公司当花瓶的文华工资却不高,她只是一名打工妹而已。
凭着姣好的身材和面容,她嫁给了市政府的一个小科长。可这个小科长并没有发达的迹象,很难适应她的生活,便放任她自己出来游荡。在中都歌舞厅,她有时唱唱歌,因为中都舞厅是自己公司开办的舞厅,陪客人进舞厅也是她的职责之一,因此,她不用花钱就可以天天来,还有一些小费收入,长期身处这种环境,不免让这位早为人母的她春心躁动。
董一杰握住了她纤细的小手,优雅地带她步入了舞池。一曲《今夜不胜愁》响起,他们便如痴如醉地进入了舞池梦幻般的世界。
她成了今夜舞池中令人注目的焦点,在荧光灯的反射下,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体态婀娜,如天仙般靓丽。而他风度翩翩,体格健壮,像貌堂堂。
他的突然从天而降,让她有了那种期待已久的幸福袭心的感受。她深情地看了看轻轻扶着自己腰身,携着自己巧手的这个魁梧的男人。她的腰上,正传递着一股又一股的电流,迅速传遍了她的全身,她已经完全被他征服了。
她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怀疑,一丝一毫的防范心理都没有了,他能做什么,难道我一个做了人妻人母的女人还怕他把自己生吞了?怕他占了便宜不成?手搭在他的手上,她感觉得到那是一只多么宽厚多么有力的大手。他们是那么的协调就如天生的一对,她认为自己已经到了仙境之中,心在飘、人在飘,世界在飞旋。
董一杰搂着她的腰,随着舞曲的进展,他渐渐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感觉到她的每一个接触点都升起了一团火焰,那么的热,那么的烫,让他有了一种无法自制的感觉。
他们在舞池中互相传递着那份痴迷的热量,那份煽情的念想,那份吸引的信息。配合是高度默契的,动作是相当熟练的,印象是铭刻在心的。
只这一曲,他们的心飞起来了,两个就像从遥远的星际飞来此相会的牛朗织女。他们真的心灵感应心心相通了。
董一杰终于说了话,他搂着她那水一般的腰柔情地赞美道,小妹,你的舞跳得真好,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是在跳舞吗?我还能和你再跳一曲吗?
他很老道老练,在这种场合,初次见面,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戒心的。在舞厅这个地方,玩客来自天南海北,两个不相识的人,在一起跳曲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绝大多数也仅仅是娱乐娱乐而已,在这种偶聚随散的场合,没有谁会真正在意对方叫什么,是什么职业,住在哪里。就是一方有那企图,想了解对方,往往会引起另一方的怀疑和警惕。除非她是别有用心的三陪小姐,否则人家都会忌讳的。
董一杰看来也懂得一些人的心理特点,并没有直接问文华的姓名,职业,住址。他毕竟是情场高手,从赞美对方开始,这正是攻心为上策略的最好运用,这一招果然给文华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其实她正在空虚寂寞当中,董的出现多少填补了她心灵的空白,正所谓臭味相投哇。
文华在如痴如醉中听到对方赞美她的舞跳得不错,轻轻地笑了笑,她已在心中接受了他,轻轻地主动地问道,先生是哪里人,是到东源来出差的吧。
董一杰见机会已经出现,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油水县人,在县政府工作,是到东源市来开经济工作会议的,我叫毛多昌。小姐您呢?
文华笑了笑说,我叫文华,是中都药业公司的一名打工仔。

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舞伴讲了真话。在这位令她心动的男人面前,她的声音有些哀婉和悲凉。
董一杰马上说,中都药业是一家引进的大公司,效益不错嘛。那时他们准备投资油水县建厂,还是我和你们老板谈的项目呢。后来他们选址东源市,使我们错过了相识的机会。
文华不怎么高兴地说,可惜我不是老板和股东,我们打工仔每天累死累活,月工资不足一千元,谁在乎他们什么效益不效益?
董一杰笑了笑说,如今这个时代当然劳资矛盾肯定存在,你具体做什么工作呢?
文华笑而不答,而是问,刚才有人叫你毛县长,你是当官的人,你们的社会地位才让人羡慕呢。
董一杰故作深沉,显得十分平静老道地说,那有什么好,我成了油水县最累最忙的打工仔,帮江某人打工,我真有些不想干了。像你们的老板,一年有上千万元的赚头,那才叫令人羡慕呢。我们一年到头也是领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我和你一样的。
文华惊讶地说,现在都说当官发财,你是县太爷,家里恐怕金山银山都有了,你何必跟我哭穷。
董一杰认真地说,我要更正一下,我不是县长,只是一名副县长,上面还有比我潇洒得多的人。
她看着他醉心地笑了,他也笑得十分开心。
悠扬的舞曲很快结束了,董一杰陪着文华回到了六号桌旁。
这时,他的两个兄弟也过来了,大声地赞扬道,毛县长,你们的舞跳得太棒了,太精彩了!你们今天成了舞厅中的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
文华心中好不欢喜,红着脸看了看董一杰,他真的是油水县县长!
他们四目相对。董一杰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时又过来一位中年男人,看着文华**着说,毛老板,你艳福不浅啦。
董一杰看见他那么露骨,马上制止说,张局长,别乱放炮,人家文小姐只是我才认识的舞友。
文华听得他们谈话,确信董一杰是官场中人,看了看他交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有很派头。
董一杰介绍着说,这个小伙子是我的秘书小马,这位大哥是县财政局的张局长,这位老弟是工商银行的刘副行长。
“刘副行长”说,我们都是毛县长手下的弟兄。他大声喊,小姐上茶,叫来了许多水果甜点。
几个人坐在六号桌边谈天说地起来。不一会儿“张局长”的手机响了,他离开了。“刘副行长”也走了,只有小马坐在“毛县长”身边不声不响。
文华听他们说的都是工作中的事,她一点也不懂,面对这位三十来岁一身英气的假县太爷,她竟打起小算盘。
自己今天终于遇上一个有地位有钞票的主了,抓住了这一贵人,也许就能轻轻松松实现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梦想。如今的县太爷,特别是管经济的县太爷有的是钞票。她想,先做他的情人吧,每年只要给自己十万八万,我就不会如此窝窝囊囊地生活下去了。
她想入非非之时,舞曲又响了起来。文华深情地对董一杰说,毛县长,今夜有幸认得您,令我终身难忘。我们再跳一曲吧,可以吗?
董一杰笑了说,有美人相邀,何等幸事,来吧。
他主动上前再次牵了她的细手,两人这次像久别重逢的情侣,快速旋入了舞池。两人各怀鬼胎,在舞池中陶醉了,疯狂了,紧紧地拥着搂着,水乳胶融,极尽缠绵缱绻。
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紧密的朋友。
“刘副行长”已大方地付了三百元的茶点费。
董一杰问,文小姐住在什么地方?
文说,住在药业公司里。
董说,能不能送你回家?
文笑了笑算是同意,一行几人出了中都歌舞厅。
“小马”上前打开车门,不知他们从哪里骗来了一辆小车。等董一杰、文华上了车后,小马开车把文华送到了中都药业公司的大门口。董一杰和文华坐在后座上,文被董突然抱住接了一个吻,文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推脱。
董一杰就有点得寸进尺,把手伸向了她的神秘处。她只好紧紧地抓住了他那只不老实的大手。
终于到了公司门口,董一杰便从**上掏出一个钱包来,打开取出了两张红叶子,塞在了文华抓住他的那只手里。
车停在门口,文华有些羞愧地看了董一杰一眼,收下了二百元,下车走进了公司里面。
从此,董一杰这个冒充的油水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进入了她的心中。
董一杰不愧是情场高手,他来了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几乎不再到中都歌舞厅去活动。文华几天来心绪难宁,多么想能在中都歌舞厅再发生点什么奇迹。可是一连等了几天,连“毛多昌”的影子也没有出现。她后悔为什么不向他要一个电话号码,他甚至想到油水县去见他一面,但这些都被她克制了。她在失望和奢求中等待。
到了十几天,她终于下了决心,以公司的名义打了一个电话到油水县人民政府。她拨通了114号查询台,问到了油水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于是拨了过去。她有点激动,轻声的问,喂,是油水县政府办吗?
对方说是。
她便说,请问一下,你们县里是不是有一名县长叫毛多昌。
对方说,你是哪里,怎么来查我们县领导的情况。
她说,我是中都药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老板叫我们核实一下油水县的情况。
接电话的正是政府办真的马秘书,他是知道这家外资企业的,他和毛县长曾和这家企业的老总见过面。
马秘书问,你们想调查毛县长的什么情况。
文华说,他和我们老板谈有一笔业务,请问他现在分管什么工作。
马秘书说,毛县长一直分管财贸教育卫生,为什么要问这些情况。
文华说,我们老板怕被人家骗了。
马秘书便笑了说,堂堂一个县领导,怎么会骗人呢?你们放心,我们毛县长怎么可能骗人呢?到你们公司谈判的时候,我也在场,你们后来落户东源,我们也深感遗憾。
文华说,那么说你是马秘书吧?
马秘书一听对方对自己熟悉,而自己对电话另一头的女士竟一点也回忆不起来,有些呐闷。便问道,你怎么一听就知道是我呢?
文华有些激动了,她柔情地说,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前些日子在中都歌舞厅,你和毛县长还开车送了我一程。
马秘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对方是个甜甜的女人,他只好说是的,是的,我只是记不起你的名字了。
文华说,记不住没关系,你们毛县长是不是三十来岁,有一米八的身高?
马秘书见她又谈到了毛县长的身上,马上意识到了他们那层关系。他恶作剧地说,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毛县感兴趣了,他可是四十岁的人啦,没有一米八,一米七五总是有的。
文华说,小马你别乱说,便把电话挂了。
她的疑虑消失了,心想他已四十岁了?看不出,想不到他保养得如此好,心中对他增添了十二分的信任,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遇上的并不是真正的油水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而是一个假冒的骗子。
其实,她只要向马秘书要一个毛县长的电话,自己亲自和真正的毛县长通一次电话,也许一切都清楚了,也可结束了。至少这一个骗局会穿帮。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有这么巧,如此怪。她没有向毛多昌的秘书要他的电话号码,也不再去找毛县长,而是相信缘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她常在中都歌舞厅六号桌边等待,她坚信他们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再见的,她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果不然,离初次见面大约十八天后的那个晚上,董一杰和“马秘书”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中都歌舞厅,而且又坐在了第六号桌前,她竟然有些晕旋的感觉,命运之神真的那么垂青于我吗?是他吗,是他吗?
文小姐你好,“毛县长”这次十分大方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是他!是自己连做梦都在期待出现的白马王子!
他们俨然一对老朋友,一对情深似海的旧情人。他们谈起了离别的日子,离别的牵挂和思念。在情场老手董杰的套子里,文华彻底沉陷其中。
两个人当然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纯情男女,他们心怀鬼胎,各有所图。这次舞厅打烊之后,董一杰邀请文华去缘分茶厅吃夜消,她高兴地和他上了车。当然,他便把她带到了国际大厦,成就了他们的那一段鸳鸯梦。
董一杰把文华骗到手,本来打算骗她的一笔钱财花花,想不到的是文华也打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算盘。他哪里有她想要的那么多银子,而她一个打工妹,也不可能轻易拿出上万元供其挥霍。相处下来的结果是“毛县长”很小气,谁也没有从对方捞到实质的好处。
文华毕竟是一个才华相貌出众的美人,董一杰舍不得放手。而文华一直认为他是一名县领导,在她的魅力攻势下,会有进账的,因此他们玩得倒也十分快活。
从和文华的交谈中,董一杰得知中都药业因为要收购大量的中药材,每天都有大量的现金进出,他便利用和文华的交往,把中都药业公司的情况摸得透熟。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准备对中都药业下手了。董一杰认为在文华身在得不到,一定能从中都药业上弄到手,踩好点后,他们在等待下手的机会。
终于在这天晚上,中都药业财务室的值班人员突然回了家,钱库无人看守了。董一杰和他的两个铁杆弟兄半夜撬窗进入了中都药业的财务室。又撬开了保险柜,把中都药业用于收药的二十万元现金盗走了。作为入室盗窃的高手,这次行动他们做了充分准备,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有了这一笔横财后,董一杰只给他的两名兄弟各分了四万元,剩下十二万被他一个人独吞了。(在黑暗中,他利用提钱袋的机会自己先背进裤兜内八万)。他们有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财,暂时收缩了手脚,纵情于吃喝玩乐之中。
东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接到区分局的报告,得知中都药业公司发生了二十万元现金被盗案,马上派员进行了现场勘查和立案侦破工作。
东源市招商引资重点企业发生了如此重大的被盗案件,引起了东源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市委领导责成市公安局一定要全力侦破,为企业挽回损失,为东源市挽回形象。省厅也派出了专家,把这个特大盗窃案件批成了督办案件,可是案件如大海捞针,一时没有侦破的任何线索。
当东源市公安局的刑警们正在全力寻找案件的线索和突破口时,董一杰却生活得美滋滋的。他仍然管理着一家很赚钱的歌舞厅,仍然和汪丽娜等几个女人同居,仍然和他的那一档狐朋狗友过着无拘无束的天堂般美妙的生活。当然董一杰也有烦躁的时候,就是汪丽娜依然死死地缠着他,硬要和他结婚。
汪丽娜虽然属于娱乐的那一代,但也是思想十分固执的典型代表。她非要嫁给董一杰不可,她多次跑到油水县董的家里,又到公安局去找人,这才知道,董一杰根本不在油水县公安局上班,而是开了一家银妹歌舞厅。
她追问为什么不在公安局上班,为什么骗她?他却说,手续是办了的,只是他根本就不想去上班,是他自己离开了,干部籍还保留在县委组织部,我出来开歌舞厅赚得多得多。汪丽娜竟然又相信了他的这套鬼话,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汪丽娜要他调进东源市里去,他说难办,不想去麻烦人家。
汪丽娜要他先结婚再调工作,他说现在钱不够,等一等再说。汪丽娜要求他每星期必须回去一趟,他说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就是了。汪丽娜就被他这么不继不离的拖着,一直跟了他这么些年。
有时她不见董一杰的踪迹,只好又跑到油水县来盯他,可他毕竟是一个在东源、油水等地混世界的混混,油水也不见人,打电话才得知他就在东源市里。汪丽娜也无可奈何,她又是个享乐主义者,只要有得玩,她也能陪着董一杰玩到地老天荒。只要不被他抛弃,她就无所谓。
董一杰从来不提分手,只是要求把结婚日期推后,她只好随他的便。对于他天空海阔的玩法,她多少有些抱怨,但对他干那些勾当,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没头没脑正合了董一杰的脾气。他因此还和她仍有来往,而且实在玩不转来的时候她又成了他的一个经济支撑点。
在生活中,董一杰总是这样游刃有余,他没有认真思考过将来,正乐在其中呢,哪里还有时间去考虑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尽情玩乐,无才无德无法无天,就是他的生活写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