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枫鬼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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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族的五位世子各自掌管一部,各部都供奉着一棵神木,五棵树与五个人之间的对应关系,与身份无关,或者说,从他们出生那刻起,神木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它们各自将五位日后可能成为穆族首领的少年的生命轨迹,分别刻进自己的年轮,从此息息相关、亘古不变。
“我该打,一着急居然就忘了,我们保护着神木,神木也守护着我们!”穆恒一下又来了精神,“我的无患木能避邪恶之气,点燃后气味极香,这股香气叫‘噤娄香’,又叫‘恒香’,我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二哥也一样!枫鬼木守护的正是他!”“喂喂,为啥我们从来没见过这鬼木头?”蜻蜓跟我一人一边,扶着穆恒背上的穆枫,小心翼翼地前行。因为事关重大,其余人都被此刻弯腰低头的恒少爷屏退了。“枫鬼木有点特别,除了父亲和我们五兄弟,外人都不知道它已经成精,钻到枫鬼居的地底下了。”成精?!枫鬼居建在一块平地上,三面环山,正后方有片大大的竹林,林深叶密,平时白天的时候,只有厨房的小丫头来竹林边缘摘几个笋子,其它时候其他人,没事都不会靠近。就连蜻蜓这么好奇心旺盛的人,都没进来过,因为在枫鬼居,甚至整个穆族,都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擅入此竹林者,死!
地上的竹叶厚厚一层,经年累月,慢慢累积,慢慢腐烂,踩上去感觉非常怪异,好像踏在某只巨兽吐得长长的舌头上。天上那弯细细的月牙儿,几乎都被这浓密的竹荫挡住了,林子里,夜色沉沉。
“到了!”穆恒停在一栋木屋前。我回头看了看,两眼一抹黑,根本分不清哪是来路,如果不是穆恒领着,谁会想到在这片阴森森的竹林深处,居然会有一栋这样温馨的小木屋。穆恒进屋轻轻放下昏迷不醒的穆枫,又从他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晃了几晃,那个小锦袋居然就神奇地亮了,屋子里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
“啊!”我跟蜻蜓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这是素纱锦囊,是用比头发丝还细得多的细蚕丝织的,当然香料里面的萤火芝是二哥偷来的,就是靠了这点粉末,香囊才发光的!”穆恒像个大男孩似的挠着头,一脸得意。
“枫少爷果真偷到了萤火芝?!”蜻蜓显然听得津津有味。我记得,第一次晕头转向地撞见穆枫的时候,他正为了偷这萤火芝被人追打,这家伙那时候就得手了?不过,我真正惊叹的,不是那只会发光的香囊,而是这木屋里的生活气息——进门处的一对竹桌竹椅,样式都很简朴,角落里的一个半人高的竹柜估计是存放衣物的,柜顶摆着一盆零陵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唯有屋子正中那张罩着粉色纱幔的竹床,才透露出一点女性气息。触手可及之处,没有丝毫灰尘。有人住这儿?心头不由一紧,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二哥有时深夜会来这儿坐坐,屋子都是他打扫的,最近他身体虚弱,年深日久的也不确定这老竹林里会有什么东西,我就跟着来过几次。”“咦,我就睡在枫少爷屋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蜻蜓扬起眉毛,一副马上要发作的样子。穆恒故意大着舌头说:“#℅*◎香……”“什么!”现在的蜻蜓就像只气鼓鼓的小青蛙,凶巴巴地瞪着穆恒。“安睡香。”这位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恒少爷居然被个小丫头治住了,可怜巴巴地向蜻蜓讨饶,“你也知道的,这种香一点害处都没有的,就是让人睡得更沉一点罢了,我想二哥就是怕惊醒你们,所以我就没帮你们掐灭……”说着上前轻轻按摩蜻蜓的肩膀,一脸讨好,“大人不计小人过……”

“恒少爷……”我看了看昏迷在一旁的穆枫,示意面前这对小冤家,现在要讨论的重点好像不是那个吧?“哦,”穆恒神色一整,“我只知道,这里曾经是二哥母亲的住处,也是惟一接近枫鬼木的地道入口,现在只有枫鬼木能救二哥了。”“没了?”我问。“嗯。”“喂喂,不是吧?入口在这屋里?屋里哪里嘛?还说跟着来过几次,就知道这么点太不像话了吧!那根鬼木头都成精了好不好,成精的木头是什么样的嘛?有没有危险?这些关键的问题你怎么能不知道?”蜻蜓立马炸开了。穆恒已经在屋子里琢磨开了,也不接话,蜻蜓见状马上安静了下来,小心地扶着靠坐在竹椅上的穆枫,替他轻轻擦掉额头上的虚汗。我看着小屋里的简单摆设,一筹莫展。突然,“萤火芝”三个字,就像有人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又似乎是一句很遥远的梦呓,让我茅塞顿开。“萤火芝,吃一枚,内心的一孔通透。吃七枚,七窍就全部洞彻明亮了。恒少爷,你那里还有吧?”对于这突然之间的开窍,我自己都很震惊。蜻蜓大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我。穆恒愣了一会儿,突然上来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哎呀!小凤,你神了!你怎么知道二哥总共把七枚萤火芝碾成粉末,装在这个香囊里了!”
关于萤火芝的效用,穆恒也只知道能利用它夜视,却从未想过要吞下去。前几次见穆枫带着这个宝贝香囊走夜路,这回就从他怀里顺了出来当个照明灯。听我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就把一袋子香料全部倒进自己嘴里了,使劲伸长了脖子,生生把一大口粉末渣滓咽了下去。蜻蜓看着心疼,站在一旁轻抚他的背,帮着顺气。穆恒咽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全部吞了下去,额头都冒汗了。等了一阵,他眼望屋顶,委屈地说:“小凤,屋顶还是屋顶,我没穿透它看见星星。”七窍洞彻?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哇、哇哇、哇哇哇!”“恒少爷你干什么?!”对于两眼发直盯着我的穆恒,蜻蜓有点恼火。“不,小凤、蜻蜓,你们快看,那张竹床下面是空的,一个洞!”穆恒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身后的竹床。我跟蜻蜓不可置信地仔细查看了一番,好端端的竹板,怎么会有洞呢?穆恒上前推开竹床,对着他描述的那个“洞”,纵身一跃,消失了!“小凤,你快掐我一下。”蜻蜓半张着嘴,直直瞪着穆恒消失的地方,喃喃地说。
我照做了,她痛叫出声,像是刚从噩梦里惊醒:“哎呦!快,小凤,我们跟下去!那个疯子说不定又要捅娄子了!”说着,她就拽上我一前一后扶住穆枫,对着一个在我们看来“莫须有”的大洞,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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