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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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隐隐有一条小径深入丛林远处。少年不假思索,抬足前行。四周静寂寂的,只听得见脚步踏在雪地上的细小的沙沙声。那些鸟啊,兽啊,仿佛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见了。少年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头突地涌上一阵迷惘,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莫名其妙地走路,就好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地步向未知的境地。他开始留心观察丛林里的树木。这时,他才发现那些树木的形状当真是怪异奇特,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或虬枝伸展,或粗如巨石,或跟结纠缠成旋涡形,或独枝擎天,破云而上,有的更酷似已**形,嘴脸凸现,张牙舞爪,说不出的诡异。越往前行,少年越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只看到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他茫然而有惶恐。
“嘶——”突地一只霰雪鸟不知从哪里飞出,抖落一身雪花,尖叫着直冲云霄!它凌厉的嘶叫声打破了雪地的宁静,少年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觉向右往一个小斜坡摔下去!他站起来,拍拍身子上的雪絮,抬头放眼而望,却一下子呆了——他回到了先前所见的那个石像堆前!
一阵风吹过来,吹落树上雪絮,在空中漫舞,少年只感到脑袋发嗡,一股寒意直上心头——怎么会事?自己是沿着小径往前一直走的,又怎么回到原来的地方呢?但见不远处的那条小径上,还印有自己适才留下的足迹,确是无误。那些石像也是如同先前所见一般,无论位置,动作,神态,皆无所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倒霉透了!”少年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脑袋一下,“我是在做梦罢!”他心思单纯,不愿多想其中因由,拍拍两手,又满怀希望地继续走路。
这次他绕过了一棵小树,不走前面那条小径,往左边的方向而走,左拐右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后,不知何故,竟又重回原地,少年心中怦怦乱跳,只一个劲地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罢?”偏不信邪,又往右边的方向走去。他这次沿着用剑在雪地上画了圆圈,作了记号,料想不会出错。岂料时光消逝,林子尽头后,竟又是那个怪异的石像堆!
风吹树动,雪絮纷飞,仿佛随风飘来一缕缕怪异的歌声,在丛林里飘荡。少年呆立当地,如同石头般一动不动。他心中颤抖不定,喃喃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哥,你现在在哪里?”看着白茫茫的地面,一阵头晕目眩,仰头便躺倒在雪地上。
一阵凉意直透背脊,贯穿全身,少年一个激灵,猛地跃起,心中喜道:“既然不能前进,我何不后退?出了这个小林子,再另寻去路。”想到此处,便回身向来路走出。暮色苍茫中,投下了他长长的影子。
少年满以为沿来路便能推出这个诡异的小丛林,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他寻不回来时的路途了。放眼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那些无名怪树,好像能移动一般,处处阻挡他的去向。这个小丛林在外面看来只是小小的一片,然而进入之后才发现它竟是庞然大物,乾坤颠易,走也走不到尽头。
终于,少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那个石像堆前。这下子他感到筋疲力尽,又觉惶恐惘然,便如自己无端闯进了一个噩梦般的迷宫,拼了命的欲走出去却再也出不去。那感觉又似临空跌入了无底深渊,无依无凭,无助无靠。他慌了神,忍不住心中的恐慌,声嘶力竭地叫道:“哥!”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远处也似回荡着:“哥……”抬头而望,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在这丛林里转转悠悠,竟不知白日已过,夜幕已如一张大网般撒了下来。
少年看着漆黑的苍穹,零星的星星散布,稀稀疏疏,惨淡的星光照在雪地上,莹莹闪闪,便如对着自己眨着眼睛。心中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然而那感觉变幻不定,甚是模糊。他低头沉思终于电光火石般想起了-----“哥哥天生拥有强大的占星灵力,说不定此刻已占出我来到了北荒岛了。他自然会来找我,带我离开这个小丛林的。我又何必苦苦觅寻出来去找他呢?”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朗。走了一整天的路,疲累不堪,迷迷糊糊中,便背靠一棵怪树睡着了。

半夜里,恍惚中,他仿佛坠入了梦境。他看到整个天地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无数的人在厮杀。号角,鼓声好象山中的雷鸣,呜呜咚咚的响彻云霄。无数的天国精灵在半空中飞翔,它们纯白色的羽翼沾满了鲜血。大地上有人手持巨斧,有人奏琴,与黑暗的力量对抗。邪恶的力量来自空中的敌人,敌人以一张黑色的魔弓毁灭世间万物,势不可挡!羽箭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密如雨点般洒下来。杀戳声,战斗声经起不息,遍地漫地。猛地天空赫然亮起一道炫光,照亮整个天地,紧接着一阵轰隆霹雳声响,黑色的飞箭飕飕射出,挟带着电光雷火,铺天盖地般洒下来!
------少年蓦地惊醒!睁开眼睛,倏地只见一团黄悠悠的光芒在面前咫尺之间闪过,仿佛流星划过天际,一闪即逝。他吓了一跳,跃起向旁退了几步-----忽觉后颈上一凉,似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舔他一样,毛发直竖,迅速地侧过头,后退,挥剑斩落,登时将一条盘勾在雪树上吐着信子的青光蛇一劈为二,掉落在地。
“嗤——”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少年猛地一惊,树林里已跃出一火红物事,停在面前。他喜极而泣,叫道:“小家伙,是你!”原来这是小赤狐双尾兽。在这寒寂冷漠的深夜里,遇上相识玩伴,自是喜不胜语。
小赤狐双尾兽向他抛媚挤眼,伸出右爪,摇摇摆摆,指指点点。少年笑道:“嘻嘻,小家伙,你是瞒着你娘,偷偷溜出来的吧?”小赤狐双尾兽竟似听懂了他的说话,朝他嘶鸣一声,点了点头。
少年叹息了一声,说道:“只可惜我现在不能带你出去了。我在这小树林已走了一天了,走到我自己都迷路了。”小赤狐双尾兽嘶嘶尖叫,摇摇头,努努尖嘴,伸爪往树林的东南方指了指。少年心中一动,心想“这小兽是在这孤岛长大的,甚有灵性,说不定识得迷林道路,能带我走出这迷林呢!”当下哈哈笑道:“小家伙,你是想带我走出这片树林吧?也好,反正我也是乱走一通的,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吧!”
小赤狐双尾兽瞪着小眼珠圆溜溜地看着少年,待他说完,欢鸣一声,猛地向前跃起,准确无误地停在少年的左肩上。少年哈哈大笑,抚摸了一下肩上的小兽,笑容明朗如风,叫道:“走,我们起程!”向东南方的树林走了进去。
星月无言,淡淡的光辉渐渐退去。太阳在海的那一边露出了脸蛋儿。少年在小赤狐双尾兽的指示下,真的走出了那片迷雾般的森林,此刻正站在一块平地上,面前是好大的一道峭壁。
小赤狐双尾兽欢叫尖鸣,两尾竖起,轻扫少年的耳朵,神色甚是得意。少年被扫得麻痒不已,嘻嘻地笑个不停,逼不得已便把小赤狐双尾兽放下地去。
小赤狐双尾兽以为少年嫌弃它,朝他嘶叫一声,似是生气了,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少年朝它做个鬼脸,拍拍肩膀笑道:“好兄弟,先委屈你一下,我的肩膀好酸疼哦!”小赤狐双尾兽瞪着眼珠看着他,神情甚为不屑,然而它身上的烈火却熄灭了。它围在少年的脚边,转个不停。
少年仰头望向面前的那道峭壁,心中吃惊不已。只见那道峭壁光滑如镜,如同一座大屏风立于眼前。更奇的是在这峭壁之中,离地三四丈高处,一座草屋无凭无依悬空而挂。瞧那草屋模样,似是有人居住。但室主为何要在半空中筑屋而居,又是如何凌空建造草屋、如何攀上入住,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一间草屋,在这个偌大的海上荒岛里,孤零零的就像是已被世人遗忘了的世界。它凭空建造,俯瞰大地,又仿如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在生命的境界登峰造极后,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势面对世人。
看着那间草屋,少年的心中竟莫名乱跳,仿佛隐隐感应到草屋散发出一股无匹的气势,慢慢地在整个平地上弥漫开来。
——这样简陋细小的一间草屋,究竟住着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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